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合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尘殇
“只是,派出去打问玉面夜叉与皇……啊,呸呸,”张大海煽了自己两嘴吧,叫了十多年的称呼,一时半会改过来可真难,颤颤哈着腰道:“打问玉面与玄天的几拨人马,全部没了消息……大约又是一去不返了。”
说得文绉绉,好不拗口。
“嗯。那么川儿可有消息?”玄柯沉了脸色,自那日地宫塌陷,玄天与玉面两拨人马便如从世间消失一般,秒秒间全无了踪影,却偏偏在暗中生着各种挑衅,好生让人气恼。
“也没有……”那凛冽之颜看得张大海很有些紧张,心里头直觉得将军当了皇帝后好像有些变了,从前即便面上威严,众人却敢同他大胆玩笑;如今一样的还是威严,却忽然变得高了、远了,不说话也有十足的震慑力,让人轻易不敢靠近。
他没有文化,人也老了,不能再跟出去打战,只能替将军管着这些琐事,却连这些都办不妥当,一时很有些沮丧:“听太子殿下道,几日前似乎被萧少傅抱走了,再也不见回来。派出去寻访解药的兄弟们今日也递回消息,寻访的能人奇士竟也如约好一般,一夜之间忽然全都失踪了……夫人、夫人怕是还要吃些日子的苦头。”
真该死,玄柯两道剑眉深凝成川,却仍捺着不悦道:“可有去那藏花阁与寻欢归打探过?”
“……一夜之间也成了空楼。”张大海拭汗,越发没了底气。
玄柯便不再说话,深邃的眸子向辽远天空望去。
青娘中的毒尽是世间罕见,那奇人隐士既能一夜之间全都消失,意图自是十分明显……分明是要逼他让出青娘啊。玄天如今成了丧家之犬,必然没有心力去控制江湖人士;那能一夜间将所有旁门隐士了断者,除了向来不折手段的玉面夜叉,哪里还能有其他?
明白锻凌钰在暗处逼迫,那握刀的手不由攥紧,刚毅容颜上难得浮起来一丝冷冽杀气。
直看得张大海脊背凉了凉。
这世间,你要走哪条路、要成为什么样的角色,那都是命中注定了的。即便你如何拐着弯,老天爷最后都要将你摆回到冥冥中既定的那条道。就如眼前的大将军,还不及正式登基,眉宇间已然一股浑然天成的帝王威严,注定了的九五至尊,由不得你不敬他、畏他。
“唉……”张大海长长叹了口气。
“将军、将军——”远处忽传来一声疾疾高呼,有瘦长的小后生一路叫着向这边跑近,却是安生派来的家奴阿左。
想是跑得急了,阿左呼哧呼哧直喘着气,见张大海瞪眼睛,忙改口叫了声“皇上”,叫完了又吐了吐舌头……好不别扭的称呼。
如今天下,能这般亲和对待自己的,也就余下一府家奴了。玄柯淡淡的,心中却有些温暖:“不必多礼,可是家中出了事?”
他这几日忙着清除乱党、重建朝政,已然有三日未归,此刻看见家奴,耳畔便又响起女人苍凉而萎靡的“哧哧”浅笑,心里头忽然着急起来。
小左一脸的焦灼,喘着气猛点头:“夫、夫人……她,这几日毒瘾竟是一日强过一日,这会儿拿着碗片,直往自己手腕上割,我们都劝不住了,满手的血好生可怜……”
该死的,玄柯心中一痛,好似已然看到女人血迹斑斑的纤细手腕。小左一口话还未说完,那威武之躯已然大步流星消失在拐角。
……
城南将军府还是一如既往的朴素简约,门前立着两道威武石狮,有老奴在清扫余雪,见将军回来,忙顿了扫帚弯腰施礼。只话还未出口,将军高大的身影早已风一般从身边拂过。
瞅着那日渐消瘦的年轻帝王,老奴摇了摇头。夫人嫌宫中阴气太多,总也不肯进宫;将军不分日夜的操劳国事,还要心中记挂着夫人,难得有罅隙回来一趟,偏偏夫人却又总也不肯见他,每每总将他挡于门外,自己把自己锁在那不大的屋子里,懵了一般哭哭笑笑。
夫人也是可怜,吃了那般多的苦,眼见得将军就要荣登宝座,荣华富贵在前,却忽然又生出这样的病。
她如此狠心待他,定然也是不愿将他拖累……倒是个难得的女人呐。
门头积雪斑斑,老奴埋头长叹了口气,继续孜孜扫地。
