蒹葭(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八爪南宫
……别以为沉络有多好心。泱泱大国,都是从内里溃烂的,如果顶头的天子不g好事,下头朝臣们就算急死,也难以挽回颓势。你要升仙,没钱?好啊,我给你。等揽仙楼盖好,炼丹炉筑好,楚皇怕就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回不了头了!
懿德王爷拧起眉头,“皇上,揽仙楼毕竟是南楚的事务,咱们要cha手,总得有个由头。”
“由头?”皇帝淡淡一笑,“茺国公主和亲,嫁妆就是由头。”
慕容千凤嫁给南楚太子宇文靖,是两国联姻。慕容千凤虽然只是太子侧妃,可好歹也是北周皇帝亲封的公主,嫁妆太寒酸了不是个事儿,也没面子。沉络大手笔,直接一座揽仙楼盖在南楚汴梁,作为嫁妆和贺礼再合适不过。
不过,真金白银不可能直接送给南楚。沉络略一停顿,抬抬下巴示意懿德王爷起身,“朕打算在汴梁成立督造府,专司此事。所有木材石料走水路从北疆运过去。朕瞧着,工部的人不得力,j代下去拖半年也不见得能成事。皇叔多费心吧,务必在冬至之前准备好。”
懿德王爷脑袋嗡的一声,脸上血se退了个gg净净。
皇帝口吻温和,让他在冬至之前准备好一切这怎么可能?!工部半年都办不成的事,他一个闲散王爷,有何能耐只用两个月就搞定?他身无官职,对这类事务一概不熟悉,压根不知道该从哪里着手!
这分明是刁难!
如果到时间j不了工,别说是他的x命,只怕整个懿德王府都要受牵连!再远一步想,就算督造府如期成立了,他也得千里迢迢赶去汴梁坐镇,盯着揽仙楼建成。
……这叫个什么事儿?懿德王爷金尊玉贵,从小到大,连帝都都没怎么出去过,汴梁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里待的下去?万一走背运,赶上北周入侵南楚,他就是楚皇现成的泄愤人选,拿去血祭还差不多!
然而,皇命如天,给懿德亲王一百个胆子,他也不能在御前反驳争辩。懿德亲王长眉皱起,强忍着心悸躬身跪地,却行退了下去。
菩提青帐的影子一重重的在樱桃木地面上j相纠缠,宫灯静默燃烧,如死尸的眼,看着懿德王爷蜜合se的长袍。他扶着头,木木的看着一队队提着牡丹灯盏的宫人,在通透刺目的火光中无声来去,仿佛石头和棉花捏成的p影。
现在的情况凶险至极,一个处理不好,就是阖族大祸!懿德亲王冷汗透s背脊,在夜风里激灵灵打了个颤。他清楚,自己肯定有什么地方惹得皇帝不悦,才会遭此大难!
……可是,究竟是因为什么缘故,皇上要这样整治他?
宫里打探消息,从来都各有各的道儿。曾婕妤被囚禁,徐宝林赐死,这个消息不多时就已经传遍了整个猎场。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懿德王爷就打听出来了种种事由。
居然是家里的尤庶妃和曾茂年坏事,在皇帝的后宫做手脚,妄想把宸妃拉下水!
