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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梳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图安静

    “相公常来”许氏有股淡淡的醋意。

    “你看为夫像是常来的样子”沈况摊开双手。

    “谁知道呢”许氏假装赌气。

    沈况将桌上的碗筷推过去:“好了,今日为夫点了杭州府最好吃的犒劳你哦。”

    一说到吃的,许氏也来了兴趣:“是什么”

    沈况给她倒了茶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会儿就来了。”

    许氏无奈,正觉无趣之时,发现这阁里的布置也是妙趣横生的。刚才那窗子开着并未发现,现下关起来,迎面看得清楚,那窗格里竟然是一副仙道图。木格之中一位得道仙人站在祥云之上,背后还有一棵古松。

    这椅背上、这壁间也是都画着祥云仙人。

    “相公你瞧。”许氏赞道。

    沈况




028花事
    午后,二人又去西湖畔乘了游船,一番游览直到天色渐晚才回了沈府。

    松鹤院内,沈拂还在书房里,沈况轻轻扣房门。

    “进来。”沈拂的声音略显沉哑。

    沈况推门而入:“父亲。”

    沈拂在书案整理着什么:“明天一早出发”

    “是,家里有什么事就让沈管家来找儿子。”沈况答道。

    “能有什么事”沈拂反问,“你放心去吧。”

    沈况又言:“今日儿子去济民药局送药,郝掌柜介绍一门医事与儿子。”

    “这不是常有的事情吗”沈拂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问。

    “但是此次他说需要医治的人,是慕名吃了儿子的润香丸寻来的,而且是京城人,现在住在萧老先生家的别院里。”

    “京城的萧老头认识的京城人可不少啊!”沈拂摸着胡须沉思。

    “儿子怕又是那些借着治病想要找您的朝堂旧吏,就婉言推掉了。”沈况继续说道。

    沈拂不语,半晌回道:“老夫知道了,你也是谨慎,萧老头虽然并不曾入仕,但是对朝中诸事都恨不得都去插上一脚,白费了他左右逢源的本事。”

    “儿子就怕他到时候又找人上门来说辞,所以先和父亲打个招呼。”

    “恩,你们今日出去了”沈拂又问道。

    “是,带笑娥去西湖边坐了一会。”沈况点头。“就是没带珺儿,没生气吧。”

    “她呀!”沈拂一提到李珺,转而为笑:“一早上就知道你们出去了,想找你去讨要牙粉来着。又不肯用为父制的,嫌苦。”

    沈况忍俊不已:“等会儿子让决明给她送去。”

    “天都晚成这样了,你明日还要起早,同笑娥说一声吧,早点回去歇息。”沈拂嘱咐。

    “是,儿子明白了。”

    萧府别院,一个黑衣男子自院外进来禀报:“达公,济民药局来人回过话了。”

    “肯了”一个嘶哑的尖嗓反问。

    “说是明天就开始义诊了,让您想医治就得跟其他老百姓一样,去云亭寺里排队候着。”男子原话复述。

    “岂有此理!本公是看他这润香丸还不错,想着替他挣一份功,竟然还敢跟我摆谱”尖哑嗓子说完,拍着桌子,面目狰狞。

    “是,他那是目光短浅,也有可能那药局没说您的身份,他自然有些怠慢了。”

    “哼,索性本座也不急着走了,去告诉萧老头,我还真就要会会这个沈家小子。”

    “达公的意思”那人疑惑。

    “哼,本座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

    次日,天还未明,灰黑色的天幕笼着万籁俱寂。

    沈府门外,沈况已经准备出发。

    “快些进去吧,外面清冷。”

    许氏披着菊纹轻氅在廊下不肯移步:“相公一路小心。”

    “知道了!”沈况又回头望了一眼,这才依依不舍地进了车厢。

    眼望着马车远去的身影越来越小,许氏也回里院子,时辰尚早,但是此刻如何还睡得着

    “月浓,大爷昨个拿出来的茯苓牙粉在何处”许氏问道。

    “就在门口放着呢。”月浓取了一只锦袋来。

    “现在几时了”

    “卯时一刻。”

