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洁身自爱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未再
可她还是慌乱,不知如何作答。就在此时,401室的门被打开,出来的是卫辙,卫辙第一眼就看到站在服务台跟前的高洁,疾步走了过来,丝毫不让高洁有反应的机会。
高洁知道回避不了,只得硬着头皮打招呼:“卫总,你好。”
卫辙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来了。”
“我……”高洁支吾着,“他……”她鼓起勇气,“还好吗?”
卫辙在高洁身前长臂一展:“你进去看一下就知道了呗。”
高洁不禁往后一退,可不知卫辙用了什么手法,她竟不能由此顺利后退一步,他说:“来来来,于直刚打了一针睡着了。”
高洁慌乱地说:“我先走了。”
卫辙半转身体,竟然将高洁轻轻巧巧地往前推了一步:“来都来了,别急着走啊。”
他将高洁半扶半推地带到401室病房门前,将门一推,高洁就看到了睡在病床上的于直,他合着双眼,睡得正沉,额头上缠着一卷绷带。
卫辙说:“在北京谈事儿,连着几天没合眼,昨儿下午回的上海,晚上又应酬了个饭局,被灌多了,身体没扛住。找来公司的司机代驾,谁知道在高架上和人撞了,幸亏司机驾驶技术还行,于直也就额头被撞到了有点儿擦破。如果他自己能开车,也不至于出这事儿。”
高洁抓着门把手:“他……没事就好,我……我就不进去了。”
卫辙说:“别啊,他病还是挺重的。他这几个月忙得太疯了,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你瞧瞧你瞧瞧,那样子都不成人形了是不?”他轻轻巧巧将高洁扶进门内,又悄无声息将门关上。
高洁的背抵着门,远远看着躺在病床上如卫辙口中一样“不成人形”的于直现在真实地躺在她面前。她可以看到他苍白的面孔,强壮如她,也会消瘦,也会病倒。而这些天,她没有发现。高洁想起卫辙刚才的话,他不全是病倒,是出了车祸。她担心起来,不禁往前走了两步,离他又近了一些。现在她可以看清楚他了。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他的睡容了,她所熟悉的他睡着时男孩一样稚气,唇微微地翘着,有一种他醒时绝不会有的天真稚气。
睡着的他于直忽而翻一个身,高洁以为他要醒了,吓得往后退一步,想要打开门逃走。可她背转身体时,分明听见于直低低沉沉地唤了一声:“妈。”
高洁扶着把手的手停在了那里,她想她没有听错。于直是个从不会说梦话的人,与他同床共枕一年的时间里,她从未听他说过任何梦话。他的一切情绪和念头都是他最深的隐秘,被他掩藏得极好。她看不透他,因而更加惧怕。可是,他此刻在叫什么?
于直又唤了一声“妈”,高洁莫名地眼中一热。她由林雪处所听闻的、让她惊骇到不想辗转去想的于直的童年,由他的一声呼唤,轻而易举地就攫住了她的心,她再也甩不掉避不开。
高洁握紧了把手,用力到骨节泛白,她告诉自己,不能再想,应到速速离去。她今天反常的行为已经让她后悔了。可于直又是无意识地唤了一声:“别走,妈。”
她的泪不受控制地跟着这一声落下来,滚落到手背上,她檫了摖眼睛,想要拉开门,可是身后的人又叫了一声:“高洁。”
高洁怔住,转过头来,于直已经醒过来了,睁开了眼睛,正牢牢地看着她。
于直将手伸了出来:“高洁。”他就像一个求请着大人帮助的孩子一样看牢她,眼里居然有着高洁从未见 过的哀请,牵着髙洁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他伸出手来,第一个动作是抚摸到她的肚子上,问:“他今天好吗?& 髙洁不由得答:“他很好。 ”
于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很欣慰地笑了。这一笑,让高洁心中莫名暖了一 暖。他又问:“你呢?”
