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夜话之短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飘来飘去的影
一时无话,我们便早早地睡下了。只是我心里一直想着这件事,有些睡不着。
“你不觉得那个女人可能只是刚好长得像燕子吗?”听到这里,我好奇地问好友,心里暗暗觉得他可能只是看花了眼。
好友笃定地摇摇头,又端起前面的咖啡喝了一口,这才继续往下说。
我开始也以为自己只是看错了,那个女人也许只是刚好像燕子而已,但是在这之后,我竟又遇见了她。
这样到了第二天,我加班到很晚才从公司出来,原本因为昨夜没有休息好,想着直接回家休息,可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或许燕子也在这附近闲逛呢?我从公司门口一直走到闹市区,很远的距离,突然被自己的执拗惊到了,于是便想回家去。
我特意去寻她的踪迹的时候却遇不上,无意之间却能碰到她。
那是之后的一个周末。我去立山区见了一个朋友,同他吃了些饭又喝了点酒,差不多晚上八点才离开。因为想要吹吹风醒醒酒的缘故,我便走在罗源大街上,我还记得这里有几家书店。我沿着马路一直走,浏览着头顶上闪着霓虹灯的招牌,那晚刮着凉丝丝的风,我的酒意很快清醒了不少。我逛了几家书店,又往公交车站牌那里走。这时候原本宽敞的人行道因为好几个穿着西服并排走过来的职员而变得拥挤,我只能往旁边避让了一下。等他们过去后,我看到他们身后有一个穿着茶褐sè竖纹衣衫的女人,她长发飘散,露出白皙的脸,与我那晚见到的燕子一样!
“哎?”
我想要喊住这个女人,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发出短促的一声呼喊。但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原本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她回头看了看。
看着她那明亮的眼睛和熟悉的脸,我确定了,那就是我曾经的女学生燕子。
不知是那声呼喊太轻,太犹豫了,还是根本不是她,她没有理我,又回头继续往前赶路。我冷静下来想,谁知道这世界上有没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我眼看着女人拐弯就要走进另一条小路,来不及思考,只能跟进去。我暗暗想着,不如先观察一下,如果是燕子,再打招呼也不迟。
女人走进的这条小路很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天渐渐起雾的原因,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她走得很快,我跟在她身后有些忐忑不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前和她打招呼。
没过多久,到了一个分叉路口,她没有犹豫直接拐进了一条更加漆黑的小巷子,看上去似乎连路灯都没有。
不过看着她轻车熟路的样子,应该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这条小巷是条水泥路,我穿着皮鞋,踩上去发出了不小的声音,为了不引起她的注意,我只能远远地跟着。但在前面走的女人却十分轻盈,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走着走着,我看到前面的一排房子闪着微弱的光芒,女人走到最后一家门前,直接打开门,走了进去。
我和他隔着不远的距离,听到她关门的声音,有些急了,想着要不要直接喊一声。但是身边昏暗的环境却让我再一次退却了,万一不是她呢?呼喊声引起邻居的反感就不好了。想来想去,我决定先记住这个地方,等白天的时候光明正大的来拜访。因为是最后一家,很容易记住,不用找特殊的标志作记号。
“外面是谁?妈妈,刚才我在楼上看到一个男人在门口站着。”门内传来了一个稚嫩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离开了。重新回到热闹的大街上,我才松了一口气,确认了小路的方位,跳上公交车回了家。
到家后已经很晚了,妻子和孩子早已睡着,我也躺下来,熄掉灯,闭上眼睛。睡意迟迟不肯来,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是燕子那个女人的身影,还有女孩喊妈妈的声音。
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就是妻子,和她说过一次就没有再开口,我甚至有一种害怕被人撞见的尴尬。
虽然我想知道关于她和老友的情况,但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很奇怪,可能会打乱我的生活,终于我一忍再忍,决定忘了它。
时间一天天过去,我恢复了我的生活,终于不再想那件事,只是我的睡眠不太好了。
又过了一个周末,我和一位同事在青山区一家有名的小吃店吃了饭,我们为了吃到美味的小吃,特意大老远跑来的,吃完了后,又去茶室喝茶去去油腻,茶室在我们回去的公交站附近。
我之所以将这些细节都说得很清晰,只是证明我的思维和记忆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那时候是晚上七点多,天气凉了,夜来得也早了,加上起了雾,外面来往的行人已经不多。我和同事准备走进茶室的时候,里面刚好有一波客人走出来,我连忙侧身给他们让路,那几个客人走下台阶后,我喊后面的同事赶快跟上来。就在我们想进去的时候,结果又走出来一个客人,那是一个女人,由于背着光,让人看不清她的模样,我也没想去看。我又侧开了身子,想让她先过去,她往台阶下走,渐渐地我就看到了她的头顶,她有一头浓密的秀发,上面别着个大卡子,也许是头发太顺滑的缘故,卡子掉了下来,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咔哒”的一声,可是那个女人好像没有听见,继续走路。我急忙把卡子捡起来去给她。
“哎。”
我喊着,跑到她身旁。
那女人微低着头,由于没有了卡子,秀发滑落下来,遮住了一半脸,再者由于这个位置路灯光线波及到很少,我没有看清她的面容。她接过我手里的卡子,说了声“谢谢。”我说没什么。那女人急匆匆走了,手里抓着卡子,并没有重新戴在头上。
她说话的声音使我为之一震,是燕子的声音,虽然事隔多年,但我依然记得她的嗓音,那种柔弱动听的音sè,我盯着她的背影,看她走路的姿态,和那晚那个女人一模一样,而且衣服好像也是一样的,茶褐sè的竖条纹衣服,难道又是她?
