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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过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在沿途拾梦

    “替我抓住绳子”

    巨浪刚过,老头与小孩即时浮出水面,柳正风见状,大喝一声,声如洪钟,震耳欲聋。随即低身捞起舟上绳子,旋甩几圈,往大船抛去,摇晃的船上一士兵伸手接住绳子,立马将它绑在船上。

    附近一艘大船轰然翻倒向海里,渐渐沉了下去,周围有很多人在水面拼命地挣扎着、呼救着。

    柳正风手拽着绳子,纵身往老头与小孩所在之处而去,踏着海面而行,速度极快,即时便到。

    “拜托了”

    老头见是有人来,精神一振,双手把小孩托起,微弱而沙哑的声音由嘴里发出。

    柳正风即刻伸臂抱住小孩,不禁对老头瞥了一眼,眉头一皱,大吃一惊,破口而出,叫道:“义父”

    “风儿”

    老头愕然,登时面带笑容,犹如一朵慢慢绽放的花朵,随即笑着提醒道:“风儿,小心。巨浪又来了”他说的很平静很从容很温和却又很无奈。

    柳正风目光一转,果见一波二三丈高的巨浪铺天盖地而来,吃了一惊,道:“义父,你小心,我将孩子送上去,就来救你”说着,一扯绳子,人纵身而起,竟高于巨浪,从巨浪的上面一掠而过,荡在半空中,风呼呼地扑面吹着。

    耳后传来微弱的声音:“孩子,担心点”

    巨浪扑向大船,将大船冲的颠簸不已,左右摆动,但最后它依旧浮在海面上。

    柳正风一拉绳子,凌空而行,犹如一只大鸟飞落在晃动的船上。

    船上的人心中一喜,不顾颠簸,一扑而上,围了过来。争先恐后地唤了一声:少主,其中有一人急忙将小孩抢抱过去,谨慎地往船厢走去。

    “少主救回了,少主救回了”

    船上的将士们顿时一阵欢喜,一扫愁容,却忘记了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葬生海底的处境。

    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个认识柳正风,柳正风也不认识他们,自是不需打招呼。

    柳正风懒得管那么多,想着老头尚在海水里,立时拉着绳子,一脚踩上船栏,一蹬而去,足底踏着海面往方才老头所在的方位而走。

    乌云在大海的上空堆积的严严实实,毫无空隙,天色已然一片昏暗

    人呢人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呢

    海面上再也看不见那个老头的人影,柳正风心中一阵哆嗦,立马呼叫:“义父。。。”

    但那个老头真的不见了,当然没有人回应他了,他叫了一阵,不由得热泪盈眶,登时一脚踢在海面,海面上喷开一片水花。

    雨来了,豆粒般大的雨滴吧吧吧地打在海面上,打出一个大大的水涡,很好看,很好看。

    海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柳正风又叫几声,还是没人回应,无奈地转身,拉着绳子,踏着海面奔回,一眨眼就上了大船上。

    “义士,老将军呢,他人呢他人呢”

    他刚落地,一个将士踉跄地扑了过来,问道,雨水由脸颊流入他的嘴里,令他的话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柳正风很伤心,他在吼叫,他在哭,但他忘了怎么哭了,总之心里很难受。但没有人可以看得出来他在哭,更没人听的出来他在哭;风雨声、海浪声都太大了,他的泪混在雨水中,谁能分辨得出来是水是泪或许连他最亲爱的妻子都不能。

    “完了,完了!你刚才不是把少主救回了吗你怎么不把我家老将军也救回呢”那个将士急道,他有点慌张,他有点不安,他有点失神。

    一波浪涌过来,整个船不由自主地一阵颠簸,那个将士在恍惚当中根本不在意,船一晃,他即刻站立不稳,撞在厢板上,接着一弹,一个劲地往船外跌去。

    虽然光线不足,但依稀可见,柳正风眼疾手快,立时伸手将其拉住,提回船栏边。

    他惊魂未定,紧紧抓住船栏,一阵后怕,待颠簸的船,稍微稳当一点。他不由地腾出单手轻拍胸口,这才站了起来,对着柳正风大声道:“多亏义士救我一命,我不识游水,掉下去定是无命生还了。至于刚才的唐突,实在抱歉。可惜我家老将军真的没了”他哭了,但没有人听得见。

