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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汉室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武陵年少时

    而作为袁氏最孚盛名的后继者,哪怕袁绍得到冀州的过程有些不道义,他所在的州牧府依然汇聚了无数人才,文臣武将,各列一行,甲士精锐,气象不凡。

    此时的袁绍方才四十出头,姿貌威容,仪态不凡,头戴着当下王公名士之间最盛行的幅巾,颔下长须修剪得一丝不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他的上嘴唇搭着下嘴唇,耳朵长且软薄,在面相上正是做事优柔寡断,耳根子软的性格。

    当然,袁绍行事厚道,好结交名士,这种性格在前期为其打下河北这个偌大基业起了一定作用。但是在最后,麾下谋士一多,派系斗争剧烈,若是没有主见和魄力,极易导致挫败。

    而现在,袁绍以及归属势力显然还没有这种情况,能听良言,能处善断,还算是一个优良的性格。

    眼下州牧府内文臣武将都已聚集一起,交头接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袁绍端坐在正中主位上,微阖着眼,悄然沉思。终于,见火候差不多了,他轻咳一声,很快止住了场面的纷乱。他目光清亮,将场中诸人的脸色都扫视了一遍后,便将眼神放在眼前几个文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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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丨造端倡始
    “诱引后世阐提之党,背觉合尘,同人恶道,罪萃阙身。闪舞www”护法论

    “使君生于宰辅世家,以忠义匡济天下。如今天子流离,宗庙隳败,宜奉迎国家,以正统续。”沮授的态度很明确,那就是承认皇帝的合法性与地位,只是他这里才开了个题,还未说及利好,就被旁人出声打断

    “此言差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员绯色袍服的武官从旁出列,夸夸其谈:“国家与朝廷远隔关塞,经年无讯,听说四月底的时候,国家身罹重病,期日之间,乃得瘳愈。”

    此人正是淳于琼,字仲简,颍川人。是孝灵皇帝任命的西园八校尉之一,与曹操,袁绍等人同列,后来追随袁绍起兵,征战河北,成为其麾下一员骁将。

    淳于琼自忖着是跟随袁绍起家的老人,凭靠着与袁绍在雒阳的交情和身份,又因其胸中有几分韬略,故而凡事喜欢进言献策,隐然压着冀州本地士人一头,袁绍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任由施为。

    只听他淡淡讲道:“之后国家便表现的洞察,心胸远见甚于常人,更有传言说”

    “住口!”

    淳于琼顿时一愣,回头看去,只见一人约莫三四十岁左右,方脸浓眉,直鼻深目,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态。宽大的玄色袍服只勉强罩住他矮胖的身子,此人迈着步子上前一步。

    他正是冀州别驾田丰,字元皓,钜鹿人。性情正直刚强,好出奇谋。在冀州颇有威望,是袁绍得到冀州之后倾心笼络的谋士。

    “国家就在长安,天使就在城外,此等大逆之言你也敢说,是要给使君招致祸端么!”田丰毫不客气的指责道。

    淳于琼脸一阵红一阵白,不忿的说道:“如今汉室失道,天下叛乱迭起,国家为贼臣董卓所立,又不知是何所出,是否尚存人世还不知道,单凭裴茂说几句空话,就能让我等竭力拥戴了”

    “此皆村妇闲言,你也当真”田丰驳斥完,复又拜向袁绍,说:“荀子曾道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使君声名震世,为天下士人之表,自然不会听信这样的话”

    袁绍知道田丰这是与沮授一样,都是在暗示他承认皇帝与朝廷的合法地位,放弃拥立刘虞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袁绍心里早有了这样的成算,但在听到田丰不甚委婉的话以后,心里依然还是隐隐有些不悦。闪舞www

    在给袁术等人的私人信件里可以随便诽谤皇帝的血统,但当着众人的面,袁绍自然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举动来,他故作深沉的点头说道:“彼等闲言,无凭无据,付之一哂则罢。我等身为汉室臣子,岂能信此讹传”

    见淳于琼一脸受挫的走回了行列,袁绍转头看向田丰,客气的问道:“却不知元皓有何高见”

