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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别动,伤处痛……”他在她耳边不满地嘟囔,她不敢再动,僵在那里,脸就慢慢热起来。

    “你……”她觉得口舌不利,“别闹,有事问你……”

    他不放手,“你说,听着呢。”

    她叹了口气,拿他没办法好似也不是第一回,“你就是明书,你在那里的,对么”

    他没吭声,半晌才松开她,仍捉着她的手,“是,也不是。我说不清楚。我并不能左右他。”

    她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其实立刻明白了。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明衣并非凭空在那里出现的人,而自己与明衣,究竟是如何的关系,她从来也说不清。

    可为何他也会这般当年陶弘景那一句,究竟谁带着谁四处乱蹿,不好说……难不成这一切,竟是因为金幼孜

    一阵细密的铃声传来,她扭头看去,那串九子铃悬在他的帐外,此刻被风拨弄着,九个乐伎衣带蹁跹竟似有了生机。

    那声音,隐隐似钟磬齐鸣,丝弦铮铮,有什么在她心中一掠而过,却捉不住。

    “原先挂在你廊下,恐扰了你的睡意,我将它暂时取了来。”金幼孜道。

    她收回心思,“文远他会不会有事”

    他凑近了几分,“我以为你会更担心我一些。”

    “你胡闹什么你不是好端端地在这里。”

    “文远应是无事,他的缀数还未写完,欹器也未造好,这一劫应是无恙……”他沉吟道。

    “欹器”桐拂心中一动。

    “还惦记漏刻殿的那个”他瞧她面色有异,“你若想继续折腾,我去问问能不能替你要来。”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揪着他道:“对了,我在北湖中看见的那个人,好似和那水妖……”

    她的话没说完,有人推门入来。

    思暖在前头,身后跟着的是文德。

    看着二人情形,思暖掩嘴笑道:“看来金大人伤势已经好了大半,文医官恐怕白跑一趟了。”

    文德眼观鼻鼻观心,“此事,陛下亲自过问了的。既然都在,两个正好一同看了。”

    金幼孜这才放开手,容文德看脉。

    桐拂欲起身,才觉出脚腕处剧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金幼孜一手将她扶了,文德已俯身探看,她原先的伤处此刻竟已肿胀可怖。

    文德皱眉,“伤口未愈,你不管不顾跳进水里,又是一日一夜蜷在此处不得伸展。四个字,咎由自取。”

    “文医官,先替她诊治。”金幼孜已从榻上下来,将她扶坐在榻边。

    文德埋头替她清理敷药,再不吭声。

    思暖一旁打着下手,一边摇头,“你们俩,互相照顾着,就照顾成这样”

    “对了,**浅如何了”桐拂龇牙咧嘴地问道。

    思暖一叹,“你方才也听见了,此事陛下亲自过问了,张家那位林浅姑娘,这个动静闹得可不小。好在她并没有受伤,被陛下禁足在府中。如今兵马司和锦衣卫日夜在河道边巡查,她应是暂时不会再惹事……”

    “可查到什么”

    “这就不知了。”思暖摇头,“早先大殿下派人过来问过姑娘情形,只说让姑娘好生歇着,这些日子不用再去卫里。”

    桐拂满脑子都是那穿着水衣的身影,北湖中鱼鳞纹的手臂,还有一般模样的水刺……像,实在是太像……但这又如何可能

    文德在一旁写罢了药方,交给思暖,这才转向桐拂,“你的伤若再不好好养着,只怕神仙也救不了,至少半月不可出门。”

    桐拂眉一提,“这……这怎么可能文医官,我……”

    “此事非但陛下过问了,”文德打断她,“我临来之前,刚好路过生药库,又刚好遇见了桐大人……”

    桐拂脸一白,“你……你没告诉我爹吧……”

    “生为医者,从不诳语,向来据实以告。”文德目光落在自己衣摆,没什么表情。

    她的脸又白了几分,“我爹他……他可说了什么”

    “桐大人并未说什么,只是彼时手里拿着的一株野山参,不知怎的,竟折断了……”文德摇头道,“甚是可惜。”

    “文医官,”桐拂将身子坐直了,“我现在就回去躺着,哪儿也不去。麻烦告诉爹爹,我……”

    文德已提着药箱往外走去,很快消失在门外。

    ……

    京师冬日的第一场雪,早于往年。桐拂醒来就听见,屋外思暖和几个小侍女欢欣的窃语声。

    她坐起身,思暖已自外头推门而入,带进一片沁冷。

    桐拂透过帘子瞧见外头莹白一片,心里痒痒,“阿暖,我想出去看看……”

