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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偷偷写文
待取来药瓶,太监尖声道:“这药可金贵,宫内总共也就三瓶,外敷服少量即可,一日三次,大人可收好了。”说着小心递给他。
陈则铭怔怔接过,玉瓶入手冰凉,他这才醒过神来,原来此番真是天恩浩荡,如此珍物不吝赏赐。
皇帝自他战场得胜第一仗后,对他态度便开始有了些变化,渐渐待他大为不同。更重要的是,从此再没随意碰过他,皇帝是不是因此便放过了自己,那来由莫名的恨意,万岁真的放开了吗。
这些陈则铭之前不是没想过,他只是不敢确信,纵然得胜回朝后,在万人羡慕的背面,他每日里提心吊胆,总有根弦绷得紧紧的,无法释然,惟恐哪一日皇帝心血来潮,又将自己逼到那张御床上去。
如今皇帝此举分明是在表明他是有宠信之意而却无亵玩之心。
如果说之前在战场上,陈则铭不过是出于本能在尽臣子之忠,那此刻他却对这个高高在上,又无情伤害过自己的人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由衷感激,那是对对方轻易放手的感谢,亦是在得到对方赏识重视之后产生的感动。
他如释重负又满心感慨,跪在地上,对着龙椅上的人认认真真叩了几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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荫荫的儿子被封敬王,因为是长子,倍受珍爱。
皇帝初为人父更是欢喜得很,下令授陈睹“安国公”称号,并赐府邸一座。因荫荫本已经是三夫人之一,其上只有皇后之位,无法再赏,是以赐了无数珍宝,其他外戚也一律封赏,至此陈家风光之劲,在京中可谓一时无两,无人可敌。
而皇帝对陈则铭的日渐亲近,也开始让人侧目。不但时常召他入宫,亦很是关注他对朝事看法,常在私底下询问他对当前局势或者朝中结党的意见。不过,皇帝是不与他开口讨论的,他只靠在龙椅上静静聆听。
人们开始传说,这是第二个杨粱啊。
陈则铭对这样的传言有些心惊,他不想做杨粱。在如虎的君王身旁那样的游刃有余从容不迫,需要多么过人的胆识和技巧,旁人哪里能那样轻易做到。
皇帝也提到过杨粱,他讲叙他们在少年时的故事,少年杨粱带着少年太子悄然出宫,他们在醉仙楼喝酒,在街头巷尾打架,做所有普通少年能做的很多事情。皇帝面上现出带着伤感的笑容和向往,那是他生命中不会重来的快乐,一如岁月不能回头。
陈则铭想起了桌上那个倒扣着的酒杯,杯中盛的是寂寞吗。每次独饮时,杨粱在想什么呢。
皇帝看着陈则铭,久久打量他的面容,那目光让陈则铭不寒而栗,“可他为了一个女人,便怨恨了朕,疏远了朕。……那么多年的相处,朕做太子的时候,朕不得不疏远他的时候,他都没说过一个不字,别人都变了,他也不变,他就象岸边的岩石,无论什么样或者来自谁的攻击都撼动不了他的心,是他让朕以为有些东西是可以永生不变的。可原来……这样的情感,摧毁起来也那样的容易……”他轻描淡写的说,抹不去的是一股哀怨般的恨意。
陈则铭不敢答话。君王的心思是不能分享的,那是如鸠的毒药。
皇帝如鹰般锐利的看着他,那目光中熊熊燃烧着什么,“……朕第一次见到卿,便觉得卿很象一个人。”
陈则铭汗流浃背,如坐针毡。
皇帝看着他,突地似乎是醒到什么,将那锐气敛了,笑道:“天很热吗?”陈则铭一怔,脱口道:“不,不热。”皇帝将袖中丝帕抽出,弹了过来,帕子飘然落在他肩头,状似亲切,“不热卿还流这么多汗。”
陈则铭跪谢后,方敢拿丝帕在额头沾了沾,这自然也是做样子的,这帕子拿回家还不得洗干净好好供起来。
擦完低头一看,心中一震,那手工却是意外的眼熟,偏偏那样巧,这帕竟然是荫荫绣的。他抬头,皇帝并无异色,他才想到这类后宫嫔妃的绣品,宫中想必是成千上万,若是不书姓名,万岁又哪里认得出。
瞬间便心乱如麻,他竟然连皇帝的话亦没听清楚,直到皇帝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才目瞪口呆的道:“给……给太后请安?”可太后在宫中幽禁已久,从来禁止朝中大臣前去觐见啊,心中这么想,陈则铭却不敢如此说,只得点头称是。
皇帝看着他,面上浮起一丝古怪笑容。
36、太后寝宫内灯火通明,听说是因为太后患了雀茫,若在暗处便看不明白。
让陈则铭颇为吃惊的是,端坐塌上的太后依然是个风华绝代的美妇人,面目艳丽,并非他想象中的垂垂老矣。皇帝跪下请安,太后起身将他扶了起来,两人虽然说不上态度亲密,可也不似传言那般的势不两立。
那两人寒暄了几句,太后眯起眼,往皇帝身后看,这却无意中显出一丝老态来,“皇帝后面那是谁呀?是杨粱小哥吗?”
