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道花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淮上
他用刀尖挑起那个警察的下巴:“一把好刀往往抵得上一把枪的分量,请用你的性命记住这一点,新来的菜鸟、垃圾、没用的废物!”
瘦高个如见鬼魅,慌不择路的倒退两步:“你、你……”
方天河一手按住手下,轻轻的撇开刀尖,陪笑道:“林风你也累了……我再去炒一盘土豆丝来给你好了,要不你先回房去睡一觉,吃饭的时候我给你端过去?”
林风挑起唇角,用刀背拍了拍那个瘦高个警察的脸:“宝贝儿,就要你炒。要是再不合格,小心我把你那 话儿剁下来切成土豆丝。”
他啪的一声按回匕首,回房去甩上了门。转身的时候衣角甩在了吴彬的脸上,带着扑鼻而来的洗浴液清香和少年淡淡的体香,吴彬怔怔的顿在了当场。
……其实不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话了。
“……不要忽视你们的匕首、战俘刀、甚至是瓦片和易拉罐!微不足道的冷兵器往往会在单兵作战陷入困境的时候发挥重要的作用!”
“好的单兵战士一定是冷兵器高手!别以为你们个个会打枪会开炮就很牛逼了,其实你们是一群毛都没长全的菜鸟!”
“看看你们这熊样,垃圾!废物!猪都比你们聪明!”
“混蛋!笨到你们这个地步怎么不撞墙自杀算了!都他妈滚回去回炉重练!”
……
那一年在南美热带雨林金黄色的炙热阳光下,强烈的紫外线炙烤着每一个人的汗水,一声声虫鸣让人昏昏欲睡,伤口被汗水盐渍得抽痛,那个刻薄到变态的少年教官的吼声让每一个人都噤若寒蝉。
雇佣兵基地训练学校十九区,这个少年教官就是规矩,就是准则,就是公平,就是一切的主宰和上帝。
他要你饿了两天之后跪在高达五十度高温下的地面上吃饭,你就不能坐下来吃;他要你在深夜零度的河水里泅水几个小时,你就不能上岸;他要你带着破裂的胸骨负重跑上十公里,你就不能停下来歇哪怕一口气;他要你出了一丁点小错误就跪在地上吼叫“我比猪还要笨”,你就不能不把声音吼到最大声。
他随时都有可能一脚把你踢飞,让你重重的撞上树干,甚至有可能因为脊椎受损而一辈子高位截瘫。他随时有可能劈头盖脸给你一顿鞭子,因为他觉得你眼神让人不舒服,他看着不顺眼。
九八届,南美十九区,十七岁的少年林教官。这几个关键词成为了很多尖端高危行业从业者一生的噩梦,甚至从此一接触姓林的中国人,就会神经紧张全身颤抖、让人难以自制。
吴彬端着一碗饭和一些菜,敲了敲房门:“吃晚饭了,给你新炒了土豆丝,开开门!”
里边没有动静。吴彬凝神静听,可以听见均匀的打呼声。
他扭开把手走了进去,又反手轻轻的掩上了门。林风上半身赤 裸,下半身套了条低腰牛仔裤,光裸着脚躺在床上。空调的温度打得非常低,他只盖了条毯子,还被推到了胸口下,露出深深凹下去的锁骨。
吴彬站在了窗前,眼神晦涩不清。
他还记得那一天上午高达四十多度的高温下,他被狠狠的踢飞摔倒在地面上,紧接着一只脚重重踩在自己胸前,五官精致姣好、脸上涂着油彩、踏着军靴的少年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眼底的光矜贵而轻蔑,就好像是看着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
“菜鸟,你不适合在十九区呆下去,你甚至不适合在单兵作战这个行业里继续干下去。”这个少年教官的声音从此以后无数次在自己深夜的梦里回响起来,一遍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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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回荡在自己脑海里,“你不具备我所需要的学生的基本素质,你可以选择现在就走人回家,或者被我打到残疾,自动退出。”
那时的话音犹在耳边,转眼几年过去,眼前他毫无防备的躺在自己面前,少年的身体柔韧美好,给人最猛烈的诱惑和刺激。
吴彬听见自己心跳的嘭嘭作响,他咽了口唾液,喉咙发干。
只要看上去就能用目光感受到这样皮肤的温软,细腻紧绷的覆盖在薄薄的肌肉上,东方人像细瓷一样光洁和高贵的光彩。
他抬起手。
“你打算这样一动不动的看我多久?”林风眼都不睁一下,声音懒洋洋的,“菜炒好了没有,老子已经饿了半天了!”