“快进来啊!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同事开始催我了,我只好走进茶室去。
服务生引我们到一个位置上,我开始询问她刚才是不是有个穿茶褐sè竖纹衣服的漂亮女人在这里喝过茶?
“她多大年龄啊?”
服务生问我。
我说:“二十三四吧。”
服务生拧起了眉头说没有这样的客人,从傍黑时分到现在她还没见过有年轻女人到这里来,倒是接待过几个上了年纪的太太,年轻女人哪有喜欢喝茶的,她们都喜欢喝nǎi茶。
我心里疑惑极了,一晚上都魂不守舍,如果不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那一定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
回到家,我忍不住翻找老友的联系方式,我记得把他的电话记在一个小本子上,那些年还没有微信,他又不玩qq,我们只电话联系过,本来他的号码被我记在电话卡上的,可是出了那事之后,我十分看他不惯,就把他删去了,好在还有个底,就是那个小本子,可是,我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
唉!还是算了,何必这么执着呢。我劝诫自己。
这样又过了一周,由于这几天都有亲友来访,我和妻子接待到都有些疲累,所以周末的时候我婉拒了同事的邀请,坐在书房里看书。外面下着雨,也是一个看书的好天气,我感觉十分的惬意。看到中午,我有些困了,就躺到沙发上眯一会儿。
楼下儿子的哭声惊醒了我,还有妻子的喊声:“有个叫燕子的来找你。”她好像站在楼梯的几级台阶上和我说话。
我一听是燕子,彻底清醒过来,从沙发上了立起身,想立刻下楼去,可是,我意识到自己此刻一定是头发乱糟糟,满脸油脂,嘴角还有口水的痕迹,这样怎么见客呢?于是我打开桌上一面小镜子,先用手顺了顺头发,又拿吸油纸把脸上的油及口水擦掉。拾掇满意后,我款款下楼来。
楼下客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这时妻子从外面推门进来,同样一脸疑惑地望着我。
“她人呢?”我问。
“走了。”妻子回答。
“走了?”我更疑惑了。
“是啊。”妻子说,“很奇怪的一个人,连个告别的话也没有就走了,真是没礼貌。当时你没有下来,我就去厨房给她切水果,当我把水果切好端出来的时候,她从我面前走过去,直直走出门去,她走得很快,我追出去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怎么走那么快啊,门外是一条大道,又没有拐弯的地方,她怎么就一下不见了呢?该不会是个鬼吧?”
我说:“该不会找错门了吧?”
妻子说:“不会啊,我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她往上走了好几级楼梯,想到楼上书房去呢,似乎是突然改变了注意,就走了。”
我思忖着点点头,又问:“她叫燕子?”
妻子点点头,“她说她叫燕子。”
由于这个女人太过古怪,妻子并没有怀疑我。望着窗外茫茫的雨雾,我决定改天去立山区罗源街看看。
第二天,天气晴了,下班后,我坐上了去立山区的公交车,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想这件事。下车后,我凭着记忆很快找到了那条小路,在深处小路的岔口,我走上那条水泥地小巷,来到那排房子最后一家。
我敲响了门,问道:“有人在家吗?”
“谁啊?”
