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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欢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尘殇
凝眉回转过身去,叠得方整的床褥上果然赫然坐着那个圆团团一般的小冤家,泪眼汪汪的凤眸肿得像桃子,嘴上还挂一滴清透口水,可怜巴巴地仰视着自己,那模样仿佛你再不抱他都是一种罪过。
然也只是这一眼,方才凌乱的思绪却莫名安下不少……倒好,终究小的未被连累。一时只觉牙酸酸软软,声音却依旧严肃到不行:“怎么进来的?”
呜呜,娘亲都没有了,如今只剩下爹爹,还要这么凶。
川儿委屈极了,快成孤儿了呀,能不委屈嚒?嘟着红润小嘴,脸蛋烧得红红的,怯怯指了指床中央的一滩深色小圈圈:“……尿,湿湿……换。”
呃,将军低头,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难怪方才两人出去时的表情那般怪异。杨希这小子,真是越发的不懂规矩。
……
自小的贵族子息,从来最是爱干净的,几时给人伺候过衣物?玄柯撩起帘子,本欲要出去召唤小兵,却见那榻上某只瞬间瘪下的可怜小嘴,莫名地心头却软了,很郁闷地却坐下身来,声音冷到了没温度:“翻过去。”
……三十好几的铁血将军呀,可没有照顾宝宝的经验呢。
没有裤子换怎么办?取了件宽松的睡褂,一剪刀裁下一半。糙的手指笨拙地抚向两只肥/嫩乱颤的小腿,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一件湿漉漉的尿裤子换成肃静的白色小“裙子”。
可是那小娃儿竟然还不满足,一声声声气的“大大、大大”唤个不停,万般讨好的甜腻嗓音。不见回应么,晶莹透亮的眼泪便“吧嗒吧嗒”直往下掉,明明都发烧成了这般,竟也不肯好好闭上眼睛睡一觉。
真不知那女人平时是如何惯他的。
“大大。”川儿又叫。呜呜,没娘的小孤儿了呀,应我一句又不会死。
“唔,睡吧。”瞅着那副莫大委屈的小模样,玄柯修长的手臂终是冷冷地摊开来。
小团子终于得逞,赶紧毛毛虫一般蹭了上去。
暖暖的怀抱比娘亲舒服多了……你要是不将娘亲救出来,以后我就赖定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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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欢 第18章 荒郊悍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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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如一夜梨花雪。黎明方晓,灰蒙光影下放眼一片白茫茫,呵气都能结成冰。
青娘赤脚踩在雪地上,两只手臂紧紧裹着前,快要冻到骨头里。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下,身上不过只着一件烟青睡长裙、白色单薄里衣,里头除了肚兜毫无旁的遮盖,哪儿能不冷?
这是一所僻壤的乡间屋舍,周围竖着黑木栅栏,围成一个偌大空坪,中间杵着三间小砖房,此刻白茫茫的覆着一片厚雪,看样子,应是还在漠北的。也对啊,两个晚上能走去多远呢?只不知,那里头的到底是那人还是他……或许谁都不是吧,她可不值得他们跑这般远。