2.
吴彬几乎是有点慌张的退去了半步,然后定了定神把端盘放在桌面上:“好了,已经重新炒了菜,好好吃晚饭吧。”
林风坐起身:“啤酒。”
吴彬去屋外拿了啤酒罐头扔给他。林风埋头吃饭,头也不回,伸手稳稳的接住酒瓶。
吴彬想说什么,其实以他现在的地位和立场,应该可以说两句类似于玩笑的、可以拉近距离的话。他也可以就任务内容讨论两句,询问林风这个线人的相关意见,甚至他可以作为长官而吩咐一些注意事项。
他张了张口,说出来的却是:“……没有什么其他吩咐的话,我回去了。”
话一出口他就紧紧闭上嘴。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在生命的某个时期他曾经重复过无数遍,每一遍换来的都是林教官那个相同的回答滚吧。
林风啪的一声打开啤酒罐子:“滚吧。”
吴彬闭了闭眼睛,走出门外。在带上门的刹那间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晚上早点睡。”
林风意义不明的哼了一声。
吴彬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隔壁传来两个警察打呼的鼾声,除此之外就只有房间里时钟指针走动的滴答声。
安静的让人心悸。
记忆在黑暗中席卷而来,就仿佛河流一样让人窒息。吴彬想起很久以前他曾经在那个姓林的少年教官手里生不如死,他的精神他的意志,随着肉体的负荷一次次爆发极限,从血汗的淬炼中脱胎换骨。他曾经差点因为被殴打而高烧感染致死,曾经差点被教官一拳从三楼打下去摔得脑浆迸裂。他以为自己会坚持不下来,不过到最终他终于可以把那个姓林的少年教官按倒在泥地里,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取得了压倒性的最终胜利。
那是唯一一次他这么近的触碰到林风的脸,掌心在细腻微凉的皮肤下几乎焚烧起来。
然后林风推开他,踉踉跄跄的从泥地里站起身,狼狈不堪但是居高临下,“可以了!小菜鸟,恭喜你合格毕业了。”
黑暗里吴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恍惚间他又看到那一年夏天足以把人烤熟的金色骄阳,从南美热带雨林茂密的树叶间射到地面,在操场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斑斓的光点。
上个世纪末九十年代中期,南美亚马逊热带雨林深处的雇佣兵培训基地,由亚裔单兵作战专家叶莲开设的高危兵种培训学校。这座神秘的培训基地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不为世人所知,它仅仅存在于少数官方机密记载、当地人口耳相传的流言、以及少数毕业生的恐怖记忆里。
这是一座全封闭式的无国界高危兵种培训基地,当时吴彬作为华裔英籍特殊部队的预备役队员,受英国政府派遣,成为这座培训基地的新生之一。
他隶属于九八届,经过抽签分配,被分往基地第十九区。他和其他五十九名新生一起吃过了基地提供的早餐,准备于两个小时后在操场上集合,接受新教官的训话。
吴彬至今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清早温度就高达三十八度,他和几个一同被派遣来的预备役队员一起吃过了早饭,准备去基地各处溜一溜。
这座培训学校占地四千平方公里,提供给学生日常训练用的区域共分为二十八个区,其中第十九区占地五平方公里,生活、训练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一条小河流弯弯曲曲的从十九区丛林中穿过去。河水清澈冰凉,河边上覆盖有大修建精致的植被,在这样酷暑的天气里无疑是消暑的大好去处。
美中不足的是,当他们走到河边上的时候,只见他们平时的位置一棵巨大棕榈树下阴凉的石头平台已经被人占了。占据这个绝佳地理位置的是一个四仰八叉躺倒在上边的东方少年,身边散落着几个空啤酒罐和几只烟头,看上去他喝多了,正悠然自得的打着鼾。
“这人也是新生?吴,跟你一样是亚洲人嘛。”
和吴彬一样接受上级派遣而来、身为特种部队预备役队员的沃瑞克是个非常高大的英国人,说话声音洪亮,吼起来就像一只大熊。当他在你耳边说话的时候,你甚至会感觉耳朵被震得嗡嗡响。
吴彬点点头:“看起来是。”
“但是这个比玩具熊大不了多少的小家伙可比你好对付多了。”阿比走上前去,粗鲁的用靴子尖头踢了踢那个少年的身体,“喂!起来!小家伙!”