    “那还太早了,再等一会,我们去闲鹤院。”许氏吩咐道。

    李珺的闲鹤院在西边,许氏去过几回。说来也怪的,那院子里光秃秃的,只边上只有两棵大树,枝干大的像撑起了两柄大伞。中间吊了一长布条,看起来像秋千,又像是晾绳。李珺甚至有时就睡在那吊布上荡来荡去,好不自在。

    但是今日这院子好像安静地很,难道说还没起来

    许氏正走到那门口,李珺屋里的奶娘温嬷嬷捧了被褥出来,见许氏来了,立刻转手给了一边的小丫头,“舅夫人来了。小姐去后院摘花去了。”

    “哦,这么早”许氏有些惊讶。

    “是。”温嬷嬷是沈冰的陪嫁丫鬟,一生未嫁从小陪着李珺从徐州府过来的,也算是个忠仆了。

    “嬷嬷,昨个听说她的牙粉没了,大爷一早走得急,嘱咐我送来。”说着,让月浓递了锦袋来。

    锦袋上面是绣得是兰花,针脚细密,颜色淡雅,一看绣工就不错。温嬷嬷笑着道谢:“替小姐谢夫人了。”

     



029义诊(上)
    云亭山,林间晨雾渐渐散去,才看到那其中隐约露出来的飞檐朱瓦。

    山路越往上,除了几辆牛马车,还有好些徒步的行人,夹杂着话语声,倒让人忘了这里已经远离城嚣。

    “爷,待会是在正门下吗”决明朝车厢里问道。

    “嗯,开诊仪式在正殿。药箱你从后面送到厢房里去吧。”沈况回道。

    “好。”

    马车穿过一片竹林小道,再拐了一个弯,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宽阔的大道,直通到前面的庙宇群楼之下。

    行至跟前,可见周围皆是高槐古柳,苍松翠柏,正中的大门门楼上挂着“云亭禅寺”的牌匾。

    这便是到了。沈况一人先行下了马车。

    大门进去后,是一面题壁墙,历代有名的江左名儒都曾经在此留下诗记。照门两边都有香客进出,因近日有义诊,所以人显得的跟多一些。

    照门边有一小僧似乎认识沈况,立刻上前来把他往正殿引去。

    “听说此番义诊是官府组织的”一男子和另一个小沙弥在旁边议论。

    “是,每季一次。”小沙弥回道。“我佛慈悲,也是为了方便那些穷苦的百姓就医。”

    “听说能参与义诊的除了云亭寺里的医僧,只有拿了官府度牒的大夫才有资格被邀请。”男子又问。

    “是,我们寺里的明真师傅年年都会参加。”

    “哦,还有哪位”

    “听说今日济民药局也派了大夫来。”

    “嗯,济民药局是我们杭州府城的大药局。”男子连声赞叹。

    “还有一位沈大夫。”小沙弥拍着脑袋想起来。

    竟然还有记得他的,沈况和小沙弥跟在后面。

    “哦,难道就是那位他的腿……”两人的声音似乎变小了。

    “能拿到度牒也是不容易的,他一般每年医治的人要在百人以上,且十病九愈。”

    跟着沈况的小沙弥似乎也听到了,在旁边故意咳了一声。

    “师兄!”前面说话的二人看到后面拄着拐的沈况,都尴尬地喊了一声:“沈大夫!”

    沈况面带微笑,颔首致意,继续往前走去。

    他在没有度牒之前也会义诊,都是在自家门前。家丁施舍粥、衣物之时,他就在旁边设案义诊。每日少则几人,多时可达数十人,有时病症对巧,他还会赠送自制的药丸,愈者甚多,遂口口相传。

    到云亭寺也是机缘巧合。

    沈拂与云亭寺里的朴禅师是多年的至交好友,所以对沈府家人也有所了解。恰逢某年云亭寺替官府招纳医者贤才,且颁发度牒。朴禅师便推荐了沈况,彼时他正学得医术,意欲悬壶济世,且他医术的名气就已经传了出去,医署度牒也就顺利发了下来。

    但是除了云亭寺的义诊,再找他医病也有规矩:都要病者自己上门去医,且他若没有把握医好的病,不会开药。

    所以虽然他治愈的人极多,但是有大户人家不愿意出门的,基本上都是自己养了郎中。十万火急的事哪里等得到亲自前去。也有些三请不来的,转而生恨的人会在背后无事生非中伤沈况。他全都当做耳旁风了。

    到了正殿,门口的祭桌上已经摆好了贡品。

    沈况略坐了一会儿,外面不停地有人进来,终于寺里的钟声也敲响了。

    “当!当!”

