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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恨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梅子黄时雨
才拿起电话,喂了一声,全身竟僵硬起来,直到挂了电话一会儿,方反应了过来。赶忙喊道:“菊兰,快安排备车!!”楚天磊本是在旁边扶着,见她如此模样,也急了,道:“怎么了,三更半夜的,谁来的电话?当真是医院。”赫连靖风前几日在去军部的路上,被南方派来的jiān细打伤,这几日一直在医院里。靖琪白天亦天天过去。靖琪微微喘着气,半晌才抬头看他,眼里头星光流动:“不,是大嫂。”
车子一直到了一座小四合院门口才停了下来。车子才熄火,只听大门咣铛一声已然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便出现在面前。只见净薇手上抱着一个女孩子,一脸的焦急,喜鹊在前头打着雨伞,也是着急万分。靖琪忙下了车,也不顾大雨淋头的,迎了上去:“大嫂。”
医院里见是赫连小姐亲自送来的病人,半点也不敢马虎。急急召回了院里最优秀的儿科大夫,一时间,病房内医生,护士来来回回。直到天蒙蒙亮,孩子烧渐渐褪去,这才平静了下来。
靖琪只觉大嫂拉着自己的手,满手的湿滑,这才惊觉,原来都是冷汗。见医生说了没事后,一颗心也才放下。近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子,仿佛只是个恍惚。大嫂就这么站在面前。
净薇也舒了口气,微微放了心。昨日喜鹊抱了萱儿在外透透气,一时避之不及,便淋了个正着,略略湿了衣服。那知晚上竟发起了高烧,用了好些方法,竟半点也不退。喜鹊慌得连连怪自己不应该带小小姐出去。
偏偏这几日正值安阳城戒严。到了晚上,除了有特别通行证外,任何人在晚上不得随意出去。到了后半夜,她已然待不住了,萱儿才二岁,若是这么发烧下去,怕是要——喜鹊更是害怕,连连道:“小姐,怎么办啊?小小姐怎么烧下去,会有性命之忧的。”她心里亦明白,只不知道要怎么通过层层关卡送她去医院,而不让他知晓。
靖琪拉着她的手道:“大嫂,这几年你去哪里了。让我们好找。你回府吧,大哥虽然不说,可我知道他后悔得紧。”窗外大雨依旧,不停的敲打着窗子,又落在地面上,荡起一个又一个的涟漪——净薇只微笑着摇头。
“那睿儿呢?你不想他吗?他越来越懂事了,只偷偷的叫妈妈——”仿佛是那微风,轻轻拂开了那结疤已久的伤痕,那梦里千回百绕的容颜,那柔嫩的童音,一声声的叫唤——她只觉 一片迷蒙——这些年来,天大地大的,她为何会在安阳,无非是想着可以见孩子一面罢了。
泪,不期然的划过眼角,她低低的道:“靖琪,帮我安排一下,让我见见孩子。”靖琪也泪眼朦朦的点了头:“那大哥呢?他这些年过的并不好,他越是什么也不说,我也知道。大嫂,大哥很很后悔。好多次,我看他抱着睿儿,只站在你房间内发呆——好几次,他喝高了,总是唤着你的名字。——他以前是不好,可是这些年来,他真的是只念着你一人,原来那些早已给他打发的干干净净了。他就是不说,我知道,府邸的众人都知道,他一直在等着你回来——那小洋楼一点也没有变动过,丫头,听差们天天打扫,就跟你在的时候一个模样。那彭定力等侍卫因为当年跟他扯了谎,到今日还都被tiáo到军部那边扫地呢——大嫂,他当时真的是气晕了,因为他太在乎你了,他只是太爱你了——府邸众人现在都知道的。你看在睿儿份上,你原谅他吧——大嫂”
她对他本亦死了心了的,但那心底酸酸楚楚的毛毛只是不停的蠕动着,细细密密的将里头绞了个天翻地复。那些温柔的过往,如折子戏般,一幕幕在上演——那茶楼上的初见,那府邸的大婚,那烧焦了的炒蛋,那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的,那成套成套的首饰,那满满几橱子的衣物——那美丽的月夜,那粗糙的戒指——这几年来,只是不想,不敢想,不能想,不愿想。如今被她这么一提醒,却是如此的历历在目。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已经遗忘了,原来只是被尘封了而已。略一思量,便如cháo水般汹涌而至了。