少年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继续打鼾。
吴彬拦住他:“另外找个地方吧。”身为同一个地方来的队友,他知道阿比这个家伙是非常好斗和逞勇的家伙。这人体重超过一百公斤,能一个人扛起小型车载火箭炮,背着一根巨大的木头能跑步三十公里。阿比和粗鲁但是生性豪爽的沃瑞克不同,在预备队里,阿比是个喜欢欺生、人见人怕的家伙。
果不其然阿比甩开了他:“嗨,你不懂,吴。第一次见面的新生在这里需要树立自己应有的权威,这里都是些欺软怕硬的家伙,要是你让这他们,他们就会爬到你头顶上去。”
吴彬耸了耸肩:“这家伙只是个孩子而已。”
“他可能不是十九区的新生,阿比,”沃瑞克说,“他没有穿新生的迷彩服,也没有佩戴学生号码牌。可能只是个基地工作人员罢了,在小家伙面前逞勇没什么意思。走吧兄弟们。”
他们向远处走去,阿比好像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在转身的时候踢了那个少年一下。
这一下正好踢到胃上,可怜这个单薄的东方少年突然跳起来,俯在地上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刹那间酒和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混合物吐了离他比较近的吴彬一身,酸涩的腥味扑鼻而来。
无辜的吴彬跳去一步:“喂!”
少年揉着太阳穴,痛苦不堪的抬起头,低声用中文骂了句操。紧接着他看见吴彬,摇了摇头用一口浓重当地口音的英语说:“抱、抱歉……”
雇佣兵培训基地 一【完】
少年揉着太阳穴,痛苦不堪的抬起头,低声用中文骂了句操。紧接着他看见吴彬,摇了摇头用一口浓重当地口音的英语说:“抱、抱歉……”
吴彬拎着自己狼藉一片的衣角:“道个歉就行了?马上就要去操场集合了,这个样子可真丢人现眼。”
“得了吧吴,又不是娘们儿,谁盯着你看啊。”
“要不然把你的衣服脱给我啊沃瑞克?”
“哈哈,这可别。你可以在这条河里把衣服洗洗或怎么着,太阳这么大,一会儿就干了。”
吴彬骂了一句,脱下衣服往河岸上一坐。基本家务这些人都是会做的,在特种部队里的时候没人会伺候他们吃穿住行,向洗件衬衣什么的都是小事,只是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少年捂着胃部咳嗽了几声,扶着树干慢慢的站起身:“刚才是谁踢的我?”
他抬起头轮番打量着三个人,细碎的黑发垂落在眼前,遮住了眼底锐利的光芒。他打量人的方式很少见,是从斜眼角里看人的,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他眼梢相当吊,这样一个角度真正是居高临下桀骜不驯。
其实这个少年长得很漂亮,按鬼佬们的眼光看来,真是比小妞儿还细嫩。很多漂亮的少年其实都非常好斗,因为天生的心高气傲和必须用拳头撑起来的男子汉气概,他们通常都有一副漂亮面孔下的劲瘦肌肉,比起相貌普通的少年,他们更让人感觉到气势凶猛、争强好胜。
阿比皱起眉头:“是我,怎么着?”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问为什么踢我!”
他的说话声音比沃瑞克还大,阿比掏了掏耳朵,“因为你占了我们的位置!这个位置是我们的,下次给我记好了小家伙!”
少年向后扬起头避开阿比挥过来的拳头。大概是因为酒醉,他的动作并不那么利索,勉强避开了那一击,然后眯起眼仔细看清了阿比胸前的学生号码牌:“0098046号……我记住你了。”
“你最好记得牢一点!下次再让我在这里看见你,否则老子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阿比挥拳一击,边上一棵拳头粗的小树喀嚓一声从中断裂,在空中摇晃了几下之后重重的倒在了一边。
少年痛苦的揉按着眉心,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因为是中文所以阿比并不能听懂,但是从少年的表情中直觉到这句话可不是什么好话,他上前了一步,摞起袖子显出手臂上虬结的肌肉:“小兔崽子,你说什么?”