皇帝脸色微冷,片刻后,却又露出个笑容,“母后说笑了,杨粱……都死了快一年了……若是朕没记错,同样的话母后问过有四次之多了。”
太后叹道:“人老了,天天被困在这里,过糊涂了,总有些东西记不住啊。”
皇帝面无表情看着她,一会又笑起来:“母后看起来韶华依然,依然是艳冠后宫。只是若双眼未昏,倒一定会被朕带来这人吓上一跳。”
太后道:“皇帝这是在讽刺哀家老眼昏花了。”皇帝微微欠身,做了个惶恐的样子,“皇儿怎么敢?”太后冷笑了两声。
皇帝左右环顾,对一位老宫人招手,那宫人本正上下打量陈则铭,面上有些奇怪的惊慌,见皇帝看着自己,连忙收敛了神情。
“顾嬷嬷,你伺候太后多少年了?”
顾嬷嬷跪道:“自太后娘娘入宫日起,如今已是二十八年了。”
皇帝点头,“那该是亲信了。”顾嬷嬷吃惊,连忙叩首,声称不敢。
太后恼道:“皇帝是什么意思,顾嬷嬷当年也是抱过你的,难道这也错了?”
皇帝道:“皇儿不是这个意思,太后莫恼。皇儿是说,既然太后眼神不佳,那下人便该帮衬太后多看清楚。”
太后笑了起来,“皇帝的样子哀家看了二十多年,便是瞎了也知道是什么样子。”
皇帝道:“太后养育之恩,皇儿一直不敢忘怀,时刻铭记在心。”说罢,起身告退。
太后面色铁青,更不相送,皇帝浑不在意,带着陈则铭退去。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待众宫人退散,太后叫住顾嬷嬷,“小皇帝带来那人……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顾嬷嬷犹豫道:“那是位将军,长得却是端正标致,我自他进门就有些吃惊,看来看去……竟然跟当年那个遇燕……长得很象。”
太后乍闻此言,身子一软险些晕了过去,俊脸上血色褪尽,张着口半晌没出声,末了方颤抖着缓缓道:“他……知道了,皇帝他……都知道了!都过了这么久,怎么会……”
顾嬷嬷安慰道:“纵然万岁得知当年是太后为遇燕和杨粱出逃行了些方便,然事过境迁,也不能拿太后如何了。说到底,遇燕喜欢杨粱,杨粱答应带遇燕出宫,这些都不是太后能左右得了的啊。”
太后冷笑道:“他若是如你这般天真倒是好了……遇燕不过是我身边一个平常宫女,若是无人牵线搭桥,纵然是芳心暗许,哪有胆子勾搭朝中大臣,这样简单的事情,难道皇帝会想不到……如今想起来,也是我一时气昏了头,其实又何需用到这些手段,杨粱那小鬼看上去不羁,其实骨子里跟他爹一样刚直不阿,看着皇帝手刃皇族,手段残暴,早已经有些离心离德的味道了。我只需等上一等,迟早会见到两人决裂一幕,届时不论是杨粱失望而去,或者小皇帝忍受不了,一怒之下杀了他,再后悔一生,其后果其实都胜过现在百倍……”说到此,又叹息一声,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了也是白说。”
想了想,不甘道:“这小子天生冷血,若是杨粱未死,事情倒还有转折,如今人不在了,他暴怒之下迁怒于人,天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歹毒之事!!”
顾嬷嬷跟着合了几句,屋中灯才灭了。
屋外,陈则铭听到此处不由心中怦然,强自镇定了片刻才敢转头看身旁窗下的皇帝。
皇帝背朝着他,半晌才直起身子,怔怔立在原地,盯着那暗色窗子出了一会神。他面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陈则铭却总觉得有些不忍看他此刻神情。
回到皇帝寝宫,已经天色极晚,皇帝一直不开口,只来回抚摸腰中剑柄,盯着灯光不言不语,陈则铭等候半晌,终于低声道:“微臣告退。”
皇帝依然恍惚神游,韩公公见状不对,疑道:“万岁这是……”
陈则铭将手指竖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韩公公会意,闭口不语。陈则铭悄悄退走,走到门前,突听





将军令 分节阅读_16
身后皇帝厉喝:“杨粱你给我站住!!”
