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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青衣
段须眉看着他的眼睛:“那就站起来。”
松开他的手,谢郁缓缓起身,抬头。
果然啊,没有人在意他。
就连谢殷也还是不在意他。
谢殷得知了他为何会答应婚礼的真相。
却依然不在意,甚连眼神也未多给他一个。
因为他眼里此刻有更重要的人,有卫尽倾,有贺修筠,就是没有他。
他只是在这场棋局之中已然失去价值、被所有人彻底抛弃的弃子罢了。
段须眉在他耳边轻声道:“好好看着今日将会发生的一切。豺狼虎豹之间,没有什么共享天下,只有不死不休。”
这时候贺春秋正冲着贺修筠点了点头:“是以你根本是故意落入我手中?既如此,你岂会一点准备也没有,轻易就被我废掉武功?”卫尽倾如何怀疑都好,废掉贺修筠武功之事是他亲手所为,他当然不会认定这其中还有任何错漏。
贺修筠听他这问题,带着一种仿佛全新的眼光仔仔细细打量他一遍,口中轻声道:“我本来……还想给你机会的。虽然你愚弄我二十年,可说到底你对我有养育之恩。你若对我能够残存两分心软,我必定也知恩图报,不会对你赶尽杀绝。可你就那样不由分说废掉了我的武功……我还能怎么办呢,我只好收起我那不合时宜的仁义,如你所愿让你去死啊。”
贺春秋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到底为什么这样恨我?即便我欺骗过你,隐瞒过你,你恼怒怨恨都好,为何就非要上升到如此的地步?”
“你想岔了。”贺修筠淡淡道,“我对付你,从来不是因为恼怒你,不过是因为你要拦在我们父女前进的路上而已。”
贺春秋摇了摇头,片刻再摇了摇头。
他甚少有失态的时候,这些年所有于人前的失态,几乎都用在了今日,用在了贺修筠身上。
不是因为贺修筠所做令他如何惊讶与难堪。
而是因为,贺修筠是他的女儿。





斩夜 二十五章 成败不妨一战罢(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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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以说你妇人之仁,养虎为患。”这半晌都一言不发的谢殷忽地轻哂一声,“你半生清醒,唯独在子女之事上一再蒙蔽自己双眼,这才导致今日之祸。”
贺春秋垂目不语。
谢殷盯着贺修筠与卫尽倾,忽道:“你二人何时勾连上?从贺修筠幼时?”
贺修筠摇了摇头,柔声道:“从前我羽翼未丰,有什么脸面去寻求爹爹合作?我爹爹是何等样人,我心想我若能出人头地,他眼光自然就会放到我身上来。我忍耐这些年,心里要说没有半分焦急,那也是不可能的。”
“但你到底还是做到了,不愧是我卫尽倾的女儿。”卫尽倾温柔朝她笑了笑,有些玩味道,“实则我倒当真险些就上了你们的当,险些以为卫飞卿那纨绔子便是我的孩儿。还在心里埋怨我的姐姐姐夫可真会替我养孩子,竟处心积虑将其养成个不知事的商贾废物。待到我的女儿与卫庄之名主动传到我耳中来,大明山那一炸连九重天宫也给震动了……我这才知道原来是我错怪姐姐姐夫了,原来两位竟将我的女儿教导得如此出色。当弟弟的在此要多谢二位。”明明主持大明山之局的主人翁是卫雪卿,可他说这话时连望也不曾多望卫雪卿一眼。而他说着感谢贺春秋与卫君歆,竟当真似模似样朝这两人各施了一礼。
贺春秋拂袖避过。
卫君歆颤声道:“阿倾,你……”
她只说了三个字,忽然便像被人点了哑穴一样,余下的话再说不出口。
只因卫尽倾抬头看了她一眼。
他口中叫她“姐姐”,向她行礼,然而他看向她的那一眼,分明怨恨憎恶至极。
就仿佛她再多说哪怕一个字,他就会立时忍不住出手了结了她。
感受到这杀意的不止卫君歆,尚有卫君歆身边的贺兰雪。贺兰雪不动声色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视线中央。
卫尽倾颇得趣味翘了翘唇角。
谢殷不动声色看着他三人间互动,目光在他与贺兰雪之间游移不定:“是以你这二十年来龟缩在哪里呢?老鼠就应该待在老鼠洞里,可惜你比老鼠都不如,连自己的洞穴都一早抛弃了。”
卫尽倾闻言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踱步到他身边去,在主席位——适才段须眉坐过的位置上坐定,看着堂下道:“闲话说了这半晌,不然咱们继续将这婚礼办完?”