才几天时间,萱儿慢慢好了起来,也已能跑能撒娇了。每次靖琪过来,便姑姑姑姑叫个不听,惹得靖琪喜爱不已。净薇本想早些出院,靖琪不肯,医院也不同意。她虽然再三要求靖琪不可将她的行踪告诉他,若是让他知道了,便会走的更远,也同意定会与靖琪保持联系,但心里总觉得忐忑不安的。那医院里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萱儿住院的那一层上密密麻麻的皆是士兵,问了靖琪只含糊的说是上面有个军中领导受了伤,住在东侧的贵宾包房内。她听了更不好随便出去,当年北地的头面人物皆是见过她的,只怕与那些探病的人打一,两个照面。
因七楼都是特护病房,那廊上都铺了厚厚的毯子,偶有医生,护士经过,也是落足无声的。那站岗的士兵,只见一粉嫩可爱的小女孩,嘻嘻笑个不停,半爬半跑的在地毯上玩耍。那些士兵虽得过命令,说是不可让人接近。但枯燥烦闷的当值时刻,见到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孩,也觉得jīng神微微振奋的。也不舍得去赶她,便看着她这么一点点从楼层西侧慢慢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这日正好孔家钟有事情过了来,向赫连靖风报告了一些事情,见他jīng神略有困顿,便退了出来。才一打开门,便见一小女孩这么坐在门口,流着口水,双手微微舞着,仿佛要叫人抱抱。他眉头微微皱了皱,侧头问道:“这是谁家的小孩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那侍卫忙回道:“我们也不知,只见她是从这层楼西侧跑过来的。”孔家钟恩了一声,能入住这层楼的,都是北地数一数二的人物,或许是某个同僚的小孩子,倒也不好意思赶。见她舞着双手,也没有回应她,嘴巴已经微微嘟起,一幅随时要哭的样子。便弯了腰,把她轻轻抱起。
那女孩子只是撅着嘴,叫唤着:“妈妈?妈妈——”原来是要找妈妈了。孔家钟微微一笑,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侍从,道:“去问一下护士,是什么人家的小孩子?送去给他们”那里知道,那侍从这么抱着,女孩已“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妈妈——我要妈妈—”
赫连靖风已然听到,问道:“什么事情?”孔家钟忙回道:“门口有个小孩子,可能是迷了路了,要找妈妈。”赫连靖风一听是小孩子,不知为何,心头一软,道:“打发侍卫去找找。”听那小女孩声音清脆,真如那出谷黄莺般,心中迷蒙,只觉听过般,依稀有些耳熟:“把那女孩子抱进来。”
说来也怪,那小女孩见了他,也无半点惧意的,只在房内的地毯上爬来爬去,偶尔抬头朝他咯咯直笑。他这几年来益发森严冷漠了,连身边侍从也不敢随意玩笑的,这时虽然受了伤,但也严肃的很。这个小家伙竟然无半点害怕,几次还爬到他床边,流着口水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只不停骨碌骨碌转动。小小年纪已然看得出是个美人坯子了。他看着只觉的心中柔柔的,说不出的舒畅。若不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真想抱起来亲几口。
净薇从医生那里一回房,便已发现不见萱儿了。医生找她去办公室的时候,碰巧喜鹊回家去拿换洗的东西了,她只好把她一个人留在屋子里。明明走的时候,还见她坐在地毯上玩风车的,也就这么半会工夫,竟已不见人人影了。忙叫了护士过来,却说也无看见。当真急得要哭了,只好一间房一间房的找,只盼这小家伙可以突然跑出来。
西侧也就这么几间房子,找来找去,只是不见。实在无法子了,只好硬着头皮到东侧来。问了站岗的士兵,那士兵已经被侍卫们关照过了,忙回道看见了,是在最底头的病房内。她又气又好笑,竟会闯到人家病房里去,心想着回去怎么也要罚罚她。