他寂静中骤然出声,其声震耳,将屋中所有人都骇了一跳。
陈则铭吃惊转身,小皇帝朦胧间依稀见眼前之人一身武将装扮,想当然便是杨粱,见他要走,禁不住怒气冲天,此刻定睛一看,不由露出失望神色,“……陈将军,是你!”
这才想起今夜在太后那里听到的事,不禁心中纷乱难言。
杨粱早是死了,可若是不死,两人果然渐行渐远,真有太后所言决裂之日的话,自己是不是会亲手杀了他?想到此处,连连摇头,不,那不可能,杨粱是他一生心之所系,跌宕沉浮时没有他的支持,自己如何能熬得过来,自己怎么可能象对常人一般待他。
陈则铭看他神情古怪,有些吃惊,“……万岁?”
皇帝抬头看他,心中一动,可是当初杨粱与自己渐渐疏离后,自己心中愤懑难道不是在与日俱增吗?杨粱多次进言说此人有才,自己偏生打压不用,反要变本加厉更多侮辱,不正是出于对杨粱忤逆自己的不满和怒气吗?甚至最后杨粱因此再度翻脸,坚决请战出征时,自己一句话不说,立即准奏。自古疆场凶险,去者难有生还,自己不是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心中当真没有一星半点宁可他死了的恨意吗?
想到此处,竟然是呼吸一窒,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朝着陈则铭道:“卿今夜留下来陪朕吧。”
陈则铭瞠目,心中惶遽,退了半步,半晌不应答。
皇帝不见回应,抬头看他,见陈则铭僵立不动,心中了然,朝他伸手,“朕答应不碰你,留下来吧。”
他竟带了些恳请的口吻尤不自知,此时此景,陈则铭亦无再拒绝的余地,只得跪倒,低首道,“臣……领旨!”
37、到了近四更天,皇帝依然毫无睡意,靠在塌上不住玩弄腰间一块玉佩。
陈则铭站在他身后却支撑不住有些倦意,皇帝留了他,也不多话,似只是需要多个人陪着自己罢了,可宫中的人原本就多,多自己一个又有何益。
皇帝似是想到什么,拿起那圆形玉佩对着灯光,透过那光,玉石洁白莹润,上面镂空雕着流云百福,雕工很是精致,但也不是罕见之物。
“这玉是朕与杨粱换的。”皇帝突然道,他微笑起来,显是想到了什么而心情愉快了起来。
陈则铭正觉头脑沉重,几乎合眼睡去,被他一言惊醒,也不好答话,只“啊”了一声。
“拿一块玉牌换的,那时候朕几乎已经是废太子,有时候甚至父皇的妃子见了朕也不施礼,就当朕已经是废人一样。”皇帝道。
他面上倒看不出什么沉重之色,毕竟那都是过去了,而他已经成为万人之上的君主,不需要再记恨那些渺小的人,“朕很消沉,杨粱看出来了,他向朕下跪,请求一块免死玉牌……”
皇帝已经忍俊不禁的大笑,他似乎又看到那个少年朝他拜倒的样子和调皮的笑容,“朕说,朕给他什么都没用了,没人会放在眼里,他笑着说,免死牌就是要这个时候要,等到朕得登大位,人人都想就要不着了……”
他眼中闪过温柔的光芒,“他真善解人意,他知道朕当时甚至连块金牌都弄不到,所以他说的是免死玉牌……朕把腰间的玉牌给了他,他却又还了块玉佩给朕,……因为当时朕的衣着已经再没人管,除了那块贴身玉牌,值钱的配饰都给宫里人偷去了。”
皇帝将那玉佩握紧,骤然沉默了下来,脸上的神采飞扬也刹那间消隐而去。
陈则铭不知如何开口,只得也默然不语。
皇帝隔了片刻,道:“卿去睡吧……”
陈则铭一怔,便有宫人上前想引他下去,皇帝突道:“就在这房里睡。”
陈则铭连忙跪倒,“臣不倦。”
皇帝朝他笑了笑,“是吗,朕倒倦了。”
皇帝恩准他同塌而眠,这样天大的恩典对陈则铭而言到底是感激还是郁闷更多,不言而喻。皇帝行为虽然素来诡异,但此番却总透着些带伤的软弱,让陈则铭无法坚决彻底地拒绝。他倒不完全是因为心软,更多的原因是此刻的皇帝一旦得罪了,才真叫是后患无穷。而这样奇怪的依赖,同样让他坐立难安。