早知道昨夜什么也不整理直接走了多好!心里头后悔着,脑袋昏沉沉,好似做梦一般,掐了自己一把方才疼得略微清醒。这一刻忽然记起川儿,心下顿时如乱麻一般揪起来,既然能找到自己,那川儿的存在定然也被发现了吧?这样冷的天气,他那本就底不足的体质,倘若……倘若川儿有个什么,她定要与那人同归于尽,她也不活了。
她的身子原本就虚,捆在麻袋里颠了这一路,浑身便如散架一般,软得连走路都非一般吃力。“哈嘁,”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肩膀上却挨了重重一搡,整个儿都差点栽过去。
“***,还不快进去!”有嘎的声音在后头骂,隐约还掺杂着一丝儿几不可闻的窃笑。除了那一同绑来的娘娘腔还能有谁?一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好东西,只不知那个地方几时竟也养起了这些不男女不女的货色。
青娘回过头瞪去一眼,兀自佝着身子往前走,她既然敢这样跑出来,自是早就权衡过后果的……只是可怜了川儿,自小的顽劣禀,倘若被他抓了回去,20年后的样子她可真心不敢想像。
想到即将要面对的各种未知,一张决绝的容颜又浮上眼前……是有多久没记起过那张脸了?白苍苍的手指掐着手心,努力摒足气息推开那一扇厚的帘子。
“啊,啊,要死了……”
屋子里亮着明黄的火把,才进屋一股/糜气息便将将扑面而来,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尖声浪//叫充斥着火一般蒸腾的四方空间。
青娘不适地皱起眉头,直觉的骨头里就要开始发软。这感觉真危险,她真恨透了该死的合欢,竟连这般快死的场合也会有此不要脸的反应。
屋子正中是一张铺着老虎皮的八仙靠椅,靠椅上的男人正赤//裸着上半身在和一个女人不要命地//搏着,丝毫未曾察觉众人的到来。金丝缎裤褪到膝盖,大的手掌握着女人的胯拼命上上下下着,满屋子尽是“吱咕吱咕”//糜声响,想来那物十分之大,愣是将女人欺得一声声惨叫连环。
那女人么,灰黑的皮肤,却/大/胯/圆,一看便是自小风吹日晒使干活的。定是附近村子里头被抓来的姑娘吧?也不过才十/八/九岁年纪,娇//嫩的都被掐出血痕来了,那男人却还兀自狠狠吸//啄着。
这场景她可不是第一次见过,打从6岁起给美人们送水到如今,早已见怪不怪了,只可怜了那姑娘……青娘凉凉吸了口气,只这一眼看过去,倒比方才在门外瞬间安定了不少。
是只独眼龙,并不认识的呀,白白担心了一路……该死的,不认识你抓我来做什么?
青娘颤颤低下头,缩着脖子,佝偻起身子,作出一副再平俗不堪的小妇模样。却不知被谁狠狠踹了一脚,冷不防“啪嗒”瘫坐在地。
“***还不快给老大跪下!大哥,这贱人带回来了!”叫二爷的抓着青娘散下的及腰长发,将她一张寡素的脸直直迎向座上彪悍的男人。
他这一路的憋呀,好生难受,此刻看着眼前活/色/生香一幕,真恨不得立刻将这女人扛下去扒光了吃掉,巴不得老大对这张素淡的脸毫无兴趣。
被搅扰了兴致的男人不悦了。一只独眼往青娘身上冷冷扫来,眼神狠厉到了极致,忽地抓起那女人的腰狠狠按坐下去。
啊——!霎时痛得那女人身体哆嗦抽搐起来。
一股滚/烫/喷/洒而出,飞鹰揩起裤腰,指了指满身污秽的女人,声音沙哑如同炼狱里发出:“拖出去,让兄弟们补补身子。”仿佛在说着喝水一般再平常不过的小事,一瞬便大步走到青娘身边,两劣的手指将青娘下颌狠狠捏住,把玩着,却并不说话。
这是个异常生猛的大高个子,浑身刺着黑绿龙纹,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本也算是个端正角色,只因面上罩着一个金眼罩,便觉得狰狞起来。
一股才交//欢完毕的//糜气息瞬间袭进鼻端。青娘挣扎着想要低下脑袋,手心攥得紧紧的,竟是一丝儿气力都没了。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才听上头男人声道:“……阿常呢?”
