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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梳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图安静


034医治(下)
    另一边,沈况端起茶碗仔细地闻了闻:“这是加了金银皮”

    “是,沈大夫好厉害。”那侍女惊讶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沈况越来越肯定。

    “什么意思金银皮是清热解毒之物怎会让这位夫人突然暴食呢”明真不解。

    “大师刚才说了一词:引子。”

    “引子令夫人做的点心”

    沈况端着茶碗点点头:“此引非彼引。这金银皮亦是开胃引食的,但是这位夫人其实脾胃亏虚,受不住这样的几种药茶混合调理,所以就开了暴食症的引。一开始大约也只是有些想吃东西,后来才会越吃越多。”

    “是,是!”那侍女连番点头。

    “但是几次暴饮暴食习惯之后,脾胃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甚至是麻木了。但是物极必反,脾胃不能承受便导致了她吃完了还未经消食,又排了出来。”

    “就是你刚才所说的摄食穴不通”明真问道。

    “应该是的。”

    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几人合都看过去。

    一位穿着杏黄道袍的师太从外面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背着竹箱的小姑子。

    那师太朝明真单手执礼道:“师兄,有礼了。”

    明真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位就是从云水庵请来帮忙施针的善常师太。”

    沈况颔首行礼:“待会就要有劳师太了。”

    明真跟在后头向那善常介绍:“这位就是之前曾经同你提起的沈况沈大夫。”

    “久仰大名了。”善常亦执手还礼。

    “要施针的就是这位夫人”善常看向床铺上的妇人。

    “是。”二人又把她引到外间,简单地说了一下妇人患病的情况。

    “如此说,今日施针也并不是有十分把握能医治好不是吗”善常担心地问。

    “但是现在的形势容不得我等耽搁,那张公公表面上是冲着沈大夫来的,但是却口口声声要停了我们云亭寺的义诊。”明真低声愤然。

    “阿弥陀佛,阻佛门福祉,岂能容矣”

    明真冷笑,“但是就连主持也是得罪不起他的。”

    “哎……”

    正说着,里间妇人哼哼了两声,似乎要转醒了。

    沈况起身道:“那就不要耽搁时间了,请善常师太快进去施针吧!”

    “好,贫尼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那小姑子看上去机灵,已经把竹箱放好,原来那便是善常的药箱,施医的针具都在里面。沈况又同她交代了一些施针要注意的事情。

    很快侍女也按照吩咐,拉好帘子。大家合都退了出来。

    “沈施主,可以开始了。”里间传来善常干脆的声音。

    “好,中指背下两寸摄食穴。”沈况的声音不大,但是也说得很清楚。

    善常刚下针,那妇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痛刺激,突然惊叫了两声,

    那侍女亦吓得失声叫道:“夫人!夫人!”

    沈况和明真大师因在外面看不到,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善常一手按着妇人,一手将针刺好,这才回道:“无事。

    而后又瞪了那侍女一眼:“你若不配合,你家夫人就不一定能再醒过来。”

    那侍女吓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发出声音。善常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朝外面喊道:“继续。”

    沈况这才又道:“胃脉下阴阳穴”

    过了一会,里面又传来善常师太的声音:“好了”

    “上脘穴”

    ……

    前殿内,张怀达依然还在。

    那一直跟在眼前的小个子低声说道:“大人,那沈况听说已经开始医治了,若真能医好这萧家人的怪疾,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有那么个聪明的老子,儿子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张怀达脸上虽然还是蔑视之意,嘴上却也不再贬低。“就怕他医不好,医不好本座还费这么大功夫……”

    “是,是,但是大人,这万一沈况医不好……”小个子声音越来越低。

    “那就不要怪本座了,实在不行逼他把那润香丸的方子拿来……”张怀达托着长长的尾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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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拒绝
    这边忙完了,沈况才想起来回头去找许氏二人。哪知他才到了厢房门口,一位小沙弥转告,厢房内并没有人,说是已经回去了。