    思暖手中抱着裘氅,笑吟吟道:“早知你定是坐不住的,外头都备好了。”说罢替她梳洗换上袄衣,再裹上裘氅,唤了人进来将她扶着去了廊下。

    廊下早生了炭炉,虽有暖帘,此刻半卷着,院子里景致并无遮拦,一派银装皑皑。雪仍落着,散漫交错絮絮萦积,栏杆外早是瑶阶琼树。

    炉上新茶初滚,清芬氤氲。不过炭火虽旺,栏杆外毕竟大雪纷纷,四下里竟是暖意融融。

    桐拂奇道:“明明在屋外,何故并不寒冷”




碎的念
    手机提醒里蹦出’上架’两个字,才反应过来,就是明天的事。

    回想一下,除了画画,好像活到现在,并没有这么投入地在做一件事。这一阵子,处于强迫症、纠结症、细节控……同时发作的状态。

    然而理想永远宏大,现实从来微若萤尘。

    月初回了一趟南京,去了大报恩寺。那天天气特别好,玻璃剔透的报恩塔下来来往往的游人,很多女孩子穿着飘逸华美的汉服,擦肩而过,很容易生出穿越的念头。

    请了一位讲解员,年轻漂亮的姑娘与我一路并肩而行,侃侃而谈。有关报恩塔的故事非常多,多到作为一个土著南京人,对于那些湮没于尘埃的过往,都无法停止惊讶、赞叹、扼腕。

    塔自然已经不是当年的塔。

    彼时,塔身白瓷贴面,拱门、塔檐、斗拱、平坐、栏杆皆为五色琉璃。刹顶镶嵌金银珠宝。角梁下悬挂风铃一百五十二个,日夜作响,声闻数里。自建成之日起,燃长明塔灯一百四十盏,金碧辉煌,昼夜通明。塔内壁布满佛龛……

    如今,只有黄色夯土地基、古法五彩琉璃构件、碑文、舍利石函、七宝阿育王塔……才是六百年前的真实。

    五彩琉璃的塔身无法复原,原因很简单,古法已经失传,如今最顶级的琉璃厂也烧不出当年的一片琉璃。

    说到这里的时候,讲解员姑娘一腔遗憾。听者自然也是遗憾、扼腕。但也就是在那么一刻,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无论初衷是什么,过去的,无法复制。

    所谓真实,从来只在当时当刻。

    扯远了……

    只要活着,还会继续写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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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一直在看的,曾经来过的,偶尔停留的。

    写成这样,各位大大不要再破费打赏了,惭愧惭愧。

    本人眼力、精力有限,之后也是不稳定更新的状态,望体谅。

    午安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六出飞花入户时
    案上三足香炉,烟姿袅娜。

    思暖将那铜盖揭开,露出内里一颗殷红丹丸,被火熏燎着,灼灼艳艳。

    “这是大殿下着人送来的辟寒香丹,为丹国所出。焚之,即生暖意。可是极稀罕的宝贝……”

    桐拂咋舌,“世上竟有此神物……这怎么能收下……”朱高炽怎的出手如此阔绰

    “殿下觉着姑娘因查案受了伤,心中不安,故而时常遣人送东西过来。

    姑娘如今吃穿用度里,大半都是殿下命人送来,与宫中的也不差了许多。只是殿下一直不允我们提及……”

    桐拂心中一叹,查案受伤,自己本也有私心在里头,这人情可如何去还了

    “还有,”思暖取出一封信笺,“这是殿下今早遣人送来的,说是应着雪景,姑娘随意瞧瞧。”

    桐拂展开那洒银云笺,犹有墨香,那之上,字迹遒美健秀,如华茂春松,似见山川辉清而草木隽秀。

    “白羽虽白,质以轻兮,白玉虽白,空守贞兮。未若兹雪,因时兴灭。

    玄阴凝不昧其洁,太阳不固其节。节岂我名,洁岂我贞。

    凭云升降,从风飘零。值物赋象,任地班形。

    素因遇立,污随染成。纵心皓然,何虑何营……”

    思暖在一旁瞧着,忍不住道“此为南朝三谢之一谢惠连之雪赋,宋武帝时人。此赋深得殿下喜爱……”

    桐拂连着又看了几回,虽不甚懂书法讲究,也不由由衷赞叹,“好词,好字,连纸都好看……”