那走廊上极静,仿佛入了无人之境般,静到了极处。外头虽是阳光普照的,但此地却是颇yīn凉的,偶听到外头的蝉鸣,才有种是盛暑的恍然。虽然只有几步路,却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心绪就是定不下来。
那是两扇白sè浮雕大门,配上了镀金的把手,说不出的雍容贵气。门口站四个士兵,不,应该说是侍从,府邸的侍从,那种军绿的颜sè,比军中士兵略略深一点。出去的时候,外头的人一见了这个颜sè,都是毕恭毕敬的。所以外头有个流行的话:“深一点,高一点。”意思是军服上颜sè深一点,地位也相对高一点。
她只觉的眼前一片黑蒙,全身软弱不堪,若不是扶着墙,便要倒下去了。怪不得,这些日子,军部下了急令要戒严。也怪不得靖琪说的时候含糊不清的。原来是他受了伤——她心里乱到了极点,闭了眼,微微靠在墙上平复了一下气息。只听得一声熟悉的叫唤:“夫人!”那蓦地回首,只见孔家钟赫然站在面前——





江南恨 第36章 月圆花好
从门口穿越过小厅到他的病床才那么短短的几步路,对于她来说,已像是隔了千山万水,一生一世般。他正侧着身子,背对了她,在逗萱儿——他们的女儿玩耍。萱儿像来古灵jīng怪的,喜欢的话便要缠人,不喜欢的话抱一下也会大哭。看她拿着苹果,枇杷等水果在地上不停的滚来滚去,活像一只缠着绒线的小猫咪,可爱动人。偶尔抬起头,冲他咯咯直笑,便知道女儿是喜欢她的。或许这就是血溶于水,无论隔了多远,过了多久,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永远是相通的。
他微微听得脚步声,还以为是孔家钟,转头道:“是不是找到小女孩的——”那家人两个字活生生被卡住了。一瞬间,世界仿佛就在他和她之间停止了。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这么跳着,越来越急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破xiōng而出似的。那血yè四下不停流窜,最后都刷刷的集中到了脑中。她就这么站在门口,仿佛在梦中,如此的不可置信。他只紧握着拳头,不停敲打了头,眼睛连眨也不感眨一下。生怕一眨了眼,她就如同无数次的梦境般,就这么消失无踪迹了。直到手上传来了痛楚,额上传来了痛意,这才笑了出来,颤声唤道:“净薇—”
这几年来,她从未想过会再和他碰面,更没有想到是此等情况下。他素来意气飞扬,不可一世。如今也被时间打发的沉稳了。似乎这些年过的也落落寡欢的,一点也无初见时不可一世的狂野。面sè因受伤的关系,极是惨淡。整个人极憔悴不堪。腹部包着厚厚的纱布,依稀还可以看到血迹。仿佛那么多年前,她大着肚子,千里迢迢的赶到平川,只为了见他一面。一恍然,竟然这么多年了。中间隔了这么多的事情,隔了这么多的人,隔了这么多的岁月。她这几年下来,亦心止如水了。但这么见了他,心中酸楚还是止不住,泪就这么嗤嗤而下了。
他挣扎着下了床,抬手一颗颗将她的泪拂去,带着万千的珍重:“你终于回来了!不要再生我气了,好不好?这几年也罚够我了。你再怎么罚我都好,怎么就忍心连睿儿也不要了。当年是我不对,我不该疑你的。只是我那日喝醉了,我不知道——净薇,求你看在孩子份上,不要再离开我了。”她的泪落的益发凶了,只一串一串的落。
他顾不得腹部剧烈疼痛,将她紧紧拥入了怀中。只觉得生生世世也不过就这么一刹那罢了。这么将她锁在怀里,如此的真实与美好。终于可以闻到她身上那淡淡的花香味道了,似麝非麝,他闻着总觉得莫名的安心与放松。这么些年来,魂千梦回的,原来只是这些,原来竟是这些——
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落泪。恨他,恼他,气他,都化作了泪滴。任他拥着,抱着,心底又酸又涩,百转千回。他当日若真是爱她,信她,断然不会说出那些混帐话的。好久,好久,仿佛已经过了一生般,她方才轻轻将他推开,低低的道:“你好好休息吧。”已经隔了那么多,前尘往事俱成云烟。但是有些东西毕竟是一辈子也无法忘却的,父亲的死,他的绝情,人若是能失忆就好了。但是她没有,所以他与她终究是缘浅。慢慢的抱起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儿,缓缓的转过身,低而微的道:“我只是忘不掉!”