    这其实是在问承认皇帝的地位会给袁绍带来什么好处了,田丰看了沮授一眼,顺着对方想说的话往下说:“现今各地州郡牧守以兴义兵为名,行兼并之实,无一人做到安静地方、抚宁百姓的职责。唯有将军,坐拥冀州,兵甲充实,足堪担负重任,做天下表率,奉迎大驾。”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一时间言论纷纷,就连袁绍都忍不住连咳几声,方才压制下来。他仔细端详着田丰,心里一时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坦



第五十八章丨单见浅闻
    “人但各以其一隅之见认定以为道止如此。”传习录

    “说的是呐!”袁绍点头附和道:“不如我等遥尊朝廷,仍奉国家为主,遇事则上表以闻。等天下安定,寇贼殄尽,再扫除雒阳宫室,迎回大驾不迟。”

    田丰当即一愣,刚才袁绍的表情明显是心动了,没想到却因别人这么几句话而立时转变。

    沮授心知田丰一时无法劝服袁绍,只得退而求其次,帮衬着说道:“既然请天子迁回关东非是宜时,使君作为天下士人的表率,雄震一方,当首先申明大义,礼敬使臣,如此可不失民望,天下才士方可归心。”

    袁绍新得冀州不久,民心未附,确实需要做这么一出,来安定冀州各郡。

    郭图素来嫉妒沮授之才,又善于察言观色,此时趁热打铁,说道:“河东裴氏也算是当地姓族,裴茂又是天使,我等自当不能怠慢。如能说其代使君向朝廷请托,说明事由,让朝廷正式诏拜使君牧守冀州,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袁绍眼中精光一闪,极其虚伪的叹道:“我能得韩文节亲送印绶,献让州郡。此皆我临危受命,肩负一方民望,为御外境寇乱的缘故。只望朝廷能深知事由,不怪我侵并才是。”

    沮授无奈,又不愿被郭图这些颍川人抢了风头,只好跟着说道:“连赵公都盛赞国家乃明主,只要上表详述此间经过,朝廷定会明白使君暂代冀州的苦衷。闪舞www除此之外,更可让裴茂代为上疏,授使君开府、辖制关东等权。这样既能遥尊朝廷,又能手绾大权,不受掣肘。”

    袁绍嘴角扬笑,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

    事情谈得逐渐妥当,袁绍不动声色的扫视了眼手下坐在两边,泾渭分明的谋士们。对于以田丰,沮授为首的冀州本土派和以郭图,淳于琼为首的豫州外来派两帮势力的明争暗斗,他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保持放纵的态度。

    本土派向来有着天然的政治优势,袁绍要想在冀州扎稳脚跟,不被底下人架空,就只能利用外来人士来打压制衡,以保证自己的权威,牢牢地把握住冀州这片基业。

    虽然这么偏帮对田丰来说有些不公,但是,平衡各方,一直是上位者不失权力的重要手段,袁绍这么做也无可厚非。而且两方为了获得袁绍的信赖,纷纷出谋划策,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竞争导致效率的提升。但这也有坏处,不好的竞争,也会导致自身实力的内耗。

    只是袁绍手下整个集团保持着一副良好向上的态势,所以目前袁绍根本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见淳于琼等人与田丰他们互相龃龉,彼此不满的情绪也挑动的差不多了,袁绍这才开口说道:“便依诸君所言,遥尊朝廷,奉迎天使,借机为我牧守冀州求得正名。”

    “此外”袁绍复又环顾众人,说:“让天使出面,命公孙瓒罢兵一事,可成否”

    不久之前,奋武将军公孙瓒在巨马水打败袁绍手下大将崔巨业,击杀八千多人,事后又派田楷与刘备追至平原,如今两军僵持不下。袁绍新得冀州不久,民心未定,军队又不及公孙瓒手下精锐,处于守势,情势对于袁绍来说十分危急。

