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梳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图安静
“起开。”一个税官趾高气昂地说道。“里面装得都是些什么东西”
“没有什么的官爷。”钟保示意李珺去喊李管事。
“到底装得是什么?从这里过的税款难道想逃了凡匿税者,笞四十,扣存货。”两个人一边说着一边到处敲敲听听。
甲板上他们才拖上去,正是装着从浦马沟押过来的几人的车厢。因为听到了声音,里面的人在里面砰砰地发出了声响。
“难道是私藏的活物”两个税吏语调微扬。说着就要上前去掀那盖布。
钟保一步挡在面前,手上紧握着把。
“怎么着还想阻抗执法”
“二位差爷!”还好李管事及时赶到,他陪着笑脸道:“咱们确实没带什么货物,来来来,到里面先喝杯茶。”
接着不由分说就他们往船舱里引。
二人不知为何,态度也转了一个弯,笑嘻嘻地跟着李管事进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早点干嘛了!”
李珺等人都松了一口气。
谁知不过一眨
078税事(下)
“爷,那两个差爷又来了。”门口小厮突然报。
“官爷里面请。”正说着已经有两个人毫无忌讳的迎面进来,这不正是在她们船上嚷嚷着征税的小吏吗李珺认出来。
妇人已经带着小儿避让进内室。李珺还没来得及走只得恭敬地退让到一边。
他们依然带着一副官腔地开口道:“洪老板,算好了吗什么时候走这越拖,税可又不一样了。”
原来洪虚礼他们着急犯难地就是这事啊,李珺明白了大半。
“官爷,请坐。”洪虚礼笑着起身相迎。
“我们公务在身也不多留,税款何时交”那领头的问道。
洪虚礼陪着笑脸回道:“官爷,我们往常也在这里走过,却未曾有过这么重的税。”洪虚礼问道。
“是吗许是有不同了吧。这本子上的数字是你们报的。现在税目也多了,你们在这里待的时间也长了,能不多吗你再瞧瞧,我可没瞎编乱造。”那差吏不甚在意地回答。
洪家几人面面相觑,还是一幅为难的样子。
“怎么说”见无人搭理差吏显得有些不耐烦。“那就再报一遍给你们听听。”
另一个小吏立刻抽了袖筒里的税本子照本宣科起来。
“官爷……”
洪虚礼还是陪着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没有在此地售卖茶叶,且多留的这几日也是官爷你们罚我们留下来的,所以这售卖税和过路税都不太对吧”
“你们不配合交税,扣押你们货物不应该吗你们没售卖有证据吗我要是看见此地有你们一根茶叶那就叫欺瞒罪了,怎么着想去府衙住两天”那差吏已经带了些威胁的意思。
“不,不。”洪虚礼自然不想闹大,遂回道:“那官爷再宽限两日吧,确实没那么多现银。”
“这个是好说,你们什么时候银子齐了什么时候去税营办手续。那我们就先走了。”两人冷哼着,还顺手拿了桌上两个果子才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待走远了,那老者气得把茶碗往桌上一丢。
屋子里的小孩从里面跑出来:“爷爷别生气。孙儿给您吃好东西。”说着露出手中的蜜饯。
洪老爷这才面容缓和一些。又转过来问洪虚礼:“你打听清楚了没”
洪虚礼似乎还在思索:“儿子……。”
“你说你,做生意做得这么糊涂,老夫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来”洪老爷不知怎么又激动起来,胡须都抖动着。
“爹,您容虚礼再想想办法。”妇人也跟了出来在一边劝解。
“我能等,这茶能等吗”洪老爷敲着茶碗。
李珺坐在一旁,尴尬地站起来辞行:“是在下唐突了,贸然过来,这就先走了。”
“让小哥见笑了。”那洪虚礼抱歉着命小厮把李珺送到门口,小孩不明所以,依然很开心地跟李珺再见。
李珺同送她的小厮那里得知,洪家做的是祖上传下来的生意,这茶还是要销往西域诸国的茶,之前都好好的。这次被多收了一个出关税,洪家自然要问,货就被扣了。而且拖一天还要多交一天税,就是明着敲诈他们。
“这出关税不是要到了边境才收的吗”李珺问。
小厮无奈地摇摇头,他知道的并不全。
李珺心中有了大概,遂拜别而去。
驿站门口,码头上已经没有白日里那么繁忙,李珺过去的时候,李管事与驿站掌柜在厅堂内饮茶。
“去哪里玩儿了,平安刚才还在找你。”李管事笑着问她。
李珺犹豫再三,把洪家商队
079行船
驿站大厅里风筝终于被人领走,李珺等人也要离开驿站上船了。奇怪的是从上船到出发,李管事和平安都一直站在甲板上往码头张望。
“是在等什么人吗”李珺问。
“没有,没有。”平安连忙回道。他这几天很奇怪,看起来忧心忡忡的。
“管事,能开船了吗”船老大也喊了一声。
李管事无奈地收回目光,挥挥手:“走吧!”