高洁心中那一点点暖漫到眼底发了涩,她发现自己开不了口了,只怕一开 口,刚才未落尽的泪又会涌出。
也是恰在此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动了动,就像天空上不受控的小云朵儿, 轻巧地飘忽忽着,摇晃在两人之间。
小云朵儿的飘忽好像让于直又清醒了一些,他甚至用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 身体,让自己半坐起来,另一只手撑到她的腰上,挪着身体让出了床铺边的一处空位。
慌忙中,高洁开了口 : “你不要急。”
于直说:“坐下来。”
他的手环在她的腰上,用着期待的神情瞅着她。高洁没有任何拒绝的气力 了,在于直的床铺上坐了下来。
于直调整着姿势,将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掌心上。掌心下,奇妙的 跃动还在持续着,奇异的令她无比投入这份专注。
好一阵子的静谧让髙洁开始不自在。他的手正缓缓地随着她腹中的脉动而 动,他抬起头来又问她:“会疼吗?”他脸上的神情,和他前两回摸到胎动时 一样,好奇、觉得不可思议,而眼里跃出兴奋的光芒,像个正在探索的大男孩 一般0 _高洁忽然蒙了,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拉进了于直这股子兴奋的神情中, 她无措地垂下眼,除了摇摇头做不出任何反应。于直好像因此受到鼓励-样, 手在她腹上随着胎动的节奏轻轻抚拍,似同里面的胎儿嬉戏着。
这是高洁在胎动时从不会做的动作,她腹中的孩子却立时感受到了不—样 的节奏,活动得比平时更剧烈,震了震高洁,令她不禁低呼一声。
于直小心地停下动作:“弄疼你了?”
‘不,没有。“高洁伸手覆上肚子。
此刻她的感受亦是奇妙的,她看着于直的手和自己的双手都覆在自己的孩 子之上,孩子在此刻的激越完全超出了她既有的经验。她既蒙又惊,心头刮板了。 “他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于直问。
他问出的问题傻气得不像平时的他,高洁迟疑着,但也诚实地分享:“像 咕噜咕噜吐泡泡。& 于直轻笑了声,望一眼墙壁上的挂钟,又问t“你饿吗?& “不。”
他又问她:“今天晚上吃什么?”
髙洁也认真地想了想赵阿姨她开的菜单,答:“水煮虾、猪肝、蔬菜。” 于直又问:“水果快没了吧?”
髙洁眼睛又是一热,怕自己抑制不住眼泪。
于直的手还放在她的肚子上:“球球喜欢吃这些水果吗?”
高洁喉庞口有什么被堵着,没有答。他的问题天真稚气得她都有点儿不清 醒了。她唤他:“于直 ”她很想问他这两天做了些什么事情,是不是处理网 上闹出的那些事情,但是她想了想,还是没有把想问的问题问出口。
这时候响了两声敲门声,有人推门进来,首先是卫辙的声音:“哎?你醒 了啊? ”
高洁慌张地推开于直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却被于直将手一握,反而更加 亲密。
卫辙笑着说:“高洁还在啊? ”回头冲着后面的人说,我说他好着呢。“ 跟着卫辙走进来的人,高浩认识,是于直的发小漠北。莫北只往里一探就 停在了门口。
高洁将手从于直的手里抽了出来,于直看了她一眼,才仰头看向门外推着 婴儿车的莫北:“怎么把孩子带来了?& 莫北说“今天来做体检。& 高洁的眼光立刻跟着黏到了门口的婴儿车上。莫北便将婴儿车推了进来。 于直问:“你爱人没来?”
“在家里休息呢! ”
见到莫北的高洁是有点儿不自在的,莫北温和地朝她点头笑了笑。高洁的 目光又落到莫北推着的婴内。隔着婴儿车上的纱帘,她可以看到不过几个 月大的小小婴儿醒着,正吸允着手指,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外面的大人。
高洁情不自禁地问:“我可以抱一抱吗? ”问完以后就羞赧了,知道自己 一时失态,好生冒昧。
莫北拉开婴儿车的纱帘,弯腰把儿子抱出来,交到高洁怀里。
高洁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好似手内握着珍宝般格外谨慎。初生的生命,温软到不可思议,暖和到无比温馨。孩子睁着明亮的大眼看着她,嘴一咧,笑 起来。高洁跟着笑起来,轻声问婴儿:“你叫什么名字呀?是男孩子还是女孩 ?”
孩子的父亲答:“叫莫远,是男孩。”
高洁逗着怀里的孩子,不知不觉露出毫无防备的台湾腔:“远远长得好帅 气哦!”
于直未承想能见到这样的髙洁,这样的情境,她眉眼轻扬,脸庞发光,安 宁静逾,似有馨香浮动,看得他竟心生向往。她看着孩子,他看着抱着孩子的 她。双双都在想,怀里这样一个孩子,诞生下来,见风就长,不几年,就能入学,又几年,毕业工作,他们看着他成长,延续着自己所经历的。想到这里,又双双否定,不能够延续自己的经历,他会更好,他们现在有了义务,就是让他更好。
这就是一个新的人生,髙洁和于直都有点想痴了。
卫辙和莫北相视-笑,卫撤声:“瞧你们把人家孩子抢过来干嘛, 不怕自己家孩子吃醋吗?”
