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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暮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春日负暄
常明安松开他去把车开过来,就这么一小会儿的时间,何慕被冷得够呛,不住地跺脚呵气,等车一开过来,立马拉开门坐到副驾驶里去。暖气使得车内一点一点暖起来,常明安还是没说话,从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擦自己嘴巴上的口红印,雪白的纸巾上很快就留了红印,他把纸巾揉皱攥在手心里。
何慕也抽了纸巾,想把早已糊得不成样子的口红全数擦了,谁知道忘了嘴唇上的牙印。常明安咬下去的那一下明显是生气了,纸巾一碰上去疼得火辣辣的,疼得何慕倒抽一口气,心里委屈极了。
“别动。”
常明安忙拉住何慕的手腕,声音里听不出喜怒,抢过何慕手中的纸巾,避开牙印,小心地帮他把口红擦掉。
何慕看着常明安专注的眼神,心里打起了小九九。
虽然不让亲,但让坐让抱,也不错。他感觉到常明安对于他的底线,好像一点一点放低。他想了想,说道:“我今天来只是给我朋友送一下要修补的衣服。”
常明安还在仔细擦着,“嗯”一声表示知道了。
常明安的包容和一再放低的底线给了何慕勇气,于是他说道:“我以前常来,来喝酒,来玩,或者来找个……找个伴,不过最近很久没来了……”
常明安捏了一下何慕的下巴,把纸巾收回来,扔到一边,轻描淡写地说道:“知道了。”
他发动了车,在寒冷的冬夜里朝家里开去。
何慕发现常明安好脾气地不生气,反而让他心里不踏实,好像他说的话甚至都激不起常明安心里一点点涟漪。他接着说道:“我今晚帮你解了围,不然你就被别人强按着亲了。”
常明安专注地盯着眼前的路,心里又生起气来。他从来不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今晚却像是吃了火药。
“解围?”常明安猛打方向盘往回家的方向拐,“那我要谢谢你?”
“不用谢。”
何慕堵了他一句,两人都闭了嘴。
圣诞快要来了,路边已经有商家贴起了驯鹿图案的窗花,天气预报说,未来一周内有雪,是今年的初雪。
第二十五章
两人一路都没说话,常明安把车载广播打开,冬至和圣诞的提前祝福交替出现,夹杂着音乐声,一时间倒也不算冷清。回家到家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洗漱过后正好睡觉。今天比昨天又更冷了一些,何慕对镜子卸好妆正要进浴室洗澡的时候,看到常明安把新买的热水袋充好电,裹了一层毛巾,放进木木新换的封闭式猫窝里。
彼此不说话,倒不像是冷战和僵持,更像是一种悬而未决,常明安到底在考虑着什么,何慕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自己又进了一步,内心忐忑又窃喜。
何慕站在浴室里,对着镜子再看了看自己唇上的牙印,手指忍不住轻碰一下,“嘶”地倒吸一口气。不算特别疼,但不容忽略。他卸妆前就把旗袍换下来挂好了,穿回了毛茸茸的居家服,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把今晚发生的一切在心里过了一遍,迟来的害羞像涨潮的海水似的翻涌上来,脸红通通的,脑子里像有沸腾的热水,咕噜咕噜冒泡。

何慕心底呻吟一声,再不敢看镜子了,连忙洗澡,洗完澡后又在浴室磨蹭了许久,直到白蒙蒙的水雾都几乎全部散去才走出去。
常明安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书,眼神却是放空的,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何慕推门出来,下意识抬头看他,目光接触后又匆匆移开,清了清嗓子。
“我去洗澡。”
何慕点点头,连忙钻到被窝里,发现电热毯已经开好了,被窝里暖暖的,他在被窝里翻过来翻过去等着常明安。
常明安进来的时候手上拿着棉签和双氧水,坐到床上,说道:“起来。”
何慕呆愣愣的,常明安边拧双氧水瓶盖边说道:“嘴巴上,涂一涂。”
他这才反应过来,要掀被子下床,常明安压了压被子,说道:“别下床了,待会儿着凉,坐起来就行。”