作者有话要说:咕噜。。胆小鬼尘阿三,前两天不敢睡觉,结果昏昏沉沉米码字,更新晚了嘎,给你们捶肩捏脸蛋(~ o ~)~zz~~
ps:谢谢悠悠酱滴地雷,么么小调皮,尘子爱你o(≧v≦)o~~明天周一哦,祝亲们一周好心情~(≧▽≦)/~先短短的上一章,一会再上一章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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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欢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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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焦急,几步的路竟也似走了老远。玄柯一路疾行,才到湖边的小庭院,还不及进屋,已然一声声凄厉的痛唤袭进耳里。
那个要强而倔犟的女人,她能发出这样撕心竭力的痛唤,必然是痛之入骨了的,直听得他一颗心都要纠成了团……
所以,这天下的宝座,他是要定了的。只有登上了那至高之位,才能揽进天下所有的好,毫无拦阻地去疼她,爱她,挽救她。
“夫人……呜呜……夫人,要是痛极了,您就吸上两口吧。将军已经派人去找解药了,大约没几天夫人就有救了……”小京端着一炉袅袅熏香,难得她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也能挂着满脸的眼泪,蹲在青娘面前哭。
“滚……滚开,”离得近了,那熟悉的勾魂熏香又袅袅沁入鼻端,痛痒难忍的身子好似忽然将将爬上来无数条缠蛇,直将青娘虚软的身体往小炉边拽。青娘忙运起仅有的一丝清醒,一掌将香炉撇开:“不要……不要让我再看见它——!害我,快拿开!”
她的声音发着狠,嘴上训斥着小京,身子却没骨头地向熏香之处趴过去,哆嗦着双手,很矛盾地捧起香炉贪婪地吸闻起来。凌乱长发蜿蜒垂在高/耸的前胸,随着身体的颤抖垒起层层波浪,眼神儿空洞、下巴儿尖尖,那萎靡不堪的模样着实让人不忍多看。
极乐地府之毒无解,吸得越多,陷得愈深。那是一条不归路,你明知它有毒,却不得不吸它,因它日夜如刀割一般凌迟着你的每一寸肌肤,又好似有数万万的毒虫蛇蚁在你的心里、肝里,甚至下腹的暗幽里啃啃咬咬,让你痛极痒极了、空虚到了极致,催着你不要命的堕入它,求它带给你快//感……
分明是将人清醒的一步步拖入死亡……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狠的毒了。
恨极了这样没骨头的自己,青娘白苍苍的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着,拣起落下的碗片,毫不吝惜地又往腕上一划。
一道鲜红登时从刀痕斑驳的肌肤上汩汩溢出,滴滴淌在脚面上,那肆虐的毒瘾便因着割血的痛终于是麻木了一瞬。
“你看~~倒也不见得十分痛麽~~”青娘凉凉的笑起来,继续将碗片举起……眼睛瞎了,看不见那赤红的血,倒也一点儿不见心疼。这可是她新近发明的治毒好办法呢。割点儿肉,痛虽痛,伤口几日便好,总比继续吃那恶毒的“不归”来得好呀。
老天爷想让她死,她偏要不死,偏偏要等着那些坏人一个个死在她前面。
“夫人——”眼见得青娘又要下去一刀,两侧的丫头忙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掐摁住青娘的手脚。
“——松开我、松开……”本就是被凌迟一般的皮肤,再被众人如此拖拖拽拽,那才抑下的痛又升腾起来。青娘忍不住都想骂人了……哪里找来的一群笨宫女,帮倒忙麽不是?