于直醒过神来,瞪卫辙一眼。高洁跟着醒过神,连忙将孩子还给他的父亲, 看到莫北将孩子放入婴儿车内的睡篮后,问:“ ‘bugaboo’的婴儿车用起来 很轻便吧?”
莫北答:“是啊,本来想买‘stokke’的,试下来‘bugaboo’更轻便,方便孩子妈妈搬动。”
髙洁点点头:“这样最好了。”
于直仔细看了会儿婴儿车,问莫北:“你儿子是不是做检查了?”
莫北立刻明白于直的意思,对高洁说:“我送你回去吧?我们顺路。”
高洁贪恋地看着一眼睡在婴儿车内的小婴儿,点点头。她回头看—眼于直, 于直朝她一笑。她说:“我先走了 .”
于直点点头:“我过两天就出院了,放心吧。” 高洁没有再同于直多说什么,就跟着莫北走出病房。
在病房外的服务台处,有一位坐论椅的男士正由一位女士推着,同护士说 着话。莫北停下招呼了一声:“小严,你怎么来了? ”
他称呼的小严正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听见莫北的招呼回过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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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先 生,你好。我给于小先生送点小菜过来,这里先给护士 ,不好意思去打搅他。
他伤得重不重?我听小朱说翻了车,吓死人了。“莫北说:“没有翻车,他明天能出院了,小严看到了莫北推着的婴jl车,也看到了髙洁,有点奇怪。
莫北毫不见外地介绍道:“这位是于直的太太。 ”
髙洁待想否认已经不及,小严一脸真诚地恭喜道:原来于先生要当爸爸 了,这太好了。恭喜你们恭喜你们! “他转头对身后的女士不住讲,”哎呀, 这实在是太好了! “热忱到高洁只得客哪笑着。
小严身后的女士说道:“于先生没事就好,我们还是先走吧,莫先生和于太太也要赶着回去休息了。 ”
小严被提醒到,不住点头:“对 对 对”
他们向莫北和高洁道别,等他们都散了,莫北突然对高洁说:“这位小严, 他的腿因为于直断的。”
高洁吓一跳:“什么?”
莫北说:“于直年纪小的时候干过一些荒唐的事情,他弄伤了小严的腿, —直到现在过意不去,心里放不下,这几年一直资助他们,一心想弥补 他自己以前犯过的错吧。小严腿伤以后,去学了一手厨艺,和以前跟着于直一 起混过日子的小朱一起开了两家餐厅,现生意很好。他一直挺感谢于直的, 就是于直自己有心魔,不肯坦然面对他,接受他的原谅和感谢。 ”
莫北说完望向高洁。
高洁却不敢直视莫北,轻声说:“原来这样。 ”
莫北说:“会不会觉得于直有点孩子气?”
高洁想了想,噗一下笑出来:“是有点。”前方电梯门开,她说,“我们走吧。”
于直是看着门合上,怔了几秒后,才看向未跟着离开的卫辙。卫辙走过来晃晃悠悠地坐到床铺边高洁刚才坐过的位置上,于直嫌弃地伸腿把他踢了下去。
卫辙便站在他跟前:“哟,这就把你的高参给踹了啊?过河拆桥要不得啊要不得。”
于直说:“你话太多了。”
卫辙突然问:“高洁的预产期是啥时候?没算错的话应该是夏天吧?”
“六月,还不算夏天。”
卫辙存心露了一个摩拳擦掌的表情:“那我得准备准备了。”
于直挑眉问:“你想干吗?”
卫辙说:“准备好给孩子当干爹啊。我现在是不是特有干爹的腔调,为他积极调解了家庭纠纷。”
于直斜睨卫辙:“你想多了。”略一沉吟,又说,“讲正事吧。”
卫辙收敛起来:“你料对了,刚才言楷给我电话,车是被人动了手脚,幸亏小郑技术好。我们明天去局里和李局沟通这事儿。”
于直点头,皱起眉头:“安排人再查查穆子盷.”
卫辙说:我也是这想法,网上这些帖子不会平白无故突然冒出来。那些可疑的网址我都査了,全都用的代理ip.“于直问:“该删的都删光了吧?”