何慕抱着被子坐起来,要接常明安手上沾了双氧水的棉签,常明安手一避,说道:“你看不见。”
何慕只好微微仰起头,嘴唇微张,忐忑不安地等着。常明安的手轻轻捏住了他的下巴,棉签头轻轻地往嘴唇处抹,不疼,但凉凉的。何慕的目光在常明安脸上溜了一圈,见他不看自己,便又半阖着眼睛,睫毛一抖一抖。
与嘴唇的冰凉触感相反,常明安的手却暖得很。
“好了。”
常明安把东西归置好,见何慕还呆呆地坐着,长发披了满肩,嘴巴还微张着,下嘴唇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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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微微肿了一点,旁边还有一点干燥的起皮,上唇的唇珠微微翘着,显得可爱又可怜。他心里一时间有些想笑,又忍住了。
他不是不想和何慕说话,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心里想的东西太多,思绪乱纷纷的。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在何慕身上,何慕是无辜的。有些愧疚,何慕之前过的实在是太可怜了,导致得到了一点温暖,就翻出肚皮,让常明安既想对他更好,又觉得自己像拿着糖果哄骗馋嘴小朋友的坏人。
常明安伸手把电热毯的开关给关了。
“不能整晚开着,你都干起皮了。”
何慕乖乖地点头,重新缩回被子里,谁知道常明安却把他卷着的被子展开来,盖到两个人的身上,又把自己的被子压到上头,一下子盖两张被子,压得沉甸甸的。这下,两个人就躺到了同一个被窝里了。
常明安把床头的台灯关了,说道:“木木有一个暖水袋,你也得有一个,明天买。”
何慕把头往被窝里躲了躲,他觉得常明安比暖水袋,电热毯还要暖,两个人被被子裹在了一起,手臂和手臂之间大概只隔了几厘米,常明安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给他,让他的心跳加快,甚至觉得有些热。
何慕翻个身,侧躺着,脸挨着常明安的手臂。
再过几天就是冬至了,他得回去那个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他只不过失落了很短的一瞬间,很快就把这种失落抛在脑后,被窝正暖,一夜的好梦正等着拥抱他,要担心的东西就留到明天再说吧。
冬至过了,白昼的时间就会越来越长,一切都会好的。
何慕突然第一次觉得未来如此可期,仅仅因为被窝里多了一个人。
第二天是工作日,两人都不得不醒了个大早,被窝里暖的不行,何慕醒来的时候从头到脚都是暖的,被子里仿佛有个磁铁,死死吸住他,不让他起床。
“可以再眯一会儿……”
磁铁说话了。
常明安还没睡醒,嗓音有点低哑。
何慕完全清醒了,在被窝里睁着眼睛,没睡,最后不得不因为晨勃夹着腿起床了,匆匆裹上衣服去浴室洗漱。
他今天课多,下课后还约了去贺俊那儿参与他们的连排,他飞快地收拾自己,从卧室的门缝里探头进去,正好看到常明安起了床在换衣服,拉着衣摆从下往上脱起居服,背肌舒展。何慕红着脸退开,含糊地说道:“我今晚不在家吃饭。”
说完,不等常明安回答他,抱起不情不愿的木木一顿揉,背着双肩包飞快出门去。
何慕去教室的一路上都走得飞快,像是心里藏着一件秘而不宣的礼物,还没到拆的时候,但仅仅是包裹精致地放在那里,已经足够让人心花怒放。
上了一天的课,何慕整个人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奕奕,在饭堂吃了晚饭,正准备走去小剧场参加排练,正好在饭堂门口遇到刚吃完饭的贺俊。
“一起走?”贺俊惊喜地说道。
何慕正要答应,却听到背后有人叫他,回过头发现是常明安,看样子也是从饭堂里吃完饭出来,插着兜,看着他们俩。
贺俊忙道:“常老师。”
常明安点点头,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上哪儿?”
贺俊回道:“排练,就我们那话剧,之前说过的,到时候请您去看。”
常明安了然地点头,看向何慕,贺俊见何慕不说话,正要帮着答,谁知道何慕截住话头,说道:“我、我去看看。”
贺俊虽然不解,但也尊重地不说话了。常明安说道:“你对话剧有兴趣?”
