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过江湖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在沿途拾梦
柳正风最是听邢云海的话,一听邢云海这么说了,自是不敢行跪拜之礼,立即挪步站到邢云海身边。过了少时,才察言观色地问道:“师父,你老人家不是最不喜欢热闹吗这又是怎么回事况且你的寿辰后天才是呢”他的声音说得很低,仅仅能令邢云海听的清楚。
邢云海道:“风儿,这都多少年了,你怎么在我的面前还是这般拘束。这是霍老弟的一般心意,老夫总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吧,他要这样就任由他咯。总之,他每年都特地来此给我摆上几桌,不管我在与不在,都喝它个几天才肯罢休。今年,听说他身体不好,特意嘱咐他女儿来,这不是又摆上了吗”他虽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心中却开心的,就算他不喜欢这样,然而有个朋友能时常记挂自己这种感觉也很美好。
柳正风一听,皱皱眉头道:“怎么我以前都不知道”
“五年前一次偶遇,我才在东海一个岛屿认识霍老弟,这几年你都不在,你自然不知”邢云海道。
“弟子不孝,这些年都不曾陪在你老的身边侍候,真是不孝”柳正风惭愧道。
邢云海看向柳正风,慈祥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活法,况且我这些年时常外出,也是偶尔才回来一趟,这怎能怪你”
柳正风顿时恍然大悟道:“难怪徒儿那年回来,在家等了一个月不见你,便知你远游了。当时婉倩身体不便,只好在屋内留了书信,不知你老人家可否看见”说完,双眼直视邢云海。
“书信我看了,不然今年我也就不在这了,就是因为你们我才留下来的。前两年,霍老弟来就扑了两次空,他们却也自在,自个摆宴自个吃喝,真是难得”邢云海道。
“难道师父又想云游去,可否告诉徒儿一个去处,日后也好相见”柳正风道。
“老夫都一把年纪了,还云什么游,只想寻一个安逸之处安度晚年而已。不说这些了,待到午时,你就到刘老弟的船去,叫他们都过来喝酒吃饭吧”邢云海道。
“徒儿遵命”柳正风道。
这时,蒙婉倩母子从院外回来,柳怀仁一下子脱开母亲的手,快跑到邢云海的身前,仰视而道:“师公,咱家屋后种的是什么树,果实难吃死了”
这句话,他可是憋了一夜了,现在终于可以当面问问师公。
“呵呵呵!椰子树,它的果汁可甜了”邢云海一听,开怀大笑,神清气爽道。
“师公你骗人,我昨天可是亲自吃了,生生咬了两口,它又韧又涩很不是滋味”柳怀仁一脸的怀疑道,说完,往地上直吐口沫,表示难吃。
“不许你这样与师公说话,小心我打你屁股哦”蒙婉倩漫步而来,两眼直瞪柳怀仁,嗔道。之后,又对邢云海叫了一声:师父。
柳正风用复杂的眼光看着妻子,又爱又怨道:“这没大没小的本事,不全是你惯的”
“无妨!这样很好吗”邢云海满脸春风,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又低头看着柳怀仁,欣然道:“我看你这个傻小子定然没有将外皮剥开,尽咬着外皮这才叫难吃。随我来吧,让你真心的尝尝我这椰子的味道”说完,立时伸手挽着柳怀仁的小手,转身往屋后走去。
柳怀仁兴高采烈地跟着师公,边走边解释道:“师公,是阿呆叔先用嘴咬着吃,我才学着他来,没想到竟犯了这样的傻事”至少他想让师公知道,做这种傻事全是阿呆引导他的。
