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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城衣冠(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金陵十四钗
“傅云宪打官司从不跟人打包票,但我今天以这三个字向你们保证,只有刑事案了结,民事才能盘活,我打赢官司,你们拿回钱,这是唯一的共赢的办法。”字字铿锵有力,最后傅云宪起立,向大家敬酒,“这杯我敬大家。”
其实一次次上|访闹事,不也是为了拿回投资的血汗钱,哪个又真与蒋振兴本人有深仇大恨?到场的人呼啦一下全站起来,纷纷向傅云宪敬酒,喊着,傅大律师,我们全都仰仗你了!
傅云宪扭头看老高,再次递了酒杯在他眼前:“老哥,走一个?”
老高终于跟傅云宪碰了杯,激昂豪迈,溅出酒液数滴。他仰脖子一饮而尽。
傅云宪让许霖又发了一些文件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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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份是蒋振兴案的和解协议,一份是致当地检察院的陈情书。许霖态度和善也耐心,让在场的各地投资户代表全部签名并带回各自地方,让没来的那些投资户也联名上书,他说君汉的律师会将全部的联名书呈交给法官,如此一来,原本骑虎难下的检察院可以顺应民心,不至于在二审宣判后抗诉。
许苏没办法参与这个案子,傅云宪也不理他。他从君汉别的律师那里打听出案子进展,稍稍放宽了心,这说明确实像傅云宪说的,这个案子由他接手,就没有那么复杂危险。
然而他没料到,前方宁靖,后院火起,蒋振兴的前妻与儿子突然在网上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厉声斥责傅云宪是官派律师,蒋振兴是被逼签署的委托协议,他们沆瀣一气,就是要分刮蒋振兴的资产,要置他于死地。
前妻与蒋璇很不对付,自然也很看不惯由蒋璇联络聘请的律师,而蒋璇虽有蒋振兴的委托,但公众眼里,她确实没有名正言顺的家属身份。数名在该案中多次约见未果的律师先在网上发难,认为“当地公检法对不同律师的区别待遇”违法违规,结果一石激起千层浪,瞬间引发了律师圈内对傅云宪的集体围剿。
第五十章敌友(二)
看守所以各种理由阻止会见,法院甚至对律师强行驱逐,这些按说都不该是傅云宪的责任。然而“官派律师”的指责甚嚣尘上,每天都有律师或在个人微博与朋友圈或借助媒体向傅云宪下请战书,措辞极不客气。
傅云宪根本没打算回应。
照旧参加学术会议,席间一个年轻律师获准向他提问,不探讨专业,反倒八卦,他好奇傅云宪对近日那些围剿他的死磕派律师的看法。许霖想拦这样的问题,在场那么多人那么多嘴,以傅云宪的性子必不会示弱,生怕传出去了如油浇火,将影响再扩大一番。
傅云宪没让许霖阻拦。他对那些律师有个统一且妥帖的评价:黔驴,鼠辈。
“专业会议谈专业内容,”傅云宪以一种饶有兴趣的目光打量那个提问的年轻律师,娃娃脸,白皮肤,五官也算清秀,像折上加折的许苏,“这四个字如果你还不满足,欢迎私下找我交流。”
这四个字当然在会后不胫而走,大概是戳到了某些人的痛脚,又一篇杀机四伏的檄文横空出世,标题就很触目惊心《刑辩第一黑,腐败律师几时休》。
文章犀利表示,傅云宪能够攫取业内最高端的案源与最丰厚的入绝非偶然,先说傅云宪假借各类学术论坛广为结交法官与检察官,实则是另类行贿,打通自己与公检法的关系;再说傅云宪的许多入也不合规合法,借落马官员急于脱罪的心态大发不义之财,曾有一个受贿案子他竟高达千万;最后说傅云宪为赢官司不惜挑战司法极限,屡次以灰色手段改变既成事实,还帮着黑社会雇凶杀过人。
这名律师也是死磕派中鼎鼎有名的一位,与何祖平交情匪浅,多年来不依不饶地盯着傅云宪,多多少少知道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内幕。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外头人是雾里看花,可许苏心里门儿清,有些事情是真的。傅云宪涉黑的那点旧闻又给翻了出来,圈内一片沸腾,许苏每天看着新闻都感心惊肉跳。
已是四面楚歌声,所里同样暗潮起伏,庞景秋将君汉所的几位高级合伙人召集起来开了个会。会上,庞景秋轻推金丝框眼镜,露苦口婆心之态,名为好心规劝,实为幸灾乐祸,他要傅云宪顾全大局,适时向外界表个态,低个头,服个软,他的所言所行已经对君汉的品牌形象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几位合伙人纷纷点头,一同向傅云宪施压。
傅云宪咬着烟,冷冷一勾嘴角:“放屁!”