何慕硬着头皮说道:“一点点。”
贺俊看了看时间,说道:“常老师,咱们走了。”
常明安应了一声,贺俊和何慕转头走了,他却站着没动。何慕跟在贺俊后面,和平时一样高高束起来的马尾辫一甩一甩的,还回头看了常明安一眼,见常明安还站在原地看自己,连忙又转回去。
常明安等两人拐弯看不见了才回头往家里走去。
把他藏起来,如果可以的话。
他又想起了这个念头。
第二十六章
今天是加上舞蹈的连排,过了两遍,何慕自觉自己跳得不怎么样,只是过动作而已,他满脑子都在想常明安。其他演员工作人员却很给面子地大夸大赞,毕竟外行看热闹,何慕设计的动作不复杂,却流畅舒展,看着舒服。
加上灯光音乐又过了一遍,导演拍板休息。休息的间隙个别演员开始热热闹闹地试装,讨论服化,何慕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拿着手机看时间,不早了,该回了。
场记名字叫费清清,贺俊的同级,研二,满脸兴奋地走过来跟何慕搭话。
“师弟,给你准备了衣服,你看看?”
平常的男生将要为了表演穿女装该是什么反应?反感?害羞?不高兴?何慕还没想好,就被费清清带着往后台去。
后台挺小的,堆满了上下场的道具还有一些杂物,费清清给他准备了一套很简单的衣服,宽松的雪纺白色上衣,轻飘飘的水蓝色长裙,大概到何慕的小腿中间,既贴合剧情方便展示舞蹈动作,也能比较大程度地模糊何慕的男性特征,的确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谢谢。”何慕拿着衣服说道。
费清清退后一步打量何慕的脸,何慕被她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他缺少和同龄异性相处的经验,显得有些木讷。
“到时候你披一半头发,灯光不亮,画个淡妆就行,眉毛都不用修了,真秀气……”
何慕小声说道:“不用试吧……”
费清清爽快地说道:“今天晚了,下回吧,下回连妆一起试。”
何慕如蒙大赦,把衣服小心地挂回去,捞起自己的包背上,围上围巾,见大家都在埋头忙着,也不知道该跟谁告别,自己一个人走出去,刚走出门外差点没被被呼呼刮的冷风吹得倒退两步。
“哎,等等,”贺俊匆匆忙忙地追上来,“一块儿走。”
何慕无可无不可地点头,两个人并肩走进冷风里,好不容易拐了弯进了学校,教学楼把风挡了大半,总算能说话了。贺俊见何慕只是埋头走着,递了个话头:“你喜欢吗?”
“嗯?”何慕一路上都在出神,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个故事,”贺俊说道,“乌托邦。”
“挺好的,”何慕想了想,“不过我可能看得少,不太懂。”
何慕话太少,贺俊还没和他正儿八经谈过话,见他接话,便兴致勃勃地说道:“哪儿不懂?”
乌托邦里这么好,没有世俗的眼光,没有杂事的纷扰,诗人可以专心写诗,钢琴家可以尽情创作,女主角不愿意离开,可是她爱上的画家却坚持要离开,要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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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非要她走呢,”何慕思索着说道,“互相喜欢,躲在一处,挺好的。”
贺俊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谈过恋爱吗?”
何慕想起常明安,脸红了红,仗着夜色掩盖,嗫嚅着说道:“没、没有……”
贺俊叹了口气:“爱是让人走出去,往前走。”
何慕问道:“那他们最后走出去了吗?”
贺俊:“开放性结局,就看你怎么想了。”
何慕愣愣地点点头,两个人边走边说,贺俊给何慕讲戏,讲自己之前和剧组成员四处演出,讲的很有意思,何慕多听少说,倒也没有冷场,一路走到了常明安家楼下不远。何慕指了指学生宿舍的方向,说道:“你应该走那边?”
贺俊摸了摸鼻子:“送送你。”
两人脚步不停,正好碰见常明安下楼来,三个人在楼下大门处相遇。贺俊对常明安很尊重爱戴,每次见到都很真挚地打招呼。常明安没想到这就遇上了,看了看脸藏在围巾里的何慕,没话找话:“我出来买点东西。”
贺俊朝两人道别,对何慕说道:“后天,后天见。”
何慕点点头,侧开一点身子,让要出门买东西的常明安往外走。常明安却不走了,和贺俊道了别,又往回走:“家里好像有,不用买了。”
两人去按电梯,何慕眼睛盯着脚尖,问道:“那个,热水袋,买了吗……”
“买了,”常明安被问了个措手不及,又反口道“没、没买。”
“哦,”何慕说道,“不去买吗?”
