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小赘婿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木小尘
小弟高兴见过姐夫
顾北赶紧上前扶起他,握着他的手一阵摇晃道“我也很高兴”
这便宜姐夫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虽然知道你,这么庄重的场合你怎么就不主动介绍自己一番
略微一想,白高行便明白了,不着痕迹把手抽出来,苦笑说道“小弟白高行,高山的高,知行合一的行”
小弟白高兴,
噢,原来不是白高兴一场,是在介绍自己
想明白,顾北于是重新介绍自己一番后,问道“二爷状况可好”
白高行本没有心思行礼,不过是略微示意一下而已,见顾北问起祖父,神情哀戚“怕是不成了,父亲命我领姐夫前去,见祖父最后一面。”
顾北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得探病居然变成奔丧
虽然从没见过哪位二爷,既然代替老公爷前来,可是礼数还得尽到,再说都到了地头,难道还能再返回去
便说道“麻烦高行弟带路”
白高行微微侧身礼让,引着顾北来到后宅。
刚到卧房门口,便听到屋里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嚎。
顾北心说这是二爷去世了,不过自己咋就赶得这么巧早不死晚不死,偏偏自己到了门口就死了,自己怎么有一些灾星的感觉呢
心里嘀咕一番,硬着头皮跟着白高行走了进去。
二爷的卧室里,已是哭声一片。
顾北从无这方面的经验,即便是两世为人,也是感到头皮发麻。
白高行在父亲耳边耳语几句,便见到白崇文转过头来,看了看顾北,双目含泪,略微颔首。
显然现在并不是客套的时候。
顾北装出自己面露戚容,微微鞠了一礼。
房间里却随着顾北的进入,女眷的哭声稍微顿了一下。
白氏一门,所有荣耀地位皆是由远在应天的国公府而来。有一句话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正是因为一代国公爷跟随太祖开疆扩土,才有了现在的白家。但这位二爷生性严谨古板,自从搬到祖地之后,不过是年节跟老公爷书信往来,平素若无要事几乎互不通信。说来奇怪,二爷不但对自己苛刻,自己不喜欢当官,连带着也不让儿子进入官场。
如此一来,虽然两家血缘亲近,但疏于走动,便是顾北与几位堂叔堂兄也是初次见面,何况这些女眷
尽管此时满府悲声,却依旧压制不住女眷们的八卦之心,除了几位至亲悲悲切切伤心欲绝之外,不少女眷都一边掩面而泣,一边偷偷从指缝间打量这位素有耳闻的白家赘婿。
模样眉清目秀,身子单薄了点,看上去就是让人一看就赏心悦目芳心乱跳的俊俏类型,且神情从容举止大度。一点都不像传闻说的是一名乡下穷书生。
果真是传言有误啊,这明显是比公子更像公子
顾北却是如坐针毡。
想来任谁被一群素不相识的堂姐堂妹堂嫂上上下下一阵打量,也会一样浑身难受,尤其还是这么一个悲痛肃穆的气氛。
话说,你们不一个个的扯着嗓子哭嚎,涕泪横流的以示悲恸,反而盯着人家一个帅小伙猛看,这何时么
好在众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走了。
白崇文将一朵棉絮放在白二爷口鼻之上,众人屏息静气,死死的盯着那朵棉絮,判断其是否气绝。半盏茶后,白崇文放下纹丝不动的棉絮,跪倒在白二爷身旁磕头,口中悲呼道“父亲”
房间里这一次是哭声震地,跪了一地,顾北也只得跪下。
很快,几个头发花白的长者取代了毫无经验的白崇文,看上去像是本家旁系的长辈。
几位长者拿起棉絮,再一次证明白二爷依旧断气,便将白二爷的遗体放在地上。
然后回头让男性亲属换上白色布衣,批发赤足,女性亲属换上青缣衣,摘去首饰,众人行哭踊之礼。
五服之内的女眷都退出正寝,去到旁边的偏厅换孝服,而爷们儿就留在寝屋内,神情悲戚的换上早备好的孝服。