一双脚胡乱踢打,倒了椅子,碎了碗,一炉的熏香终于被那蜿蜒的汤水熄灭。
“住手——”小京大声哭起来。宫里头余下的熏香不多,短短几天已然被夫人踹坏了几炉,如今将军的解药八字都还没一撇,日后再要犯瘾,可怎么熬得过去呀?夫人实在是太可怜了。
一时间小屋子里又是哭又是尖叫,好不凄厉混乱。
“放开她。”一道沉冷的磁性嗓音将众人打断,语气里包含愠怒。
青娘才要用刀,腕处却是一麻,然后整个儿便牢牢栽进了一道宽阔的胸膛。熟悉的生猛气息袭进鼻端,那个做了帝王的男人,孔武臂膀紧紧裹藏着她颤抖的身体,好似都要将她摁进骨髓,一丝儿缝隙都不肯给她剩下。
“我说过,不允你这样伤害自己。”将军的口气含着不可亵渎的威严。哦,她都忘了,他已经成了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了呢。
青娘软趴趴的笑起来,声音虚而无力:“我伤的是我自己的血肉,同你有什么关系~~”
她可真实恨极了她,她把心都交给他了,顶着被玉面杀死的勇气交给他,多么不容易的交付呀,费去了她多少的勇气……可他却不能好好保护她。
他那样的优柔寡断,却还要屡屡同她保证,说什么“我定能护你母子周全”。结果呢?眼睛瞎了,娘亲也死了,命一样宝贝的儿子也丢了……心都死了啊。
可是他又不肯放任她生死,偏要她与他一同承受至尊荣华……荣华拿来做什么?又不暖人心、又不暖人肺。
这会儿她可真心后悔,后悔自己起了贪念,动了人间情爱。情爱有毒啊……次次被伤,次次的不长记性,青娘你真是个贱骨头,活该成了如此废人。
“讨厌啊你~~不让你来,你偏偏要来。来了又这样凶~~,你来看我的笑话嚒~~”带血的手蹭得将军干净的衣裳上缕缕斑驳。靠得近了,听到他逐渐加速的心跳,便想要软趴趴地从他怀中褪□子。可是他不允,愈发地将她裹得紧紧。
当了皇帝的男人,果然越发的霸道了。
“青娘,我不允你继续这样萎靡下去……我已着人寻访解药,不日定然能让你脱离痛苦……相信我。”玄柯紧紧环着青娘纤细腰身,清隽容颜上尽是纠结与懊悔。久经沙场的将军不擅长风花雪月,心里头却是痛极了她。
……
因着才拉近的距离再次被拉开而懊悔,也因着她的好强而痛惜。倘若她是个服命的女人倒也罢了,继续吸着烟,做着他的妃子,等他替她抛尽天下寻找解药;可是她,偏偏事事看得如此清明,容不得别人半分欺骗。
这样珍稀的女人,他如何轻易舍得罢手?若非为着要得到她、毫无顾忌地独享她,他夺了天下又有什么意义?
“呵呵,你欺我如今看不见了,便也要开始骗我嚒?”青娘指头在将军胸前划着圈,感受着他剧烈/起/伏的心跳,知他其实爱她,却偏要笑得没心没肺:
“‘不归’是无解的,你不要再来看我了。你看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身体里不知道被人喂了多少的毒,眼睛也看不见了,醒来就犯瘾,瘾过了又要睡,连脑袋都记不起事儿来。哦,对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我险些都忘了我还生过一个孩子呢,呵呵……”
想到那个从自己身体里艰难生出的墩墩小儿,青娘心底里便又是剧烈的一抽,倘若真是玉面带走倒也罢了,怕只怕,是被那挨千刀的狗皇帝狗太尉抓了去……两排贝齿咬上唇,空洞洞的眸子里似乎有点儿湿,抹去了,继续笑:
“记不起来了也好呀,免得我想起他在受苦,心里头还要难受……你也走吧,过上些日子我大约也不记得你了,你也用不着担心我恨你。我原也是存了害你的心才靠近你,你应该早就知道了的,你这样的男人,把什么都闷在心里……反正你如今已经是皇帝,将来必然要三宫六院,我这样的女人哪儿能和那些美人平起平坐呐?要被天下笑话的……你看,我们国家的皇帝,娶了个瞎子做女人呢……”
口中说着,那鲜红斑驳的手便去捧将军的脸,明明看不见他,却非要用暗淡的眸子去凝他,好似要将他看穿。
却什么也看不到……心底里悲凉,身体的毒瘾便又剧烈一抽,痛得她嘴角微搐起来。
该死的女人,玄柯豁然弯下腰吻上她的唇,将她那说不完的狠话将将吞在了灼/烫的热/吻中,不容她继续再伤他的心。
知道她在故意说着狠话气他、试探他的真心,她这样的女人,但凡心里头不高兴,便总要将身边最在乎的人也拖下水,非要他与她一同难受。
那灼热的吻因着心中纠结之痛便满带着侵略,直吻得怀中女人越发剧烈颤抖起来。淡淡胡茬擦拭着青娘光滑下颌,灵巧的舌头蛮横侵入她贝齿中,掠过她四处闪躲的馨香小舌,缱绻用力地xishun着……久久的,都不肯放开。
直将青娘吻得都要窒息,先还在打他,可是你越打,他吸得越深。捧着你的脸,沾着你的小舌,不容你与他分开丝毫。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呢?自打出去打战起,他得有多久没有再碰过她了?三十出头的男子正是如虎一般的年纪,那燃烧起来的欲哪儿是她抵挡得了的?