……
堂下一干人望向他的目光委实一言难尽。
但卫尽倾当然不是个需要别人来附和他、给他台阶的人:“郁儿,筠儿,你二人还不上前来。”
贺修筠自然从善如流上前。
而原本一动不动的谢郁亦被满脸玩味的段须眉推了一把,给推到贺修筠身边去。
卫尽倾又朝贺兰雪招了招手:“阿雪,你也过来。”
贺兰雪垂着头,委实看不出她是何心情,但她却已听话直直朝卫尽倾走过去。
贺春秋直觉想拦,却被谢殷眼神阻止。
卫尽倾拉着贺兰雪在他身边坐下,朝底下谢郁贺修筠二人柔声笑道:“你二人一个是清心小筑贺家的唯一传人,另一个是登楼谢家唯一传人。今日当着爹娘的面叩首成亲,你二人从此结为夫妻,至于清心小筑与登楼势力……从此自然也归我九重天宫名下了。”
此话一出,先前连听到他叫贺春秋卫君歆姐夫与姐姐都甚感麻木的众人不由一片哗然。
谢殷甚至打头笑出了声。
卫尽倾却半分不介意,看着贺兰雪柔声道:“阿雪,你适才介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好好向大家介绍一下你自己。”
贺兰雪与他对视。
卫尽倾目光温柔极了。
简直就像对她有无尽深情。
一丝一毫的压迫也没有。
然而冷汗却一滴滴从她头上滑落下来。
在他温柔又深情的目光中,在自己满头的冷汗之中,她开口一字字道:“在下贺兰雪,是……九重天宫的前任宫主。”
那一片哗然之声忽然又静下来了。
“谢楼主适才问我的老鼠洞如今安在何方。”卫尽倾听完贺兰雪的话似十分满意,安抚摸了摸她一头青丝,这才抬头朝谢殷笑道,“在下不才,执掌九重天宫紫霄殿主位二十载后,蒙前任宫主青眼有加,如今在她让贤下身兼天宫宫主之位。”
虽说谢殷贺春秋在确认他身份之时已隐隐猜到他这二十年藏身处恐怕与九重天宫脱不了干系,听闻此话仍是双双变了颜色。谢殷就站在贺兰雪身边,见她闻此话后仍低垂着头半句也不反驳,盛怒之下当头一掌便朝她拍去:“妇人之仁!果真难成大事!”
贺春秋大骇之下不及阻止,却见谢殷手掌堪堪要落到贺兰雪头顶却又忽然停下来,目光惊疑不定打量她:“你……武功是怎么回事?”
贺兰雪仍不说话,面上冷汗却落得越来越凶。
卫尽倾有些怜惜望她一眼:“谢楼主可莫要再继续试探了,阿雪若忍不住动用内力,只怕顷刻间落个尸横当场的结局。本座如痛失爱妻,指不定就要做出些什么事来呢。”
贺春秋证实心中猜测,一时不由惊怒交加:“你究竟将阿雪如何了!”
“本座怎舍得将她如何?”卫尽倾柔声笑道,“只是大哥你月前委人将你的儿子送上山来,我瞧他身中双毒的模样颇为得趣,要知我身为长生殿之主,可也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够身中朝闻道与绕青丝双毒而不死呢。阿雪替你儿子解毒的办法也很是新鲜,我心下忍耐不住,便也将这两种毒同样落到阿雪的身上了。就是要看看阿雪为了救你的儿子才落得如此下场,不知大哥你又肯不肯依葫芦画瓢也救阿雪一命呢?”
贺春秋如遭雷殛,望着贺兰雪颤声道:“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贺兰雪闭了闭眼:“……是。”
谢殷冷冷道:“为了活命就将宫主之位让给这个人?我看你是要比二十年前更加愚蠢了!”
贺春秋却忽道:“天舒呢?你将沈天舒如何了?”
卫尽倾含笑望着他:“怎的大哥到此时还不肯相信我就是沈天舒?”
