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合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尘殇
转过身,抬手轻呼:“喂,你等一下。”——那徐徐前行的魁梧背影果然立刻顿住,竟然是丝毫不迟疑的。
嘿,原本还有些没把握呢,竟是真的猜对了……将军呀,你原也不落俗套呢。
仿佛早早也在等这一唤似的,玄柯握住缰绳,难得好脾气地调转了马头。
“什么事?”声音低沉,看不出什么喜怒,见青娘不语,似踌躇了片刻又自顾自道:“后日有大雪封路,你母子若是不便,我可派人护……”
只那话尚在口中盘旋,一抹冰凉却袭进掌心,有女人清冽嗓音不温不冷地打断:“还你古玉,以后不欠你的了。”冰凉的指尖才从腕处滑过,说话的却已软趴趴转身走掉了。细腰款款,回眸浅笑,无限风情……不对,分明是绝情。
英武的震国将军一刻间忽然莫名惆怅——该死,从此誓不要再记起这样一个妖妇了。
小魏咳了咳嗓子,很有些义愤填膺:“将军……该走了。”
“唔。”淡而低沉的回应,然后便是马蹄子寂寥的“咯噔咯噔”声逐渐行远。
啊呀,真爽啊。几步外青娘偷偷勾起嘴角笑,总算争回一点点气了。方才分明察觉他糙的掌心有握住自己的一瞬冲动呢~都什么世道了,难道他竟然还以为一吻可以定相思么,呵,好不单纯的男人呀……
好像也没昨天那么生他的气了。其实说起来,这倒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呢,女人贴着他他都不乱,惹恼了他也不见他发脾气;即便是赶自己走,也把路费什么的亲自送过来……若然从头遇见,倒真适合用来相守呢。
……
算了算了,这次算我故意勾引你,我不对啦。将来若还有机会见面,请你吃海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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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欢 第16章 青娘被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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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酒家一如既往的冷清,靠门边的小座上摆着两大坛子酒,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香醇气息。可惜呀,这样的店名,酒再香又有何用,哪个出远门的愿意喝孟婆酒走忘川道,不要命了么?
“什么?你还打了他?!他可是堂堂……没把你怎样吧?”老板娘紫苏“咕噜咕噜”罐下一大碗温酒,才听青娘说到一半呢,却险些都要蹦跶起来,动作夸张极了。
震得川儿的丑丑便如球一般滚到地上,剩下的半只歪耳朵也掉了,这下真成黑面馒头啦。
“坏。”川儿咕哝着,“哧溜”一声滑下了桌,追着小布球“啪嗒啪嗒”地赶。好在店里头也没人,随他玩耍去吧。
自上回买猫之后,这却是青娘与紫苏的第一次见面呢。紫苏似乎近日气色很有些不好,原本就呈蜜色的肌肤,因着两个黑青的眼窝,倒越发觉得皮肤暗沉了。还没下雪呢,便已裹了件红狐狸毛裘衣,将丰润的身子整个儿缩在里头,只露出来一颗发髻微乱的脑袋,刺猬一般。
她永远的如此奇怪,不见得做什么生意,却时不时便有些高档的东西拿出来。
又喝多了,这女人……
青娘撇撇嘴:“又不是故意打他。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生气,赶我走就算了,说的话也太伤人。我不过就拿银子砸了他一下,反正也不痛。”
嘴上说着将军坏话,却没骨头地想起方才揽住自己的那道滚烫膛,素淡的脸颊不自禁便浮起来一抹不自在。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就抓起银子打过去了,说到底大约是因了那句“你还这样年轻,自去找个好人家踏实过日子吧……”知道他是好心,却恼怒他那话里的施舍和反感,一点自尊也不留给她。她不靠天不靠地,靠着自己双手就能赚得饭来吃,凭什么非要赖着男人才能过活?