懿德王爷气得直发抖,快马加鞭赶回自己的营账。一掀帘子,尤庶妃被绑的结结实实跪在地下,小郡主沉着俏脸坐在上首,杀气冲天。
……
懿德王爷还没到自己帐子的时候,消息就已经传回家里了。
世子沉敏和嫡出的男孩们都去了远处的猎场,还没有回来,一家子人惶惶然,像天塌了一样没了主意。小郡主当机立断,绑了尤庶妃,狠狠摁在中央大帐的地上,劈手就赏了j顿嘴巴子。
尤庶妃丰腴的身子给捆在手指粗的麻绳里,紧的像刀子割r,她泪涕满脸,顶着红肿的猪头尖声嚎叫,直喊王爷救命。
尤庶妃的儿子沉羽颤抖着,像个筛子,低头陪母亲一并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窗外月se惨白惨白的,亮的连星光都映没了。秋凉袭来,虽然白天还算暖和,可是前段时间接连下了七八天的雨,生生把温度降了不少。一层秋雨一层凉,夜里的风刮起来,竟也和初冬差不多了。
懿德王妃是个侯门闺秀,x子柔,嫁到懿德王府之后,日子过的一直还算顺遂,她遇到这种事没了主意,眼看nv儿心狠手辣的准备发落人,赶紧拦下。
“梓熙,住手!有什么事,等你爹爹回来再说。尤庶妃好歹也是咱们家里的人,你一个晚辈总不能做主。”
王妃考虑的深,不管小郡主在家里怎么横,在外绝对不能闹出打杀姨娘的恶名来。闺nv的名声已经够坏了,若不是幸运点生在懿德王府,又被封了一品郡主,只怕没有门户敢娶这样的姑娘!
小郡主知道轻重,父亲的q妾犯错,终究还是要靠父亲发落。她扶着母亲坐在椅子上,又给祖母老太妃捏了捏肩,但是脸上始终咬牙切齿,恨得发抖。
不多时,懿德王爷就气急败坏的掀帘子进来。因为赶得急,他人进了帐子还在喘气。懿德亲王后背和头发全都s了,风一吹,水黏黏的蟒袍贴在r上,那样冰冷,却浇不灭心头狂烧的怒火。
尤庶妃不懂得看丈夫的眼se,喷着眼泪鼻涕,挪着膝盖,整个人扑过去跪在懿德亲王脚边,开嗓子就垂泪告状,“王爷快救救妾身呐!妾身今儿好好的在自己帐子里头纳暖袖筒,小郡主带着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拿人!妾身还没来得及分辨,就被王妃劈头盖脸一顿教训……王爷您瞧瞧,哪有这样的道理?便是发落人,也该有个由头!”
懿德王爷抬腿冲心窝就是一脚,恨不得把她的肠子都踹出来,把尤庶妃直接给踹翻在地上!登时发髻四散,头上翠玉角子滚了一地。尤庶妃嘴里泛着白沫,蜷在地上凄冷的小口chou泣,泼天委屈的模样。
懿德王爷一脚解了恨后,心头翻滚的怒火微微降了稍许。王妃叹口气,端起桌上的冷茶递过去,伺候丈夫喝下。这会儿人怒火上头,做什么都只顾着解气,可是,就算把尤庶妃踢死了又有什么用?到底应该怎么办,还需要王爷冷静下来再说。
这种时候什么皇族风范也不需要讲究了,懿德王爷托起冷茶大口直灌进胃里,顿时从头到脚都凉了下来。秋风透过后襟的领口卷上p肤,只觉得一串寒栗在背脊上蠕蠕爬动,直直让人打个冷颤。
懿德王爷叹口气,瞧了一眼地上狼狈的尤庶妃。
尤庶妃长得香艳,身子丰腴又火辣,一袭沉香se的牡丹彩蝶飞金通袖袍贴着腰身,裹住肥而滚圆的t,x前那对丰ru把襟口绷得紧紧的,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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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随着呼吸的动作随时能够撑破布料。粗而短的蛾眉翅膀一样贴在眉骨上,肥圆r感的嘴儿,浑身一g说不出的唐韵妖媚。
他这辈子的nv人多,不过除了王妃之外,一直以来也就对这个nv人还算宠ai,哪知道竟然是个祸家的妖精。蠢不说,还自以为是!
无论如何,总得先把事情弄清楚。懿德王爷搁下茶盏坐在大帐正中央的椅子上,沉声道,“审!究竟是怎么回事,立刻说明白!”
周围的王府侍卫们上前一步,小郡主却霍然站了起来。
“爹爹!”小郡主俏脸前所未有的严肃,她站在尤庶妃面前,胳膊一挡拦住侍卫们,“事已至此,爹爹您还需,趁早处置了她才是正经!”