贺春秋看着他的脸,目光几乎要透过他面上的那层皮渗进他骨头缝里去。
只因他脸上的那层皮与沈天舒是何等肖似,与二十年前的卫尽倾又是何等不同。
他的脸上简直找不出一丝一毫“卫尽倾”的影子。他的身上自然也找不出一丝一毫“沈天舒”的影子。
贺春秋心里寒气更甚,嘎声道:“你……”
“又或者说,从来都没有什么沈天舒,只有我,二十年来……一直是我。”卫尽倾柔声打断他话,“我二十年来窝在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整个人都快被闷得发疯了,整整二十年啊……大哥你说要怎么补偿我才好呢?一个九重天宫?不够啊,这远远不够,是以大哥你将清心小筑也给我吧,反正你的心愿不过是要和卫君歆那贱人长相厮守,我答应留下她性命给你也就是了。”
贺春秋却根本未听他说话,头疼欲裂反反复复想着某一个事实:“天舒……你是说天舒二十年前就死了?”
贺兰雪忽然瑟缩了一下。
她被卫尽倾制住以后便未问过这问题。
……她不敢。
只因明知事实如何。
“是啊。”卫尽倾轻声叹道,“我杀了他,然后剐下了他的脸皮。换了其他人我必定是不愿意的,好在沈天舒生得周正,不至于让我太过反感。我将他的脸皮镶到我自己的脸上……要说不舒服也是有的,但我想到我毕竟还有一双孩儿,他们或多或少总会继承我的面孔,沈天舒就比较可怜了,他那变态的性情,又从来没有个亲近的人,我怕他死后不出三日只怕所有人要将他长什么模样也给忘光了,我只当是可怜他好了,从此就顶着他的脸孔活在人世间。”
他自来到此地,说话的声音始终轻轻柔柔,不紧不慢,带着春风一般和悦舒缓的气息。
可每当他用这轻柔的语调多说一句话,厅内外上千人心里的寒意便要更甚一分,待他用微微含笑又怀念的声音说出“剐下他的脸皮镶在我自己脸上”,一些人看着他那张俊美无俦找不出任何瑕疵的脸,只觉胃里一阵阵的翻滚。
贺兰雪忽然从他手掌下逃脱出来,蹲在地上一阵撕心撕肺的干呕。
说不清她究竟是在干呕还是在痛哭。
而他那“一双孩儿”,贺修筠面上血迹已干涸了,一块块的凝结在脸上,倒比先前流血时更加可怖三分,更遑论这张可怖的脸在听那那段话时,上面还挂着与卫尽倾一模一样轻柔的笑意。
而卫雪卿手中不知何时都已多出几只飞镖,仍是那扔上扔下、不知何时就要扔出去的动作,就不知他想要扔的究竟是卫尽倾那张脸,还是他自己这张被迫继承卫尽倾昔年容貌五成相像的脸。
贺春秋固然一早看出卫尽倾的脸绝非易容,却又如何能想到他竟当真戴了“人皮面具”?还是……如此戴法!
不知隔了多久,他忽道:“不是的。”说完这三个字,他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注视卫尽倾那张此刻除了他根本无人去直视的脸,认认真真道,“天舒他不是变态,他也并不是没有亲近的人。天宫所有人心里都待他十分亲近,正因为亲近,了解他的习性,这才竭力不去打扰他,想要保护他,也才会……给了你可乘之机。”他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终于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无论如何,沈天舒早已死了。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时隔二十年,在这个人终于自己揭穿自己的情形下才发现,沈天舒早已死了。
其他人呢?
贺春秋紧紧盯着卫尽倾:“天宫之中的其余人呢?”他不是谢殷,他不会以为贺兰雪是为了护住一己性命而受制于卫尽倾。
“其他人啊。”卫尽倾目光一转,忽然落在了面无表情听戏的段须眉身上,“说起来,我尚未感谢段贤侄,若非段贤侄一人一刀废了九重天宫所有护山大阵,本座即便有你姨母相助,想要一举控制天宫只怕也并非易事啊。”
段须眉仿佛没听懂一般,又重复一遍他的话:“我姨母?”
“是啊,你姨母,丹霄殿主岑江颖。”卫尽倾向他眨了眨眼,“在你上山很久以前,她就与我合作了哦。”
段须眉问道:“她为何肯与你合作?”
“很简单。”卫尽倾笑吟吟道,“因为比起我,她更恨阿雪和天宫之人啊。”
段须眉道:“你就肯相信她?”