紫苏挑着醉眼惺忪的桃花眼“哧哧”地傻笑……啊呀,女人呀,没有一个不虚伪~~嘴上骂着他吧,又红什么脸呢?好不娇羞。
就好似赌气出走的小娘子在闺蜜面前数落丈夫一般,边骂边又没骨气地想起他的各种好,反倒让旁边听的人心生了艳羡。
酒喝多了,连心也觉得酸了。紫苏打了个酒嗝,又从柜上摇摇晃晃取来一个小酒坛,边撕着封盖边拿眼睛横青娘:“去,少在老娘这儿装~~你这样的风情,还为他生了儿子,他倒是真舍得?……放心吧,越是那样的武夫,越是最易拿捏的,保不准这会儿正在家门口等你呢。”
才说着,一坛子酒又灌了下去。
“拿来给我,再喝你就真成孟婆啦……”青娘夺过酒坛子,将满地爬着的调皮小儿捏进怀里:“都说了一百次,我和他什么事也不曾有。你看看川儿,哪儿与他半分像?”
“大大、大大。”川儿眨着澈亮的凤眸,似乎听懂了大人在说什么,小嘴儿又念经一般叨叨开。
唉,这孩子心大,自有了小狐狸后又不满足了,动不动便缠着娘亲要爹爹。
倒是真的不像他呢……错了,应该说,像的不是他。
“哧哧~~就算孩子不是他的……你们俩早晚也要生出事儿来。”紫苏斜眼瞄着脸颊泛红的青娘,蛇一般瘫软在长椅上,懒懒戳着手指头玩。
忽然很夸张地凝住青娘道:“你,喜欢上他了。呵呵哈~~小妮子,没见过生过娃的女人还如你这般怕羞。老娘见识过多少男女情/爱了,你也好在我面前装~~”
“自然不是的。”青娘脱口顶了回去,只方才猛然被紫苏那一指,心口竟砰砰跳起来……做贼心虚一般。
才怪,我才没做贼心虚呢。哪儿看出来我喜欢他了?我便是喜欢谁,也不会……错了,这个世界上的男人,我谁也不会喜欢。
抱着川儿嘴上碎叨叨的就往门外走:“……我又不是你,随便逮住一个就喜欢……我后日可就走了,去天边呢,才来和你告别,你又只顾着自己喝酒,真伤人心……算了算了,走了走了。”
像是赌气,又似掩饰,然而心口倒是真真的凉呢。长这么大,就得了这么个不近不远的朋友,说不上特别好,却也不算生疏,只相处起来却像亲人一般自在。如今一走,天涯海角,再相见又不知是几时了?她那样的女人,定是有什么刻骨的故事吧?跑这样远的地方来,一个朋友也没有,整日的只是喝酒……比自己惨多了,自己至少还有个川儿呢……日后走了,哪儿还有人陪她说话?
“嘁,你伤心才怪~~你这女人,最是不老实了……上次那队黑衣人是冲你来的吧?心里头藏着秘密,不肯说,哪儿真当我是朋友。”紫苏眨了眨朦胧醉眼,嘴上刻薄着,忽从袖子里掏出一物扔过去:“走就走吧,拿去。你不说我也不问,自己路上小心。”
一个小锦囊,倒是不太沉的,捏一捏就能猜到里头是银票。青娘的别扭劲又来了,扭过头,抬手就要扔回去:“不要,我自己有银子的。你但凡还想留条命,听我同你说故事,便少喝点酒,我在那边等着你来听。”
“哧哧~~就你卖的那几个破碗勺子值的什么银子?”紫苏捂嘴笑,半醉半醒晃着一身火红的裘衣走过来,好不风骚。
细腻指尖挑过锦囊,黏糖一般又塞进了川儿的小兜兜里:“来,乖儿子拿好了~~干娘开春了去看你啊,倒时候给你带好吃的。没你娘亲的份,就给你,呵呵哈~~”抱起川儿的脸,“啪嗒”狠狠亲了一口。也不看青娘,抱着酒葫芦上楼了。
“就爱装~~,要是真不爱男人,儿子是你自己憋出来的?”
