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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泊行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一念笑




第一百六十一章 长恨人心不如水
含章殿,云鬓衣鬟,笙鼓连钟磐,琼花缀羌管,一派陶陶沉醉。

    自入了殿,吴喜就没影了。桐拂本想趁乱溜走,然而殿内虽热闹非凡人头攒动,无奈一点都不乱。且始终有侍从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被领着去了殿东首,刘休仁和几位皇弟就坐在前头几步之处,正相谈甚欢。大殿中间,宋明帝与路太后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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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朱雀桥边野草花
    已近子时,建康城深巷间早无闲人,羽林、虎贲军擐甲披袍一路巡城设卡。

    桐拂靠在车壁,听着车马辚辚,昏昏欲睡。

    明书坐在她身旁,一路都没出声。她的样子,明明睁着眼,眸色中空空茫茫,并无实处。

    不远处传来纷急的脚步声,伴着盔甲金革,到了马车旁,有人出声吆喝,马车停下。

    赶车之人应是取了什么给军卫查验,很快听见,“是建安王府上车驾,放他们过去……前头几条街都封了,去总明观需在朱雀桥航换舟……”

    赶车人问道:“军爷可知为何封路这大半夜的……”

    “宫中刚传出消息,太后于寿宴上突发急症,驾崩……”

    桐拂如遭雷击,猛地坐直了身子,“是我……一定是因我……”

    下一刻,她的嘴被明书捂了个严严实实。

    “慎言!”他的气息就在耳边。

    “车里何人!”外头的羽林卫听见动静,伸手就揭开了车帘。

    明书迅速反手将她揽入怀中,将她的面庞压在自己肩头,“下官的夫人身子不适,惊扰了军爷……”

    那羽林卫瞧她半幅面庞苍白,一只手紧紧揪着那男子衣襟,正欲再问,目光落在她腰间玉佩之上,忙将帘子放下,“那就赶紧走!”

    马车重新辘辘前行,明书才松了口气,将拥着她的手松开,她却仍趴在自己的肩头。身子微微颤着。

    “此事与你何干”为了不让前头的人听见,他不得不凑在她的耳边。

    “我不知……但应是我……他的衣袖……本该是他喝的……怎会是太后……”她神情错乱,口中含糊不清。

    “不是你的错,与你无关。”他悬在半空的手,小心落在她的后背。

    她忽地坐直身子,“湶弦,她究竟是什么人”

    他的手一僵,“你……你问她做什么”

    “她和建安王,她们合谋毒杀皇帝……”她的嘴又被他死死捂住。

    “你疯了么此番谋逆之言怎可信口胡说!”他声调压得极低,“今夜是太后驾崩,你刚才不是听见了,是染疾……”

    她挣脱开,“寿宴之上,太后好好的,我亲眼所见,有说有笑康健得很。她与诸位皇子、臣工共饮……”她猛地顿住,“那酒!可……那酒本是湶弦呈给皇帝……但又是建安王让我去提醒皇帝……说那酒渍……皇帝转而将酒奉给太后……太后就染疾了……”

    明书示意她噤声,“回了总明观再说……”

    桐拂一身冷汗,她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她需去找金幼孜,去问个清楚,宋明帝、刘休仁、王景和、诸王反叛谋杀太后……这其间阴谋阳谋究竟藏着什么为何自己会裹身其中……

    “欹器!”她忽然瞪着他,“欹器在哪儿”

    明书被她问得一怔,“原先是在文远大人的屋里,后来似是搬走了,不知去了何处……”

    “文远大人他如何了”桐拂猛地忆起,方才刘休仁提到已寻到文远的下落。

    明书皱着眉,“大人受了伤,索性已无性命之虞,只是一时还不清醒,如今在观中。”

    “他还没醒你跑出来做什么你不该照顾他么”桐拂恼道。

    “建安王早遣了太医过来,一直守着大人。我若不来寻你,还不知你要闹出什么事来,平白连累了我和大人。”他恨恨道。

    马车停下,二人下来,身后是朱雀门,门前秦淮,河上有船航,航长九十步,广约六丈。

    “朱雀航”桐拂忍不住道。

    吴时称南津桥,咸康二年因临朱雀门故称朱雀航,淮水二十四航中最大一航……太清三年,侯景乱,至朱雀航,建康令撤航以成天堑。只可惜隋后被废,不复得见……平素她常听老船家提起,却只能在如今的朱雀石桥下神往一番……

    明书看着舟子正向着他们而来,又皱了眉头,“当初就是在这里,捡的你。”

    “你当初该直接把我摁回水里去……”她的声音渺渺。

    他转头去瞧她,她面上并无玩笑的意思。

    舟子靠岸,驾车人上前道:“明衣姑娘,时辰已晚并无官船,此处乃盐市,只得委屈二位搭这盐船回总明观。”说罢驱了马车往来路去。

    桐拂立在朱雀航边,犹自出神,忽听那盐船上一声稚嫩,“走不走,莫耽误了我念书!”