蒙婉倩双手抱于胸前,看着一老一小有说有笑地走开,转而看向柳正风,嬉皮笑脸地道:“这回,我可没惯他,要说什么你跟师父老人家说去”说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柳正风骨碌碌地打转着,一副得意的模样。
柳正风听在耳里,喉咙咕咕两声,一言不发,其实他此刻真的不知说什么才好。
到了屋后,邢云海拾起一个昨天掉落的椰子,用一个石块剥开一椰子给柳怀仁喝汁。这果汁果真香甜可口,柳怀仁咕噜咕噜地喝着,一脸畅爽,赞不绝口。
所谓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总要说些好听的话敷衍一下。
只闻柳怀仁放下椰子,面带笑容道:“师公,你果然没骗我,以后我就跟你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吩咐便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脱”说的那么诚恳。心里却想:“话虽这么说,但我这么小能为师公办什么事,料想师公也不当一回事”
邢云海仰头呵呵大笑,一双深邃的眼神看向柳怀仁诡异地说:“这话可是你说的。师公记下,以后可不要找什么借口推脱便是”听他这话,仿佛真把柳怀仁的话当真了。
柳怀仁听着一怔,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了,但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是要负责的,灵光一闪,正色道:“当然,咱男人说话一言九鼎,怎能反悔”总之,怎么都要死撑了。
邢云海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忐忑的柳怀仁,点头唔了一声,拉着他往回走去。
一转眼就午时,柳正风果真按照邢云海的话到刘震天船上,邀请刘震天等人来赴宴。
刘震天知道一听说是邢云海的生日宴,当然高兴,也就备了些礼物来,略表心意。
行礼拜寿那些就免说了。这庆生的酒宴,果如邢云海所说,一连摆了三天,杀猪宰羊,餐餐好酒好肉,大家吃得喝得玩得不亦乐乎。这全靠无极岛的弟兄有备而来。
是个黄昏,晚春的夕阳将最后的光辉洒在鳞波起伏的海面上,洒在旷阔平坦的沙滩上,洒在摇晃不定的竹林上。
没有不散之筵席,三天时间转眼便过,萧逸世、霍欣等无极岛的弟兄及刘震天等人纷纷告辞离去。
柳怀义虽然年少不懂情事,然而这数日与霍欣的相处,心中更是不舍。孤单单一个人站在海边,静静凝望着远去的船只渐渐消失在视线外,久久不肯离去。
“哥,娘叫回家吃饭”
柳怀仁屁颠屁颠地自光秃秃的海滩上踏着软绵绵的细沙跑了过来,接着一蹦一跳地落定在他的旁边。
“仁,你不是刚回去吗怎么又来了”柳怀义身体微微一抖,惊道,极力掩饰自己的心事。
柳怀仁长叹一声,蔑视道:“哥,我刚才都跟你说了,你没听到吗人家都走远了,你在这看有何用你若喜欢跟她在一起,当时就该跟她一起走算了,何必来这么一出,想念多捉摸人啊(这些词当然是从陈秀才嘴里听来的)”这一刻,他真的是不理解他哥,为何偏要这样犯傻。
“你在胡说什么啊谁喜欢跟她在一起啦,我这是看海,不信你看这海多有趣”柳怀义脸上登时发红,害羞得垂下了头,不敢直视柳怀仁。
“这几天你和她寸步不离,以为我眼瞎吗你就嘴硬,看!你脸都红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在看那个大眼睛讨厌鬼,你想跟她在一起玩!”柳怀仁有根有据地说道,说完就鬼灵精怪的做个鬼脸,然后嘻嘻而笑。
“仁,她不是讨厌鬼”柳怀义双眼圆睁,很肯定地告诉弟弟。因为经过这数日的相处,他觉得霍欣不讨厌而且还是很可爱的,至少比这个爱胡说八道的弟弟可爱。
