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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沉筱之
那扇门,像直接开在穆衍风的心间,他立在原地深深吸了口气,才背过身去,望着站在门口于桓之,小心翼翼地问:“她怎样?”
“醒了,你……”于桓之话未说完,站在院中另一侧的小桃花欢呼一声,一溜烟便冲进房内。
萧满伊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时日静好,有穆衍风日日守在身边,握着她的手,与她说些琐碎的俗事。
时而梦境更深,她还能看见南小桃花,看见她的师父花月,看见那惊世骇俗的惊鸾舞姿,看见小时候,与穆衍风的初相遇。
梦境太纷乱,以至于她分不清哪一片更真切。
然而梦中场景,却是她一生至今最美好的时光,有师长,有挚友,有爱着的人。粉白色如那朵并蒂杏花。
醒来时,第一个看到的却是于桓之。
于小魔头至桌前倒了杯水给她,浅笑道:“霜儿与少主,都在屋外等着。你方醒,不易下床。”
萧伊人向来对这位魔头有所畏惧,是以她点点头,捧着水喝了几口,只问:“我为何睡着?杜年年呢?”
于桓之道:“你等等,我叫霜儿与少主进来。”
门外有熟悉的声音,仿佛这些日子,这个人一直陪伴着她。
穆衍风轻声问:“她怎样?”
萧满伊心中猛地一动,抬目朝门前望去,一溜烟跑进来的,却是身着缃色披风的南小桃花。
南霜在门前愣了愣,欣喜叫道:“烟花!”
萧满伊见了她,也是一喜,忘了于桓之先前的叮嘱,挣扎着便要下床,乐道:“桃花儿,你回来啦!那个叶儒没将你怎样吧?”
南小桃花急忙迎上前去,将她扶回床榻道:“你都睡了快三月了。我早就从青青楼逃出来了,还去凤阳城走了一遭。”
“三月?”萧满伊闻言不禁疑惑,片刻细细回想起来,又喃喃道,“是了,那日我被一个黑衣人打了一掌,之后便睡着了……三月……我睡了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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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满伊大惊失色:“衍风呢?”
南霜一愣:“他就在……”
“啊……完了完了完了……”萧满伊往床上一倒,扯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脸,“死没死成,我却睡了三月,功亏一篑啊功亏一篑。”
南小桃花在床榻前坐了,闪忽着眼瞅着她,将被子从她脸上拉开,好奇道:“什么功亏一篑?”
萧满伊一个怒极坐起身:“你不知道,当时衍风将杜年年托付给我。这是他第一次交给我办的事,我心想一定得为他做好了。所以黑衣人来打我时,我死得准备都做好了。我觉着吧,反正衍风要娶杜年年,我这一死,他怎么也能一辈子记住我吧。你说要我没死成,早些醒,将衍风抢过来也好啊。谁知我睡了三个月这么久,衍风定然娶了杜年年,这还叫我怎么活哎?”
南霜听她噼里啪啦活蹦乱跳地自行编造完故事,吞了口唾沫,解释道:“其实大哥他……”
“满伊。”门口,忽然有人轻唤一声。
第66章 ...
*
春日淡泊的光线隐约入户。
萧满伊心中轻轻一动,抬眼望去。
穆衍风的眼神有些迷离,像是有片月色被晕开。他站在屏风前有片刻迟疑,须臾,他又往前迈了两步,轻声问:“醒了?”
萧满伊觉着数月不见,穆衍风有些奇怪。
然而想起杜年年一事,她又不免有些尴尬,随即“嗯”了一声,起身盘腿坐在床上,装作无事般朝他身后左顾右盼。
房内的气氛有些僵硬。自得其乐的唯有南小桃花一人。
她怕萧满伊凉着,忙解下自己的缃色披风为她裹上,继而又嘿嘿乐着坐在床边,瞅瞅萧满伊,瞅瞅穆衍风,老半天不动作。
穆衍风想,近乡情怯,大抵就如这般。
心中千盼万盼,好容易盼到她醒来。然而当人好端端坐在面前,自己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好半天,萧满伊才怯生生问了句:“杜姑娘呢?”
穆衍风的眉头微微一蹙,抬眼看着她。
他的目光有些许惊异,更多的是困惑。萧满伊以为是自己逾礼了,便偏过头不自在地说:“呐,好歹我救了她吧。”
“她走了……”穆衍风道,“杜年年回苏悦镖局了。”
“诶?”萧满伊回过头,脸上喜忧交加,“衍风你没娶她啊?”