卫撤答:“就知道你关心这个,我出来前和他们过了一遍,都删光了,连 捜索引擎快照定了。网上再大的热度也就几天,过段时间新热闹出来了, 网民就把这茬给忘了。对了,正想问你呢,那个说髙洁抄袭的丫头你打算进一步处理吗?她说让她发帖的人用qq联系的她,给了她一笔钱,找了记者去采访她。”
于直说:“她是被髙洁辞退的,髙洁不会再把她放在心上。先这样吧。” 卫辙又笑了:“挺了解高洁啊? ”他问他,“你和髙洁总不能一直这样下 去吧?”
于直沉默了会儿:“这样下去也挺好,至少能守着她和孩子。”
卫撤叹一声:“于直啊,你有时候冷静得让哥哥害怕啊!这不,昏迷前都 能一句废话没有把这事儿的疑点交代出来。也幸好哥哥我知道你这铁人心肠到底有几个弯,让你一醒来就见到你想见的人。我是不是太贴心了?”
于直说:“老卫,以后换你去应付媒体吧?”
卫辙举手:“可别。哥哥我最不擅长和记者打太极。”
卫辙走后,于直捏着眉心躺下来,身边还留着刚才高洁坐过的位置,那小 小的一个空间,他已经很明白高洁的所求了—不过一个小小的空间,容她带着孩子平静生活,一个她想要的家。
就在昨晚,当猝不及防的车祸降临,他整个人被猛烈撞击,不能控制自己 的身体时,他心里头唯一的一个念想呼之欲出,他的孩子、他的爱人—这些都是存在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想要的家。
在莫北送高洁回家的一段路上,高洁反复斟酌,不停犹豫。她很想问一问 莫北,有关于于直的过去她所遗漏的那些细节,几欲脱口而出,又勉强克制。 或许是由于她心绪不停地波动,也或许是因为于直刚才和胎儿的嬉戏,牵动了她腹中的孩子,这一路上,她腹中的孩子一直在动弹,她感受到他在踢动小脚y,伸展小手臂,仿佛在寻找什么。
抵达公寓,告别莫北后,高浩只身走进电梯,才按住孩子活动的地方,轻 轻孅。
“你是想找爸爸陪你玩吗? ”她问孩子,也想问自己,隔了十几秒,电梯 门开,她没有自答,但孩子渐渐安静下来了。
高洁走到家门口,见赵阿姨站在对面于直租住的那间屋的门前。赵阿姨见 她招呼道:“我帮于先生拿几件衣服送到医院去。”
高洁看着她打开了那扇门,仿佛受到莫名吸引,情不自禁地跟着走了进去。
室内的格局和自己住的那一间一样,就是除了必备的橱柜以外,别无他物, 不像是有人在住。高洁想到了于直那间设在他办公室的小小蜗居,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就不像是有人在住。这就是他一个人的疗草生活。
赵阿姨打开了衣橱,弯身翻找半天,拿出塞在衣橱里的几个纸袋,打开一 探,“咦”了一声,她又翻找了几个纸袋,转头朝高洁笑着递去一个纸袋:“你看看这个,买了这么多小婴儿的衣服,够穿两年了。”
髙洁接过纸袋,里头放了好几件小衣服,暖暖的粉色和黄色,她抚摸上去, 触手也是软软的。她又打开一个纸袋,还有喜悦的红、蓬勃的绿……她不知道于直是什么时侯置买好的这些小婴儿的衣服,但是她几乎能感应到他将这一件件小衣服摸在手上的感觉,一件一件翻着,就像翻着自己的各样情绪,温暧的、 喜悦的、蓬勃的……高洁将纸袋一只只归于原处,问赵阿姨:“赵阿姨,你什么时侯去医院?”
赵阿姨答:“等陈小姐那边的车过来一起走,她要送文件给于先生,正好 带我一程。约好七点半的。”她不忘记嘱咐高洁,“你一定等我回来再洗头啊!”
