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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梳翎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图安静

    李珺趴在床边含着眼泪渐渐睡着了。

    沈拂父子站在厅内小声地说话。

    “是什么病症”沈拂轻声问。

    “与之前的病症类似,成夜成夜睡不着,后来就是头疼欲裂。”沈况想到母亲痛苦的样子就难过,“儿子开了一些镇定,安眠的药物给她,但是长期吃总归不太好,再后来就变得有些恍惚吃不进东西,吃了就吐。昏睡的时候还会喊着珺儿和您。”

    “清醒的时候多吗”沈拂又问。

    “开始几天还能勉强支撑半日,后来就虚弱到一两日才能开口一次。要不是儿子用药吊着,每日硬喂进去一些流食,也撑不到现在了。”沈况眼眶也隐隐变红。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沈拂拍拍儿子的肩,也是一种鼓励,像是一种感谢。“带珺儿下去歇息,这里有我。”

    “父亲,”沈况在转身之时叫住沈拂。

    “什么事”沈拂依然安静的等在那里。

    “我,想要成亲。”

    沈拂愣了一下,问道:“你母亲帮你选好了吗”

    “是的。”

    “好,明日就让沈管家帮你去提亲。”

    杭州府临天门细竹巷。

    一向低调的沈家,突然张灯结彩,原来是长子沈况成亲大礼。

    从码头迎亲回来的花轿一直抬到了正门口,一身喜服的沈况被人从轿子上扶下来,沈管家也前去搀扶。

    沈况不动声色的回道:“无事,无事。”只把手中的绑了红绸的拐撑好。

    后面抬花轿的轿夫顺势而上,正好停在了沈况二人的面前。红色的绣球四晃不停,珠帘流苏碰在一起,哒哒哒的发出轻轻的脆响。

    “新郎踢轿门咯!”礼官声音响亮。

    沈况扶着轿杆虚踢了一下,红色的轿帘被掀起一个拱,仿佛就要看见里面的的新人,又瞬即落下。

    喜娘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掀开红帘,轿夫们把轿子往前半倾,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子慢慢从轿子里走出来。

    大红色绣花红绸,一头放在沈况手里,一头递到新娘袖中,一对新人正待进门。

    两边吹曲的乐官、轿夫、并服侍的仆人们一起凑到门前,念起了拦门诗。

    沈况显然没有经历过这些,牵着新娘,走也不是,停也不是,羞赧的脸上被喜服衬得更显红晕。旁边沈管家掏出利市红钱分发给众人。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喊道:“祝一对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吉祥话讲了一箩筐,这才散去。

    然后新人进门,头顶一阵谷子、豆子散落下来。沈况用拐,本来就走得不平稳,顿时停住,门口两个小童不知所谓,东跑西窜拣了好些红枣、花生塞在口袋里。沈况只好专拣五谷稀少的地方牵了新娘过去。




018成亲(下)
    这边合卺酒饮完,两人又照着喜婆的吩咐将杯盏扔到喜床下,一仰一合,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好了,好了,还有最后一礼。”

    李珺挨在门边看新鲜,“为什们要把酒盏扔到床下去”

    奶娘温嬷嬷笑道:“小姐此刻不懂,以后就知道了,这叫阴阳和谐。”

    李珺还是不甚明白,温嬷嬷把她拉到前面道:“该见礼了。”

    “舅舅、舅母,珺儿祝你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李珺笑嘻嘻地向沈况二人行礼。

    沈况道:“乖了。”而后递给她一袋金豆子。

    新娘许氏早就看见门口的李珺了,度着沈家除了沈况的妹妹沈冰以外,也没什么女眷,肯定就是多年前从徐州接回来的外甥女了。小时候见过几回如今长大了模样也大不一样。

    待李珺走到面前仔细一瞧,一身浅粉色的百褶长裙,外面罩着一件朱红色的褙子,腰上一条同色的锦带,脸上粉黛未施,依然让人眼前一亮,真是个小美人儿。

    “珺儿真好看。”许氏唤了陪嫁丫鬟拿来见面礼,递给李珺。

    是一套金镶宝的花钿和和金镶玉的坠子,“谢谢舅母。”李珺又拜一礼。

    “珺儿多大了”许氏问。

    “十四了。”李珺也趁机瞧了一眼许氏,眼睛笑起来很好看,像一弯新月,脸庞子圆圆的,属于有点肉肉的那种,给人感觉还是很亲切。

    许氏笑道:“也不知道你的身量,本想为你做一件身衣裳,最后还是备了这个,想着你也快及笄了,能用。”