“叮”
电梯来了。
常明安看了看大开的电梯门,手插在兜里,说道:“电梯来了,太冷了,明天再买吧。”
何慕正求之不得呢,带头快步走进电梯里,按了楼层,好像生怕常明安反悔似的。
电梯门又关上了,常明安问道:“你跟贺俊挺熟的。”
很熟吗?何慕狐疑地歪了歪头:“还好吧。”
“他们几个人做的话剧挺不错的,听说好像圣诞演出,去看吗?”
何慕睁大了眼睛,常明安这是邀请他去看话剧?虽说他原本也想着要让常明安去看,但是由他开口邀请,总是让人喜出望外的。可是他要上台呀,怎么能一起看呢,要拒绝的话也太不好了,想来想去,犹豫来犹豫去,何慕最后说道:“好、好的。”
见他想了半天总算答应,常明安暗暗吁了口气。
又到了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了,木木早早就钻进了自己放了热水袋的猫窝,懒懒地不愿意动弹。何慕在猫窝门口放了她最爱的小老鼠,也不见她搭理,只好把小老鼠丢开,回卧室钻进被子里。
时间还有点早,不到睡觉的时候。可是,暖暖的天气里,除了被窝还有哪里是好去处呢。
何慕趴在枕头上玩手机,任两层被子压在自己身上。常明安靠坐在枕头上,盖着被子,就着台灯的光看书。他近视不深,但看书、开车的时候都戴眼镜,斯文而专注。
何慕按了几下手机就觉得无趣起来,干脆把手机一放,侧着头趴着看常明安。
常明安以为他要睡,把台灯的光暗了又暗,最后干脆把台灯灭关掉,摘了眼镜躺下。何慕因为怕冷,所以喜欢整个人钻进被子里蒙头大睡。常明安面向他侧躺着,于是他在被子里往热源处小心翼翼地挪了又挪,蜷成了小虾米。
“小心闷坏了。”
常明安笑着,像抱小孩子似的,托着何慕的腋下,把他往被窝外带了带,让他露出头来,揉了揉他头发散乱的脑袋。
何慕脸红着应了声,额头抵着常明安的肩膀,闭眼睡觉。
第二十七章
常明安天生体热,就像个大暖炉,连最容易凉的脚板都是暖暖的。
何慕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整个人偎到常明安怀里,鼻子顶着常明安的胸膛,脚塞到常明安交叠的脚中间,脚踝磕着脚踝,暖的不行。常明安的手松松地搭在他的腰上,平稳的呼吸一下一下吹动他的头发。
何慕没忍住动了动脑袋,用鼻尖小幅度地蹭了蹭常明安。常明安在睡梦中动了动,何慕连忙停住,悄悄抬头,正好和睡眼惺忪的常明安四目相对。
呼吸相闻,何慕定定地看着常明安的眼神从迷蒙到清醒然后又微微眯起,两人是微一探头就能亲上的距离,太近了,何慕甚至能看到常明安鼻梁上淡淡的小痣,还有新长出来的淡青色胡茬。
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闹铃,像戳破泡泡的手指。
两人都闹了个大红脸,先后从被窝里退出去,各自洗漱。
今天是冬至,常明安要和常妈妈杨小珍吃饭,他想问何慕有没有安排,但想了想还是没问。常明安对何慕的家庭知之甚少,只知道他的母亲何小姐去世了,几时去世,因何去世,母亲去世之后他由谁监护等等一概不知,见他绝口不提,也就作罢了。
“那个,我今天不回来吃饭……”何慕准备出门了,刚交代完这一句,又觉得自己实在是犯傻,冬至了,常明安肯定要和家人一起吃饭的,谁管得上他回不回来吃。
常明安早上不出门,但下午要去陪杨小珍女士逛街,然后一起采购,煮一顿冬至大餐。
他欲言又止,最后问道:“你冬至是吃饺子还是汤圆?”