    不知柳正风听没听清楚,但他没有作答,雨已经淋湿他全身了。

    嘈杂声中,突然传来一阵惊叫声,穿透过风雨声、海浪声,清晰可闻。

    “哦!哦!哦!又一艘”

    将士们紧紧抓住船栏,看着旁边雨中的一艘船慢慢地翻倒过去,他们除了惊呼也无能为力。

    柳正风不由地吃了一惊,立即往船的底舱走去。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问题,这船的方向与浪势不对很容易被浪冲翻或被风吹倒。他对于船的构造还是很熟悉的,很快就来到舱底,独自闯入的。这里比外面更暗了,但可以分辨得出人形来的。

    “你这人是谁来这干嘛,这里本来就乱七八糟了,难道你还要来捣乱吗”一个将士大声喝道。这将士说的是实话,这里的确很乱,简直一片狼藉。

    柳正风冷哼一声,开口叫道:“你们这谁在掌舵,到底他驶过船掌过舵没船是这样掌舵的吗”,气势十足,惊得舱内的人一时不敢出言答话。

    “师傅被撞晕了,我们平时都这样掌舵的,不知哪里不对了”一个年轻水手一脸尴尬,底气不足地说道。

    柳正风一时无语,只是现在迫在眉睫,懒得与他们计较,即刻道:“你们不可以这样掌舵,应该看着浪的走向来掌舵,不然船随时都可能被浪冲翻,让我来吧”他已然暗自庆幸,这个时候这艘船依然能浮在海面上。

    “这个兄台,你会掌舵,你早该来了,藏着掖着只会害了大家的性命”那个将士喜道。

    “略知一二”柳正风随口而答,说完,慢慢地转动舵,使船的去向与浪的冲向一致,虽然不一定最快靠岸,但却是最安全的,由于风也是这样吹的。

    夜幕来临,风雨渐渐将这个小镇沐浴在它们的侵扰之中。

    蒙婉倩静静地站在屋檐下,双目凝望着院门,院门口刚挂的灯笼在风的摆弄下摇晃着,灯光随之晃动。

    她,曾是住在宫中一位无忧无虑的公主;她,曾是策马奔跑在莽莽草原上的女汉子;她,曾是多少风流公子英雄侠士的梦中人;她,曾是江湖中恶徒劫匪的克星;她,曾是名门正派口中的魔女、妖女;她,曾是江湖上流传‘见伊人一面,叹今生无悔’的美人;她,今生只爱着一个人,一位江湖中妖魔歪道畏惧的大侠,一位名门正派既恨又赞的怪人。

    她,今生只愿陪一个人,永远归隐山林,过着男耕女织、养鸡喂鸭的生活;有时能牵着他的手看斜阳落山,听归鸟吟唱;有时能倚着他的肩望星空浩瀚,任清风吹拂,受月华洗礼。

    而如今,她已是那个人的妻子,两个孩子的母亲,似乎很幸福。

    但她怕,从来都没有像今日这么怕过,怕那疯狂的海浪,怕那疯狂的海风,怕那疯狂的海水。

    此刻,她只盼望那人能够快点出现在她的面前,人间的所有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婆婆房间的灯早已熄了,想必哄睡了三个孩子,累了,就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风越来越猛,雨越来越急,不知不觉她的鞋、她的裙、她的发都湿了,但她不在乎,一心注视着院门处,盼望那个她熟悉的身影早些出现。