    李珺点头道谢。

    这就是她的舅母许笑娥了,是外婆娘家的亲戚。

    小时候也跟着外婆去玩过。因她们家离着外外祖家不远,所以经常走动。

    舅舅沈况因为腿疾,好静,在同辈子孙里没什么特别愿意跟他玩的人。但是当时比沈况小十岁的“肉嘟嘟”的许氏就喜欢缠着他,还好沈况性格温和,有耐心,带着个小肉团子也不厌其烦。

    过了弱冠之年,沈况久病成医,醉心于研究药理医术,并没有意向要成亲。后来腿疾基本上控制住不再恶化,但是还是留下了些后遗症,左腿下地走有些困难,要用拐才能正常行走。

    外婆张氏自然是担心沈况终身大事的,也找了冰人上门,但是沈况对此还是很抗拒。

    而许氏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好感一直延续,家里说的亲也不愿意,后来被自己母亲逼急了才说出来非况沈况表哥不嫁。

    初时两家觉得一是年龄悬殊太大,二个沈况自己也不肯,怕耽误许氏。

    就这样搁着,外婆张氏都不太好跟苏州表妹走得太近。两家心里都为这婚事急得不行,后来许家松了口,沈况却还是不愿意,张氏明里暗里劝了多少回。

    还好许氏也不急,隔阵子送件衣裳给到沈家给张氏,在送点苏州的点心给沈况。所以张氏心中还一直记挂着两人的这桩亲事。

    现在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得出来,许氏是真心喜欢沈况的,眉眼里都是满足欣喜的样子。

    李珺也打心眼里希望他们俩幸福美满的相伴下去。舅舅也该有个人好好照顾了。

    与新房的热闹相比,沈拂此刻去了安静的松鹤院卧房。

    他坐在床边,轻轻帮张氏把发丝捻到耳后,细细打量她的脸:“原来,你也老成这样了,还会再笑为夫满头白发吗”

    床上的手仿佛动了一下,也仿佛没有动。

    沈拂轻轻握在手心。

    “是我,玉娘,我回来了。”耳边的轻唤故意拖长了尾音,在幽静的屋子里回荡。

    良久,沈况继续道:“还有珺儿,我们都回来了。”

    “我们又去了很多地方。还记得宁国县吗我带了你最喜欢吃的果栗,你可以给珺儿做果栗饼;还有海镇的珍珠粉,你说要送给况儿的媳妇。你要的我都带回来。”

     



019许氏
    “夫人,这哪里能跟您帮夫人管家相比。”月浓肯定她:“这可是沈家主母的的丧礼。夫人知道了都伤心的不行,您除了家里的一应安排,还要陪姑爷接待那些来治丧的人情往来。奴婢听到沈老爷都夸您呢!”

    “爹真的夸我”许氏抿着嘴,瞪大了眼睛问。

    “真的。”其实月浓也没听得清,只是看到沈家老爷跟姑爷点头说了些什么,那目光明明就是在看自家小姐,应该没错。

    “浅影打听的事怎么样了”许氏这才有精神喝了一大口茶,真是神清气爽。

    “打听过了。”月浓回道。“沈家和之前没什么变化。除了老夫人病重的时候,把自己身边的老人放出去了一些,添了几个新人,大都放在外院伺候了。姑爷、沈老爷都不喜欢丫鬟伺候,近身只有一个小书童,大事都是沈管家安排人去办。珺姑娘身边也只有一个奶娘并两个小丫头。之前两个年纪到了都被做主放出去了。”

    “我说况表哥家人口很简单的吧。”许氏点点头。

    “小姐,您怎么还没改口,不能这样叫了。”月浓笑起来。

    许氏脸也红了:“哎呀,习惯了,以后会改的,至少在外人面前不会了。”

    主仆二人谈笑之间,小丫鬟在外面喊道:“爷回来了。”

    透过窗棱纸,隐约可以看见沈况身上的还穿着孝服,拄着拐往慢慢往这边走来。小厮决明在前面引着,打头推开了帘子,待沈况进来又退了出去。

    “相公,”许氏迎上去,“人都走了吗”

    沈况满脸倦色:“恩。”

    月浓端了参汤来,许氏接过去,连刚才自己整的一块汗巾一起递给他。

    沈况先接了汗巾道:“这些日子也辛苦娘子了。”

    “妾身不觉得辛苦。”许氏乖巧地回道。

    沈况接了茶碗坐下:“等这阵子忙完了,为夫再去向岳父岳母赔罪。”