开门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岁的女人,她矮矮胖胖的,很富态的一个人,这明显不是燕子啊。
“请问这里有个叫燕子的女人吗?”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没有啊,谁是燕子啊?这里只有我和我女儿两个人住。”妇女奇怪地看着我说。
“那最近有没有年轻女人亲戚来访呢?”我问。
妇女说:“我的亲戚朋友里都没有叫燕子的,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我解释说:“我那天晚上见到我一个朋友进了您家中,但当时太晚了,有点儿不方便打扰,所以才今天白天过来拜访。不过,既然您这里不是的话,那也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妇女身后出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可能是她的女儿。
“妈妈,是谁啊?”女孩也奇怪地看着我。
“哦,这位先生问我们家是不是有年轻女人来过呢,那晚他见到他的朋友进了我们的家。”她回头向女儿解释。
“是不是半个月前啊?”女孩仔细想了一下问我。
“是啊,你有印象吗?”
“妈妈,那天你不是说好像厨房里有人吗?”
妇女说:“我没有见到人啊,只是感觉好像有人进厨房了,然后你说好像门外有人、、、、、、”
“但我们都没见到有人进来啊、、、、、、”
母女俩都露出了惊恐的神sè。我看着她们的样子,确定了燕子确实不在这儿,我安慰她们说:“外面的人是我,吓到你们了吗?实在不好意思。”
我和她们告别之后,无jīng打采往回走,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敢保证我看到燕子进去了。难道是我jīng神出现了问题吗?我听说人发疯的前兆就是会看到各种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以前有一位朋友原本是个非常正常活泼的人,后来因为合住的好友将他在家中私事外传,弄得人尽皆知,他受不了别人对他的嘲讽与议论,开始独来独往,不去交际,出现了明显的jīng神问题。后来家人把他送进了jīng神病院治疗,可是未等治疗成功,他就自杀了。
想到这个朋友的悲惨遭遇,我不敢再执着下去,我决定把它彻底忘记,再不踏入这个地方。
朋友说到这里,低下头哭泣起来。
我把手搭在他手上,安慰他,并问后来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呢?
朋友止住哭声,继续往下说————
是的,出了很坏的情况,我从那条巷子回去后没多久,我的孩子和妻子都病了,医生也查不出这奇怪的病,我的孩子和妻子像被什么魔住了似的,突然都不会说话了,他们莫名其妙地成了哑巴。
看着这个倒塌的家庭,我再也无心工作,把工作辞去了,现在靠着积蓄过日子。
有一天,我迷迷糊糊在街上游荡,摇摇晃晃来到了河边,走上了大桥。桥的对面也有一个人在走,还是朝我这个方向走来,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我首先看出了他,那竟然是我的那个老友!我想他也一定看出了我,只是不想理我。我的老友头发竟然全白了,面容憔悴不已。他好像也在无所事事的游荡。
“光祖!”我冲他打招呼,他的名字叫光祖。
这时我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只见他那双死鱼般没有jīng神的双眼皮眼睛看着我,说:“哦。是你啊。”
“你认出我来啦。”我高兴地说,想去拉他的手,可他躲开了,好在我也没觉得多尴尬。
他没有话说了,移着身子想离去。我说:“你别走啊,你这几年怎么样?做什么呢?”
“不怎么样。”他冷冷地说。
“燕子呢?那个女孩燕子呢?你们没在一起吗?”我终于问到了我想知道的问题。
老友讷讷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说:“死了,自杀了,一年了,早就成一把灰了。”他的语气也不带任何感情,仿佛在说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那可能是悲恸之后的麻木。
他说完就继续向前走去,慢慢地,慢慢地,一级一级拾阶而下,半个身子快看不见了,任我再说什么他都不回头,不搭理。
当他只剩一颗脑袋在我视线里的时候,我看到那颗苍老的头颅转了过来,说:“当年要不是你和我妻子告密,我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下场。”
我惭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和他对视,可我突然想起了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一定是燕子的怨气所致,我恼怒起来,冲他说:“你们!活该!大逆不道,我是替天行道!”