“我也劝你,勤思,谨言,少跟着外头人瞎掺和,”他吞云吐雾,丝毫不给律所主任面子,“先琢磨琢磨怎么打赢自己的官司。”
众目睽睽下,庞景秋那张和善的脸再绷不住,他盛怒而去。
不接蒋振兴的案子,就不会惹上这一身骚。许苏此刻别无他想,只想亡羊补牢,他几次想找傅云宪,却又不清楚即便找了他,自己能做什么。倒是许霖偶尔还在网上跟那些死磕派打打嘴仗,但其实一点没意义。死磕派比寻常律师更牙尖齿利,成天死磕早磕出了水平,磕出了经验,你跟他讲法理讲证据,他跟你上纲上线,根本就是秀才遇到兵。
许霖说要告写那篇文章的那个律师诽谤。许苏觉着不靠谱,傅云宪本人也没点头,这种澄清的姿态是对的,但不是现在。对方早就打定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主意,目的就是在这敏感时期把事儿越搅越大,把这堪称“律界皇帝”的刑辩第一人拉下马。他一个无权无势的死磕派本来也就只能单方挑衅、过过嘴瘾,但傅云宪接了这个前总|理亲批的案子,正是制衡各方势力、最微妙危险的时候,即便能打赢了这场诽谤官司,没准自己也遭报复进去了。
说到底,不是釜底抽薪的办法。
许苏跟着傅玉致忙进忙出准备万源案,跑了千公里,回所那天终于在君汉门口见到了傅云宪。看似正要出门,许苏站定,一眼不眨地看着对方,欲言又止。
然而傅云宪一眼也没看他。两人擦肩而过,许霖跟在后头。
傅云宪似乎没把这些非议当一回事,他让许霖写了一封《君汉律师事务所答广大震星投资户书》,发布至官网与社交媒体,以官方口径把饭局上说跟投资户的那些再重申一遍,算是给没约来的各方投资户再吃一颗定心丸。
所里别的人倒坐不住了。傅玉致正代替自家大哥在《东方视界》录节目。不知是二少爷初涉刑辩圈,不谙圈内水深且浑,还是被英俊挺拔的主持人勾走了魂儿,又被对方带进沟里,面对刑鸣饶有技巧的节节逼问,面向电视机前万千观众,傅玉致不多加思索地又给傅云宪添了一把乱。他说,死磕律师是当今社会的百害之源。
原本只是圈里事,一经《东方视界》播出,登时成了街谈巷议。w市人杰地灵,素以民风彪悍著称,w市律协也在那期《东方视界》节目之后发话表示,w市本地律师将拒绝与官派律师合作。
蒋振兴案被舆论抛之风口浪尖,w市检法两院的压力也相当之大,私下跟傅云宪联系,傅律啊,这事这么闹下去不是办法,还是得化干戈为玉帛嘛。
事情复杂也简单。傅云宪目前还缺一个合作律师。一个在刑辩圈内德高望重的前辈高人,由他振臂高呼,才能让这群死磕派心服口服,停止喧闹;同时还得照顾到检察院的情绪,撤诉23人已经很不痛快,再来一个专注于与公检法作对的律师,怕是会引发检察院的强势反弹。
许苏很快就想到一个人。
何祖平。
何祖平其人在哪里都招检法两院讨厌,唯独在w市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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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因为何祖平在专职做律师前,曾长时间担任w市一所政法大学的刑诉法老师,不少昔日他的学生而今学有所成,遍布于w市的检察、法院等司法部门,顾念昔日师恩,怎么着也会对他手下留情。
所以显而易见,这个案子,舍何祖平其谁。
许苏知道,自己能想明白的事情,傅云宪肯定也清楚。可傅云宪是个暴脾气,怎么可能主动向何祖平低头,最好的法子还是由蒋璇出面,请何祖平为蒋振兴辩护,两人合作,顺理成章。