    时而听见隐隐约约的哭喊声夹在风雨声中传来,时而只有风呼呼雨沥沥浪哄哄。

    “这是怎么了,为何有哭声,难道有人。。。管他是谁一定不是我相公,我相公武功盖世他绝不可能有事”蒙婉倩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她将拳头握得紧紧的,双眼盯着院门口,此刻她恨极了风,恨极了雨,但她无能为力,自然的力量岂是她能掌握。

    其实,婆婆根本没有睡,只是将灯吹灭,静静坐在屋内,时不时起身看看院内的动静。

    院门口的一只灯笼骤然燃烧起来,落在地上,灭了;跟着,剩余的一只也燃烧了,落下灭了。

    院门口顿时一片黑暗,蒙婉倩不禁吃了一惊,慌了起来,急忙入屋;折腾一会儿,才想起火把存放在储物间。她家的储物间是北侧那座屋最外那间房,其它两间当客房。

    她由正厅拿来火油灯,匆匆就沿着屋檐往北侧的储物间走,眼前一暗竟撞上一物。

    那是一个人,那人一身的,就像刚从水里出来的一样,比落汤鸡还落汤鸡,雨水沿他衣服一个劲儿往下流。

    蒙婉倩本就魂不守舍,登时一慌,油灯掉在地上,洒出油,火迅速蔓延烧成一小片,少时才慢慢熄灭。

    “你慌慌张张的干嘛”那人的声音很温柔很温暖,钻入她的心间犹如九月的艳阳那般灿烂。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吓得死我了,以后不许你在干这种事”

    蒙婉倩所有的担忧犹如飞烟般消散,立时将那人紧紧抱住,此时她想哭一场,她想告诉那个人自己有多担心。。。

    柳正风轻轻的拍拍她的后背,咬一下她的耳朵,轻声提醒道:“有客人”

    啊!蒙婉倩大吃一惊,立马将柳正风推开,后退两步,果见黑暗中两个人站在柳正风的身后三步处。

    一个人疲惫地舒了口气,喘着粗气道:“唐突!唐突!夜太黑,我们什么都看不见”这说话的人是刘大叔,另一个自然是他的孙子刘延华。

    蒙婉倩如实道:“没事!刚才门口的灯笼被风吹落,我正想寻个火把点在那,可以看路。谁知他回来了,没注意就撞上了。你们快到厅内坐吧”,即刻转身前行,将他们请入正厅。

    有时候说实话比说慌更利于掩饰。

    这时,婆婆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拿着油灯,悄悄地从屋内出来,沿着屋檐小心翼翼地来到正厅。

    婆婆赶快将厅门虚掩,以免风雨窜入,看着微微颤抖又疲倦的刘延华,他湿透的衣服一直往地面淌水,关心道:“都淋湿了,我这去烧水给你们洗洗”

    “别麻烦了,我们打井水洗洗就可以,没那么讲究”刘大叔连忙不好意思地笑道,但他的声音有点颤抖,或许他也真的很冷。

    他们都忙活了大半天,现在是又累又湿又饿,哪有心情等热水洗澡。若不是全身湿透,随时随地都可以睡着。

    一会儿,蒙婉倩拿出两套柳正风的衣服和两条布巾分给刘家祖孙,任他们逐一洗澡。

    用他们三人洗澡的时间,婆婆冒着风雨已将剩余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加做一道煮咸鱼,且温点酒给他们驱寒。

    “真是劳烦了”刘大叔洗过澡,换过衣服,人精神多了,不好意思地笑道。

    “大家都是熟人,何须客气,咱们快吃吧。都累坏了”柳正风道。

    “刘大叔,你们什么时候到这来了”蒙婉倩坐在厅内的一椅子上,问道。

    “我们的船被义军征用了,出海时遇上风暴,就到这来了。或许是天意吧”刘大叔道。

    “时候不早了,有事明日再说吧”柳正风道。

    没人再说话了,一顿饭的过程,他们吃饱时,已近四更,大家客套一下,各自回屋睡觉。

    婆婆已收拾过林遗风年前睡过的客房,安排刘家祖孙俩在那休息,这才回屋。

    外面依然风雨交加,柳正风将正厅的门闩上,眯着眼,看着蒙婉倩站在饭桌前心不在焉地收拾餐具。

    柳正风从背后将蒙婉倩抱上,亲一下她的耳朵,柔声道:“怎么了都四更了,睡觉去吧,明日再收拾吧”。

    “等到三更,人影都不见,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一旦你出了事,我怎么办儿子怎么办”