“算了!总之你现在只能跟我玩了,想跟她在一起玩只有等她下次来咯”柳怀仁坦荡道。
柳怀义听着一怔,沉默了,没有说话,由于柳怀仁说的是实话,他根本无话反驳。
“哥,你看,那边是什么”柳怀仁眼睛一亮,突然惊讶道,接着指着前方,很肯定地大喊大叫:“是船,好多船”
果真,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诸多密密麻麻的东西,虽是很远,但是在余晖下还是能望得清是小如蚂蚁一样的船只,一群排着队的船只,正驶在东方遥远的海面上。
“真的诶!哪里来这么多的船啊”柳怀义皱皱眉,有些疑惑不解道。
柳怀仁自作聪明地道:“哥,你真笨,这么多船一定是从我们家那边过来的”但这一点可以肯定,这些船真的是从他们那边过来。
“阿义,阿仁,小姐叫你们回家吃饭”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来。
阿呆由院落上面飞奔而来,后脚带起的细沙一股一股扬了起来,快来到柳家兄弟的跟前时,一个急刹不住,当场就着沙滩上跌了一个跟头,登时摔了个狗吃屎。
这是声到人到!嘙一声,柳家兄弟知是阿呆,茫然回头一看,吃了一惊,柳怀义匆匆就上前将他搀扶起来。而柳怀仁却站在原处指着阿呆,嘻嘻哈哈地笑道:“阿呆叔,你又犯糊涂了”
阿呆不服气地挺一挺身,走了过来,解释道:“我没有犯糊涂,你们太近了,我怕撞到你们”他说的是实话,照他刚才奔跑的速度,倘若真的撞上柳家兄弟,不死也重伤。
“阿呆叔,你真好”柳怀义感激道。
阿呆眼力尖锐,指着东边海面,手舞足蹈地叫道:“阿义,阿仁!你们快看,那边有一堆老鼠屎”叫喊着,刹那间就忘了刚才跌倒之事。
柳怀义拍拍阿呆衣服沙土,劝道:“我们早知道了。咱回家吃饭去吧”
阿呆赖在那边,不肯回去,拉着阿仁好奇地追问:“阿仁,这堆老鼠屎能成船吗”
柳怀仁一听皱着眉头,观察了许久,才敢道:“成不了吧它们都不是往我们这边来的”
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这堆老鼠屎到底能不能成船,况且此刻那堆老鼠屎渐渐模糊了。
“阿呆叔,娘要骂人了,我们走吧。天都黑了,看不来船的”柳怀义拉扯阿呆往岛上走。
天真的渐渐暗了,如果再不回去,怕是李擎天要寻来了。
眨眼间,三个人追追赶赶,蹦蹦跳跳地追逐着往院子跑去。
回到院内,棚梁上吊着一只灯笼,照出浅黄色的光,一家人已围在棚下的桌边吃饭了,就差他们三人。
“洗了手,再过来”蒙婉倩看着他们追赶着入院,大声嘱咐道。
他们一听,匆匆忙忙地转身去院门口的水缸边,捞水洗过手便一块过来。
“你们三个在外面干嘛,不想吃饭了吗”柳正风目光锐利看向近来的他叁,正色而问。
阿呆不管不顾,兴致勃勃地抢先道:“姑爷,我们看见一堆老鼠屎在海上走,不信你们也可以去看看”
“老鼠屎”邢云海眉头一蹙,停下筷子,莫名其妙问道,幸好嘴里没饭,否则喷出来就难看了。
在这饭桌上,竟然能听到老鼠屎这么恶心的词,奇怪的是何曾听过这种东西能在海上走。一听这种事便觉是天下奇闻吗料他个得道高僧、潜修道者都不禁萌生好奇之心。
柳家夫妇见状,抿嘴窃笑,早听说过这种奇葩话,心底知道个所以然来。就苦了婆婆,忧心如焚,深怕阿呆这胡话又惹得邢前辈一个不开心,但在邢云海面前又不敢随意发声。
高人吗都有个怪脾气,谁能看明白他们之所想,一时不察来个杀人毁道也不定。
“师公,阿呆叔是说船。海上出现很多船”柳怀义倒是镇定,急忙解释。
“对啊!我们看到一群船行驶在海上,师公你若不信,我带你去看看”柳怀仁不甘落后地道。