他本是狂喜,此刻却又坠入了冰窖。。她不要他,她终究是不要他了。那心底翻出的绝望,一层一层,仿佛那海啸中的浪cháo,活活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他木然的看她离开他的怀里,木然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离去,一步一步的从他生命中再次离去。他知道,这一次放手,她将永远在他生命里消失。若不放手,他亦将失去她。他可以将她锁在他身边,但是那又如何呢?那些相爱,相知,相守,相拥的日子,终究是再也不属于他了——或许人生不可以踏错一步,若错了,以后步步都是错的。她不在他身边,这一生还有什么意义呢?千里江山,万里荣华,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了!只恨不早点参透!
太阳渐渐隐退了,那落日的余辉正透过玻璃徐徐的照了进来,落在那水果盘的银刀上,折射出惨淡的光芒——他在她身后,低低的唤着她的名字:“净薇,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或者让你为你父亲报仇。”
她已打开了门,依稀听到身后传来的微弱声音,说不清是不舍还是心乱,缓缓转过身去,只见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眼里坦然,冷静又痛苦,正慢慢的将那锐利的刀尖缓缓滑进腰侧,红sè的血yè缓缓的流出了刀身。那是他受伤的地方!!!她脑中轰然大响,张大的眼眸中有着无尽的恐惧,只捂着萱儿的眼睛,拼命摇头:“不!不要!!靖风——来人哪!快来人!!”
她放下女儿,奔了过去,死命的想将他的刀拔出来。他已然倒了下去,却仍旧狠狠的抓住到柄,怎么也不肯放手,只企求的看着她:“答应我,你会原谅我——”她泪如泉涌而下:“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原谅你!你快放手!快放手——”
他眼中呈现了宽怀的笑意,语气却越来越虚软说:“我没有刻意——要害——要害你父亲,我——命令了——赵秉谦要——礼遇你家人——家人的——你信我!”她泪眼迷蒙,眼前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只晓得拼命的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她的心慌的了极点!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几年后,安阳司令府邸
小洋楼前的花圃,姹紫嫣红一片。因刚下过雨,所以还残留的雨滴,越显得娇艳动人。蝴蝶也不知道从那里的藏身地飞了出来,不停环花飞旋。偶有丫头,听差,侍从经过,那躲在花圃里的鸟儿,便会惊蛰而起,飞入树丛。
赫连靖风一进门,便见她侧靠在榻上,风从窗子里进来,微微拂着蕾丝帘子。那墨黑的乌丝软软的披在雪白如玉的脖子上,益发衬妩媚动人。他心中一动,竟口干舌躁了起来。慢慢的走,将她抱在怀里,柔柔的亲了下去,只见她还在梦中,犹自未觉,只随手推了推他,迷迷糊糊的道:“萱儿,不要吵!”他呼吸益发浑浊了起来,只不放手,越抱越紧了起来,含着她的耳垂,轻柔慢捻。她到底是被他弄醒了,轻轻一颤,眼神迷离而娇媚,只呻吟般的道:“靖风—不要——”他哪里还能理会,手已经滑入柔软之地,只觉消魂荡怀。她微微挣扎:“孩子们——”他低低的呢喃,却带了说不出的及迫:“不要去管他们——”她低低皱了眉头,细细喘着气,像是无力,又像是愉悦。还是让他如了愿——
因晚上有宴会,赫连睿带了赫连萱早早穿戴整齐。等了半天,也不见父母下来。便探头探脑的到了窗下。那阳光透过花漏玻璃,斜斜照在地毯上,因房屋进深,瞧不真切。依稀听得母亲懒懒的声音传来:“几点了,晚上有宴,不要迟了!”父亲仿佛恩了一声,宠溺的道:“迟就迟了,让他们大伙等着好了!好了,再多睡一下!”