    看来是等得太久,沈况心道:回去了也好,毕竟寺里吃住不便,还跟着担惊受怕。

    于是,他便又回去看那妇人。暴食的病症已经缓了下来,腹泻之症也自然消失。沈况同善常商量免了第二次针灸,怕那妇人再反复,善常还是暂时留在厢房内看护着。

    沈况一直绷着的神经也终于放松了些,柱着拐踱步至廊下,院中的大树上叶子已经慢慢转黄,有好些已经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散落在院子各处。

    院门口,张怀达不知道何时进来,沈况见了便欲转身退回去。

    “沈大夫!”张怀达的尖哑嗓子这次不知道为何听起来和善了一些。

    “张公公。”沈况立在原地行礼。

    “本座果然是没看错人,听说这病还是是治上了”张怀达走到面前问

    “暂时控制了病情,还要在看这位夫人后面恢复的情况。”沈况据实相告回道。

    “这杭州府里几位名医看了都束手无策,没想到还是沈大夫医术了得。”

    沈况惊讶于他转变的态度,推辞道:“公公谬赞,不过是恰巧摸到了这病医治的门道。”

    “那也是你的功劳。”张怀达的脸上竟然还带了笑意。“来,沈大夫到里面坐下来说。”

    “不了,沈某还要去找明真大师。”沈况推脱。

    “恐怕,明真大师此刻也忙的很,又要去杭州府城里忙义诊了。”张怀达掸了掸衣摆上沾着的树叶。

    “又去不是才回来了。”沈况疑惑。

    “本座觉得这义诊也是利国利民的一件大好事,怎么能就拘泥在这云亭寺之中呢所以建议江大人继续延期施行。如此也能宣扬宣扬你们的的功德不是”张怀达一副慈悲模样笑道。

    “不敢。”

    沈况不知道他到底安的什么心,虽然心里再拒绝,面上也不好表现出来,只得硬着头皮跟着一同进了偏厅。

    “本座先前也曾经听闻过小沈大夫你的医术。”张怀达先开口道“所以此次带了这萧家远亲的怪症来求医。”

    萧家沈况记得上一回济民药局说过张怀达似是认识萧老,估计那妇人和陪着来的男子就是萧家远亲。遂拱手应道:“公公客气了。”

    “不是客气,你这医好了就是医好了,他们四处寻医忙活小半年也没着落,现下肯定是要答谢你的。“略顿了顿,张怀达突然放缓了语调:“另外,本座还有一事想向沈大夫讨教。”。

    “公公太抬举沈某了。”沈况谦虚道。

    “不是抬举,本座认识一人有积年咳喘之症。不发作还好,一发作起来彻夜难眠。”

    “没有病因不问季节”沈况问。

    “是,也吃了专治咳喘的药,但是还是会复发。这一次听说杭州府你这润香丸治咳喘是出了名的,所以本座想沈大夫是否有意陪本座上京坐诊”

    “到京里去”沈况不免惊讶,连忙推脱:“张公公这是那沈某人说笑呢纵然沈某医术小有所成,但是待到了京城,万一没把公公说的那病症治好,还要耽误了公公的一片好心,所以公公还是另请良才吧!”

    “你就这么没自信”张怀达的语气变冷。

    “是。”沈况亦不热情。

    “你要知道本座是谁!”张怀达又恢复了之前的语气。

    沈况亦未松口。

    “哼,你可不要不识好歹。”张怀达说着,突然脸色变了变,用手掌压住胸口,呼吸急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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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家常
    沈况主仆疲惫地赶到之时已是星斗漫天,沈府看起来与往常差不多,静得能听见门里小童在扔石子玩的声音。

    听见外面叫门,吱呀呀开了一条缝,惊喜地朝里面喊道:“爷,回来了!”

    沈况忙问:“府里没出什么事情吧”

    “爷问什么”小童不明所以。

    “好了,好了,你们玩去吧。”沈况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慢慢地往内院走去。

    “也许是夫人有什么事拿不定注意,想找爷您回来商量。”决明安慰道。

    “兴许是吧,你也辛苦了。”这几十里山路决明赶着竟比平时快了大半个时辰。

    内院门口,许氏已经听到了动静迎了出来:“相公!”