邢云海终于明白发生何事,脸色陡变,深深一叹,道:“如此说来!我们这儿怕是真的要住不下去了”
这时,阿呆与柳家兄弟选在桌边的空凳上坐下,吃饭;婆婆悬起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师父,你可有好的去处,说来听听”蒙婉倩听邢云海这么一说,方才心中那般笑意登时消失殆尽,心神恍惚地看向邢云海,急问道。
邢云海深思了一会儿,才道:“可去之处,我倒知道一些,就是路太远了,不太好走”
柳正风眼皮一提,轻声问道:“师父,在哪里你就跟我们说说吧”
“关外,漠北那边!只有那边才能远离这战争,图得安宁。不然就是像那个陈丞相那样远走占城”邢云海道。
沉默了,大家都沉默了。
柳怀仁停下碗中的筷子,瞥了柳怀义一眼,看看大伙,提醒道:“不如我们去大眼姐姐那里吧总之哥哥就很想去,想去跟大眼姐姐在一起”说完不由地嘟嘟嘴,暗骂柳怀义重色轻弟。
“这倒是个好去处,怎么老夫把这茬给忘了”邢云海微微一笑,赞许道。
蒙婉倩顿时喜上眉梢,目光对在座之人一掠而过,搂着坐在身旁的柳怀仁又亲又赞道:“要数我家老二最清醒了,你这个脑瓜子到底装了什么呢”
“娘,你明知故问!我这脑瓜子当然是装脑浆,难道装水不成”柳怀仁嗔道。
一听之下,邢云海脸上登时露出一抹笑意,吩咐道:“就他话多,大家吃饭吧”
大家都在掩嘴而笑,但邢云海的话,他们怎敢异议,便低头吃饭不再言语。
第四十八章 你俩口子的事
夜了,海上生明月,海风徐徐吹,波涛轻轻唱。夜空浩瀚无际,漂浮的残云,淡白的月光,闪烁的繁星,空洞一片。
在这个海岛最南端的沙丘上,淡白的月光下坐着一个人,他正静静凝望夜空。
一个人飘然而来,他步子轻而快,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瞬间就来近,但坐着的人随即就站起了身。
“师父,你怎来了”柳正风回过身,微微一躬,恭敬道。
“嗯!这风不错,很凉爽吗”邢云海看着灰暗而渺茫的大海,仰着头似答非答地感叹。
“师父,这几年你过得都好吗”柳正风小心翼翼而问。
“好。无灾无病,偶尔无人说话而已”邢云海坦然应道,夜色朦胧看不清他的喜怒。
“现在我们都回来了,以后总有人陪你说话的”柳正风道。
“是吗你们有这份心就行了”邢云海和蔼可亲地道,转而看向柳正风又道:“你坐在这发呆,可否有为难之事说与为师听听”
“陆英贤等人要我与他们共事,我不知如何为好”柳正风毕恭毕敬地应道。
“由心而定,不管如何,师父永远都支持你”邢云海说着,忽闻风中传来一丝动静,耳朵一动,眉头一提,嘴角一扬,大声笑道:“就算你决意抛弃那个傻丫头,师父都支持你”
“师父,你又取笑人家”声到人到,一个人影闪身而至,样子有些扭捏,应该是尴尬了。
“实话,实话而已!做师父的自然偏袒自己的徒儿,难道要偏袒你这个妖女吗”邢云海说完,哈哈地高声大笑,笑声在夜里风里时远时近时大时小。
蒙婉倩冷笑道:“哼!我知道,你俩定在商量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说便算,我才懒得听”听这口气是人都知道她有所计较,然而风吹拂着她的裙子发出簌簌的声响。
“是吗是谁想偷听我师徒俩说话的,现在要想矢口否认”邢云海道。
蒙婉倩听而不闻,毅然道:“师父,我知道他要去干什么你们别想瞒我。这事很危险的,我是断然不同意他去的”
邢云海听完,沉默了。此事乃人家夫妻俩的事,他这个做师父,的确不好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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