    “为什么要赔罪”许氏不解:“娘亲将我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一日。况且妾身也让陪嫁的主事先一步赶回去报信了。娘亲不会怪罪的。”

    沈况望着眼前这个刚嫁过来一天就喜服换孝服的女子,简单地梳着一个妇人髻,青涩的脸上认真地宽慰他。

    小时候那个粉嘟嘟的果真是她吗

    是从哪一年开始她突然就变瘦了也不再粘着自己,会做扇套、会做点心。自己虽然欢喜却不敢接纳。

    如今……沈况不禁有些感慨。

    “就算不怪罪,也要带你回去住几天啊!”沈况道。

    “好啊!”许氏当然愿意。“相公已经好久好久没去过我们府上了吧”

    沈况放下参汤碗,端起桌上的茶水又喝了一口。

    “我们那里变化可大了!还记得前些年那里发大水吗”许氏又替他加了一些茶水。

    沈况点头:“看了娘子写来的说过。”

    “对啊,后来我们苏州府的范知州相公也听说过吧神通广大的范大人不知道在哪里指了三下,命人挖了三条大沟,那太湖里的水就流到别处去了。”许氏说话还不忘夸张的比划了三下。

    “所以现在好了吗”沈况明知故问。

    “当然,”许氏丝毫没有察觉,继续说:“除了治好了水患,这范大人还做了一件大好事。”

    “什么事”

    “他竟然把自己家买的宅子送给苏州府里的学子们做府学。还经常自己去授课呢。”许氏道。

    “为什么呢”沈况问。

    “因为我们那里的风水道人曾经说过,那是一块龙头显灵的风水宝地,在此地住的人家,子孙官运亨通,万世昌盛。范大人说不能叫他一个人家里万事昌盛,大家都要。”

    “是吗”沈况:“看来这府学应该办得很成功。”

    “连我们族里的子弟在内十几个乡试举子,后来春闱都榜上有名呢。”

    “有很多年纪一大把的大先生,考了多少次有的连



020点心
    天色近晚,厨房的八角镂花窗里映出暖黄的灯光,里面有几个人影左右穿梭,显然还在忙碌,月浓先走到里边,吩咐了几声,厨娘们自站到一边。

    许氏同李珺这才进去。

    饭点虽然已经到了,但是近来沈况新成家,又遇到家中主母去世的大事。所以,除了来人用饭正常,其他时候大家都没什么食欲,要么叫到自己屋里简单吃一点儿。

    别看许氏是个世家小姐,年纪也不大,但是厨房里的东西拿起来一点儿也不手生。

    李珺虽然跟着张氏也进过厨房,但是吃的多,做的少。

    不知何时,月浓又拿出了两件灰色的葛布围裙。

    许氏帮李珺系上,又添了个包头巾。“恩不错,身量都已经跟舅母差不多了。”

    李珺心里哭笑不得,既来之则安之:“舅母,我们要做什么呢”

    许氏神秘地搓搓手:“做我们那里的点心啊。”

    “苏州的”李珺又问。

    “对”许氏点点头,“我们那的小吃名堂多得很。”

    “那我可不会。”李珺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不要害怕嘛!”许氏鼓励她“还有我们。”

    李珺用眼睛看了看旁边,知道她指的是还有月浓她们,但是还是有点儿将信将疑。

    许氏将手洗净,卷起袖口,月浓用帕带帮她绑好,看李珺还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许氏喊道:“浅影,过来!”

    一个穿紫衣的丫鬟,正从厨娘手里接过来一小盆和好的面团摆到案桌上,听到许氏喊自己,抬起头来“哎”了一声,齐平的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看起来就是个做事麻利的。

    她用抹布擦了一把手就走了过来:“夫人,什么事”

    许氏努努嘴,“快给小姐介绍一下我们苏州府有什么好吃的。”

    浅影笑着点点头:“奴婢晓得了。”

    而后转身面朝李珺半蹲见礼,才道:“小姐,我们苏州人不同时令吃的名堂也各有不同。一个一个说起来,明天也讲不完,奴婢就简单说几个把你听听。

    芝麻糊、姜丝饼、黑米糍糕有夹心,

    豆腐花、糖芋艿,芙蓉散子加甜羹。

    春季里头吃青团,夏季里头焐熟藕。

    秋天蟹黄生煎包,冬天圆子八宝饭。”

    李珺听了,顿时口中生津,“真有这么多好吃的”舅母在那里长那么大,真是幸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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