    这件事情正好在当日赵岐与袁绍、曹操三人的会见中略微谈到过,赵岐表示各地牧守自当保卫疆土,岂能互相攻伐有意做中间人调停双方。

    袁绍当时苦于没法在此战中脱身,于是顺水推舟,趁此想让赵岐出面,说服公孙瓒退兵,以求喘息之机。

    赵岐正有此意,要知道他与裴茂此次东行,皇帝出于妥善起见,不许向世人提前告知朝廷将调刘虞改任并州牧的事情。所以裴茂等人想要去幽州,就不得不另寻理由,打着和解的旗号北上,与刘虞、公孙瓒等人接触,无疑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第五十九章丨 恭而有礼
    “币重而言甘,诱我也。www”左传僖公十年

    沮授立时反应过来:“你说的是,我这就烧了它。”

    田丰看着沮授将那帛书放在灯上燃烧,逐渐化为灰烬,突然叹道:“诶,你这里倒是出了个良材的,我哪里却”

    说着,他竟摇了摇头。

    沮授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说道:“可是为了田芬他不是已经前往东郡,正式莅任兖州刺史了么”

    “我宁可他不去!”田丰长叹道:“曹操非久居人下之辈,如今他倚仗使君兵势,供其驱使。有朝一日,若是别有契机,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老实。”

    少府田芬是王允与皇帝的一次斗争用作交换的筹码,皇帝当初让他做兖州刺史自然是不安好心,想借刀杀人,让曹操把他排挤掉。

    但田芬是冀州大族,其族亲田丰又是袁绍手下得用的谋主。曹操即便心怀怨愤,人在屋檐下,也只得捏着鼻子接受了田芬,自甘下手。

    “若是一般人,岂会将一州之地平白相让于人”沮授说道:“此人委身事上,能屈能伸,不为眼前之利所误,真乃大丈夫!”

    田丰心中一动,拿眼瞥向沮授。

    “啊!”沮授反应过来,赶忙解释道:“我绝无讽主之意,实在失言、失言!”

    田丰这才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我契交,有什么是不能说的你看曹操如今带兵四处征讨黄巾,兖州诸郡多半是他亲族,田芬一人留在东武阳,空顶着一个刺史的名号,谁还会在乎他此人手段如此高明,汝南许邵难怪会对他作出那样的评语。www”

    邺城,袁绍府邸。

    天使舆至,奉诏述旨臣子下迎,莫敢不恭。

    “臣绍拜见天使。”袁绍走到门前,躬身向天子使臣、当朝侍御史裴茂行礼。

    “冀州牧且快请起!”裴茂朗声说道,连忙上前将袁绍扶了起来。

    这一声冀州牧让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裴茂身为天使,所说的话自当代表朝廷以及皇帝的意思。他这一句话,等若是直接承认了袁绍的身份。

    袁绍暗自欣喜,面上却惶恐道:“绍本不才,得韩使君托付州郡,只为暂守一方,以保黎庶安静。如今朝廷既诛奸臣,关中安定,自当另遣俊彦,绍何德何能,敢受此大任”

    裴茂笑道:“何出此言!袁使君得韩公相让,足以成为一桩美谈。朝廷也明白其间缘由,也知晓使君门第显赫,世代忠烈,辈出名臣。才名又广为天下知,正该担当此任,替国家牧守一方。www”

    直到裴茂拿出制书诏命,诏书是由尚书台授命拟写的,汉代诏书不像后世明清那样有大量华丽的辞藻堆砌,简洁明了,几句话便读完了。

    在裴茂当众宣读,拜袁绍为冀州牧以后,袁绍心里一块大石这才落了地,跟着笑道:“天使辛苦,还请入府一叙。”

    裴茂脸上挂着礼貌的微笑,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到雒阳时便听闻使君治下百姓殷实,民生安乐。这一路走来,见天下间还有此处乐土,实在是感慨颇多。”

    “天使谬赞了。”袁绍从容的说道:“此皆府中贤士之功,我不过垂手待治而已。”