“瞧,原来是那船上人家的。”李珺突然看到不远处船的桅杆上,迎风摆动着的正是那蝴蝶风筝。
“什么”平安听得糊涂。
“风筝。”
“什么风筝……”
船已经扬帆,但是这刚上船的马儿却没那么顺心,都蔫蔫的没精神,大概是晕船了。
李珺忙着照顾着马匹,晚饭也没怎么吃,迷迷糊糊就在马棚边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凉凉的江风吹过,她突得惊醒,周围黑漆漆的安静得很,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应该是深夜了吧,马儿们似也睡着了。李珺揉了揉酸疼的脖子爬起来。
船临时停靠在了一片芦苇荡包裹的码头边,枯黄的芦苇杆子哒哒互相敲打出细碎的声音,有些吓人。李珺缩着脖子,借着月光往回走。刚走到到一半,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凭空跳上了船板。
李珺正要惊呼,突觉那人的身影似乎是任渲。
他不是被平安扶上船得此刻应该在船舱里休息啊都病入膏肓这么多天的人,怎么一下好了
正愣着,那黑衣人似是发现了什么,一个飞身过来就掐住了李珺的脖子。
“呃……”李珺瞬间觉得喘不过起来。两只手一起用力地掰着任渲禁锢自己的“铁爪”。
那双眼睛,李珺被窒息的感觉一下带回到了某个熟悉的场景之中。
是他!
她终于想起来了,为什么自己当时第一眼看到任渲会觉得有些熟悉。原来他就是之前在那京威官船上,被她看到,后来又敲晕自己的黑衣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要杀了自己吗还好在真的要被掐死之前,李珺拼命喊了一句:“任爷,饶命。”
李管事这时也从船舱里跑了出来,大声喊道:“爷,手下留情,是自己人。”
不知道是不是李管事的声音起作用了,任渲这才将信将疑地松开了手。
新鲜的空气又窜回了李珺的大脑,但她脖子又被轻击了一下,便失去知觉倒了下去。
第二日,李珺醒来时,天已经大亮,她蹭得一下坐起来。
昨天晚上是做的梦吗她用手碰碰自己的脖子,好疼……
她懊恼的很,怎么总在一个人手里栽两次灾星!灾星!老是半夜出没,给人下迷香的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善茬,说不定下次命就要送在他手里了。
不行,李珺脑海里现在只有一件事:到了海州赶紧离开他们!