“我自然不肯了。”卫尽倾柔声道,“我受到朝闻道与绕青丝双毒共谋的启发,一时之间又对这些瓶瓶罐罐感兴趣了,是以临下山之前,便拿山上留守的所有人来试了几味毒,尚不知效果如何呢。若是一个不慎让所有人死光了,那可就难办了。”
“其中自然包括我姨母。”
“当然。”卫尽倾微笑道,“本座一向十分看重她,给她的好处,甚不下于我夫人阿雪。”
贺兰雪身中朝闻道与绕青丝,而岑江颖……
段须眉闭了闭眼,复睁开时,其中已无一物。
卫尽倾饶有兴致看着他:“贤侄倒是很沉得住气,与你那一根筋的爹当真有天壤之别。”
段须眉淡淡道:“你既还未享受够胜利的果实,我自不急着将你千刀万剐。”
他们两人只是简简单单说了几句话而已。
可这又绝不只是几句话。
说话之间,段须眉整个人都已被黑气环绕,而卫尽倾头顶亦萦绕着丝丝白气。
每从他们口中吐出一个字,这原本宽阔之极的大厅便仿佛被生生压缩了一层,当段须眉说到“千刀万剐”几字,距离他较近之人只觉空气中沉重的压迫力几乎要将人扭曲成好几段。
便是谢郁头上也一层层的渗出冷汗来,呼吸沉重不堪。
最先爆发的是慕容世家前任家主慕容承。
这个直来直往、脾气火爆的老爷子忽然拔出了自己的刀胡乱朝着半空中猛挥一记,仿佛挥去了某种压制一般猛地大喘一口气,口中叫道:“贺庄主,您老人家的恩情我慕容承永世不忘!即便您现在要我的性命我也绝无二话!可但凡您今日不想要我的命,我老头子可再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还请庄主见谅,您的家事就请您自个儿理清楚吧。慕容家的,走了!”
他这最后一个“走”字接近暴喝,不少人仿佛都在这一声中回过神来。随着他转身往外行去,厅中呼啦啦一大片人都跟在他身后争先恐后往外行去,可绝不止慕容世家寥寥几人而已。
他们这一走,包含厅外一干人也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立时齐刷刷跟在后方。
转瞬之间,厅中只剩寥寥数十人。
无人阻拦。
卫尽倾倚在座椅上,笑吟吟看着一大群人适才离开的地方,仿佛颇得趣味。
谢殷提起那壶早就冷掉的本该由谢郁贺修筠奉给他的茶,自斟自饮一杯。
段须眉眼见四周已没他的座位,便拉着谢郁重新跃上了房梁去。
卫雪卿见状轻笑一声,亦跳上去跟这两人排排坐。
厅中无人说话。
不多时外间传来兵器碰撞、厮杀、怒骂、不可置信的大叫之声。
再过片刻,适才呼啦啦涌出去的一干人又呼啦啦涌了回来。
自然不是自愿。
而是被迫。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但明显迫他们回来的那一方人数要远远多过他们。
几方人马,当中带头的如舒无颜、唐无方等人都是段须眉等人的老熟人了,而这两个人各自隶属于谁,不言而喻。
若只是人数上的差距自不自惧,但清心小筑、登楼包括卫雪卿带来的长生殿一干人,适才就在旁眼看着各派之人走出去又被逼回来,任谁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以及万言堂、光明塔包含主楼高处,不知何时都已站满了人,各自箭在弦上,光芒冷厉。
与其说他们是被这些人给逼回来,不如说是被那些箭给逼回来。
毕竟上千个高手聚齐在一起,刀山火海闯了也就闯了。可无论是谁都还牢牢将卫尽倾适才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记在脑中,他在九重天宫之主的身上下了天下第一奇毒朝闻道与天下第二奇毒绕青丝,他将世人心中天下第一都难以形容的九重天宫给一锅端了——就用他的“瓶瓶罐罐”。
那些此刻正对着他们的箭矢上究竟有些什么,无人敢去想,更无人敢冒险。
只是适才还心存侥幸的众人到了这个时候再想起之前贺修筠玩乐一般说出口的“杀光今日一干人”,这才真真正正感到不寒而栗。




斩夜 二十六章 你以谬论倾天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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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盯着始终面不改色仿佛早已料到这局面的谢殷与贺春秋,终于崩溃叫道:“谢楼主!贺庄主!敢问你们这是何意!大家伙儿赶来参加你们府中婚礼,难道今日就要不明不白冤死在这里么!”