许苏先打电话给蒋璇。蒋璇也看见了近些日子网上那些风波,晓得整件事的起因是蒋振兴的前妻与自己那点旧过节,正感内疚,听许苏简单陈述其中利害关系,当下一口答应。
蒋璇说,当时一意孤行要离婚的是那个女人,离婚后一心求复合的也是她,她见不得蒋振兴挥别过往又找了别人,所以一直与自己不对付。
人心不过拳头大小,一旦被嫉妒填满,就无余地容纳别的东西。
许苏连着“”了两声,像叹气也像感慨,失去才懂珍惜,这好像是全人类的通病。
挂了蒋璇的电话,许苏又打给韩健,约好了跟他一起去何祖平家里探望。
许苏开着捷达去何祖平的地方,韩健在路上说,我师父没少提起你。
很小的一间房,挺整洁,比许苏自己的出租屋强点,但也不像一位刑辩大状的居所。房里装饰简约,也没啥东西,不是书籍就是字画,书香扑面而来,倒稍稍掩盖了寒酸之气。许苏四下扫看,发现餐桌上有两只馒头,一碟小菜,中午吃剩下的,留着晚上继续。
何祖平坐在窗前晒太阳,眼前一枰棋,正自己跟自己下。他的生活非常单一,除了开庭,就是写写书法,下下围棋。
“爷爷,我来了。”
许苏张口就管何祖平叫爷爷。他笑容甜腻腻的,模样更是乖巧得要命,放下手里的水果和西洋参,便绕到何祖平身后,握起拳头为他捶肩敲背。
“不用,不用!”何祖平连连摆手却推脱不得,被许苏强行摁在椅子上伺候。不得不说,许苏有点专业的意思,锤敲的力道与角度都掌握得很妙。为了避苏安娜的毒打,他打小就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得母亲的欢心。
一把老骨头得到了放松,何祖平琢磨了一上午的棋局正有些乏了,微微笑着眯起了眼睛。
从厨房里走出一个人,是蔡萍。
蔡萍一见许苏就掉眼泪,她感激地要跪,但许苏不让,她抹着眼泪说:“高院批准再审了……”
何祖平大病初愈,行动还有所不便,蔡萍主动到恩人家帮佣,顺便打探儿子案子的进度。何祖平刚从外地回来,因为高桦案启动了再审程序,他特地赶去当地省高院向法官表达感谢。国家鉴定标准就摆在眼前,白纸黑字,板上钉钉,能那么快批准再审真的不容易,省高院此举可谓相当有魄力。现在这案子由他两个徒弟跟进,他身体好了一些,在幕后全权指挥。何祖平知道,这个案子若最后能够胜诉,对他一直推动的枪支鉴定标准改革肯定具有重要意义,但这回能够启动再审,关键的几个证据漏洞都是许苏发现的。
何祖平问许苏哪儿来的办这类案子的经验,许苏灵光一闪,说其实真正的操盘者是傅云宪,他就是个跑腿打杂的。
这话说出来何祖平估计都不信。但许苏必须这么说,他得为自己后面的请求做铺垫,他得让何祖平相信,上回蔡萍带着他的书信来所里求傅云宪办案,没有真被傅云宪轰出去。
提及昔日徒弟,何祖平就皱眉,一脸褶子都挤作一块儿。他当然也看见了最近律师圈内的风波,他沉默半晌,继而叹气:“傅云宪对不起他一身本事……真的可惜了……”
可惜什么?可惜个屁!许苏就不乐意听人编派傅云宪,但他今天是来求人的,只能展露乖巧一面。
“爷爷,高桦的案子启动了再审程序,里头是不是有我一份功劳?”许苏继续扮乖,跪在何祖平脚边为他捶腿,试图跟对方讨价还价。见何祖平满脸慈蔼地点了点头,他就大胆提了要求,说自己有个朋友是蒋振兴的女朋友,想请他出山,接下这个案子。
何祖平当然没有答应。师徒闹崩至今,再没合作过任何一件案子。包括蔡萍在内,傅云宪不止一次拒绝为何祖平提供帮助,从没想过风水轮流转,还有自己要对方帮忙的一天。
许苏有点生气,立马翻脸:“你年纪这么大,心眼怎么这么小?”腿不捶了,人不跪了,冲何祖平嚷完就扭头要走。磨磨蹭蹭地往门口方向挪动脚步,他在门前站定又回头,眼巴巴地问他:“爷爷,我明天还能来吗?”