另一间船舱内,任渲同李管事道:“事情还算比较顺利,捣掉了他们私藏贡品的老巢,船也被烧了两只。”
“如此也算是立了大功了,只是这事王爷知道吗”
“嗯,消息传回去了。这边没什么事吧”
“一切正常,没有人发现什么。今日发船的时候,我们还以为会等不到爷您回来呢。”李管事庆幸道。
“没有人发现昨晚那个人是叫什么”任渲脸色突然冷下脸来。
“您是说云谦啊”李管事帮他回忆,“他是之前浦马沟跟着我们一起的小子。”
“云谦他怎么还没走”任渲终于想起来这么个人。
“您忘了他要去海州寻亲,此刻还没到呢。”李管事解释。
“是,马上就要到海洲了,别惹出什么事情来。”
“我们看着呢,爷放心吧。”李管事应道。
“恩,那些人呢”任渲隐晦地问道。
“钟保他们带着,比我们快一步。”李管事回道。
“好……你们辛苦了。”任渲若有所思。“让船驶快些,早点汇合吧。”
午时,李管事便宣布了任渲身体恢复的好消息。
最高兴的要属平安了,他兴冲冲地拉着李珺像献宝似的将那七星剑给任渲看。
“爷,您瞧,看这就是七星剑。”
&nb
080海州
“对了,”李管事突然吩咐道:“平安你去厨里催催,爷的参汤好了没。”
“现在吗好嘞!”平安得令便去了。
望着平安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李珺复又蹲身行礼:“管事和任爷是有话要对在下讲吧。”
李管事和任渲对视一眼:“你倒是真的聪慧,你那脖子上的伤可要紧”
他说得是昨天的事。
“并无大碍。”李珺心有余悸地又拉了拉脖子上的领子盖住那淤痕
“没事就好,我昨天没瞧仔细,以为你是贼。”任渲竟然也开口解释。
好好的穿着黑衣翻船还说别人是贼李珺心中暗暗埋怨,但是面上依然恭敬地听着。
“反正你也要走了,只是想再提醒你,咱们车队上的人和事情你下了船就当是忘了,不要对任何人多嘴,可懂”
“小人知道了,任爷和李管事的恩情小人记得,其他都会忘记。”
“如此最好,你我两安。”
就这样,任渲从那天半夜出现以后就不像是生过病的样子,日常在人前出现的次数也多了。
但是他看李珺的眼神还是一种带着审视。所以除非必要,李珺基本上都躲在船舱内不再出来,平安见状还以为是晕船,偶尔还会来喊她两次,后来便随她去了。
就这样熬到了某日,甲板上船夫突然拉嗓似的叫喊着“海州到了!”李珺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时值午时,风和日丽。她望向岸边,那里站了好些接船的人,其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热得衣衫半敞着,激动地挥着毡笠。
正是胖子钟保。
“李管事!这里!”他热情地喊道。
“辛苦了。”李管事先跳下船与他寒暄。
“你们到了就好了!”
任渲也从船舱里出来,后面跟着平安。众人都惊喜地喊道:“爷,您好了”“爷!”
“看来休息了大半个月,爷真的好了。”钟保也道。
“是。”李管事笑着点点头。
“那边的人什么时候来接”他又问钟保。
“应该马上也要到了。”钟保回道。
旁边,众人都没有在意的码头边,李珺已经跳下船,她沿着岸边逐渐走远。热闹相聚、嘈杂的人群也逐渐消失在她身后。
现在船上的、船下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一伙人吧,她莫名的感觉到一种孤独。
海州城很大,街道店铺没有杭州府城那样密集。街上来往的人大都说着海州地方的语调,难得能听见几个说着官话的。街上人衣着基本上都是黑褐素麻,也难得有颜色鲜艳的。
她顾不得欣赏街城风光,决定先去衙门打听打听。
衙门大门上古铜色的狮口门环,已经被抓得有些发白发亮,门槛旁的石鼓上被一层薄薄地灰盖着。门口,有一个老吏靠在门槛上打瞌睡。
李珺低声喊道:“官爷”
“官爷!”
一连喊了几声。老吏这才睡眼朦胧地醒了,故作威严:“何人喧闹”
李珺整整袍衫恭敬地一拜:“是小人,劳驾,向您打听一个事儿。”
“什么事”老吏好觉被吵醒了很不耐烦。
“请问官爷,有从杭州府发配来的犯人在这儿吗”李珺生怕说得不清楚。
“哪里”老吏质疑地问。
“杭州府!”李珺再次重申。
老吏瞟着眼睛打量李珺:“这么远发配来的都入了厢兵营了,怎么可能在我们这里。”
“厢兵营”李珺并不知道。“敢问在哪里”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