他一转头只见妹妹张口要唤,忙轻轻捂了她的嘴巴,哄着道:“哥哥带你去吃蛋糕。然后我们再去看小弟弟!”赫连萱一听蛋糕,圆圆的眼睛微微发光,已然忘记刚刚要喊母亲的事,拉着哥哥的手,一蹦一跳的走着。落日的余辉,将兄妹两人的身影越拉越长,直至消失——




江南恨 番外一
医生明明说是过了危险期了,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但是一连两天就是没有醒过来。她心中慌乱无比,原来到了那一刻才知道,她是爱他的,爱得如此深,以至于无法忍受他一丝一毫的背叛。他虽是在昏迷中,却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开,就如同那一年在府邸一样,怕他这么一放手,她就从此海阔天空,再也回不来了。
到了第三日,方真正醒过来。常常是她在哪里,他的眼光就到哪里。知道她真的原谅了他,心里愉悦,恢复速度也快了起来。才俩个半月的功夫,便好了大半。这些日子,她亦不离一步,萱儿也早给她安排回了府邸,每日与睿儿两人一起过来一回。两人在一起才短短几日,便已经熟极了。听喜鹊说,睿儿把自己许多的宝贝都给了妹妹。萱儿也一点也不陌生,就如同从小一起长大般,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倒是睿儿,适应了好几天,方才叫了她妈妈。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听到他亲口这么唤她,她心中内疚无比。虽是情非得已,但这些年终究是亏欠了他。
他却像个小孩子般,回了府里也是片刻不能离开的。每日要哄他吃药,那日她见他睡了,便陪孩子和姨太太们在园子里玩。才一时半会儿,张力便派人来找了,说是司令在发脾气,不肯吃药,不肯吃药。她又气又窘,当场就从脸红到脖子了。
回到小楼,见他躺在榻上,正在赌气。她坐在榻沿,柔声问道:“吃药了,好不好?”他没有说话,只不理她。她微微一笑,道“好了,药快凉了,吃了吧?”他这才翻过身,似乎有一丝怒气:“自己说话不算数,明明说陪我的,却不见了人影。”她不禁哑然,连连认错:“好,好,是我不好。那吃药吧!”他这才舒心,接过她递来的碗,喝了起来。
那丫头、婆子退了出去,他凑了过来,低低地恨道:“喝这劳什子药做什么?这么久了也不见好。”也不知道已经在她面前抱怨过多少遍了,她懂得意思,脸已经红了起来。他温柔地将她的发丝拨到耳后,将她拥了过来,用密匝匝的胡子抵着她的额头。她只觉又酥又痒,仿佛无数蚂蚁在爬:“不要了,痒死了。”他不理会,将头埋入她光洁的脖颈……她只觉他的呼吸重了起来,心里清楚,忙抱住了他,喘着气道:“不要再闹了!”他好似不甘心,低头在她的丰盈处,用力轻咬了一下。她微微吃痛,却全身一颤,“嘤”一声唤了出来。他这才满意地看着她,坏坏地笑了起来。
她脸sècháo红,呼吸也紊乱,只白了他一眼,用力将他推开。低头一看,那真丝锻纹暗花的旗袍已经被他解开了好几个口子,如梅菜干般皱成一团,哪里还能穿出去。透过敞开的衣襟,可以清楚地看到他深深浅浅的齿印……她益发火了起来,用力捶他的肩膀:“你,你,你做的好事!”他吃痛,却只笑着,他喜欢看她如此羞至气恼!她被他拉上榻,只觉高枕软被,和着他的气息,让人无比安心。微微舒了口气,便朦胧起来。依稀记得有件事情要和他说,便转了身,推了推他,口齿模糊地道:“睡着了吗?”