“诶诶,爷、爷啊,小、小的回来了~~”人群外传来弱弱回应,小魏缩着脖子躲在后头探了探脑袋,那副忐忑模样,仿佛靠得近了,自己就要变成方才那个被拖出去的女人。心中真后悔一时嫉妒报了这个信,早知道不如窝在将军身边当一辈子奸细呢,反正大哥也不能跑进去抓了他出来。
“哼,还知道回来!……你说的就是她?”飞鹰斜觑了一眼,复又低头扫向青娘,淡淡雀斑的瓜子脸,睫毛长长的,一副软弱不堪之容,丁点特色也没有嚒……可惜呀,你的身体出卖了你。
玩过的女人千千万,这方面可不比向来不近女色的大将军愚钝,那眼睛毒得只一眼便能看穿女人内里,装得再像又如何?……想不到荒郊野岭的,竟然还藏着这般尤物,呵呵。
飞鹰咧开嘴大笑,苍涩的嗓子好比外头纷飞的大雪,听一听都能起来一身**皮疙瘩。
分明见他眼里一抹光掠过。青娘赶紧垂下眼睑,低眉顺眼的,脊背勾得越发低了,巴不得自己现在瘦得前贴后背才好……还搞不清状况呢,该死的合欢你可千万不能胡来呀。
“真的是她!整个大营里人人都知道,将军不贪美色、也不贪地位,就偏看上了这土包子女人!……小的也想不通呢,长得还不如小的俊俏,怎生的那将军就偏偏看上她,可是就、就这样的……将军连梦里头还叫她着名字……”
害怕老大不肯相信,下一秒便宰了自己,小魏急急辩解着,只小嘴儿吧啦啦,却忽见那独眼里杀气弥漫,赶紧“趴”一声合住嘴。
飞鹰狰狞的脸颊浮起一丝淡笑,阳怪气道:“呵呵哈,你倒是对他印象很好……很好啊,那送信的差使由你亲自代劳好了。老二,绑票的信可是写好?”
“呃……爷、爷饶命!小的不敢、万万不敢去啊喂~~~一去就是等于送死,将军不一刀杀了小的,那姓杨的参将也要把小的撕了煮汤的呀。”吓得小魏一屁股趴地上,拼命磕起脑袋来。这时候可忘了什么兰花指,满脸的鼻涕眼泪,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早他妈让人写了!万两银票外加放咱爷几个平安出关,他玄铁皮要是不答应,咱哥几个轮流睡了他女人,再把她脱光了暴尸荒野,带不死他个绿帽子!”老二拍着脯,心里头也明白这女人逃不出大哥的手心了,那手便不老实地一把扯落青娘单薄的里衣:“大哥,你看这身段!那姓玄的真他妈懂享受!”
嘶——周围顿时一片倒吸气声。
女人敞开的里衣下,水红肚兜半落,两道致锁骨下山峰软而酥/白,一朵妖孽红花在右上若隐若现;那酥白中间的沟壑深幽绵长,仿佛手指头探进去都难以拔//出一般紧俏……这可比咱漠北的女人带劲多了!
直觉下/腹一紧,飞鹰豁然蹲下身子复又将青娘下颌挑起:“呵,好极!记住,让他单枪匹马的送来……老子这次非要了他命不可!”裂的手指摩/挲着女人尖尖的下巴,虽是笑着的,却分明一股凛冽杀气。
多少年了,每每辛苦组建的老窝都被那姓玄的搅散,连一只眼睛都废在他箭下,心里头是有多恨呐!偏偏总也拿不着他半分把柄,如今既得了这一尤物,怎么能不泄愤?
“他不会送来的。在他眼里我什么都不算,大人若要银子,抓了我只是白费功夫。”青娘忽然低着嗓门开口,言语淡淡,清冽眸子坦然迎向飞鹰那块金光闪闪的狰狞眼罩。
听到此刻她却是明白了,原是被当了枪使……那个讨厌的怪脾气大将军,你轻视我也罢了,赶我走也算了,我都这般好脾气答应下来,丝毫的没有忤逆,如何却让我替你背下这样一口大锅?
虽知这并不是他所能控制,心里头却仍旧恨起来……他那样冷漠高傲的子,即便这两日忽然对自己生出些许别扭情节,也终究是因为不习惯她对他突然的无视罢,她甚至本不信他会来救自己。这样冷的天,若然川儿冻上一日,真不知……冤枉的,玄柯,你欠我!