细软的醉语随着“踏踏”上楼声袭进耳里,青娘如何听不见?抿了抿唇,一时忽然没了言语。
喜欢男人麼?这个话题是有多么深奥……连她记不得自己到底喜欢过谁了,也许有一个,也许从来没有过。
“紫苏,我去那边了给你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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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镇上回来都已经是夜里了。
折腾了一日,浑身酸酸痛痛,一丝儿力气也不剩下,随便整理好被褥便褪去衣裳爬上了床。身体疲惫着,脑袋却反而越发的清醒——盘缠是有了,可是还有好多的繁缛细节要去想啊,往哪条路线走呢?马车什么时候去买呀?要不要雇个马夫……却怎生得脑袋发懵,怎么也理不清个头绪,糊里糊涂地便睡过去了。
两手揽着川儿,嘴里咕哝着梦语。到了后半夜,连川儿糊里糊涂抱着狐狸滚到了床底下她也不知道。
小屋子静得出奇,久久的,忽然似有老鼠啃噬一般,紧闭的窗门被撬开来一条细缝。有细瘦的手指从缝隙里探进,扭开了栓,接着几道黑影便从后窗口“扑通通”翻了进来。
“***,抓个女人都这么麻烦!”噶的嗓音,好似喉咙里含着痰。灰蒙的光线下人影绰绰,三个蛮野的汉子,外加一个细瘦的小个子。
“哥几个快动手,捆了!大哥还在家里头等着咱呢!”有麻袋、绳悉悉索索的声音,大冷的天几个汉子竟也不穿上衣,赤/裸的脊背在油灯下泛着黑黝黝的光,印出一条条花花绿绿蛇一般的纹身,好不吓人。
“二爷别急啊,还有个孩子呢!”有细腻嗓门在犷的杂音下弱弱响起,张口的是那细瘦小个子,没骨气地哈着腰,撅着小翘臀,很是胆怯。
“干!都他妈说那姓玄的不近女色……孩子都有了,呸!那小兔崽子在哪里?!”最先开口的汉子恶劣地吐出一口浓痰,大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只对着光影一看,***!瓜子脸,淡雀斑,就这德,那姓玄的什么品位?一把扯下腰间的匕首,便冷冷架在了小个子脖子上:“小子,几日不得爷们调/教,就活不耐烦了嚒?!找这么个丑不垃圾地骗老子!”
小个子吓得腿都软了,他最是怕死呀,尖细着嗓门都快要哭了,一只手哆嗦着指着窗外道:“嘘嘘,小声点啊各位爷,军营就在对面呢。大将军还没睡,万一、万一他要是出来了……”
“格老子的,你叫他什么?他也配你叫大将军?你小子他妈生二心了不是?!”叫二爷的狠狠煽去一大瓜子,牛一般的力气。灰蒙光线下,小个子白皙的小脸蛋瞬时淌下来两道鲜红。
“不是不是~~二爷,二爷饶命啊~~小的句句是实,不敢二心……本、本来也不信来着,可是这几日小的值夜,半夜里头都听将……哦,听那王八蛋睡觉还念着她名字呢,绝对不敢有假!”小个子跪了。
想了想,忽又觉得还不够,赶紧一把扯下床上青娘的外裳:“爷,爷你看,这身段……嘿~~嘿嘿,身段是好的呀……人、王八蛋他不看脸的……人王八蛋就喜欢软的,好捏、好睡!……”
狗/日的!
那叫二爷的不说话了,一双泛红的眼睛顺势看过去——凌乱床褥上,除却那张寡素的脸,脖子下头的倒的确都是好物呢。啧啧,睡得这般死,那两团软/却还挺得像两座山峰……小娘们,嘿嘿~~~梦里头都在做春/梦吧?