可是那颗头颅已经降下去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
朋友讲到这里,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站起身和我告别,他说:“再见了,朋友。谢谢你能在百忙之中出来听我诉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很无奈和惆怅,世界上真有灵魂吗?我想道。这时,风更大了,树叶像雨一样落下来、、、、、、
乡村夜话之短篇 第90章 丫鬟的怨魂
从前,有个穷苦的女孩子在地主家当丫鬟,这个地主是个对仆人很苛刻的人,因此在这里干活的人们每天都胆战心惊,唯恐做错了什么,招来严厉的谩骂甚至毒打。
这年,过大年,地主家忙着置办年夜饭,仆人们尽心尽力忙活,不肯一丝懈怠和马虎,一切准备妥当,直到主子们吃完饭,一切都很顺遂,可是,当收拾残羹剩饭,刷盘洗碗时,出事了。
有个丫鬟,是个笨手笨脚的姑娘,她在洗碗的时候,把一摞青花瓷盘打碎了,那是些非常漂亮的盘子,地主老爷一直视为珍宝,每次吃饭必用到这些盘子,一共十个,一连用了好几年都舍不得换掉。当时这个笨丫头已经擦到最后一个,她不知道分开摆放,而是全部摞到了一起,结果在摞到第九个的时候,盘子摇摇晃晃眼看要往下掉,她急忙去扶,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阵震耳欲聋的“稀里哗啦”声,除了她手里拿的那个,全碎了。
所有在厨房做事的丫鬟婆子们听到盘子碎裂的声音,惊恐的回过了头,当她们看到是老爷那些珍爱的青花瓷被打碎时,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而那个丫鬟,脸sè惨白,都快吓哭了,她看看大家伙,又看看碎成千万片的盘子,不知所措。有个更小的丫鬟叫道:“阿青!你闯大祸了!”
叫阿青的笨丫头浑身不由自主颤抖起来,她哆嗦着嘴chún说:“怎、、、、、、怎么办呢?”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妈妈宽慰她说:“你也别害怕,就算它再珍贵,也毕竟是盘子,老爷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大家知道这只是安慰而已,老妈妈的话明显没有底气。就在这时,地主婆闻声赶来。地主婆是个更苛刻,更吝啬的人,她一脸横肉,yīn沉着脸走进了厨房,大概早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很愤怒。她一开始以为只是个普通的盘子,可是当她看到一地的青花瓷片时,猪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发出了尖利刺耳的叫声:“老天爷呀~怎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弄坏了,我就和老爷说过,别打好东西放厨房,丫头们毛手毛脚的准打碎,这下好了,被我说中了吧!谁!谁!站出来!”
大家伙急忙往后退,只有阿青站着不动,地主婆把猪眼对准了阿青,尖着嗓子质问:“是你!是你?”
阿青哭起来,点点头,哭得打着噎,说不出话来,拱肩缩背,不敢抬头。
地主婆怒不可遏。声音更加尖刻,“你个笨手笨脚的东西!你十条贱命也赔不起一个盘子啊!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一把揪过阿青的头发,从厨房提溜出去。
阿青被地主婆拖到了地主老爷跟前,说明了情况。
地主老爷听完,气得胡子都要竖起来了,抽出墙上挂的一把剑,就要刺杀阿青。
地主婆一看他要杀人,急忙抓住了老爷的手腕,老爷瞪眼看着她,说:“你要维护她?我连你也杀!”地主婆说:“老爷说哪里去了,我怎么会维护一个贱婢,我的意思是,大过年的,不好动刀,等过了十五再杀不迟啊。”老爷这才脸sè缓和下来,点点头,但他转念一想,说:“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先不杀,但得罚!”说完,抓住阿青的手腕就往外拖。因为这时候阿青已经吓得不会动弹了。
地主老爷把阿青拖到后院井边,把阿青一只手按到井沿上,手起刀落,斩下了阿青的五根手指头。阿青痛的尖叫一声,晕了过去。地主老爷这才解了一口气,命令男家丁把阿青关进了柴房,拿链子拴起来。
下人们吓得魂飞魄散,等老爷回屋后才敢去看望阿青。只见阿青已经苏醒,但神情恍惚,丢了魂魄一般,连话也说不了了。几个和阿青相处不错的丫鬟帮阿青包扎好伤口,并给她拿来水和食物,但阿青不吃也不喝,就那么木呆呆歪着。