    钟声从人们的头顶上飘过去,把天色也震得亮黄而又清透了一些。旁边枝头的鸟儿吓得四散飞走,然后在山峰的尽头消失。

    “沈大夫。”喊他的是不知何时进来的黎印呈,两人座位比邻。

    “黎兄,有礼。”沈况不冷不淡地点头示意。

    “几时到的”黎印呈很有要攀谈的意思。

    “刚到不久。”沈况答。

    “不才也刚到。”黎印呈顿了一下,见沈况



030义诊(下)
    义诊第一日,都是些积年老病人,在这里曾经看过的,有的已经痊愈,想要叫大夫再看看还有病根子没有,还有的痊愈之后又有了其他的小毛病。

    且都是想看自己相熟的大夫,这里面就属沈况和另一位医僧明真大师后面队伍排的长。

    后面还有没有轮到的其他病人在那里讨论。

    “那位大夫长得好俊啊。”说话的是两个穿着旧衫的妇人。

    “那是沈大夫。”另一个一边偷瞄一边说着。

    “你让他瞧过病吗”

    “去年三丫冬里得了急疹,幸亏沈大夫给的方子退了烧才好,要不然又发热,三丫还那么小,真怕她熬不过去。”妇人说着自己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真的啊,我们村上就有个小子就是发热没救过来。”另一个似乎非常肯定沈况的医术。

    “那位老师傅你们认得吗”另一个男子问妇人。他指就是明真大师。

    俩妇人同时转头看他,那是一个穿着粗布短衫的男子,包袱还系在身上。

    “小兄弟不是本地人”

    男子打量自己,尴尬地笑笑。

    “那是明真大师。”那位先说话的妇人告诉他。

    “这云亭寺里最厉害的医僧。也可能是杭州府里最厉害的大夫了。”另一个也补充道。

    “而且明真大师从有这义诊开始就在这里了,最擅长治溢症。”她回忆。“之前有一个隆全镇上的病人,突然有一次中风起不来了,已经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家里人已经准备最后再努力一次,不行就放弃了。兴师动众地抬到云亭寺,后来,经明真大师诊断了七天,身上就能动了。”

    “这么厉害啊!”旁边又有人赞叹。

    说着又有几个病人移到了明真的队伍后面。

    “草药内服,但是还要外加针灸,内外夹攻便能起效。内服的草药需当归、天马、金刚草、石楠藤……”明真一边说着一边写方子。

    “大师,那何时替我针灸啊”看诊的男子问道。

    “你先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待会帮你施针,但是这针灸不是一日的功夫,连着几日都要才有效果。”

    “那我明日还要来”男子又问。

    “对。”明真答道

    男子面露难色。“可是……”

    “好了吗轮到我了吧。”后面排队的人喊起来。

    明真举手示意后面的人稍安勿躁,又低声问男子:“施主是有什么不便吗”

    男子点点头,“大师我能住在这寺里吗我们村子离云亭山还是挺远的,一来一回都要大半天。我这腿脚又不便当。”

    明真点头:“没事,后面有个院子可以给你借宿,如果还有什么不方便就跟院子里的管事僧说一下。”

    男子喜出望外:“谢谢大师,药小的能自己煎的,没有什么再麻烦大师的了。”

    “好,你先去那院子里看看,待会过来施针。”明真叫了小沙弥来带他。

    “多谢,多谢!”

    男子带着随身的搭袋起身千恩万谢的往后走去。

    乘着看诊休息的空隙,沈拂拱手道:“大师真是慈悲心肠啊。刚才那位得的是关节上的风湿症吗”

    明真点点头。

    “那大师看在下曾经开的一个方子是不是也适用。”沈况说着从书册里抽出一张薄纸,上面也只简单的写了几味药。

    “川端、羌活、大活……”明真接过来一边看一边点头:“沈大夫开的也不错,都是通筋活络、祛风散湿的方子。但是说到底,我们写的这些都只是最普通的治法,每个人体质不同,针对不同的人需要不同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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