他这话算是迁怒,也不算迁怒。
毕竟卫尽倾前来,贺修筠反叛,明显并不是贺春秋与谢殷授意。
但所有的人,分明又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重要则是过往的二十年来,武林之中各大门派无论有任何解决不了的大小事,都已习惯了找这两人解决。
那人将这句话叫出口之后,上千双眼睛不由自主就齐刷刷半是愠怒半是希冀看向贺春秋谢殷二人。
贺春秋却没有看他们。
他似乎根本未听到那一句质问。
他的目光只牢牢锁定在门外某处,半晌忽然叫了一声:“远山。”
随着他的叫声,一人慢慢从人群里行出来——将武林各派高手重又堵回来的那个人群。
那是个长相平平无奇的中年汉子,乍眼看去委实无甚出彩的地方,但再多看两眼,会发现他站姿如松,下盘十分稳固,一双眼精光内敛,绝非是寻常人能有的气度姿态。
若叫谢殷这等眼光之人来看,轻易便能看出这是个内家功夫与外家功夫均已臻至绝顶的真正的高手。
他朝贺春秋抱了抱拳:“少主,多年不见,远山心里甚是挂念你。”
名唤远山,武功绝顶。
这样的人九重天宫只有一个。
天宫青霄殿主丁远山。
贺春秋仍是眼也不眨看着他:“远山……你为何出现在此?”为何不是在九重天宫被下毒钳制拿来威胁贺兰雪的人群之中,为何是在卫尽倾的队列之中?
丁远山朝他笑了笑。这一笑中有怀念,有唏嘘,有亲近,有不屑,有讽刺,有冷厉。他在这笑中淡淡道:“只因远山不止挂念少主你,更挂念此生从未见识过的中原万顷疆域。”
贺春秋只觉口中、心里都是一阵阵发苦。
他下意识转过头看向贺兰雪,发现她并未坐回原位去,而是就在她吐过的地方席地而坐,头埋得低低的,似乎对眼前一切全不关注。
该受的打击……她都已通通遭受过一遍啊。
贺春秋心中叹息。
“远山既已站出来,不妨由我替大家介绍一番。”卫尽倾微微笑道,“这位乃是九重天宫九位殿主之一、青霄殿主丁远山,他武功之高,大概只有……唔,在场大概只有本座、本座大哥、谢殷谢楼主以及段贤侄堪与其一战。不过诸位若有不信邪的,也不妨上前挑战看看,毕竟远山他过往数十年空有一身绝世武功却甚少与人交手,指不定就败在了场中哪位英雄的手中。”
丁远山一身气息正随他语声而慢慢变化。
当他说完最后一个字,丁远山浑身威压已全然不亚于适才他与段须眉言语间交锋。
这锋芒,无人敢逆。
东方渺沉声喝道:“卫尽倾!你究竟想要如何!”
“本座想要如何?本座还想问问诸位想要如何呢?”卫尽倾不紧不慢轻声笑道,“本座难得想要与人谈谈心,诸位不肯听,不听便不听罢,偏生又不敢与本座门下动手。正所谓成者为王败者寇,诸位身为败者总该拿出败者的气度,好歹尊重一下本座的意愿。”
“阁下的意愿是什么?”邵剑群从人群之中行出来,朗声问道,“莫非阁下的意愿就如同阁下女儿所言,要杀光我们所有人?”
“怎的动不动就喊打喊杀?”卫尽倾颇不赞同摇了摇头,“本座说过了,只想与诸位谈一谈心而已。”
众人嗤之以鼻。
卫尽倾却叹道:“好叫诸位得知,本座自幼就认定自己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天纵之才。”
众人一愣,全然不明他何以在这当口自卖自夸起来。
“本座自幼做了许许多多的事,在二十多年前的江湖之中,亦做了许许多多的事,那些事每一件单独拎出来讲,都足以让整个武林为之色变。本座的心愿,就是有朝一日一统江湖以后,让天下人都知道本座做过的那些事,倾慕本座的才能。然而,”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卫尽倾目光一一从卫君歆、贺春秋、谢殷、贺兰雪几人身上掠过,“有那么几个人,联合起来愚弄本座也就罢了,却还要将本座做过的所有事情抹杀掉,不让天下人知,不让本座的儿女知,想要偷偷暗杀掉本座,想要让这天底下仿佛从没有过卫尽倾这个人?休想!”
他行到大厅正中央,长袖拂开,始终吟吟含笑的俊美面上终于浮现出几分怒气:“这些个人通通都该死,可本座不会让他们死,本座会让他们屈服于本座,让他们悔不当初,让整个天下都知道,唯独我卫尽倾才有资格担当武林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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