他哪里能这么快睡着,宠爱地点了点她的鼻尖,道:“什么事?”她只觉倦意袭来,勉强睁开眼睛道:“你该把彭定力放了吧,听说他还在军部扫地啊!”他笑了出来,点点头,柔声哄道“知道了,快睡吧!”是该放了。与她相遇后,每日想的、念的都是她,哪里还记得这种小事情。远在军部的彭定力,正在原来的部署院子里扫地,猛地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一抬头,只见晴空万里,一片春光……




江南恨 番外二
赫连萱已是七八岁的小女孩了,长得粉白雪嫩,眉目如画。她从窗外望进去,只见父亲一直不停地在擦拭刀子。她瞇着眼睛,仔细地盯了好久,还是觉得这刀很普通,太普通了。就一把水果刀而已!府里比这刀jīng致、漂亮、华丽的刀太多了。可她实在搞不懂父亲怎么会一有空就来书房擦拭这刀子,而且每次擦的时候,都略略出神,仿佛在沉思,也仿佛在回忆。
自懂事以来,一直见父亲对这刀子极为重视,好像什么世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似的。父亲素来是最最疼爱她的,每次哥哥弟弟们跪在院子里受罚,只要跑到父亲那里,软软糯糯地叫几声“好爸爸”,然后在他脸上亲几下,撒几下娇,说要和哥哥弟弟玩,他就会放了他们。那日,她看着好奇,偷偷搬了凳子,爬到柜子里,拿了刀子去问妈妈,却被父亲扳着脸训了。父亲从来没有训过自己。她眼睛红红的,后来凭父亲怎么哄,她也不理他。
父亲没有法子,趁凈薇不在的时候,才告诉她:“如果没有这把刀,我们家就没有了妈妈,也就没有了萱儿,更也没有小弟弟了!所以不能乱动。”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有妈妈,但父亲一脸郑重的样子,只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又偷偷地去问了母亲,母亲只笑着捏捏她的脸,却什么也没有说。可她却好像看见母亲的脸微微红了红。
但是现在她还是不明白啊。她坐在起居室厚厚的地毯上,摸着小猫柔软滑顺的毛发,骨碌碌地转着大大的眼睛,不解地自言自语:“小猫咪,你看他们都神秘兮兮地。为什么没有这把刀就没有了妈妈呢?小猫咪,你知道吗?”
怀里的小猫,温顺地伏在她肩膀上,大约是她抚摸地太舒服了,半天才发出了两声“喵喵”的叫声算是回应。




江南恨 番外三
江海权隔着门道:“苏眉,你听我解释。我昨晚喝醉了,是弟兄们胡闹……我……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今天早上醒来她就在床上了……”可屋子里面却无边点声音,仿佛无人居住一般。江海权又敲了许久,屋内就是没有人搭话。日头渐渐西移,连光线也暗淡下来。江海权转头看了一下天sè,叹了口气:“再过三天,我又要去战场了。既然你不肯见我,我就去萧兄弟家住上两日。”他转身,准备离去。忽然,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身穿素格子旗袍的美貌少妇侧身站在了门口的yīn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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