倒没想是个风骚的女人……
下头的大物蠢蠢欲动起来,才在家里头睡了几个雌的呢呢,这会儿又想要得不行了。那纹着绿蟒的可怖手臂便向青娘的细腰探了过去,啧啧,一捏一个软呀……反正下过迷药的,不怕她醒来。
二爷一把就要扯下腰带。
小个子心脏都要蹦出来了,要死了要死了……这下两头不是了,跑吧,跑吧……
只才要准备从窗口开溜,门外却传来一声疾呼:“人来了!有人来!骑大马的,哥几个赶紧的收拾走喂……”压得极低的声音,如掉魂一般没底气。
“干!好个道貌岸然的玄铁皮!真他妈懂享受……这女人就他妈没长骨头!”二爷不爽了,裤子才褪到一半呢,又得往回穿。老/二涨得难受啊,很不过瘾地狠狠掐了一把女人屁股,将那绵软骨头整个儿捞进大麻袋:“把这小子***也带上!吃里爬外,看回去收拾不死你!”
“诶诶~~”那旁的两汉子赶紧走过来,弯下腰,一人扛起一个大麻袋,几个犷的黑影瞬间便没了影。
漠北的夜,复又恢复一片死寂,仿佛方才可什么也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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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欢 第17章 将军当了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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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发的寒凉了。十月下旬在漠北已然算是初冬,晌午的天空虽挂着一轮淡淡日头,却丁点热气全无,骑着马儿即便走得不快,那风从脸颊刮过,也觉刺得生疼。
杨希跨着一匹枣红大马从营地里缓缓走出,老远的便听闻寂静荒漠上有一声没一声嘤嘤呜呜的哭啼,心里没来由有些不安。一双炯炯的眸子眯起来,惯向不远处的茶铺看去,竟果然瞥见一团小黑影孤单单寂寥廖的杵在土堆上,赶紧地便加快速度打马而来。
泥泞的土路因着低温而凝成一缕缕坑洼薄冰,那薄冰上坐着的一岁多小娃见终于有人打马而来,急急地就要扑将过去。只大约是在冰洼上坐得太久,冻麻了腿,却“啪嗒”一声又摔坐在地。痛得小屁股都扁了,才压下的眼泪又“哇啦哇啦”冒出来。
两只小胖手紧紧搂着个脏兮兮的小布团子,拼命蹭着眼泪;小腿儿冻得通红,膝盖处俨然一片擦伤的暗红血迹,有小狐狸嘤嘤呜呜在旁拼命舔着血印子。画面好不凄凉,看得杨希心都疼了。
因着这一段时日以来与将军的各种谣言,他可是有好些日子未再见过这对母子了。虽想念得要命,然其间经历了种种,他心里头也想明白了,不是自己的终究强求不来。若非昨日听小魏言及青娘这两日要走,他也决意不会私自出营前来的……即便此生注定拥有不了,来最后告个别,也算给自己一个了结不是么?
可是眼前这副场景……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想到将军那日私下所言,杨希没来由心里“咯噔”打了个颤,急急跃下马,一把将冻得发紫的川儿揽进了怀里:“川儿,你娘呢?”
“娘、呜呜……娘、娘亲……”不提还好,一提川儿小心肝都要碎了。他自生下来,每日睁开眼闭上眼,除了娘还是娘,母子伶仃相伴,再没有旁的疼爱。娘亲就是他的天呀,如今娘都没有了,怎么能不哭呢?