从此,忙活的下人身影中少了阿青的影子,大家焦心地计算阿青被杀的日子,希望那天永远不要到来,又希望老爷和夫人平息后能放阿青一马,因为时间能改变一些东西,包括人的心情和想法。
神智恢复的阿青每日食不下咽,以泪洗面,才几天啊,就瘦得不像样子了。
十五那天,大家拿出十二分jīng神和耐心忙活晚宴,厨子还做了几样平日不曾见过的稀奇饭菜,目的就是为了让老爷和夫人高兴。果然,饭桌上,老爷一大家子品尝着饭菜,推杯换盏,好不高兴。待吃完饭,下人们跪在老爷夫人面前,恭贺祝福,来年还是个好收成。老爷没想到下人们这样懂事,这还是头一遭,高兴地胡子都翘了起来,地主婆把猪眼笑得只剩一条缝,说每人包一个红包。下人们本来是要给阿青求情的,这不光是他们的想法,阿青也央求过她们,每个走进柴房的人都被阿青抓住过手腕,阿青瞪着眼睛哀求“替我说个情,拜托了。”但现在,他们一听到红包二字,都不谋而合地闭了嘴,没有把下面的话说出来。
就这样,情没有求,每人兜里揣了一个红包。
十五过后的第一天,老爷和夫人就把阿青从柴房提了出来,把所有家仆叫到后院。老爷和夫人当着大家面说,“这个蠢货打碎了我的宝贝,里应该死,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以后干活要仔细,小心。”
家仆们低着头,既害怕又羞愧,害怕的是老爷和夫人,愧对的是阿青。
阿青像一只垂死的瘦jī一样被老爷提在手上,她已经不哭了,因为她的眼泪已经哭干了,她头发上挂着柴草,遮住了半边脸。她低着头,又是跪着,站着的家仆们看不到她此刻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死亡,是恐惧,还是愤怒,大概是无奈,心如死灰吧。但,后来一个小丫头说,她看到阿青姐姐在笑,好吓人啊,她的眼睛直直的,笑得很古怪。
阿青不仅失去了生命,还受到了侮辱,在她被投进井里之前,地主婆突然萌发出一个主意,她窃笑着在老爷耳边嘀咕了几句,老爷马上也露出笑意,仿佛听到了什么稀奇的事,点点头,朝一个老仆勾勾手指,说:“你,去剃光她的头发。”
所有的仆人包括阿青都抬起头来,惊讶地望着老爷。
那个老仆面露难sè,起初不肯,被老爷训斥了一顿,才去拿了剃头的刀,他除了干活以外还兼职给老爷剃头,所以他有剃刀,夫人一定是无意间瞄了他一眼才受到启发,萌生这么个整人的法子。
结果,阿青的一头青丝被剃去,剃得连头发茬都不剩,成了个大秃瓢。当头皮没有头发遮挡,头颅的形状就一目了然了,阿青头的形状竟然是偏头,这是小时候睡觉不注意翻身的缘故。
老爷和夫人笑得前合后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家奴们再可怜她也都忍不住抿嘴而笑。
最后,阿青被投进井里。奇怪的是,在男家丁把阿青头朝下往井里扔时,阿青竟一点没有挣扎,她像死尸一样,任由男家丁挟着直撅撅扔进井里去。 井上盖上一块大石头,对阿青的处决就此结束。
老爷和夫人住的远,再加上他们不迷信,自然不害怕,下人们可就苦了,他们本就觉得对不住阿青,住的离后院又近,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深信阿青心中积满了仇恨,死后一定会回来报复。如此日复一日,恐慌的下人们已经变得杯弓蛇影,以至于很多人出现了幻视幻听,就连风吹过树叶子的声音,庭院里走动的人影,都会把他们吓得半死。他们商议,找老爷给阿青超度一下,老爷呵斥他们庸人自扰,下人们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可是,有一天,真的出现了怪事,每到深夜,厨房就传来摔盘子的声音,还有一个女人数数的声音,“一个,两个,三个、、、、、、”只要数到第九个,就会出现凄厉的哭声,边哭边说“老爷,夫人,原谅我吧。”下人们闻声搭伙而来,夫人也赶来,拉开电灯,厨房里空荡荡的,没有碎掉的盘子,更没有人。有人对夫人说,夫人听清了没有,那是阿青的声音。夫人吓得面如土sè,不经和老爷商议,第二天直接找来得道高深的大师给阿青超度。但是没有任何作用,一到深夜,依然传来摔盘子声,数数声,哀求声。那个小丫头有一天在厨房里干活,直着眼睛对大家说,“昨天晚上我上茅房,经过那眼井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坐在井上那块大石头上,月亮把那人的脑壳照得发亮,那人没有头发。”大家一下子想到被剃掉头发的阿青,吓得噤声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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