懿德王爷浓眉微微蹙了一下,眼角扫了扫惊恐扭成一团的尤庶妃,眸底终究还是划过一丝不忍,“梓熙,这不是你搀和的事,下去。”
哪知道,小郡主这一回前所未有的执拗和坚持,说什么也不挪身子,“这种祸害不立刻杀了,还留着过年么?”
懿德王爷闻言大大皱眉。他不喜欢nv儿张口闭口这么凶悍,哪里还有个姑娘的样子?但这宝贝nv儿是他从小捧一般养大的,重话都没有说过一句。懿德王爷y沉下脸,但语调还算温和的,“梓熙,大致的事情爹爹已经了解。不过,无论如何,总给你姨娘一个辩白的机会。”
尤庶妃闻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苦巴巴的含泪看着懿德王爷,蓬头垢面直喊冤,“王爷,千万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不是正房,轻j的像根蒲c一样,郡主、王妃她们,说打杀妾身就打杀了。妾身天天泡在h连水里头,这日子有多苦,旁人哪里知道呢?……王爷,您是我至亲的夫君,如果连您都不替我主持公道,妾身还能指望谁呢?”说罢嘤嘤的哭起来。
秋日里头烧了炭,j座白纱铜罩子炭盆摞在帐子边角,红幽幽的火光从银丝炭上冒起来。空气很s,炭火炙烤出一g令人窒闷的味道。帐子外头的p面或许是太长了,啪啪的打在地面上,小郡主寸步不让,那细薄的身板挺立在大帐中间,竟骤然生出一种杀伐决断的坚y感觉。
一边是梨花带雨的ai妾,一边是掌上明珠般的nv儿。懿德王爷撑了撑头,只觉得疼极了,“也罢,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样,还是先审一审再说,本王也不希望胡里胡涂的冤枉了人。”
“审一审?”沉梓熙冷笑一声,更上前一步,“爹爹,恕nv儿直言,现在根本就不是当清官、断案子的时候!曾婕妤这事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皇上杀了徐宝林,囚禁了曾婕妤,都是为了宸妃娘娘的脸面。宸妃与茗昭仪不和,宫里的小主子们蠢蠢yu动、见缝cha针,都可以理解。但是后宫里的s事儿,万万不能扯到宫外头来!”
小郡主冷冷的瞟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尤庶妃后,抬高小一样傲然的颈子,“不管这件事尤庶妃搀和没搀和,或者到底搀和了多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他认为这件事和尤庶妃有关系,和咱家有关系!”
“尤姨娘是懿德王府的人,她犯错,就等于咱们王府犯错!爹爹,您这叫什么?这叫cha手皇上内宫事务,在后宫翻江倒l!皇上是至尊天子,凡事都讲究脸面,您cha手了他的后宫,他却不会明着收拾您的后院。说得难听点,尤庶妃算是什么东西,也配皇上过问?……但是,皇上会直接整治爹爹你!这不,皇上命爹爹成立揽仙楼督造府,就是在把咱家往死路上b!”
“所以,现在审这些还有什么意义?皇上他要的难道是事情的真相么?他要的,是爹爹你的态度!”
懿德王爷闻言一凛,手指紧紧握住雕漆椅子把手,抬眼看着大殿正中的nv儿,醍醐灌顶!
小郡主缓了口气,继续一字一句的分析,“爹爹,nv儿觉得,皇上既然允许人把消息传出来,就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皇上是在等你的态度,先给咱们个警告罢了!不管真相如何,尤姨娘她必须死!”
“既然皇上还留着情面,咱们就该抓紧时间处理好这件事,别等着皇上问。等他开口过问,一切就都晚了!现在不是装聋作哑的时候,赶紧洗脱g净自个儿要紧!”
一番话说得懿德王爷刮目相看,甚至于有些惊诧的望着nv儿。他以前只当小郡主是个泼辣伶俐的小nv娃子,哪儿知道大事关头居然如此聪慧机警!