小脏手儿指了指屋子,涩哑的嗓门又嚎开来,小肩膀哭得一颤一颤,连整个身子都颤起来了,好不可怜。
矮小的木门不过只腾开一道窄小缝隙,里头黑压压静得出奇,杨希心里不安更甚,赶紧抱着川儿大步将将进了屋子。
屋子里凌乱不堪,女人的衣物被撕裂成碎片散了一地,有落下的大刀半侧在床沿;满屋子杂乱的脚印,顺着脚印望去,原是窗子被从外头翘开,有呼呼大风刮进来,将窗台上一块红色布片吹得扑扑乱舞……
那分明是新兵的制服。
奸细!杨希一瞬间杀人的心都有。该死,拿女人开刀算什么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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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门的士兵一眨不眨地盯着一向英武阳光的杨参将,才见他笑容满面出去没多见嚒,只这一会功夫却挂着一身湿答答、满脸沉地拉个形状诡异的大草筐走回来。
那草筐里也不知装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怪物,三两个黑影在里头窜来窜去,时不时还传出些嘤嘤呜呜的诡异声响……啧啧,杨参将不是受了刺激脑袋不正常了吧?
一色的窃笑眼神,杨希哪儿未见?反正他年轻,脸皮儿厚,兀自牵着马大步将将走回营房,开了门,一把将破草筐子抬了进去。
本还在四面揪着狐狸乱撞的川儿,见头顶豁亮,一瞬间赶紧“啪嗒”规矩下来。小屁股挪挪,凤眸儿眨眨,那副顶顶可怜的模样又生了出来。
“嘤~~~娘亲……”
真心不怪他呀,小狐狸不乖就要教训嚒;可是不可怜一下,小将叔叔就不帮忙找娘亲咯。
咳咳。杨希咳了咳嗓子,这小鬼儿,倒是与他娘亲一点儿也不想象。
弯着腰,低着嗓门川儿毛茸茸的脑袋:“嘘,别说话。叔叔去给你拿药,你在这儿等着,千万不许乱跑。”
“呜呜。”川儿揪着狐狸尾巴,小嘴儿瘪呀瘪。以为小将叔叔不帮自己了,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掉。
嘶,英武的小将可没有当爹的经验呢。
杨希无法,想了想,脑袋里忽地浮上来将军一张素冷俊容,便瞪着眼睛凶巴巴恐吓道:“乖~大老虎将军就在隔壁,你要是跑出去被吃咯,更见不到娘亲了。”
……
王鲁正在呼呼打着大呼噜,他但凡一没战打就整日的想瞌睡。
只梦里头才和自家媳妇哼哼唧唧呢,老腰却被硬物狠狠劈了一下,那险些就要办成的美事忽然就没了踪影。气得他啪嗒坐起来,破开嘎的嗓门就要开骂:“他姥姥的!哪只乌坏爷爷好事!”
“你个老鲁!是我,杨希!”杨希朝他肩上盖去一掌,向草场后的破石堆扫了扫。
……
老旧的一堆乱石,四围空旷,老远的有人来也能一目看个了然。杨希沉声诉着今日所见,话还没说完呢,王鲁一双眼睛已经睁得泡儿圆了:“什么,你说的这是真的?!那她娘儿俩现在呢?”
他最是热心肠的,虽时不时对青娘动个手脚,打心里头却是将她当成自家妹子一般看待;甚至时常想家了,还要特特在她身上寻一丝女人的影子过过心瘾。此时听她母子危险,哪儿能不急?
“我吃饱了撑的么,同你胡说?川儿我都带回来了,正不知道该跟大哥如何说呢!”杨希狠狠砸下一拳,脑袋里拂不去的是那一片片撕裂的布片……悍匪们在青娘临行前急急抓了她,定然是为了要挟大哥的。可是那一群丧心病狂的疯魔,真不知这一夜该把她如何了,她又那样的要强,若是一意反抗……该死!
“姥姥的!还真他妈有奸细!连老子都不知道青娘要走,谁给走漏的风声!”王鲁拍着脑袋使劲儿转圈圈,忽地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对劲,一把揪起杨希湿辘辘的前襟:“好你个楞头杨希,都有内贼了,你怎么还敢把小娃儿一个人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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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营房里,玄柯正端坐案上看着一纸御笔亲书。又是两年未见,该是回京述职的时候了,只今年却忽然的没了往日洒脱,总觉得心里头搁着什么,卸不下去,却又无从拿起。俊朗的眉峰轻蹙着,才要准备纸笔回函,却见厚布门帘被大力挑开,两道壮硕的身影带着一股冷风呼呼闯了进来。
“将军!”