    说罢,袁绍便认真的给裴茂介绍起府中成员,如田丰、沮授、审配郭图等人。

    裴茂自持使者身份,态度不卑不亢,恰到好处的与众人一一见礼。

    此时的大堂内,无关紧要的,以及身份地位不够的人都已识趣的退了下去。留下来的几个人,则是袁绍手下最为信重的谋士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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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丨三明俪踪
    “固行兵之要,务揽英雄之心,严赏罚之科。www”将苑

    在裴茂辞别袁绍,启程北上幽州的时候,以骠骑将军皇甫嵩为主帅的两万余大军已经抵达陕县。

    崤函古道背靠群山,面临黄河,沿着河岸延绵曲折,是沟通东西的最大要道。陕县就建在崤函古道最大的一个转角处,其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是滚滚黄河,南边又是向北突起的陕塬群山、险峻异常,形成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格局。

    弘农太守刘艾,与屯驻陕县、督关中军屯事宜的典农中郎将段煨出城来见。

    虽说刘艾曾与王允谋刺过董卓,但皇帝念在对方是汉室宗亲,本身又有几分才能,在后来的朝争中及时脱身、属于边缘人物的份上,给他的处置只是由侍中外放太守。

    看上去是升了官,但跟能日日伴随皇帝,参与政事的侍中比起来,这无疑是被调离了政治中心。有些人认为刘艾不过是靠着汉室宗亲的名头才得以逃过一劫,只是再想返回中央已是无望了。但其他人却不这么看,比如说皇甫嵩。

    从战略的角度来讲,没有谁比皇甫嵩更清楚弘农郡是何等重要,它不仅是出征河东、更是防备关东的最前沿。皇帝没有直接将刘艾罢黜贬谪,而是放在弘农这么重要的位置上,显然是有继续观察,留待后用的意思。www

    皇甫嵩城府深沉,出于这一层面上的考虑,根本没有摆骠骑将军的架子。他手持马鞭,指着川流不息的黄河,转头看向刘艾:“刘府君曾为陕令,在此地治理多年,应有所知,这河对岸想必就是茅津渡了”

    弘农郡治所本在弘农县,皇帝看在陕县位置紧要,特意将郡治挪到此地。刘艾重回故地,治理起来得心应手,一边招抚河东、河南等地流民一边由段煨领兵征讨、收编匪徒,两人配合默契,互不越权。

    跟京兆等地发生的互相侵占屯户的丑闻比起来,弘农郡算得上是屯田效果最好、政绩最突出的地方了。

    听到皇甫嵩发问,刘艾点头答道:“从陕县渡河北上,必经茅津,此乃水陆要冲、兵家必争之地。当年晋公假道伐虢,即由茅津渡河秦晋交战,晋国也是由茅津渡出奇兵,败秦军于崤山。”

    皇甫嵩极目远眺,只见长河滔滔,远上云端苍山簇拥,险如锋刃。让人不由顿生胸廓万里、豪气风发之感,一扫多年来心中郁气。

    他勒马停在岸边高地上,看到眼前这副宏伟壮阔的景象,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道:“河东被山带河,四邻多变,乃天下之要地。www秦据此而攻伐三家,就是取其居高临下之势。而沿岸渡口,便属这茅津为最。”

    说罢,皇甫嵩复又问道:“却不知此处渡河船只搜集的如何”

    刘艾说道:“自奉诏以来,艾便已派人去沿岸征集,如今整个弘农郡征集的大小船只已聚在岸边,约同时可载数千人渡河。”

    皇甫嵩放眼瞧着远在岸边停泊的船只,点点头,忽然道:“我听说段中郎将与段太尉有亲,同出一家。当年段太尉威震东西羌部,赫赫武功,谋略了得,令羌胡闻之丧胆,诚然可叹呐。”

    段煨谦虚道:“这是长辈风姿,足堪追忆。当初段公剿平东羌,斩获无数,在下也是靠着段公之勋,得以诏拜为郎。”

    “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皇甫嵩看了眼与自己差不多大的段煨,同为三明之后,自己与他的境遇却全然不同。

    当初段颎虽有赫赫战功,但是却亲近宦官、对羌族大肆屠戮,与士人主张的招抚政策相违背,是故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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