看了看尤庶妃,懿德王爷心里明白这人是留不成了。不过是否应该立刻要她的命,他依旧有些犹豫。nv人倒不是问题,宠过了也就那样。可尤庶妃是庶子沉羽的母亲,到底是自己的骨血,懿德王爷可以不在乎小妾,却不能完全不为儿子考虑。如果杀了母亲,那么沉羽以后在王府里还能有j寸立足之地?只怕是要比门楼上的狗还j上三分了。
沉羽吸着鼻子,瑟瑟发抖的依偎在母亲身旁,看的懿德王爷心里也紧紧的揪了起来。
懿德亲王敲了敲桌面,喃喃低语,“或者……要命就不必了。把尤庶妃发落到庄子上吧、庙里头也可,算是给皇上一个j代。”
这回,连偏坐一隅不吭声的老太妃都不能答应了……这不是糊弄皇帝么?懿德亲王心存侥幸,她可决然不能同意!一个庶妃,连正经的妾都排不上名号,s底下搞些破事儿连累王府,已经足够她死上十回八回了,还有什么舍不得!
老太妃虽然常常觉得孙nv儿不靠谱,可是关键时刻,却觉得孙nv儿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尤庶妃这种nv人就是祸害,整天上蹿下跳没个安生。家里姨娘侍妾多了,是非也多,多少豪门贵胄都是栽在这上头!懿德亲王x子风流,一个nv人接着一个nv人的换,真正不成器。本来么,守着王妃过日子,安安稳稳的富贵一生,多好!孩子们一个比一个有出息,还怕老了没依靠么?
他倒好,弄了尤庶妃这么个心高气傲又蠢笨的nv人放在后院,生个儿子就狂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天琢磨着怎么削尖了脑袋上位!妾这种东西,没一个好的,就算一开始的时候安生,被富贵繁华的日子泡久了,个个儿野心长得比坟头上的c还快,现在看看,惹出多大麻烦!
老太妃使劲儿摇头,拿出老祖宗的气势狠狠拍了一掌桌面,砰地一声响彻大帐,“懿德!娘虽然老了,可也在宫里混过了大半辈子,皇上是什么人,你看在眼里。你觉得,他会任由你糊弄么?!”
懿德亲王狠狠一颤,骤然觉得寒气裹卷上全身,差点血y逆流。是啊,皇上他是什么人?
北周天玺皇帝,六岁登皇座,于乱世烽烟中御极,接管了一个j近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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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山河。他十岁平天下,短短j年就把一个曾经七零八落的北周捏成如今的模样!皇帝少时东征西战,纵横山川,把周边一众小国收拾的ff帖帖,打f打怕了,自己才从战场上退下来稳坐金銮殿。铁血帝王的名讳至今说出去,还能令周边小国的儿童夜止啼……他那皇座下堆积的,不是锦缎鲜花,而是如山的尸骨!他不是生于深宫、长于f人之手的太平天子,而是踩着尸山血海登上帝位的当世枭雄!
懿德王爷瞬时把那点侥幸心思给褪的gg净净庶子的面子要顾及,可这绝对没有全家老小的x命来的重要!
懿德亲王手一挥,尤庶妃立刻就被挂着两条膀子,就要拖出去。
尤庶妃吓得瞪圆了眼睛,抖若筛糠。她知道这次是没人给做主了,绝望中又是哭又是嚎,死死扒着身边儿沉羽的手腕,大放悲声,“王爷!妾身求求你,好好照顾咱们的羽儿!没了娘的儿子可怜,如果王爷还念着妾身伺候王爷多年的情分,就让羽儿过继到王妃膝下,别让他受罪吃苦啊!王爷!”
小郡主大眼睛眯起,呲牙冷笑,“姨娘好算计,一个庶子,过继到我母妃膝下,直接就变成嫡子么?j年来,你们娘俩瞧着我母妃善x,不来请安不行跪礼,临死了,想沾这种光?!至于沉羽……”
极为不屑的看了满面泪痕的庶出哥哥一眼,沉梓熙兜天一个白眼抛过去,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想都别想!王府里光是序了齿的嫡子就三个,我母妃她不缺儿子!”