两人躺在床上,倒是皇帝心力交悴之后,飞快的入眠,陈则铭辗转反侧了半晌,终于迷糊睡去。
睡了一会,觉得胸口似是压了什么,沉重难当,陈则铭猛然睁目,不由吸了口气,却见皇帝的脸近在咫尺,而身上沉重,却是皇帝上半身压住他所至。见他醒来,皇帝也不停止动作,俯身朝他耳畔亲了下去。
那气息温暖湿润,这情景暧昧□。
陈则铭一抖,大是惊慌,支起双手挡住对方身躯,低声道:“……万岁,你,你……”他原想说你答应不碰我的,可到底对方是君主,这样指责的话便一时难以出口。
皇帝颦着眉,似是极伤心的样子,“卿也要拒绝我吗?”他两人相处甚久,皇帝哪里用这样的神态语气讲过话,陈则铭有些惊讶看着他,那神情真如一个半大孩子一般,哪里见得着平日居高临下的半点气势,陈则铭心中那些羞怒愤慨竟然一下退了大半,只剩下无奈绝望之感。
“……求万岁放过臣吧,臣将来……还要娶妻生子,如何面对世人……”这些话同样是他从未吐露过的,皇帝之前的冷酷让他知道纵然说出来,亦无人理会,可这一刻,他居然觉得皇帝也许是能理解的。
皇帝紧紧抱住他,似是溺水之人抱住最后一根浮木,喃喃道:“娶妻生子……”反复念了几遍,却伸手去解他束发布带,陈则铭心中警醒,猛然抬手挡住,皇帝停顿片刻,反将手往下移,探入他裤内,握住了他。
陈则铭浑身一震,那一刻不由全身如虾般蜷缩起来,骤然间汗出如浆,满面通红。
他们之前交欢十数次,都是皇帝强行发泄为主,从未有过这种主动取悦陈则铭举动。
要害被握,陈则铭全身发软,力气先散了一半,却神智仍清明,急忙便要伸手阻挡,刚抓住皇帝手腕,却听皇帝喝道:“松手!”这一声积威难挡,陈则铭一怔之下,动作不禁滞了片刻,□那手指早动作起来,快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上来,直入骨髓。
陈则铭难以遏制险些出声,扭动身躯,试图退却,却怎么也避不开那双手,绝望之余,只能用手肘死死挡住对方欲压上来的身体,全身紧绷,瞬间已经汗湿重衣。
《将军令》偷偷写文 v第 14 章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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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已经是第二天近晌午的事,这之间陈则铭一直沉默寡语,脸色灰败。
皇帝之后并没再进一步做什么,大概他口中的不碰,其实是不象从前那样做到底的意思。圣心难测,而陈则铭醒悟得太晚。若说之前,他还能用出污泥而不染之类的道理安慰自己的话,这之后,却是不能了,那一瞬间的快感已经击败他最后的自持。
原来那样不堪的事情,自己也是乐在其中了。
所谓坚持……原来一点意义也没有。
入了府邸,便有下人迎上来牵马,“少爷,有客到访,等您半日了。”陈则铭将马鞭扔给仆人,心中颇是奇怪,大步朝屋内走去。
踏上石阶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近午时了,想必公子该回来吃饭的?”
父亲答道:“平日这时已经回来了。”
那男子笑:“多亏伯父家教严谨,才能教出如此青年才俊,能得君王重用。”
陈则铭大惊,停下了脚步。
那人却已经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笑道:“陈公子,好久不见了。”
陈睹看到他,连忙叫道:“铭儿,这位公子候你许久了……怎么今日下朝晚些?”