那“不归”之毒本就源于极乐,被如此宠溺深.吻,身体里嗜骨的痛痒竟然也松缓了不少。先还在咬着他,咬得他们紧紧贴合的口唇里一股淡淡的血腥,渐渐却服了软,由得他吻去。
好似终于才察觉女人的服软,玄柯收了吻,仔细抚着青娘光洁的额头,声音涩哑而低沉:“傻瓜,我收到你为我写的信,所以不要再继续骗我……也骗你自己。我拿了这个天下,不为旁的其他,只为了要得到你。身为人臣,玄柯惭愧护不了你周全;但如今贵为天子,这世间,便再无人敢欺负你……你要信我,过上几日,我必然要你与我一同登上至尊之座,从此没有人再嫌弃你,也无人能够取代你在我玄柯心里的位置。”
他的言辞耿耿,向来清冷不喜多言的冷傲男人,竟然肯同她发这样长的誓言。
情爱果然有毒啊,明明恨着,却又忍不住一次次的沾染——
“玄柯……你要了我吧,要了我,我想恨你就恨不起来了。”青娘忽然褪下上衣,抓着玄柯的手摁上了绵软轻颤的胸ru。
心都死了,能报了仇就行啊,怎么活都无所谓……就如同漂浮在水草丛生的深水里,抓着一根是一根,计较那么多做甚?
反正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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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经》 老子
第一章道可道也,非常道也。名可名也,非常名也。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第三章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
第四章道冲,而用之或不盈。渊兮,似万物之宗;湛兮,似或存。吾不知谁之子,象帝之先。
第五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
第六章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绵绵若存,用之不勤。
第七章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
第八章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
第九章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第十章载营魄抱一,能无离乎?专气致柔,能如婴儿乎?涤除玄鉴,能如疵乎?爱国治民,能无为乎?天门开阖,能为雌乎?明白四达,能无知乎?
第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当其无,有车之用。埏埴以为器,当其无,有器之用。凿户牖以为室,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第十二章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驰骋畋猎,令人心发狂;难得之货,令人行妨。是以圣人为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
第十三章宠辱若惊,贵大患若身。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何谓贵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故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第十四章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其下不昧。绳绳兮不可名,复归于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第十五章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其若凌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
海;□兮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
第十六章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复命曰常,知常曰明。不知常,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第十七章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自然」。
第十八章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第十九章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此三者以为文,不足。故令有所属:见素抱朴,少思寡欲,绝学无忧。
第二十章唯之与阿,相去几何?美之与恶,相去若何?人之所畏,不可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众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累累兮,若无所归。众人皆有馀,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众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第二十一章孔德之容,惟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第二十二章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第二十三章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第二十四章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馀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第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第二十六章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奈何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第二十七章善行无辙迹,善言无瑕谪;善数不用筹策;善闭无关楗而不可开,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是以圣人常善救人,故无弃人;常善救物,故无弃物。是谓袭明。故善人者,不善人之师;不善人者,善人之资。不贵其师,不爱其资,虽智大迷,是谓要妙。
第二十八章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溪。为天下溪,常德不离,复归于婴儿。知其白,守其辱,为天下谷。为天下谷,常德乃足,复归于朴。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为天下式,常德不忒,复归于无极。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智不割。
第二十九章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夫物或行或随;或嘘或吹;或强或羸;或载或隳。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第三十章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远。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大军之后,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
第三十一章夫兵者,不祥之器,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胜而不美,而美之者,是乐杀人。夫乐杀人者,则不可得志于天下矣。吉事尚左,凶事尚右。偏将军居左,上将军居右,言以丧礼处之。杀人之众,以悲哀泣之,战胜以丧礼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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