穆衍风心中倏然有些混乱。好多话,毫无顾虑地对她念了数月,却如南柯一梦,水月镜花。
当此刻两人相对,他却不知该从何解释。
“你刚醒,我去让人为你弄些吃食。”穆衍风道。
语毕,他转身便出了屋。风扬起衣摆,显出几分落寞。
萧满伊此刻才觉着光阴已久,睡了三月醒来,连这道身影都恍如隔世。她挪了挪身子,手腕处丁玲响动,是那朵并蒂杏花手链。
她记得深冬雪夜,当自己一人躺在床榻之上时,心里不是没有害怕。她将杏花握在手心,嵌入掌纹的纹理间。
此时的杏花却洁白如初。
南霜觉着气氛有些微妙,而她心中亦有几分思量,是以她试探地问:“你昏迷了三月,有没有瞅见什么好玩儿的?”
萧满伊古怪地看着她:“我闭着眼,怎么瞅?”
南小桃花一本正经问道:“那你方才何以对穆大哥不热乎?我估摸着你是有点厌烦他。”
这便是南霜的恶劣本性。穆衍风在萧满伊“过世”后的种种伤心难过,以及之后对其无微不至的照顾,她南小桃花统统看在眼里,但她只字不提。
她以为,与其自己穿针引线,将这层窗户纸捅破,不如让烟花与穆小少主自己摸索。
白白一出天然戏码,不能浪费了不是?
南小桃花有一份做看客的闲情,且还是可以在必要时刻,为剧情推波助澜的看客。
南霜向来自诩为祸水,殊不知她今日修成正果,得道飞升。从此堪比于小魔头。
萧满伊垂着头,凝视着腕部的手链,半晌才叹口气道:“我觉着衍风是不待见我了。”
“为何?”小桃花一惊。
萧满伊道:“衍风没娶杜年年,定然因为对我心存愧疚。他二人,因着心存愧意,所以放弃了大好姻缘。如今我醒了,他们便能在一起了。”说着,萧满伊又再叹一声,“这样也好。方才衍风对我那般客气,我的心都凉了半截。”
南霜怔怔地瞧着萧满伊,忽然有些困惑。
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汲汲营营的追寻,连坚持,都是因为麻木。其间诸多苦楚,即便没有消磨人的心志,也将她的希望磨灭。
于是她遇到穆衍风的事,已经潜移默化地做着最坏的打算。
门外却是春光正盛。鸟鸣枝头,花开草间。
于桓之见穆衍风垂着头,并不见欢喜模样,亦是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穆衍风招呼了个近旁的丫鬟,先要了些吃食,后又立在原地呆了半晌,继而叫住那丫鬟,一齐往膳房去了。
南小桃花在衣箱里,替萧满伊寻了件衣裳。浅白深衣,橙色裙衫上绣着大朵牡丹,袖口是金丝镶边。
萧满伊向来喜欢素净颜色,瞧着那色泽,不由蹙起眉头。
小桃花却嘿嘿笑道:“这衣裳喜庆,你睡了三月才醒,穿喜庆些好。”
待换完衣裳,丫鬟亦打了水来为她梳妆。
萧满伊理着鬓发,心中却不免生疑。
她曾经来过穆衍风的房间,空旷且简约。何以多日不见,竟多出这许多女子饰物。
她身上这衣裳是崭新的,妆奁里琳琅满目的发钗首饰,胭脂红粉,一应俱全。
南小桃花抓起萧满伊的发在头上左挽挽,右挽挽,好半晌问道:“你曾经为我梳了发髻,我瞅着甚好看,怎么梳来着?”
南霜说的是垂鬟髻。萧满伊因长年跳舞的缘故,向来将青丝盘于头顶,余下的编成辫子,甚少梳这般稀松的发髻。
她想了想,便对镜将发再头顶挽了一转,用发钗固定了,再插一只碎花流苏,简约且清丽。
南小桃花见了她这般模样,大喜道:“烟花你可真好看啊。”
萧伊人揽镜自照,却只叹口气凄凉道:“我觉着我有点认命了。”
正此时,门前忽然有人轻声叩门。
萧满伊仍然沉浸在方才凄凉的情绪中,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去开门,嘴里还对南霜说着:“你先别动作,我躺了半月,活动活动。”
门开,萧满伊抬起头。
万斛春光泼洒在她眉眼如画的容颜,碎花流苏隐隐颤动。穆衍风一愣,竟不由退了两步,只见她一身暖色着装,发式素净却不乏点缀,像是忽然绽放的粉色月季,妖娆有几分,清丽亦有几分。
南小桃花自屏风后探出头,意味深长笑了声:“大哥。”
穆衍风干咳两声,瞧着萧满伊道:“早膳备好了,你……吃些?”