“你们尽要胡乱猜测,猜得都没了谱。怎么也不想想,我要是果然是他喜欢的女人,如何却孤儿寡母在营地外生生住了一年余?”
低沉的内敛嗓音又绵绵响起,青娘再次开口了。有什么可怕的呢,没有人没有力气救自己的时候,除了一张嘴还剩下什么?
飞鹰脸色暗沉下去,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在自己面前如此气定沉闲,这个女人不一般呢。直直凝着青娘那水红色的小兜不语……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那手便向青娘兜下若隐若现的妖孽红花探去。
一点一点往下探着,妖孽的花瓣露出来些许,如扇子一般由上往下收拢……那,连着的应是中间的红樱吧?
却不再继续动作了。一只独眼意味不明地挑起来看青娘,竟不知她原也在看他,清冷的眸子不见丝毫惧色,甚至隐隐的还含着恨,忽地便笑将起来:“呵,你这样的角色,倒不丢那姓玄的脸面……放心,老子不管那姓玄的对你真心假意,即便他不拿了银子来,你这贱人老子也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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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欢 第19章 青娘出逃(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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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来,吃一口。”
“唔~~不要、不要。”
王鲁将一勺子热气腾腾的米粥往川儿口中喂去,只他一张大嘴豁得无比之大,那厢川儿却兀自抿着小嘴脑袋摇得像颗拨浪鼓。
个鬼灵,这么难伺候。王鲁郁闷地撇撇嘴,扫了眼周遭将士,见个个一脸戏谑地看自己好戏,只得又从口袋里掏啊掏,掏出来一颗小甜糖:“啊——,来吃一口,叔叔给你糖吃。”
瘪瘪的,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口袋里放了多久呢。吃惯了干娘给的上好零嘴儿,一颗小破糖可不足以吊起川儿的胃口,小脑袋儿继续晃,心里头可想娘亲了,娘亲多好呀,粥里头不是加蛋花花、就是加甜豆沙,香香的、糯糯的,晾得不烫又不凉,才不是黄黄的小米粥。
想到娘亲两眼弯弯的温腕笑脸,再一看面前脸红脖子的犷大汉,小心肝里自己先把自己可怜了一万遍。一勺子米粥顽固地擦过嘴角,淌得前湿嗒嗒一片,那眼泪便也跟断了线的珍珠刷刷掉下来:“不要、不要,娘亲~~~嘤~~~”
“哧哈哈——”周围将士终于笑起来:“老鲁,你不是说就你最能麽?怎么半天一口饭也喂不下去?”
王鲁好没面子,亏他自认是几个孩子的爹了,把脯拍得砰砰直响,却在川儿这撞了大墙。也不知小青娘平日里是怎么宠孩子的,怎生的这般难伺候?
讪讪戳了戳身旁磕得小**啄米般的英武小参将:“杨希你小子***不快醒来!不是心心念念要当娃他爹么?还不赶快使两招看看!”