    蒙婉倩想着那疯狂的一切,眼泪夺眶而出,一坠而下,她真的怕,真的怕了,怕他出事,怕他回不来,以前有人把刀挂在她的脖子上都没这么怕过。但这已是能从她嘴里说出对丈夫最埋怨的话了。

    屋内沉寂了,外面的风雨继续吟唱!风唔唔地狂掠;雨点打落在门窗上,发出吧吧吧的声响。

    柳正风拖着疲惫的身心将蒙婉倩的身体转了过来,看着其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模样。柳正风清醒些许,心生怜惜,慢慢拭干她脸上的泪水,将其拥入怀中,愧疚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如此,我不该一时冲动抛下你们”




第二十七章 访客
    经过今天这一遭,他才明白生离死别的悲切,无能为力的痛苦。

    “就你这态度,我能原谅你吗”蒙婉倩蹙着眉,娇嗔道,但她已发觉他的不对劲了。

    “阿五,你知道我为何这么晚才回来吗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吗你知道我今夜埋葬了多少具尸体吗。。。”柳正风静静地说着,但从他哽咽的声音中已然透露出他的悲伤来。

    “死了很多人吗”蒙婉倩眼眸一提,惊讶道,然而最重要的是她的丈夫活着回来了。

    “遍地的尸体,海边有,水上也有,搁浅的,漂浮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我数都数不过来。我和阿华将尸体一具一具抬到刘大叔他们所挖的坑边,那坑挖的又长又深,到处都有人在挖,都填不了尸体。接着,又挖,直到埋了能捞到的尸体。海水里还有很多,但夜太黑,我们看不清,捞不着才作罢。义父死了,他自己被浪卷得无影无踪,而我却救不了他;我在岸边到处寻找他的尸体,但我没找到;江二哥在找,其他人也在找,但没有人能找着,你说他能活着吗我看见了俞姐姐,她也死了,被冲到岸边,她的脸肿的好恐怖,眼睛都快突出来。一个将士认出她,带来一群人,一个孩子抱着她哭,哭得好伤心好伤心,那个孩子就跟咱们仁儿那么大,后来他被一个人抱走了。。。。”

    柳正风的头靠着妻子的肩膀上嘴里呢喃着,闭着的眼睛流下两行眼泪,渐渐睡了。

    蒙婉倩听着听着,愣在原地,或许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他的呢喃声戛然而止,她双手撑着他的肩将他轻轻推开,仰头看见他脸上两行泪痕,不禁一阵心疼。

    次日上午,雨依然下着,风依然吹着,但比起昨夜来平静了许多,地上到处是水,残叶乱飞,院内一片狼藉。

    蒙婉倩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拎着两架食盒由厨房向正厅走去,脚步很轻,深怕将水踏贱起来。

    柳怀仁站在东偏房的门口,看着母亲走来,马上捂着肚子弯着腰,故作有气无力地叫道:“娘,可以吃饭了吗我肚子好饿,快饿晕了”说完就要跨步走出来。

    蒙婉倩看着,吃了一惊,立时止步,喊道:“有雨,不许乱走!从屋檐下走,否则娘不给你饭吃,饿死你算了”她害怕儿子被淋湿,由于上次柳怀仁淋了雨,至今病都没痊愈。

    柳怀仁怔了怔,一脸傻笑,小心翼翼地沿着屋檐下往正厅走去,且叫道:“哥,吃饭了”

    蒙婉倩目光一转,看见客房的门已虚掩,知道刘家祖孙俩早醒了,不由喊道:“刘大叔,阿华,可以吃饭了”

    “好的”很快,刘大叔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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