顾北被几个下人服侍着换上孝服,白崇文、白崇武兄弟便走了过来,白崇文神情悲痛,强忍着泪花,说道“有劳侄女婿赶来,却是未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便赶上父亲故去,这府上乱作一团,若有怠慢之处,侄女婿多多海涵吧”
顾北知道这两人就是二爷的两个儿子,连忙说道“两位堂叔,切莫如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未能见到二爷最后一面,实在遗憾。
如今为二爷送丧,更是在下应该做的。
爷爷一贯身体不好,最近军务繁忙,洛诗有孕在身,不便远行,所以未能亲自前来,还望两位叔莫怪。”
白崇文两兄弟有些惊异。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圆滑世故,一点都不像虽没见过世面的乡野少年
“既然如此,叔也不做妇人之态,等晚些时候,再让下人给侄女婿安排住宿。”
“叔不必顾虑在下,还是将二爷的丧事处置圆满,才是头等大事。”顾北神情谦和说道。
白崇文满意的点点头。
所听千言,不如一眼观之。
这位侄女婿举止有度,沉稳大气,怪不得大伯能放心让他代替前来。
两人低语几句,治丧仪式还在进行。
接下来是
如此这般繁琐的仪式过后,女眷们暂停了哭丧,撤出屋外。
白崇文两兄弟也示意顾北一同出去,只留下白高行以及白崇武的儿子白高森,会同那几位年长的旁系长辈,布置灵堂的准备。
眼下最重要的环节,是发讣告。将白二爷去世的消息通知故旧亲朋,赶来吊唁。
白氏两兄弟与府里老管家一同商议讣告的名单,一边满面忧色。
顾北安静的坐在哪里,品尝着茶水。虽然是血缘至亲,但两家各居南北,远隔几百里,关系并不是太亲密。他此来代表白公爷,代表白家长房,安静凑个数就好。
白崇文两兄弟虽然诧异于顾北的安静,但转瞬便被愁绪占据了全部心思。
白崇武叹道“按规矩,父亲停灵七日之后便要出殡,那么五日后便要圈定坟地的大小、方位、深浅。可是现在,祖坟之地居然被云家挡住了向口如何为父亲下葬我白家好歹也是公卿之后,想一想真是恼火”
说着,眼角瞄一下低头抿茶的顾北,语气中带着埋怨。
古人重视风水,认为“富贵官品,皆由安葬所致,年命延促,亦曰坟垅所招。”
所以,阴宅之地的风水乃是重中之重,甚至比阳宅更甚。
也就难免白崇武口带抱怨。
白崇文轻声呵斥道“二弟,慎言”
顾北依旧低头品茶,仿佛那茶水便是琼浆玉露,对身外之事充耳不闻。
这时,老管家拿着讣告名单走过来,放于白崇文面前问道“大少爷且看看,是否有疏漏”
这老管家从小跟随白二爷,对家里的人情往来、亲朋故旧很是熟悉。
白崇文两兄弟逐个对照,仔细逐磨,良久后,确认无虞,才松了口气,对老管家说道“命家中下人逐个前去报丧吧。”
老管家应了一声,看了看端坐不动的顾北,欲言又止,微微叹口气,走了出去。
白崇文怎会不知老管家的想法
他可不敢将所有希望寄托在这货身上,可是,这济南府里,又有谁能说得动这位陈知府呢
白崇武到底是养气功夫不到家,此时忿忿不平,赌气说道“大不了,就像高行之前说的那样,带着人硬闯,强行将云家的房子清理了便是,有大伯的名头在,他云家敢拿我们怎么样他陈知府还敢偏帮云家不成”
果然名字没白起,崇武崇武,崇尚武力
武力乃暴力也
一点都不像二爷白霸山呃,不像大哥白崇文毕竟顾北也没见过活的二爷,白崇文依旧如茶壶一样稳如泰山,屁股都烧红了,还有心情吹咳,还是不动如山
只听白崇文皱眉道“岂可胡来,万一那云家亦不相让,僵在一起,父亲的丧事怎么办”
白崇武气道“那你说怎么办我们一再相让,一忍再忍,可那云家嚣张跋扈,何曾有过半点让步如果有大伯在,那陈知府、云家安敢如此”
既然提到了老公爷,顾北也不好继续装傻了,只好问道“不知是何事,让两位叔如此为难”
不开口也不行,事后让老爷子知道,他何如去交代
白崇武气咻咻的,瞥了顾北一眼,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你就是大伯府上的小小赘婿,便是知道了又能如何
顾北揉揉鼻子,有些纳闷。
咱虽是前来凑数,一直不言不语、不管闲事,何时得罪你了若不是提及了老爷子,自己出于礼貌问一下,谁稀得搭理你
白崇文轻咳一声,不悦说道“二弟不可如此无礼。”