    如同月色一般素白的脸上,喜忧参半:“还以为你最早也要明日才会回来。”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你们这样急忙的回来”沈况拄着拐三步并两步走到她跟前。

    许氏替沈况卸下斗篷递给月浓,朝后院看了一眼道:“是父亲突然不舒服了。”

    “什么父亲哪里不舒服了那你和珺儿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样了”沈况本就心急喉干,声音都有些嘶哑。

    “相公别急。”许氏委屈地说“是沈管家让人送信到寺里去的,那时你正在与明真大师一起诊病,如何能惊动你,于是妾身和珺儿决定先回来。现下父亲已经服了药睡下了,珺儿在松鹤院看护着。”

    “要紧吗”

    “看起来已无大碍。”

    沈况知道她贤惠,自然不是怪罪。但是总归不放心,便要去松鹤院再看一看。

    许氏一把拦住他,又道:“相公别急,父亲自己不打紧,已经服了药。虽然妾身也不懂医,但是珺儿拉着父亲上下看了半天,确定他没事,才作罢。妾身问了沈管家,说是接了一份封信之后,一着急,咳症上来了头晕胸闷,要不是扶着桌子差点倒下来,沈管家怕出事,才派人来告诉我们。父亲自己还怪沈管家多事,大惊小怪。”

    沈况点点头:“好,为夫知道了,待为夫去看看再说。”

    许氏只得替他又把斗篷系起来:“夜深天凉,相公若去了就换珺儿,让她回去休息,相公也别整夜盯着,路上颠簸辛苦。妾身待会做些小菜送去”

    廊下昏黄的光照在娇小的许氏身上,嘴角虽笑,带着一丝担心与不舍。

    沈况轻拍着她的肩道:“不用麻烦了,让厨娘下碗面吧,为夫不在,这些天也难为你了。”

    “妾身并不累,那相公尽去吧,妾身自会安排好的。”许氏浅笑应下。

    松鹤院内,李珺正在同沈拂下棋,二人也合都意外地看着风尘仆仆的沈况。

    “义诊结束了”沈拂披着惯常穿的那件外衣,背脊虽然略显佝偻了些。但是精神尚好。

    李珺竟然已经裹上了小被,像一只小猫般团缩在榻上喊道:“舅舅回来了!”

    其时,窗外花虫相对,天上星月银河;屋内黑白棋子,墙上水墨丹青。沈况心道:若时光就此停止,也好,也好。

    “嬷嬷!”

    李珺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屋子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影。

    已经天明了。李珺轻叹。

    因她不喜欢有人在屋里,所以奶娘温嬷嬷与丫鬟们都睡在外间。

    “小姐,你醒了”温嬷嬷推了门探头问道,一截子碧色的衣衫垂落进来,是温嬷嬷手里拿着的,像是李珺的衣裳。

    “恩,几时了”李珺一骨碌坐起来。

    “巳时了,舅夫人刚才来瞧过,见你还在睡又走了。”温嬷嬷回道。

    “诶呀,嬷嬷怎么不喊珺儿!”李珺急得赶紧起来。

    温嬷嬷笑道:“老奴看小姐太累了,就没喊,现在也不晚。舅夫人就是来转告老爷那里有舅爷在,早膳都用过了,让你别急多睡一会儿。”

    李珺这才减缓动作:“哦。”眼神空洞地看着墙上的画,那是一幅竹兰图,沈拂早些年画的,但是李珺最喜欢那淡墨画笔,挂了这么些年,已经有些泛黄了。

    “那珺儿还是要去一下。”李珺说着就跳下床去。

    温嬷嬷摇摇头:“那也得先吃了早膳再去。”

    “好,好。”李珺顺从地答应。

    外间,小丫鬟已经端来了洗脸水,粥点用罩子盖着。旁边地上开了很多



037古曲
    小几上还摆着昨天没下完的棋局。

    “珺儿,去把那砚下压的纸拿来,还有旁边的布袋。”沈拂靠在椅子上吩咐道。

    “好。”李珺依言将东西取来。手中的袋子很轻,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但是纸上的李珺却认识,是琴谱。

    “还记得那文脊山上的事吗”沈拂问。

    “恩。”李珺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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