自上一周开始,高洁因为身体越发沉重,站立淋浴时愈加吃力,好几回都 是洗了-半就累得气端吁吁地坐在浴缸边沿歇息一阵。赵阿姨怕她这样洗洗停停容易着凉,便开始帮她洗头。高洁很感腿阿姨的周到贴心,说:“好的。”
她回到家中看一眼挂钟,默算了下时间,刚刚好。便打开冰箱找了找了找,找出一块半筋半油的牛膀。赵阿姨跟过来问:“你要吃牛肉啊?我来我来。”
高洁将牛腩拿到水洗台上先冲了冲:“我炖个汤,一会儿,麻烦你一起送过去。”
赵阿姨闻言便不再插手。
自赵阿姨来到身边后,高洁得以专心致志地工作和养胎,已许久未曾亲自 下厨,但曾经熟悉的动作未曾忘却。她熟练地将牛腩出了水,再将血沫子冲洗干净,用锅盛了清水,从蔬菜篮里找出一只洋葱一只胡萝卜,从橱柜里翻出白胡椒。虽然还不是她以前熟制此物的全部必备材料,但目前也凑合了。她把洋葱和胡萝卜切了块,同牛肉一起放入清水锅内,撒上白胡椒,开了小火慢煨。
映着莹莹微火,高洁望着窗户。那面窗户上曾经映出他们拥抱的身影,他 的双臂搂抱着她的腰,气氛家常而温馨。
可惜那一刻很短。高洁走到榻榻米上坐下,靠在于直送给她的那张懒人沙 发上,望着窗外斜阳余挥努力普照大地,天空已无阴霾密布,待皎洁弯月升起,已经过去两个小时。
高洁起身去厨房,再一次闻到了熟悉的牛肉清汤的香气。她打开汤锅,用 网勺滤出汤渣,加了适量的盐,搅拌均匀后,找来一只保温杯,连汤带肉倒人。 最后打包妥当,递给即将出门的赵阿姨,终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路过哪家面包房的话,再捎一根法棍。”话说出口,往日牢记心中的种种席卷而来 自心底而起,她没有一刻忘记。
高洁有些仓皇失措了,有些习惯,一旦养成,终是难戒。手机响了很久,她才失魂落魄地接起来,来电话的是司澄。
司澄说:“jocelyn,我们明天就出发去美国了。”
“这么快?”
“我们已经停留很久了,现在这个时候离开刚刚好。你身边有很好的人在 照顾你。”司澄顿了顿,“你身体不方便,明天不用送我们,我们这次只去三个月,等到球球出生后,我们应该就回来了。我有个请求,很冒昧。”
髙洁说:“没关系,你说吧。”
“我可以当球球的干爹吗?”
高翻扩着肚子:“当然。”她笑了笑,“球球会很开心。”
司澄的声音也很开心。?“太好了。”他顿了顿,又道,“jocelyn,我接下 来的一个项目是和‘路客,合作拍个纪录片,不是那位于先生和我接触的,是他们美国的合作伙伴。 ”
高洁也顿了顿:“那很好啊。”
司澄说:“他,至少他领导的团队,给我的感觉很好。效率高,执行力强, 眼光长远,战略清晰,我很看好这个平台。”
高洁听司澄说出这样的话,不自觉地笑了笑。
司澄继续说:“所以对你,我也有一句话。”
髙洁静静听着。
“因为相爱‘所以会怯懦;因为相爱,所以要体谅。”
在挂上司澄的电话很长久的一段时间内,髙洁坐到了厨房里,厨房里还氤 氲着牛肉汤醇厚的香气,她沉浸在香气里,直到手机第二次响起来,屏幕上闪 烁的是于直的名字,星星一样,晃在她眼前,又近又远。她鼓起勇气接了起来。
“汤很好喝。法棍也不错。”于直的声音也是又近又远,“我很久没吃到了。”
“那……就好。伤口……还疼吗?”
“我没事儿。球球晚上动了没有?”
高洁摸着肚子:“还没有。 ”她突然听到话筒那头一声汽车的鸣笛,一种可能性跃上她的心头,她站起来,走出门外,摁了电梯。
于直在那头问:“莫北家选的婴儿车怎么样?”
电梯门打开,她走了进去:“挺好的,我也想买这个牌子。& “好,我也觉得不错。莫北对他们家两个小子都挑好的买,比较靠谱。关 止也是照着他买的牌子买。”
“关止? ”高洁看着楼层号码一闪一闪越来越接近-楼。
“他们家是双胞胎,和我们球球差不多大。”
电梯门“叮”一声开了,高洁循着亮光走出大楼,走进夜色下的林荫道, 在昏黄灯影中,她靠在-棵不知长了多少年才长到能遮蔽她身体的粗壮的梧桐树后,偷偷地、卖力地,又想隐藏自己,又想找到那人。
“双胞胎?真好呀。”她由衷地羡慕,欣羡的声音也隐藏了她已经身体力 行的行动。
“高洁。”这声呼唤远在信号波段另一头,又近在耳畔。
高洁没有转过身,她身后靠近了熟悉温厚的怀抱,熟悉的山野气良,她陷 入进去,一点儿都不想动弹,因是早已经习惯的沉醉,还有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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