萧满伊见他这般客气,心中更是凄凉,埋头讷讷说了句:“有劳。”
穆衍风心中亦是憋闷,他垂眸微微一愣,侧身将身后的丫鬟让进去。
饭桌上,摆着一锅青粥,八碟小菜,三道熟食,还有几大碟点心。
“这是……”萧满伊愣住。自己昏迷三月醒来,身体也未见不济,这般滋补,也委实夸张了。
穆衍风依旧立在门前,春晖洒在他的脸上,看不清容颜。他道:“你需得好好补一补。”
萧伊人吞口唾沫:“这委实太多了,我一人怎么吃得完?”
穆衍风一愣,随即步至桌前坐下,也不看她,拿起一个空碗道:“我与你一起。”
“啊?”
穆衍风埋头将粥盛在空碗里,放与她面前,“我也未用早膳,与你一起。”语毕,他抬眼便对上萧满伊诧异的目光。
穆衍风的眼眸深处似有一动,顷刻间,他便偏过头,又提自己盛了一碗粥。
气氛很微妙,萧满伊揣着满腹疑云,惴惴不安,转而采取敌不动我不动的战术,埋头静坐。
穆衍风顿了半晌,又将桌上菜碟的位置换了换,将萧满伊喜欢的推到她面前,似不经意地问,“今日想做什么?”
萧满伊彻底懵了,又“啊?”了一声。
穆衍风却将目光投向她的粥碗,道:“吃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让她入魔的威力。萧满伊怔住,继而拿起勺子,也不抬头,一口一口地吃着。
穆衍风说:“今日小于才回来,我有些许事情要与他相商。你若无趣,可以让霜儿妹子先陪你,待下午我或者有空……”
“做什么?”萧满伊惊得手一抖,勺子自碗边“铛”得一撞,滑落入粥,“衍风你下午别去苏州。”
穆衍风微拧起眉头:“苏州?”
萧满伊拿起一双筷子,一手一只,一边故作若无其事地打捞沉入粥底的勺子,一边道:“我才醒啊,还没法陪你走那么远的路。你要去找杜年年,我可以过些日子陪你去啊。到时候我肯定好好帮你与她说,你这些日子……”她抬起头,眼神却有丝惶恐,捞起来的勺子又沉入粥底,隐没不见,“你这些日子,能不能不赶我走?我搬去枫和苑的偏厅,绝对绝对不打扰你。就这几日,七日,不不,五日,好不好?”
“你……”穆衍风只觉心中猛地一疼,不知哪里泛出些许苦意。萧满伊又垂下头,叮叮当当地打捞着她的勺子,乐在其中的样子,可那勺子,却怎样也打捞不起来。
心中有钝痛,萧满伊满头时却在抿嘴笑。
她昏迷三月,也不是毫无所获,起码在梦里,有穆衍风不离不弃地守着她,有师父悉心为她指导舞姿。有一回,她还梦见小桃花牵着未来夫婿,兴奋地来找她。
当时有落英缤纷,杂花生树,她偏过头,发现小桃花的夫婿竟是于魔头。
萧满伊想了许久,却觉得这样也好。
这样也好。能在这样的梦境里,沉溺三月。
她从前有过太多不切实际的想法,例如守在穆衍风身边,与他闯荡江湖,顺便去找惊鸾曲的传人。
如今,她有了这三月梦境,算是心愿已偿,不如好生完成师父的遗愿。
这时,眼前却伸来一根竹筷。
穆衍风沉默着帮萧满伊夹起沉入粥底的勺子放在一旁,又递了个新的勺子给她。
待她接了,他说:“我不去苏州。”
萧满伊愣然,抬头时已有笑靥如花:“对嘛,过些日子再去,过些日子我身子也养好啦。”
南小桃花从内间窗口探出头。
院里,于桓之正在与一个奴仆说些什么。南霜只手撑颌,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于桓之与那奴仆说完,心有灵犀般朝窗这边望来,见南小桃花左手放在右手上扇了扇,做了个用膳的姿势。
于小魔头一笑,点点头往正屋走去。
正屋内很安静。穆衍风与萧满伊皆垂着头。
穆小少主似不大有胃口,蹙着眉的样子心事重重。萧满伊则不然,动作连贯地喝粥,只是不夹菜。
南霜冲于桓之乐呵呵笑了笑,于魔头意味深长点点头。两人不语,沉默步至桌前。
小桃花“哇”了一声:“好丰富的早膳啊!”