“娘!娘!”沉羽活得窝囊,一把推开小郡主,冲过去和母亲抱头痛哭,却毫无办法。
尤庶妃揽着儿子发抖的身子,恶狠狠的瞪着沉梓熙,从心肺里撕裂出声“你们怨我,你们都怨我!小郡主,如今你也要发落我!你金尊玉贵,生下来就是嫡nv,哪里知道庶子和姨娘的苦?我……我入府这么多年来,你们有把我当人看过么?王妃不高兴了,嫡子嫡nv不高兴了,全都可以来作践我!作践我不说,还作践我的儿子!我的羽儿……他也是王爷的儿子,也是天潢贵胄!可是偌大一座王府,有谁拿我儿子当主子看?他活得还不如你的大丫鬟!有谁恭恭敬敬的叫过他一声爷?”
沉羽听了倍感辛酸,想想这些年被压抑的日子,一个大男孩子揉着眼睛哭的泪雨滂沱。
“话说的漂亮,你倒成了苦主?”小郡主俏脸冷冷绷着,退后j步握住了王妃的手,撇过头去不和一个将死之人争辩。
人的出生是固定的,走的路却可以选择。尤庶妃既然选择了做妾,就注定失去了尊严。如果是她,宁肯吃糠咽菜,小门小户里过日子,也绝不弯折背脊,做人偏房!明明是你尤庶妃被富贵荣华迷了眼,瞧不上平常人家的活法,y是挤进王府做了姨娘,却又还想贪图名分!这世上哪儿有吃甘蔗两头甜,好处都让你占了的道理?
再说沉羽,尤庶妃受宠的时候,他从不过主院来给王妃请安,也从不和世子郡主们走动,对嫡母更没有半分的尊重和孝敬。天天窝在偏院里,被他那个娘当成金疙瘩捧着,眼巴巴的指望着哪天头顶掉馅饼,挤走嫡子嫡nv,自己好袭了爵位呢!妾养出来的,有j个出息玩意儿?自己下j,就别指望别人给他脸面!
王妃到底是善x,按下了激动的小郡主,遥遥对尤庶妃点了点头,“你去吧,羽儿这孩子,我会替你照拂的。”
王妃安wx的抚摸了一下nv儿乌青的发髻,温柔一笑。无论nv儿多么看不惯府里的姨娘和庶子nv们,她自己却觉得,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懿德王爷虽然宠ai尤庶妃,却很尊重q子,从来不曾将妾凌驾于q子之上。他对嫡子嫡nv的重视也远远大过于庶子nv,王妃在府中的地位从未有过丝毫动摇……如此,就够了。nv儿心里偏疼娘亲,却未免太过偏激了些。
一番吵吵嚷嚷后,沉羽抹着眼泪回来了,尤庶妃也远远的拉了出去。不管是用毒酒还是绫子,总归是一炷香的时间内让她了断。
喧闹了半天,帐子里终于是清静了一些,懿德王爷苦笑一声,揉着两鬓,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可惜,就算发落了尤庶妃,我这罪名也落下了。我是亲王,姓沉,哪怕是个闲散王爷,皇上也防着呢!这件事儿,怕是不能善了。”
小郡主抿了抿小嘴儿,“那倒也未必,皇上要的就是个态度,咱把态度给了,应该就没事了。不过,爹爹你顾虑的也对,咱家是宗亲里头最尊贵的一支,时时刻刻有人盯着,说是如履薄冰一点也不为过。等过了年,春闱就在眼前了,爹爹你还是有点表示吧。”
懿德王爷疑h,“什么表示?”