“大哥!”
好不急切的声音,不是近日都做着相恶之相么?怎的忽然如此和谐。
玄柯收起书函,微微不悦地挑了眉:“可是出了什么事,做什么这样匆匆?”
明黄的帛布,不是皇上亲笔还能是什么?
唉,急得都忘了敲门,真不知规矩。杨希和王鲁对看了一眼,尴尬咳了咳嗓子:“那个……恕小弟鲁莽!实在是……实在是青娘,青娘她们母子出事了!”
其实他也没把握将军听到后会是个什么反应,他知道大哥不喜欢青娘母子的,不然也不会选择将她们打发走。倘若是将军稍稍再冷漠些,便是丢了个青娘又如何?难道还为了一个女人就特特出兵打战么?她于他们原就是不相关的人……
出事……玄柯修长的手指一顿,昨日夜半他可是出去过的,老远地见她分明吹了灯歇下后才打马回了营,怎的却出事了?
却由不得他多想,心中的惊诧已然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连他都没料到自己反应竟是如此之快。当然,旁的二人显然对他的表现也甚是讶然。
杨希一把长刀扔过来,继而的话却越发让他俊朗的眉峰深深凝起……满屋子杂乱脚印,一床的衣物碎片……该死,她那样的女人,若然果真着了飞鹰之手……
忽然的心又乱了,那个红色妖娆之梦又将将袭上了脑海,那样柔软的丰润、不堪一握的细腻腰肢,没骨头一般虚浮,哪儿有丝毫反抗的力气?……错了,她那般媚/,许是本连反抗都懒得反抗便从了吧……
做了那最坏的猜测,玄柯致的嘴角冷冷勾起来,连他自己都未察觉,一丝冷冽从嘴角刹那拂过:“老王,去把你营里姓魏的新兵叫进来……对了,那个孩子呢?”
将军这样的表情真真罕见。耿直的杨希楞了楞,才要老实道出:“方、方才还在,这会却不……”屁股上却被狠狠捏了一把。
顺着王鲁努嘴的方向看去,几步外将军身后的床塌上不知何时竟多出来一只毛茸小物,嘟着小嘴,一脸凄惨地呆坐着……
小鬼头儿,就不该告诉你隔壁是将军营房……
左右还是个年轻小伙,伺候娃儿的事情大约果然还是留给大将军合适,兴许见孩子可怜,就出兵帮着救他娘亲呢……杨希嘴角抽抽,抿着嘴挂着一丝窃笑急急退了出去。
简陋的营房再次清寂下来,玄柯复又掏出纸笔准备回函,可是乱了的心却怎也静不下来。这样陌生的悸动于他是十分危险的……他本不该耽于儿女情长,更况还是那样一个平俗的乡野小妇。
然而终究挡不住脑海里越发清晰的寡素小脸呐,一会儿是她眯着眼睛狐狸一般的哧哧浅笑,一会儿是她款款如风的倔强步子,一会儿又听见她在耳边说“还你,不欠你的了。”
风一般飘渺的虚浮嗓音……该死,如何能叫不欠?这下却是他欠着她的了。是他连累她被俘,倘若她万一有个什么……到那时,又该如何补偿?
“嘤嘤……”
思绪凌乱中,一丝娇/嫩的细腻嗓音忽从身后传来,生气的,声音怯到几不可闻。
幻觉一般,顿了些许,见自己不动,又继续弱弱响起来——
“嘤嘤……大大、”满满的绻恋与祈求,像极了某个调皮的小娃儿。
玄柯魁梧脊背蓦地一顿,身侧忽然一只嘤嘤呜呜的小狐狸扭着屁股爬过来,一骨碌扎进了手心里。才不过送出去几天么,一身的白已然被淘成了黑黄,鼻子冻得挂了水,好不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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