穆衍风与萧满伊同时惊了,皆抬头怔怔地瞧着她,半晌没反应过来。
于桓之撩了衣摆在桌前坐下,笑说:“这般周到。”
穆衍风怔然:“啊?”
于桓之拾起筷子指了指满桌琳琅的菜色:“连日奔波食宿不佳。今日回庄,见菜色如此之好。两月不见,你益发细心了。”
穆衍风知道于桓之是有心调侃,但他此时心中纷乱,无暇应付,只岔开话题道:“你们一路,可有遇险,可有什么收获?”
“皆是琐事,可日后再议。”于桓之笑道,“若说收获,倒是有一件。”
“什么?”穆衍风愣道。
“衍风,你要办喜事了?!”门外,忽然传来穆香香喜悦的声音。
萧满伊手中筷子砰然落地。
第67章 ...




一色春 一色春_分节阅读_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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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无限好,日晖下人亦显得喜气洋洋。
穆香香一脸明媚的笑容,手拿团扇,裙衫摇摆着进屋:“风儿,方才童四与我说你要张罗亲事了?”说着,她眼梢挑了挑,余光自于魔头,小桃花扫了一圈,最终落在萧满伊身上。
萧满伊若无其事拿了个桂花糕来吃,咬着舌根,吸了口凉气。
穆衍风见萧满伊的模样,有些失神,半晌才反应过来,忙道:“不是我办亲事,我只是帮小于张罗。”
“是我。”于桓之笑道,随即起身施以一礼。
南小桃花见状,也慌忙跟着站起来,弯身嘿嘿笑着,叫了声:“大小姐。”
于桓之道:“我与霜儿情意相投,想必大小姐亦有所察觉。于某不才,想借流云庄之地迎娶霜儿为妻,不知大小姐应允否?”
穆香香摇扇愣了愣,心中自是喜极,表面却云淡风轻:“干儿子你自幼长在流云庄,娶媳妇不必经过我应允。只是南姑娘本与风儿有婚约……”
“姐。”穆衍风也起身,“我会给爹修书一封,告知他霜儿妹子和小于的亲事。不过我不知爹今在何处,还望你帮我送到。”
萧满伊听到这儿才反应过来,大喜道:“桃花儿你要成亲了?”
南霜乐道:“嗯,我要嫁给桓公子。”
于桓之微垂眸,目色含笑。
萧满伊“啊呀”一声站起来,碎花流苏随青丝晃动,她一脸笑容如芙蓉美好:“桃花儿要嫁人了,真是好事呀!”
“好事吧?”南霜颇为炫耀地反问一句,“我也老开心了。”
“嗯嗯。”萧满伊点头如捣蒜,“你嫁人啦,就可以生小崽子了,日后生许多小桃花,认我作干娘。”
南小桃花受到鼓舞,点头拍桌道:“好!生他十个八个!”
穆衍风呆了半晌:“妹子,可别累着小于。”
于桓之摸了摸鼻子,淡笑起来。
穆香香亦笑道:“如今干儿子要成亲了,风儿你几时办喜事?”
此言一出,穆衍风愣怔片刻,不由抬目望向萧满伊。
眼风相接,萧满伊垂下头,抿了抿嘴,又若无其事与他笑道:“衍风的亲事也快了吧,我过几日便随他去苏州。”
穆香香只当是她那榆木脑袋的弟弟开了窍,要带着媳妇儿去苏州城置办嫁妆,笑得嘴都合不拢:“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语毕,她又欢喜道:“若风儿抓紧些,说不定两桩亲事可一起办,我这便去翻翻黄历,为你二人算算日子。”
穆衍风自然知晓萧满伊要去苏州的意思。然则仿佛有一堵墙横亘在二人之间,他明知是误会,却不知从何解释。
待穆香香离去,于桓之与南霜悠闲自得地坐下用膳。
桌前安安静静的,无人言语。
穆衍风蹙眉想了许久,问:“去了苏州后,你去哪里?”