小郡主歪了歪脖子,耳畔的明月珰左右晃荡了一番,“nv儿想,春闱时会有很多考生来帝都赶考,他们有的家境殷实,有的就很寒薄了。士子嘛,往来结拜,走礼j际,都需要钱,咱们资助j个,也能搏个善名儿。”
懿德王爷闻言,不怎么赞同的拧起浓眉,“这样不好。既然皇上防着,咱们还是少动作的好。”资助春闱考生什么的,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解读为培养s人势力,cha手朝政呢。
小郡主却不这么认为,“爹爹,考生们的注意力都在主考和座师那头呢,钱根本不算什么。咱们也不要撒的太多,不等发榜就收手,一点钱而已,算不上是如山的恩情,和施粥没什么两样。咱家身份敏感,皇上时时刻刻盯着,所以不能动作太大,可也不能没有动作啊。如果长时间不吭不哈的,反倒让人疑心,还不如偶尔小打小闹一番才是明哲保身的道道,皇上见了笑一笑,不会当回事的。年后家家户户都忙着拉拢春闱的学子们,咱家要是不跟上趟儿,反倒显得鹤立j群,格格不入了。”
懿德王爷沉默,他盯着nv儿看了许久,然后长叹一声,对小郡主招招手,“梓熙,你过来。”
小郡主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蹭过去,突然就被父亲捏着手臂一把搂进了怀里。懿德王爷抱着闺nv,很是感慨的吐口气,“可惜,吾儿是个nv子身。”
……倘若小郡主是个儿子,那么他百年之后,实在是没什么可愁的了吧?
第二天一早,懿德王爷就赶去御前请安。先是拉拉杂杂寒暄一番后,状似无意的提起家事,只说家里有个庶妃不规矩,昨晚处置了,便再也没有多提。
皇帝没有任何意外的神se,听完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连根睫ao都没动过。
懿德王爷忐忑了j天,不知道皇上对这样的答复满意不满意。六天后,皇帝突然下旨,将成立揽仙楼督造府的事务从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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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王爷手里卸了下来,转手j给工部去办了。
……至此,懿德王爷才觉得,死里逃生。
秋c长的很高,j乎可以埋没脚踝。江采茗跟在一位提灯太监身后,有一脚没一脚的挪着步子。
小太监的灯笼在前头摇摇晃晃,怎么看怎么孤凉,声音也尖细的似有若无,“……茗昭仪,您的帐子就在前头了。”
江采茗深深的吸了一口秋末的晚风,只觉得肺里像过了薄冰一样,她不由得扭头看了看远处灯火通明的猎场,心下一阵说不出的滋味。自打她封了昭仪,就和江家再也不得相见,别说娘亲的消息了,任何消息她都不知道。
封了位份,外头的东西一概不许带入宫,她贴身的侍nv、首饰,统统扔在了外头,如今,她手里只有一个仓促收拾的小包袱,统共两件换洗衣物,j角碎银子。
江采茗的住处被安排到了猎场西角的小帐篷里。这小帐篷从外面看,收拾的倒还算细巧精致,金漆卷c纹的八团喜幔子,半透的弹墨白纱缭绫,从帐顶上半卷着落了一道红漆珠帘,隐隐约约在炼ruse的月光下晕染清寂。
江采茗看了这帐篷,心里一阵不高兴帐子不仅小,距离皇帐的距离也有些太远了。临着外围的栅栏就是丛丛密林,大半夜里黑黢黢的,风穿过树林的枝桠发出尖利呼啸,让人浑身汗ao炸栗。
获封昭仪的喜气顿时被浇灭了大半,这段时间,她和外界全然失去了联系,连江家、娘亲一星半点的消息都听不着,用手搭成帐篷远远看向猎场,一顶又一顶的帐篷火光烈烈,热闹非凡,却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夜里风寒透了大半个身子,前头提灯的小公公面目青h,手指枯的像是老树枝,他手里的熏炉宫灯外蒙了一层竹叶青的缎子,这会儿透出来的光绿幽幽的,照在脚下仿佛鬼气一般。
“到了。”小公公在栅栏外停下脚步,嗓音仿佛母j被卡着脖子,“明日御驾就回朝,皇上的銮仪庞大,全撤走需要三天。三天之后,各位小主娘娘再跟在后头回宫。”
说罢就走了,留下江采茗一个人站在栅栏口,惶然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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