何慕想了想,说道:“汤圆吧,芝麻馅的。”
常明安顺手帮他把掖进围巾里的马尾辫末梢拉出来,说道:“好。”
何慕先是坐了快一个小时的公车到了郊区的一个骨灰楼。
一座三层的小楼,背山面湖,在冬日里有些肃杀,但春夏秋时候都很美,静谧无人,他母亲何小姐的骨灰放在这儿。原本不在这儿,舅家把她放在更远处一个很便宜骨灰楼里,疏于打理,管理的人也不上心,何慕兼职赚了钱之后就自己寻摸了这里,把妈妈的骨灰安置在这里。
生辰死祭全然不知,舅家一向不提起她,提起也没什么好话,他只好每年冬至,这样子一家团圆的节日来看一看。
小小的三层骨灰楼,除开清明这样子的祭祀高峰期,都没什么人,只有看守的老大爷叼着烟坐在门口,和何慕点点头打个招呼。小楼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一个个高至天花板的大柜子,柜子里隔开一小格一小格,何小姐的骨灰安置在很里面,一个靠窗的地方。
舅家没有她的照片,何慕自然也不会有,她摆在灵前的照片是身份证上的,很年轻,穿着素色的旗袍,绑一条大麻花辫子垂在胸前,笑得像山林间的一朵百合花。她也有一双微微上挑的杏核眼,比何慕更加妩媚一些,眼睛下面有一颗何慕没有的泪痣。
何慕从自己的双肩书包里拿出一条碎花小抹布,帮何小姐把小格子里的相框和骨灰匣子擦干净,又小心地摆好,把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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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门重新关好,看着何小姐的照片出神,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道:“我走了。”
今天虽然冷,但有些阳光,从高高的窄窄的窗口射进来一些,静得能听到呼吸声。
别人或许会觉得阴森,但何慕不觉得。他路过其他格子的时候,看见了两张照片放在同一个格子里,年轻的英气蓬勃的少年和穿着民国服饰的少女,骨灰相依。每一个格子都有一个说来话长的故事。
与此同时,常明安在陪着杨小珍逛超市。
杨小珍女士打头阵,挥斥方遒,指哪打哪,常明安推着购物车跟在后头,按照她的要求,把各种日用品和食品扔进去。
“里脊!是里脊!你扔个冻猪骨进去干嘛!”杨小珍把他扔进去的冻猪骨又拿了出来。
常明安刚一直在出神,他在想,起床的时候,和何慕相互盯着看的时候,他看到何慕的眼睛里恋慕,那一刹那,气氛实在太好了,他甚至想低头亲下去,不涉及任何欲望和贪念,就是单纯的想要耳鬓厮磨,离彼此近一些。
他们互相喜欢吗?
常明安也谈过几段有始有终的恋爱,但他突然对“喜欢”这种情绪陌生了起来。
“你这魂丢哪儿了呀?”杨小珍瞪他一眼,把一把白菜扔进购物车里。
“没什么。”
杨小珍雷厉风行地转了个话题:“上次那个女孩,怎么样?”
常明安差点把那段无疾而终的相亲完全抛到脑后了,这才想起来,坦诚地说道:“不怎么样,不合适。”
杨小珍恨铁不成钢:“不合适?怎样的算合适呀?”
常明安不回答她,只是摇摇头笑了笑。杨小珍是个火性子,偏偏常明安是个软和的,一拳打下去就像陷到棉花里,无处着力,拿他没办法。
母子俩购完物回到车上,常明安问她:“不如回学校那边,我今早约了人上门把客厅和卧室的空调都换成变频的,大冬天的开个暖气舒服一些。”
杨小珍疑道:“你不都不怕冷的吗,怎么费这个钱。”
常明安摸摸鼻子:“暖些舒服些。”
何慕到舅家的时候已经快下午了,舅舅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舅妈在厨房里忙活,表姐表姐夫带着孩子在玩。他进了屋里,仿佛是一个透明人,所有人都只抬头看他一眼,也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何慕原本的小房间在他搬出去之后就变成了杂物间,他没处可躲,只好坐在沙发角落里,揣着兜,一言不发。
他从记事开始就住在舅舅家,他的母亲在他们口中是个不检点的,咎由自取的,脑子有病的女人。脑子没病怎么会自杀呢,抑郁症?那都是吃饱了撑的人才会患的神经病。他上高中,被发现喜欢穿女装,喜欢同性,他们开始骂他是变态,但后来也就把他当做了透明人,虽看他不顺眼,但也要让他每年冬至回来吃顿饭。
饭桌上,舅舅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何慕啊,你妈妈那套旧房子,是不是准备拆了。”
这就是原因。
何慕囫囵吃下去的饺子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地难受。
他想吃汤圆,甜甜的,芝麻馅儿的。
第二十八章
何慕把噎在喉咙里的那口饺子吞下去,又灌了几口水,才小声说道:“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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