蔡萍帮着搭腔:“何爷爷,让小许来吧。”
何祖平说,那你来陪我下棋吧。
何祖平没被许苏说动,但也没把话说死,趁傅云宪带着许霖去w市办案子,许苏锲而不舍,每天只要得闲就必往何祖平家跑,软磨硬泡,死缠烂打。在围棋方面,许苏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棋篓子,但五子棋下得奇好。而何祖平恰恰相反。
五子棋看似简单,但也是智力竞技项目,也很讲究攻防技巧。许苏下围棋铁定不是何祖平的对手,输了几盘之后,就要跟对方下五子棋。许苏知道好几个必胜的开局阵法,轻轻松松将何祖平杀得落花流水,何祖平半天才明白自己中了套,骂小兔崽子耍无赖,又琢磨如何反杀,一老一少,玩得不亦乐乎。
许苏敏感地觉得蒋振兴的案子有戏,因为他连着下了几天棋之后,网上那个最热衷抨击傅云宪的律师忽就消停了。那人就是何祖平的莫逆。
起初他只顾着以糖衣炮弹进攻,但后来却发现,老先生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前妻与儿子在别的城市生活,从不回来探望。两个最得意的徒弟,一个死了一个走了,如今身边最近的人竟是蔡萍,还有,就是一个许苏。
何祖平只字不提蒋振兴案,只跟许苏下棋,有时也问他一些法律问题或对个别大要案的看法。许苏比对待司考还紧张,每个问题都答得小心翼翼,后来渐渐放开了,不时吐露妙语,还能与何祖平唇枪舌战,论辩一场。
蔡萍一边给他们端茶递水果,一边说,小许一来,何爷爷脸上笑容多了好多。
韩健在一旁根本插不上话。
最后何祖平提了一个条件,他会接蒋振兴案,也会调停傅云宪与死磕派律师之间的矛盾,但他要许苏来给自己当徒弟。
何祖平很喜欢许苏,倒不是嫌自己的徒弟们都木头木脑。他听韩健说过不少许苏的事情,真心觉得这孩子若继续这么留在傅云宪身边,不是被带坏了,就是自己荒废了。最重要的一点,许苏办案时的狡黠灵气像极了当年的何青苑对于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爱徒,何祖平一直深感愧疚。
许苏仔细想了想,觉得这笔买卖还挺划算。蒋振兴案这烫手山芋本是傅云宪为了他才接的,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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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之,谁捅出的篓子,当然应该由谁来解决。
第五十一章初吻
苏安娜专有一双慧眼,就是一眼能看出对方的身家背景。前些日子蒋璇主动登门拜访,虽让她在邻里间赚足面子,但到底还是不够满意。那个蒋璇一看就是个没钱的,基层民警的工作又琐碎辛苦,也就图她能给许家留个后,勉强可以过过日子。后来听许苏说这事是场误会,人家一女神哪儿看得上我们家啊,她反倒开心起来。苏安娜想法很实际,留后没那么重要,孩子有什么好,她自己就被孩子拖累了一辈子。
她喊刘梅来帮忙,张罗了一桌菜,又打电话喊许苏回家吃饭。
许苏到家才发现,傅云宪也在。
苏安娜两耳不闻实事,压根不知道近些日子律师圈内的风波,见了许苏就把他往傅云宪眼前推,边推边嫌自己儿子不争气,说你看你傅叔叔这身气派,你哪天能像他一成,也就算出息了。
苏安娜斜挑着两道细弯的眉,脸上那粉像刷墙的石灰,嘴唇抹得血红,跟个千年老妖似的,许苏看她这副打扮,心道不妙,肯定又是为了钱。
许苏有阵子没见傅云宪,也知道对方可能故意晾着自己,一时不知怎么面对僵局,只能干瞪着眼睛看着他。
傅云宪倒先开口,抬手在他鼻梁刮一下:“不叫人了?”
手劲不小,许苏揉揉鼻子,乖乖巧巧地一努嘴:“叔叔好。”
苏安娜连打数个电话非把傅云宪叫来,是因为她从外头得来一个消息,她住的这片地界可能要拆迁了。她不知消息真假,又恐真拆迁拿补偿时吃亏,所以想请人脉广泛的傅云宪先给她透透底。自打与这对母子重逢,傅云宪对苏安娜总是非常纵容,几乎有求必应,即使本人不过来,助理也必携支票而到。
傅云宪表示,政府确实有个长远规划要改建旧城区,但这里住户太密,附近又有文物保护单位,政府不允许这片建高楼,一般的开发商不乐意动这样的地皮。
“那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苏安娜愤愤一跺脚,天花板上便洒下一层灰,那个年代的私房都这样,连产权证都是手写的。
苏安娜本指望着拆迁大赚一笔,如今梦想破碎,失望之余,扭头瞥了低头扒饭的儿子一眼,一颗心就又不安分了。
饭后,许苏照例拾罢餐桌又去厨房洗碗,只剩苏安娜与傅云宪在狭小厅里说话。他一直竖着耳朵偷听。
苏安娜久未上牌桌,一方面是被儿子上回亮刀的气势给慑住了,另一方面,她最近跟着王亚琴在捣鼓别的生意。傅云宪面前,苏安娜打了少许铺垫,就准备提借钱的事。
“最近手头有……”
苏安娜刚一张嘴,许苏拿着把切菜刀就出来了,刀身约有三分之二的手臂般长,森然雪亮。
以为自己的疯儿子又像上回那样抄刀砍人,苏安娜吃了一吓,脸都青了:“你……你拿刀干什么?”