杨希晃了晃身子,帅气的脸颊瞬间一片通红,那都是从前的事儿了,老提这些做什么?甩了王鲁一个响头,睡眼惺忪道:“大哥怎么还不回来?这大营里除了大哥能震住他,我看没有第二个人……要说爹,还是给大哥当去吧。”
“咳咳咳,”一旁将士急急地咳起了嗓子,一劲地向二人身后使着眼色,急急往四围逃散开去。
杨希回过头,原是大哥回来了,忙起身恭敬行了礼,表情讪讪,好不尴尬。
青娘因着老爷们的仇连累被抓,至今生死不明,只留下孤子川儿,将士们知道真相后甚觉对之不起,这两日来不是这个送糖,便是那个刻刀,营外房好不热闹。便是向来清冷严肃的大哥,也睁只眼闭只眼由得众人去。只不知为何,却迟迟不见他有所表态,急得杨希整夜的睡不着,白日里频频打瞌睡。
“唔,这又是怎么了?”玄柯沉声点头,将一纸信笺向杨希递去。
他是才从青娘茶铺替川儿取衣裳回来的,窄小的屋子里凌乱不堪,原本码得整整齐齐的行李也被强匪们搅得不成样子。到了此时,他才方知青娘原是真心要走的。想到那日款款如风的娇/虚背影,一瞬竟觉得自己狭隘到陌生,即便是她勾引在先,毕竟之后也无甚过分之举,却怎生的竟如着了魔障一般,楞将她一个女人逼成如此。
一路踏马行来,想着个中种种,心中便越发纠结自责,表情自是不甚好看。冷冷看了看正中圆桌上满脸满身米粒的小圆团子,那包得如一颗大粽子的衣裳下不知何时又是一滩清池,两道俊郎眉峰便凝了起来。
“才喂饭来着,他不吃,光使劲儿哭……”王鲁连忙抢白。可千万别让杨希这小子张口,要由着他说,不定又要如何取笑自己。
“该死,万两银票,单枪赴会!……这飞鹰真***混蛋!”杨希可没注意这些,狠狠将信笺往王鲁掌中一摁,血气方刚地险些便要拔刀跳将起来,什么叫两日内不送到便将贱人轮了,什么叫暴尸荒野,简直无法无天!
“大哥,是时候发兵了!一个人去只能送死,这群王八蛋肯定做了埋伏!”
嘤嘤,大大救我娘亲。
那厢尚在“哇哇”大哭的川儿闻言,赶紧扭拧着肥肥小腿蹭过来,也不顾浑身湿辘辘脏兮兮,兀自可怜巴巴往将军怀里拱去……才多小的人儿呀,却也知道这个地方谁才是老大,除了他谁还能帮自己救娘亲?
绵软的小手使劲儿抓着衣角往上攀,下一秒将军素净的黑裳上已然一片湿黏。玄柯致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战场上铁血方钢的一员大将,却偏偏受不得小儿的这般缠绵依赖。
瞅着那小眼红通通的可怜模样,一时心中自责更甚。皱着眉,兀自架起小腿儿乱踢的川儿向营房走去:“记住了,下次再要哭,就该带他去方便。”
嗓音冷冷,偏生对杨希之言避而不谈。
淡淡阳光在雪地上倒映出一道斜长黑影,有颗毛茸小物在那黑影的肩头拼命蹭着小脑袋。杨希眯着惺忪睡眼,一瞬恍惚间,竟觉得像极了一对亲亲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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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小耳房里“孳孳”燃着毫无温度的炭火,青娘抱着手臂缩在火炉旁昏昏欲睡。身体冷肚子饿,心还不平静,满脑子都是川儿挨饿受冻的可怜模样,一会儿是他缩在床底下冻成僵块了,一会儿又是他趴在土丘上孤零零的哭,甚至还有更坏的,大漠上野狼可不少呢……啊呀,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当初生川儿的种种不易,一个女人家挺着个大肚子四处的跑啊,还要忍受合欢嗜骨的痛苦,差点儿就没了命,拼着一股劲生下他,若然他有个三长两短,真不知自己该怎么活下去……
“水、姐啊,把、把水给我拿一下……”小魏在墙角叫,浑身被皮鞭抽得一条一条的,娇瘦的身体血淋淋蜷成一细麻花,好不狼狈。
娘娘腔。青娘白了一眼,扭过头去不理他。
那厢小魏许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便使劲儿挪着小翘屁股往桌边蹭去,只动作太费力带起浑身的鞭伤,疼得连魂儿都没了,“嘶嘶”叫得好不挠心。