    她一愣,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扭头去看。那船头挑着一盏明角灯,灯下立着一个不过十岁的小童。一手船篙,一手握着书卷,面上甚是不耐烦。

    桐拂也顾不得明书,急步上了船,凑近了打量,“你……你叫什么”

    “我收了钱铢,替你们撑船,你管我叫什么快些快些,灯燃尽前我尚需读完此书。”他催着桐拂身后的明书上船。

    桐拂看他手中握着的书册,露出一角,神仙传。

    她实在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你……你是陶弘景!怎么成了这么个小娃娃……”不过很快想过来,眼下不过刘宋,陶弘景三十六岁挂朝服于神武门,是齐永明十年的事……

    他咦了一声,“你怎知道我不曾见过你。”

    桐拂蹲下身子,“从前见过,哦不,是以后会见,也不对……总之,我认识你。你怎会夜半在此处如今城内已宵禁。”

    他见她和颜,一双眼眸清清凌凌,虽然言语古怪,但实在不像个坏人,遂道:“我就住……”

    “同夏里”她忍不住打断他,好笑地看着惊异之色又慢慢涌上他的面庞。

    “对……”他有些不知所措,将手里的神仙传握了握紧,“南岗东面的白杨巷。我……我出来,是因为我娘不让我这么晚念书,将我的火烛收了。我只能溜到这里,借这船上明角灯……”

    桐拂揉揉他的脑袋,“你念你的书,这船我来撑。”

    说罢她接了他手中长篙,轻点数下,舟子已无声掠出,身后那繁光缀天的朱雀航,渐渐淡远。

    明角灯下那个小小身影,与明书一般皱着眉,就着灯光念书。

    “你觉得这世上有神仙”桐拂出声问他。

    弘景抬眼,“定是有的。”

    “精怪呢”

    他瞪着她,“我看你就像。”

    一旁明书猛咳了几声。

    “可有寿数”桐拂并未恼,继续问他。

    陶弘景坐直了身子,目光郑重,“万劫不灭的圣人,于天地同寿,然天地亦有穷尽时。何况寻常精怪……

    “那就好……”她淡淡道,目光早溶入夜色空濛。



第一百六十三章 古戍烽烟迷斥堠
    天色微明,雪落了不过一个时辰,总明观内已是皑皑一片。

    屋子里炭火极旺,只是榻上之人并无半点动静,沉睡昏昏。

    太医官切脉已经有一阵子,始终眉头不展,许久才起身去一旁写药方。

    “大人他……”明书跟着过去。

    “外伤内伤皆无,这情形倒像是……中毒。”那医官沉吟,“只是尚未看出是何种毒。”

    “医官早前说大人已无生命之虞……”

    “此话不假,文远大人的身子比前些日子好了不少,只是这迟迟不醒,我一时也寻不到法子。”那医官将药方递给明书,“且好生照料,容我回去太医院再与同僚商议。”

    明书将医官送走,没多久听见外头廊下传来讶声,“明衣你掉水里了瞧瞧你,头发都结霜了……”

    他挑帘而出,她身上裹着毡毯,长发盘起束在脑后,手里提了个竹篓,那竹篓兀自滴水。

    “又发什么疯!”明书看着就冒火。

    桐拂将那竹篓提到他眼前,“后头池子里的大青鱼,熬汤替大人补补身子最好不过。

    我跟你说,我平素只摘湖鲜,极少抓鱼,没想到竟这么难抓。和这一条在水底下打了半天,它怕是要成精了……

    咦明书你没事吧脸色怎么和这青鱼一般”