吴彬听懂了,那句话是:我操你x。
他猛地站起身,湿淋淋的手一手拉住阿比一手拉住那个少年:“得了吧兄弟们!都省省!你们想在第一天就闹出事来?”
“这不管你的事吴,告诉我这个婊 子养的刚才说了什么?”
“不我不会告诉你的。”
“快告诉我!”
那少年抬起头,非常不耐烦的用英语吼道:“fuck you!”
一切都来不及了,阿比猛地挣脱吴彬,然后扑了上去。
阿比有着一拳打死一头牛的彪悍力气,而且一旦心血来潮就完全不计后果,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在这样的距离被直接击中的话,很可能会当场丧命也说不定。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吴彬一手甩开那个少年,然后用全身力气架住了阿比。沃瑞克赶紧冲过来抓住暴怒的队友,吴彬踉跄着退去了半步,拼命甩手腕:“靠,卡到了……阿比!你能不能少动点手?”
阿比吼叫着:“放开我沃瑞克!
吴彬回过头,对那个少年叫道:“快跑!”
少年在原地一动不动。
“快跑!”吴彬拉着他,急切的用中文说:“跟阿比斗你没什么胜算的,别逞强了,他们说十九区打死人都是不偿命的,快跑吧!”
少年还是没有动,但是毕竟喝多了酒手脚酸软,被吴彬带着跑了起来。沃瑞克用尽全身力气才架住阿比,阿比气坏了,大叫大嚷着:“有本事别跑,小鬼!”
吴彬强行拉着那个少年,连自己的衣服都不顾了,就这么跌跌撞撞的往操场上有人的地方跑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二连三的制止阿比,实际上以往在预备队的时候这种欺负弱者的行为很常见,每一个人都熟视无睹,他根本就不会这么好心的加以阻止,还带着弱者逃跑……
也许是因为这个少年太单薄太脆弱了,也许是因为这少年和他一样的华裔,和他说着同一种母语吧。
一直从十九区的树林里跑到教学楼的阴影下,少年猛地甩开了吴彬的手,扶着墙剧烈的呕吐起来。他好像并没有吃什么东西,胃里除了酒就是清水,一直到吐干了才缓过劲来,靠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你这样会失水的,”吴彬问,“要喝水吗?”
少年点点头。
吴彬跑去楼上的饮水机边上接了一杯温水下来,少年接过来,连谢也没谢一声,仰头就喝掉了。
吴彬不由得怀疑:“喂,其实你根本就不会喝酒吧?”
“……啊,会的。”
“基地里的酒精饮料是绝对禁止出现的,你从哪里弄来啤酒和香烟?”
“没必要告诉你吧。”
“别这么绝情啊哥们,好歹刚才是我们救了你吧。”
“那是你自作多情。”
吴彬一阵气绝。早知道就应该让这小子被阿比揍一顿尝尝味道!
“我走了。”少年把纸杯捏成一团,准确的丢进几米之外的垃圾箱里,“记得马上去操场集合,不要误了新教官训话仪式。”
吴彬大叫:“喂!你吐了我一身,叫我马上光着身去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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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集合吗?”
少年顿了顿,回过头来,黑发下冷静漂亮的黑色眼睛望着吴彬,眼梢高高吊起,在惑人的同时带着盛夏中绝对的冷冽意味。
吴彬几乎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见“你怎么这么烦”这几个鲜明的大字。
“离集合还有十分钟时间,足够你跑着去一趟后勤处,问他们要一套新队服。记得,是跑着去。”
少年转过身,丢给吴彬一个背影,接着扬长而去。
可怜的吴彬只得一边咒骂着一边进最快的速度跑去后勤处,所幸那些鼻孔朝天的基地训练人员并没有刁难他,甚至都没有问他要来干什么,一看到他跑来这里就立刻爽快的丢给了他一套新队服。
吴彬很想问他们怎么知道自己是来领装备的,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多说什么。他匆忙道了声谢,一边跑着一边脱下上衣,以最快的速度套上新t-恤。
操场上的人已经陆续集合,六十个新生在副教官们的带领下分成五排站好,每一个都背着一个足有半个人高的装备包,穿着迷彩服,顶着炎炎烈日站得笔直。吴彬跑进队列,突然看到那个少年懒洋洋的站在队伍的尽头,他皱了皱眉,难道这人也是新生?