自作孽,不可活。青娘嘀咕着,终究觉得那声音听得难受,冷冷地将一盏茶壶甩过去:“怎么不敢去送信了?不是胆子很大麽,敢混到那个男人身边当奸细。”
茶壶握在手中,只觉干哑的嗓子都要冒火了,小魏抓起壶嘴“咕噜咕噜”猛罐了几口,方才撇着嘴细声道:“去送信我还能活吗?不当奸细等着被老大砍头吗?……我哪儿有您的好命,遇上了将军那样的好人。”
喝了水长了力气,口中说着无厘头的酸话,那兰花指又翘起来了。天生的娘们骨头,打成这样了也不知收敛。
“好命么?”青娘鼻子哼哼扭过头,好命才怪,自勾引了他之后就没安生过,生意做不成、被赶走不算,如今还成了一群色狼案板上的肥,再没比这更衰的了。
青娘不说话,兀自裹着单薄小衣发着冷颤,长及腰间的柔软发丝覆住半边脸颊,衬得下颌越发尖俏惹人。分明是虚弱得不成样子嚒,却偏生一副“我就不服气”的倔强模样。
小魏侧面看着,一时竟有丝不自在,这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想征服。吸了吸鼻子讪讪道:“不是好命是什么?大营里都传疯了,谁不知道将军和你母子那点事!按说将军他脾气好功夫好、人也长得好,名望高还不沾女色,哪一样配不上你个丑娘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哼,还不知珍惜,净给他带着绿帽子。”
酸溜溜的口气,好似那带了绿帽子的是他自己一般,明明心里头给她加了分,嘴上却越发刻薄损起来。
“唔,既然他那般好,你同他配对好了……哧哧,你不是很喜欢他么?他可看不上我。凭白把我扯进来,好不冤枉!”青娘努努嘴,也不是没有可能么?从前听美人们说过的,有些男人死活不肯碰女人,心底里原想的尽都是男人呀。那个臭脾气若果然喜欢男人,这娘娘腔倒是挺配。
只不知几时自己和川儿竟被传成了他的老婆孩子……啊呀,那样一个要面子的家伙,凭白替别人扛了顶冤枉帽子,偏还作一副不笑不怒的一本正经模样,真难为他了……想到那个中的诙谐画面,一时竟忘了眼前处境,嘴角弯弯忍不住笑起来。
仿佛冰雪初融,竟看得小魏呆了一呆:啧啧,这个疯女人,都快被剥了,还有心思笑?
却不知为何,只看着那笑容竟觉得距离拉近了不少,似乎也不似先前那般讨厌了,没来由就想同她说说话,自顾自叨叨道:“我原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戏班子北上半途走散,被人贩子卖给了老大,得活命儿呀,全家就我一个儿子,妹妹还不知下落,我可不能死。伺候男人也罢,当奸细也罢,怎么着都是活,总比死了的好……这次我害了你,你看不起我也罢,恨我也罢,反正怎么能活我就怎么做。下次若老大吩咐,我还照样的害人。”
撇着嘴,这话却算是道歉了。撑着坐直身子,撕了片布条准备往淌血的膝盖缠,只奈何那腰竟是弯也弯不下去,才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嚒,没来由地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下来。
难怪都说人人有本难念的经。这世道,能走的路千千万,老天爷却偏偏只吝啬得给你其中一条,有高贵、有低贱,有轻松、亦有艰涩,上辈子命定的呀,你不走也没办法,老天爷可不好忤逆。就好比眼前这位,你虽看着他各般没骨气地糟蹋自己,却原不知那正是他在努力的给自己找活路……每个人在都谋生,只不过方法不一罢了。
青娘扯断一块袖子,软趴趴挪过去:“包好了,欠我一个人情。”
淡淡花香拂过耳际,明明冷得要死的天气,没来由竟生出些许暖意。小魏使劲抹掉一剖眼泪,该死的,这个女人真他妈是个妖,怎生的和她说这么多。
讪讪的,鼻子有点堵:“放心!欠的人情我都会还,逮着机会我就放你跑。”
“砰——”紧锁的木门却被一脚踹开。
“想跑?没那么容易!我们老大还等着伺候呢!”两个壮汉大咧咧走进来,一人往青娘嘴里塞下一团脏布,一个蹲下把青娘绵软的身子往肩头一架,风一般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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