若萧满伊答不晓得,那他一定会将她留下,他会说,既然无地方可去,不如留在流云庄。
可是萧满伊没有。
她今日的胃口格外好,喝粥吃菜喂点心,“我跳惊鸾曲啊。”萧满伊若无其事地答道,“我从前没跟你说过,我们跳惊鸾曲的,日后要去寻一个传人。”
“你——”穆衍风怔住,猛然抬起头。
萧满伊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吹了吹被热气烫着的手指:“我从前老干些傻事,现在睡了三月,人也睡清醒了。你看,每人都有自己的事。你要成亲,要娶杜年年,要去武林大会拿前三甲,要做盟主。我也要跳舞,要完成师父的遗愿,要去找惊鸾曲的传人。”
“惊鸾曲的传人……不能随便收一个么?”穆衍风迟疑许久,才问。
“不能。”萧满伊抬头将他望着,神色很坚定,“惊鸾曲的传人,万中选一,我师父的师父,找了二十年。”
“可是——”
“你放心。”萧满伊道,“我离开之前,定会陪你去苏州。”说着,她又埋头嘟囔着,“我不过想留五日而已。”
穆衍风心中一紧。积蓄了整个上午的晦暗情绪终于爆发。
他将筷子“啪”得往桌上一放:“什么苏州?!我几时让你陪我去苏州了?!”
“衍风……”
“自你醒来,就不断提苏州,不断提杜年年,我几时让你陪我去找她了?!”
萧满伊神色一慌,忙道,“若她不愿见我,我不去就是。”
“你……”穆衍风起身望着她,却见萧满伊抿着嘴,愣然的模样不知所措。
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了,心没由来地痛起来,慢慢的隐痛,却能渗入经脉,渗入骨髓。穆衍风蹙着眉头,袖袍一拂,转身离去。
萧满伊呆愣着,半晌才将手里的馒头喂进嘴里,味如嚼蜡。
南小桃花瞧着形势不好,不由转头看向于桓之。于魔头悠哉乐哉为她夹了一筷子菜,摇了摇头。
南霜顿了下,将萧满伊手里的半块馒头拿开,道:“烟花你别担心,我瞅着大哥的意思是不娶杜年年了。”
南桃花以为,循循善诱,方为正道。
萧满伊倒也容易上钩,她望了望满桌的菜,点头道:“嗯,也是,兴许他不去苏州,是因为不想娶杜年年了。”
于桓之与南霜自凤阳归来,萧满伊沉睡了三月醒来,流云庄春深时会有一桩亲事。
然而喜事连连,一顿早膳却不欢而散。
穆衍风不知所措,萧满伊伤心失望。
于桓之倒是自得其乐,当饭毕两人回晖雨轩时,南霜问他为何不将实情说与萧满伊听。
于小魔头这厢头头是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他二人的心结已存有多年。若非他们自己解开,日后心中更有芥蒂。此刻辛苦一些,待话说开了,亦能拨云见日。”
穆衍风并未走远。枫和苑的枫树抽芽了,他站在二楼廊檐前望着,见于桓之牵着欢喜的小桃花,在树丛花影间走过。
正房内却迟迟未有动静。
萧满伊在里间,也不知在作甚。
她今日才醒,又住在枫和苑,想必有诸多不便。
在穆衍风的印象里,萧满伊甚少会不知所措。
她生来随性,喜怒溢于言表,对人亦自来熟,喜欢便是喜欢,讨厌便是讨厌,从不做作。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穆衍风亦是这样的人。
曾几何时,穆昭仍高居武林盟主之位时,与小穆衍风道:“你爹我一生太过平顺,习武得天独厚,生来便是流云庄少主,因此性情太过耿介,这样不好哇。”
彼时穆衍风尚还懵懂,只问耿介有何不好。
穆昭道:“人生在世,当是不如意的时候为多。一个人若半生遂意,那么他的脾性便未经过历练,日后若遇挫折,便很容易消沉。我所谓的耿介,说的是不知收敛的脾性,而非单单大方豪爽。”
穆衍风道:“既然爹知晓这道理,便是无妨。”
穆昭又摇头叹道:“有的事不去亲自经历,知道的全是皮毛。我一生至今得天独厚,未逢挫折,是福亦是祸。要我说,年少多历练,从苦难中爬起前行,才能磨出淡定心性。你爹我认识一个好友,他便如这般清心寡欲,让我好生艳羡。”
穆昭言及的好友是于惊远。
彼时穆衍风尚不明白他爹所言之意,然而近日,他有些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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