    明书一把将那竹篓夺了,提步就往外走。

    “你做什么!灶台在后头。”桐拂追上他,扯着他的袖子。

    他停了脚步,“玄阁的正令史,爱鱼成痴,非但从不吃鱼,每日里亲自备了鱼食去那后池喂养。

    前一阵,有小吏清池水,误伤了一条鱼,被正令史罚了三百棍,一个月没下得来榻……你这条……”

    他揭盖瞅了瞅,“比那一条肥了数倍,怕是正令史养了好些年的……”

    也不知是受惊还是受了寒,她面上颜色很不好看,明书一皱眉,“还不去换衣衫,鱼我已买了,这会儿该是炖好了。”说罢扭头往外走去。

    鱼汤炖得很浓,雪白的汤汁翻腾生香,桐拂却没有半分食欲。

    如今好似困在了此处。

    她翻遍了大屋、藏书阁,都没寻到那欹器。唯一知道它在哪儿的文远,如今躺在榻上沉睡不醒。

    那日寿宴之后,一切风平浪静,竟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湶弦的事明书闭口不谈,却日日将自己盯紧了……

    明书将青鱼放回后池走到大屋前,已候了一会儿的小吏上前道“书令史大人,外头有人寻明衣姑娘,说是……明衣姑娘的弟弟。”

    弟弟明书抬眼望向不远处的月门。那里站着的一人,身材高大,看着孔武有力,竟似军伍中人。

    “请他过来。”

    那人到了跟前,很是局促,搓着手,“大……大人,我来寻小……哦不明衣姐姐。”

    “你是明衣的弟弟”明书瞧他衣衫单薄陈旧,连氅衣都没有。

    他挠了挠后脑,“我……我从小就这么叫她,其实也不是亲姐弟。但她对我,就跟亲人一样……”

    “杨徽小鯸子”身后传来一声,透着欣喜。

    杨徽看见来人,急忙走上前,“姐姐!”

    桐拂瞧他欲言又止,领着他就往里头走,将明远关在了暖阁外。

    替他倒了热茶,又塞了他一手的点心,她才道“这么冷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他的神色突变,欲言又止。

    “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他握着茶盏的手紧了又紧,“没……没什么。我来是想告诉姐姐,我要去打仗了。”

    桐拂一愣,“打仗为何要去打仗你怎么能去打仗你若去打仗,你娘怎么办谁照顾她”

    “我娘……我娘她有人照顾。”他不敢看她。

    “谁”

    “我……找来的。”

    “你找来的你哪儿来的银子”

    杨徽手中的点心被捏得絮絮而落,“我有银子了,我去打仗,他们就先给了我银子,好多银子……”

    “哪有这种好事你莫不是被人骗了!”

    他望着她安静了很久,忽然笑道“小鯸子不再是当年那个啥都不会的傻小子了。现在四处在打仗,建康城危矣。若国不保,杨徽又如何保护母亲和……小拂姐……”

    桐拂看着他的目光,晓得今日无论如何再劝不了他。

    “千万别去水师,你不识水性。也不能去弓弩营,太危险。要么你去辎重营里,那里不用拿刀拿枪的拼命……”

    杨徽听她皱着眉喋喋不休,心里融融,“我会照顾好自己。只是我不在的这一阵子,可否劳烦姐姐闲时去看看我娘。我娘十分记挂你,时常提起……”

    桐拂心中揪起,他目光里的决绝意思,她看得十分明白。

    “你放心,”她忍不住叹道,“我定会去看她。你也要记着,你娘在等你,我也在等你。”

    他将怀中的那块绮石取出,“你看,这绮石是姐姐送我,这装绮石的布袋是我娘替我缝的。小鯸日日带在身边,就好比日日与你们在一处,我一定平安归来。”

    桐拂看着他在雪中走远,那高大身影与另一个小小的身影重重叠叠,他的脚步并无犹豫,却分明透着不舍与顾念……她心里莫名有些空落,急忙将那想法挥开去。

    杨徽努力使自己的脚步如常,心里却翻腾不已,他的手掩在袖子里,指尖早已深深掐入掌心。

    他怀中那封按了血手印的令状,和那颗封在蜡中的药丸,仿佛灼人炭火。

    ……

    桐拂很快发现,刘休仁给她的这块玉佩十分好用。

    从前在观里行走,通常被视为无物,如今所到之处,人皆亲和。

    明明隔着个池塘原本走不到一处的,也要特意绕来与她寒暄几句……

    除了池子里的青鱼她还是没胆子去捞,旁的东西基本有求必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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