陈则铭也不应答,右手搭在剑柄上,立在门前,定定看着正起身,朝自己拱手微笑的匈奴右贤王。
陈睹看他举动神态古怪,讶道:“怎么?……”
律延笑着朝发已苍白的老人解释,“伯父,陈公子与小侄本来只是一面之缘,都是小侄仰慕之心太甚,才冒昧前来,陈公子一时记不起小侄,也是应该。”
陈则铭微微一扫,见律延身后站着两名黑衣男子,高大威猛,双目精光四射,一看便是高手,显是他贴身护卫。见他看过来,那两人又往陈睹的方向踏了一步。陈则铭收回目光,前方律延正摇扇从容微笑。
陈睹道:“左公子谈吐不俗,让人过目难忘,铭儿怎么可能忘记,左公子说笑了。”
陈则铭垂下眼,握紧了剑柄,答道:“没错……父亲,我不过是乍一见面,太惊喜罢了。”
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解剑坐了下来,放到身旁桌上,对陈睹道:“父亲,我与左公子许久不见,有些话要说,烦劳父亲陪了许久,想是也该累了,请父亲先去休息吧。”
陈睹点头,起身向律延告辞,律延笑着应对,倒是配合着陈则铭,不露半点痕迹。
那两名护卫见陈睹离开,不禁都回头看律延,律延抬了抬手,那两人才重回律延身后。
律延复又坐下,一名护卫为他斟满茶碗,他喝了一口,突又省道:“给陈公子也斟上一杯啊,斟上。”
陈则铭好气又好笑,见那护卫走近,手中一紧,便要发难,却听律延不紧不慢道:“我二十四卫都埋伏在院内外,陈将军想要全家平安,还是少安毋躁的好。”
陈则铭一怔,缓缓松开手,心中恼怒,那一干守城卫士居然如此失职,放了这许多匈奴人进城,明日定要看看是谁领队,治他个玩忽职守之罪。
待护卫递过茶,陈则铭默然接过,也不做声,律延奇道:“将军不问问我为何来此?”
陈则铭看他一眼,“王爷为何来此?”
律延顿觉索然无味,指着他道:“将军相貌俊秀,为人却实在有点无趣。”
陈则铭哼了一声,隔了片刻道:“多谢夸奖。”
律延拍手,“孺子可教也。”
陈则铭看他一派汉人书生打扮,若不是脸上那伤痕,实在看不出半点匈奴人的影子,举止言行显然是受汉人影响极深,心中也是奇怪。
律延“啪”一声,收了扇子,“本王今日来,要请将军带个路。”
陈则铭望他片刻,断然拒绝,“不行!”
律延挑眉道:“本王可还没说要去哪。”
陈则铭淡然笑道,“到这京城来,还能去哪。”
律延阴恻恻一笑,“满院子的人,数十条性命,将军都不顾了?!”
陈则铭不语,面无表情,却看不出在想什么,律延趁机道:“我只见见那小皇帝而已,从未打算伤人性命。你想想看,真要杀了皇帝,惊动京城十万大军,难道我能全身而退。怎么说我也是贵为王爷,要杀也该是买凶杀人,怎么会亲身上阵。将军何必如此固执?”
陈则铭仍不言语,隔了片刻方道,“你见他做甚?”
这是辆很宽敞的车,但青石路上颠簸,坐起来并不舒服。陈则铭掀开车帘,张望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路走错了,王爷。”
律延坐在对面,若有所思看着他。
路的尽头是座小庭院,此刻已是初秋,叶片金黄,如云般布在头顶。陈则铭跳下车来笑,“王爷不是想入宫面圣吗,怎么却带我到了这里。”又环顾片刻,赞道:“好个幽静所在。”
律延也跟着下来,“那不过是个托词,胡乱说说而已,将军已经看出来了,何必又讽刺我,这是我刚买下的一座院子,将军如是喜欢,送给将军好了。”
陈则铭冷冷看他,“那倒不必,王爷若是好心,不妨把我府内的二十四卫撤走,陈某已经是感激不尽。”
律延笑眯眯道:“不急不急。”
待入了院子,有人端上酒菜,居然很是丰盛,显然早便预备下了,陈则铭微微一笑,也不客气,提筷便吃,他早是饥肠辘辘。
律延道:“不怕我下毒?”
陈则铭道:“那又如何?”
律延颔首,“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将军令 分节阅读_17
陈则铭微震,口中酒菜突然间没了滋味,手上便慢了下来。律延亲自为他倒了杯酒,“来,从战场上见到陈将军之日,我便想如此痛饮,天下英雄,莫出我辈,能与如此强的对手对饮,不失为人生一大快事。”
陈则铭犹豫片刻,终是举起了杯,也许来自敌人的敬意反让人更难拒绝。
有人入门,律延一看便道:“二十四卫已经撤走,将军可以痛快的喝了,今日我们一醉方休。”
陈则铭大是惊讶,原以为律延拿住家人必要达到某些目的方可罢休,可见律延满面诚恳的样子,却又不象骗人,点头道:“如此多谢王爷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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