不轻不重的斥责白崇武一句,白崇文对顾北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侄女婿也是有权知晓的。”
于是,便将来龙去脉娓娓道出。
白家的祖坟,位于城北燕子山上,是一块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坟地是有向口的,就是风水的朝向,引风聚气。
济南府的富贾云家将燕子山上一块无主之地买去,修了一处宅院,说是夏日避暑之用。
事实上,全是扯蛋。
那块地四周全是坟地,跑哪里去修宅院避暑,糊弄鬼呢
这座宅院,正巧就修在白家祖坟的向口上,挡了个严严实实。白家如何肯善罢甘休是以找上门去。起先,那云家仗着有陈知府撑腰,很是嚣张跋扈,根本就不将国公白家看在眼里。后来几番沟通后,城中不少人都出面帮白家说项,那云家才松了口。
云家给出的话语是
宅院是绝对不会拆掉的,既然挡了你祖坟地的向口,那将你家祖坟之地卖与我,你家把坟迁走便是,价钱随便你出,绝不二话。
所以,还有谁看不明白云家藏的什么心思
这是看到白家蒸蒸日上,又是世袭国公,开始觊觎起白家的祖坟了
白家虽非多有钱,但也不差钱,怎会同意。更何况还有当朝世袭国公,若是卖了祖坟之地,岂不是被人笑死
两家互不相让,便僵在那里。
当时二老爷白霸山虽然病重,神志尚还清醒,是以嘱咐先不将事情告知于白霸天,且先拖一拖再说。是以,前些时日去信中,尚未提起此事。
谁想到二老爷白霸山病情恶化得太快,几日时间便撒手西去,此事终成心腹大患。
顾北好奇问道“这云家是何来路”
白家再不济,那也是国公之家,有一位当朝手握重兵在背后杵着,便是世家大族也不敢如此肆无忌惮的欺负到头上吧挡了人家祖坟向口这事,那绝对是往死里去得罪的节奏,这云家是要上天么
白崇文无奈道“这云家只是本地一户豪商,在济南产业不少,但也仅此而已。可他家有一个儿子,从小就被人带走学艺,至此后云家一路高歌猛进,产业是遍地开花,一跃成为了济南有名的大户,就连那陈知府好像都有点忌惮”
顾北了然。
原来是暴发户呀只是这暴发户到底有何倚仗居然敢如此跟国公之家硬怼,这事只怕不简单
不过,既然老公爷派他出来,这事自己不管都不行
心里想了想,便说道“丧事你们按步骤进行,至于坟地之事,便交给我吧。”
这番话说得很平淡,就像说一件家长里短的小事,几乎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毕竟只是一个暴发户
还是想想怎么才能圆满处理,处理完后尽早回府。
听闻顾北说的如此云淡风轻,白崇武忍了忍,没忍住
“侄女婿,某知道你在应天府但你要知晓,济南不是应天”
说话很含蓄,话到即止,神情很是不屑。
白崇武的意思是
你一个小小的赘婿在应天有国公府撑腰,可以谁都不怕,但这里是济南,不是应天
白崇文的性格比较敦厚,也稳重得多,闻言斥道“都是白家人,言语之间何故冷嘲热讽且顾北所言,不论成与不成都是为家里着想,你速速向顾北道歉”
长兄如父,白崇武被斥得面红耳赤,却是不敢反驳,只得向顾北说道“叔失礼了,侄女婿勿怪”
拿得起放得下
一般人向晚辈道歉,还真拉不下脸来。
可惜白崇武很不一般,属于二般人
顾北也不甚在意,这点气量还是有的,微信道“崇武叔,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心里怎么想,那就怎么说,哪个还会放在心上不成”
白崇文还待说什么,有下人进来,言及外间灵堂已经布置妥当,族中长者请孝子出去。
白崇文便起身说道“顾北且在此歇息,叔先出去看看。”
顾北也站起身来“二爷爷故去,某如何能够安坐同去看看吧。”
当即,三人一同走了出去。
灵堂布置完毕,便将白二爷的遗体抬出,放于其上,沐浴更衣。
沐浴所用的是淘米水煮成的汤水,在其中加入香料。其后梳理头发,用丝带束发,再将身体擦拭干净,为其修剪鬓发、胡须和指甲,并将这些头发和指甲放在小袋子中,等下葬的时候放进棺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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