他绕了个圈跑过少年身边,用中文低声道:“快进队伍吧,副教官在盯着你。”
少年不动声色的看他一眼,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不仅吴彬一个,很多队伍里的新生都以奇怪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单薄的东方少年。他已经不再是河岸上简单的衬衣牛仔,而是换了三层迷彩装,踏着军靴,头戴一个钢盔,虽然脸上涂着油彩但是仍然能分辨出精致美好的五官。他出现在这里就像是一个突兀的异类,一群狗熊中的梅花鹿,随便谁都能把这只漂亮的小鹿一脚踩扁了。
阿比捅了捅身边的吴彬:“这不是河边的那小子么,他也是新生?”他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眼里骇人的血色已经褪下去了。
吴彬摇摇头:“我不知道。”
队伍渐渐安静下来。几个副教官一使眼色,为首的一个大概是个头儿径直走到那个少年身边去低声说了句什么,少年点点头,从队伍边上大步走到了台前。
“立正!”
很多人一震,犹豫着站直,哗啦啦的喧闹了几秒钟。
少年背着手,在队伍前巡视了一圈,眼神比刀尖还要锋利,“首先介绍一下我自己。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可能会奇怪为什么我站在这里,现在我告诉你们原因。”
他顿了顿,突然厉声吼道:“我姓林,我是你们这六十个菜鸟的总教官!新来的菜鸟们,都他妈统统给我用性命记住林教官这个词!”
2.
队伍里一片哗然,嗡嗡声骤然响起。
“不会吧,这人是教官?”
“看上去真弱,跟娘们儿似的……”
“有没有搞错,我在教导部里看到教官的照片明明是个白人啊。”
副教官兜头抽了说话声最大的几个人一鞭子,大喝:“安静!安静!”
喧哗声勉强被压制了下来,吴彬望着前边那个面沉如水的少年,惊讶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比……”沃瑞克说,“……你惨了。”
就在这个时候,前边第一排一个印度学生举起手,大声道:“报告!我有问题!”
林教官用下巴点了点那个学生:“0098013号,说。”
那个十三号犹豫了一下,接着理直气壮的问:“为什么入学报告书上写着十九区的总教官是白人,是南美著名的枪械设计师史蒂芬先生,但是实际上执教的却是林教官你?请问林教官,我看了学校的历史记载,听说上一届您曾经因为教学事故而被强制离开教官队伍,请问是什么原因?”
很多人都没有去看学校发下来的官方记载,因此一听十三号这么问,都竖起了耳朵。
“这两个问题问得都很好。”林教官淡淡的道,“首先,史蒂芬先生在上一个月执行一项特殊爆破任务时不幸身受重伤,现在正躺在我们十九区的医务室里如果你们希望得到他的指导的话,可以现在就自行离开,前往医疗室去请求接见。顺便说一句,在未来三年之内史蒂芬先生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你们要做好坐着接受他的训练的准备。”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其次么,是关于上一届的教学事故。”
林教官在队伍前转了一圈,刀子一样的目光从前排每一个学生的脸上扫过去,声音骤然大起来:“上一届的菜鸟们跟你们是同一种货色!无知!愚蠢!沉不住气!自以为是!非常讨厌和烦人!而且还爱找麻烦!!所以后来我教训了他们,但是不小心教训的时候过了点儿火!”
他挑起一边薄薄的唇角,那个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享受的味道。
“很不幸的,把两个学生给打死了。”
明明是高达四十多度的烈日,却有大部分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
美丽的少年教官站在队伍中间,收起笑容,声音平缓:“事实上,教官以正常训练手法磨练学生的体力和意志,但是学生因为本身身体素质不过关或违抗教官指令导致受伤,然后进了医务室,抢救无效死亡的这个不算教官的过失,在你们被派遣或自愿入学的时候,已经有人替你们签下了这样的免责合同。但是如果教官在训练场上出手过重,导致学生当·场·死亡的,就算是教官的教学过失。死了一个,罚教官一个月津贴,死了两个或两个以上以上,教官被强制调离教学岗位一年。”
“……报告!”又是那个十三号举起手,“难道两个和三个四个,都没有惩罚区别吗?”
林教官凑近他,轻声问:“你知道本届十九区新生一共有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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