许苏看着她,又扭头看傅云宪,敛了敛脸上杀气,乖巧地说:“削苹果。”
从冰箱里取出两只苹果,许苏洗了洗,开始乒乒乓乓地切削起来。那架势哪儿是削苹果,就是剁苹果泥。他在威吓苏安娜。苏安娜本来想提借钱的事,但听见许苏动刀的声音,便没敢开口。
削完的苹果瘦两圈,许苏递给亲妈,毫不客气地说话:“上楼吃去。”
苏安娜朝许苏挤眉弄眼又努嘴,撺掇着他向傅云宪开口。许苏自然也是一点就透,这老太太确实就是缺钱了。
但他不愿意。他不想这个时候,还给傅云宪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对母子以目光交接,眼神里头内容杂沓,像兵戎相见。你来我往间,许苏目露凶光越来越勇,一脸杀气腾腾,苏安娜反倒越来越怯,愈发招架不住了。
许苏发现自己亲妈其实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而苏安娜也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了解肚子里掉出来的这块肉,这回没有麻友替她挡刀,那可就真得挨亲儿子的宰了。
这场对峙终于以苏安娜的失败告终。她悻悻上了楼。
苏安娜上楼之后,傅云宪倒笑了,他抬手捏捏许苏的脸:“够凶的,你妈都怕你了。”
久未被这温热而粗糙的手掌触碰,许苏鼻子一阵发酸:“叔叔,那些人……有影响吗?”
听出许苏是问跟死磕派的那些纷争,傅云宪轻描淡写:“同行相忌,这算个屁。”
许苏眼里,傅云宪三字绝对是无所不能的同义词。他见不得他遇上不顺,哪怕是毫厘甲尖那么一点点,还是因为自己。他愈发懊悔自己当时的莽撞。
傅云宪低头看着许苏,问他:“有话说?”
许苏确实有话要说,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傅云宪不会同意他去何祖平那里,只怕他想帮忙,结果却适得其反。想了想,许苏说,叔叔,你躺着,我给你揉揉太阳穴吧。
傅云宪在w市忙碌于蒋振兴案,刚下飞机就被苏安娜喊来这里,马不停蹄。确实倦了,头一碰上沙发,眼皮便觉沉重。许苏轻柔地替他按摩太阳穴,令人感觉舒服,傅云宪鼻息渐沉,很快就睡着了。
从这个角度看傅云宪,就能看见隐藏在他头发里的那道疤,比正常皮肤颜色略暗,狭长凸起,显得狰狞。许苏一怔,随后想起这条刀疤的来历,年深月久,他都快忘了。
几缕月光渗过窗台,挂在老旧的窗帘子上,厚重又油腻的布料就变了材质,像轻盈的纱,随夜风轻抖。
月光在傅云宪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英挺的五官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变幻,瞧着特别英俊。
许苏清楚苏安娜就在楼上,没准儿正偷听偷看,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与傅云宪唇对唇地碰了碰。
许苏从来没主动吻过傅云宪。对于男人与男人接吻这些事,不抵触、不拒绝就算长进了,许苏自己都没想到,此刻只是轻轻一下嘴唇触碰,却令他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强烈的心悸之感。
许苏初吻的对象不是白婧是白默。一群人玩国王游戏,结果抽中许苏与白默,下命令的是个小姑娘,照网上话说就是个腐女,非让两人打个啵不可。白默当时已经喝高了,故意扔了一瓣生蒜进嘴里,笑嘻嘻地搂过许苏就亲,还用上了舌头。一股浓重的大蒜味道弥漫齿舌间,整整恶心了许苏一个月。以至于不久之后他真的与白婧接了吻,脑海中陡然划过那张与白婧眉眼相似的脸,兴奋劲登时全没了。
对于那个充斥着蒜味的初吻,许苏始终引以为憾。
然而就在刚才,有些缺憾终于缝补了,有些感情终于对上茬了。
脱了鞋,许苏轻手轻脚地爬上了沙发,大半身体叠在傅云宪的身上,埋脸睡进他的怀里。
许苏醒来时,傅云宪已经不在了。不大的房子,寻遍楼上楼下门里门外都不见人影,许苏心慌不定,问苏安娜,问门口总是叫错名字的那个卖早点的,傅云宪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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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时候走的?
前者刚醒,蓬头垢面呵欠连天,掀了掀睡裙要去蹲厕所,没工夫搭理耳边聒噪;后者根本不知道傅云宪是谁,挠头问他要不要来一副大饼油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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