    “人看着,怕也是越看越好看。”一声透着愠怒,自廊外传来。

    桐拂一抬头,金幼孜正提步入了廊下,而她身旁的思暖不知何时已走开了。

    早前他伤愈之后没理由赖在这里,已搬回了自己的官舍,但仍同从前般日日都跑来。

    他将手中的提篮放在案上,伸手将那信笺接过放在一旁。回身将那提篮揭开,菜食香味顿时在廊下四散开。

    见她两眼放光,他这才拎起嘴角,“下雪天的,你看什么诗,不如吃饱了实在。”

    “刘娘子的菜!”她尝了一口就瞪大了眼睛。

    金幼孜一脸得色,“京师里头还有谁,能随随便便将刘娘子亲自烧的菜肴拎出来”

    “那还不是因为我,”她斜着眼,“不过劳你跑一趟罢了。对了,你告诉刘娘子我在哪里了”

    “这还用我告诉刘娘子消息灵通,只怕不比兵马司差。这一带官舍军庐里,常去酒舍里吃酒的,早有人说了……”

    “你可千万拦着别让她过来,免得受牵连……”

    他将酒温上,“刘娘子自然晓得厉害,再说,你身边认识的人,怕是早就被人查了个遍。你觉得刘娘子逃得脱”

    桐拂黯然,“爹从我是个惹事的主,还真是……”

    他替她布了菜,“我就不怕惹事的,你看,要么……”

    话未说完,外头传来招呼声,“廖大人,这里头是什么烦请打开了容我们瞧瞧……什么器这什么新鲜玩意儿……”

    很快就见廖卿转入后院,身后跟着的侍从抬着一个木箱,踏雪而来。

    金幼孜眉头聚了聚,“我不过是去问了一句,怎的廖大人亲自给送来了”

    “欹器”桐拂喜道。

    廖卿入了廊下,命人将木箱放在一旁,“正是,这东西本就放在漏刻殿堆杂物之处。闲置着也是无用,既然姑娘喜欢,我问了主事大人,拿过来给姑娘摆弄摆弄也没什么关系。”

    “多谢多谢,正好有酒有菜,廖大人一起用一些”桐拂邀道。

    金幼孜自顾自地饮酒,“漏刻殿近日似是忙着整理旧历书,廖大人若是忙,也不用勉强。”

    廖卿已撩袍落座,“喝杯酒的功夫总是有的,既然姑娘亲自相邀,廖某又怎可推拒。”说罢亦自斟了一杯。

    桐拂被金幼孜盯着,不能沾酒,他二人却是喝个不停。金幼孜故意灌那廖卿,岂料刘娘子的酒劲儿厉害,很快两个人都醉意熏熏,原先还互相看不过眼出言挤兑,到后来竟是把酒言欢称兄道弟……

    “求不得,有多苦……金兄可知”那廖卿手里的酒盏都端不稳,泼洒出了大半。

    金幼孜欲举杯对饮,举了半天,对不上廖卿的酒盏,“一寸相思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

    “我说是,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廖卿忽地将那酒盏往案上一拍,“你们可知,那张家的林浅姑娘,为何以身犯险”

    金幼孜撑着脑袋,一双眼却是盯着桐拂,迷迷蒙蒙道“且说来听听……”

    “那**浅,对如今的圣上,一片痴心……”廖卿眯着眼,透过半卷暖帘,不知看去了何处。

    桐拂眉头皱了皱,“廖大人,你喝醉了,慎言……”

    廖卿转过头瞪着她,“我没醉,我清楚得很,没人比我更清楚……

    她每每入宫,总会特意绕到漏刻殿与文华殿之间,隔着那道半掩的门,张望圣上身影……一番殷切切,意沉沉……你们如何能懂……

    就同我一样……明明只隔着一道门,伸手就可推开……偏偏如隔天涯……

    看到痴守的**浅,就看到了我……就看到了桐女史……”

    桐拂手一抖,茶水泼在衣袖上,竟不自知。

    小柔……那日宫墙倾颓烈焰中,仓促一别,已是天涯,只盼安好无恙……若得自由,纵是天涯海角,也要将她寻到……

    思暖何时走到身边,她这才回过神,转眼看着那二人已趴在案上酣睡。思暖张罗着将他二人送走,见她闷闷不语,悄然退下。

    外头天色昏暗,雪竟是越下越大。她窝在廊下,看了一会儿雪,不觉亦昏昏欲睡。

    半睡半醒间听得动静,抬眼看见何时院子里竟站满了人,且皆穿着宫里的衣装,她顿时惊醒了。

    思暖正与那领头的说话,听见动静忙入了廊下,“小拂,皇后遣了人来,接你入宫一叙,车驾已候在外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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