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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春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沉筱之
穆衍风又是愣住,片刻后,他的眼里似有柔情似海:“好,即便日后你嫁了我,买衣裳,买首饰,我都陪着你去。”
萧满伊喜道:“嗯嗯,我这个人吧,不会日日想着这些表面的物件。衣裳首饰什么的,一两月一次就足够啦。其实能嫁过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她说这些话时,明明是欢喜的。她的笑容亦纯净如将将盛放,还沾有露水的迎春花。
可穆衍风听她说这些,忽然有些心酸。他想到这些年来的种种,她那么辛苦的追寻,要的不过这样简单。
心中有些沉重,可分明又是明朗的,穆衍风忽然叹了一声,道:“满伊,对不起。”
“啊?”萧满伊犹自沉浸在欢喜中,转头问:“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穆衍风抬手将她的发丝拂到耳后:“道歉的话,我只说这一次。因为我日后再也不会对不起你。”
第72章 ...
*
下午时起了风,枫和苑内满苑清香。
于桓之迫害完穆衍风出来,瞧着抽了嫩叶的枫树,对南霜道:“三月初五,这树也该开花了。”
枫树春深开花,花小而密。
南小桃花却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于桓之瞧见也不在意,笑道:“霜儿,枫叶变红前,要朵小小桃花吧?”
“小小桃花?”南霜怔了一下,忽而会意笑起来。笑过后,又叹了一声。
“怎么了?”于桓之问。
南霜道:“我方才瞅着大哥和烟花那般模样,不知为何,有点辛酸。”她又叹一声,走到枫树下。新绿的枝叶在风中摇曳,南霜踮起脚,勾住一根枝桠在指间摇了摇,转头看向于桓之:“不过无论如何,烟花能与大哥在一起,这都是件好事。”
“霜儿想说什么。”于桓之亦静立在风声之中,隔着清透的日晖,瞧见她欢颜后的怅然。
“桓公子。”南霜埋下头,“惊鸾曲的传人,由我去找。成亲三年后,待小小桃花,小桓公子都有了,我就去找那传人。”
“那我于家的公子和小姐,岂不是少了娘亲疼?”于桓之笑道,“我还想着把女儿教成你这样,怎能没了你?”
南霜蹙眉抿唇:“可是你也瞅见了。烟花跟着大哥,一个人大江南北追寻,吃了不少苦头。她颠沛流离这许多年,上回又差点丧命。大哥也是,大喇喇活了这么久,上次以为烟花走了,失魂落魄的模样看得人好生心疼。我们不在这些日子,他天天陪着烟花说话。我听离梦说,大哥这几月,常常整夜整夜睡不着,怕烟花醒不来,又怕她醒来落下什么毛病,所以大半夜起身守着她一直到天亮。他如今走哪儿都带着剑,只怕是心中还在因上次未好好保护烟花而自责。”
“桓公子……他们到今天,真不容易。”南霜的眼清亮泛着水光,“烟花的师父,便是我的娘亲。而惊鸾曲的传人,本该是我。娘亲为了不让我背负流离的宿命,才找萧萧顶替了我。娘亲说过,日后若遇见萧萧,定要对她像对自己亲妹妹一样好。烟花辛苦这许多年,我希望她日后能好好的。嗯,我也希望大哥日后能好好的。”
“且不论你是否欠她,又是否要为惊鸾曲而流离。霜儿,你可想过若满伊姑娘没有遇见你娘亲,如今又会是怎生得光景?”于桓之淡淡道。
天际有云,丝丝缕缕,阳光是浅浅的金色。
“满伊姑娘是孤儿,你娘亲捡到她,传她舞艺,让她后半生有了赖以生存的一技之长。后来她于京城跳了一曲惊鸾,邂逅少主。虽说期间历苦历劫,好在现下他二人终成眷属。自古祸福相依,说到底亦是个人命数。满伊姑娘至今,当是圆满之极,霜儿你不必愧疚。”于桓之笑道,“何必执着于从前种种不堪,放眼望一望将来圆满,岂不更好?”
“何必执着于从前种种不堪,放眼望一望将来……”南霜兀自默念一遍,抬头问道,“桓公子便是这样的吗?”
于桓之的笑容在清清淡淡的春晖中发散开来:“我以为人活一世,不应当拘泥于过往,而应该一往无前。”
“可人人都有担当。”南霜道,“如我与烟花的惊鸾曲,如穆大哥的流云庄,又如……桓公子的暮雪宫。”
“霜儿,”于桓之柔声唤道,那声音似融进天地万物,风更大,摇曳着枝蔓,“担当不应有太多束缚。很少有一份责任,会沉重到让人将所喜欢的,所追求的事务统统放弃。何不试着都去得到,毕竟我们不算贪心,要得也不算多。”
“桓公子想要什么?”南霜抬眸时,丈量了两人间的距离。
一丈之遥。不知从何时起,他总会站在不远处保护自己。
“从前,我想查清暮雪宫覆灭的原因。”于桓之道,“盟主对我有恩,少主与我是至交,因此我会留在这里,帮忙打理流云庄。”
“现在……”于桓之低下头笑了,“现在也与从前相差无几,只是多了霜儿。”
“所以霜儿,现在我还想娶你为妻,想陪你去京城看看你爹爹。待日后,暮雪宫的事查清了,江湖平息了些,我便带你在苏州寻一处苑子,一角屋檐,一生一世。”
南霜听了,却侧过身子,抬头望着枫树上新绿交错的叶,满目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桓公子不想重建暮雪宫,做暮雪宫的宫主么?”
“不想。重建来作甚?”于桓之笑道,“争名,抑或逐利?可世间万物,都逃不过存亡轮回,我殚精竭虑一生,重建一个暮雪宫,霜儿以为好么?”
南霜依旧侧身仰首站着:“不好。我娘亲曾说,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虚无缥缈的。唯独认定的那一件,坚持的那一件不是。若桓公子认定的是暮雪宫倒也无妨,可桓公子,并非对它执着。”
“是,我并非对它执着。”于桓之道,“我也不知我该对何事执着。对武功,我并不似少主那般热爱。兴许经历了暮雪宫的荣辱兴衰,也不愿耗了一生去争一时之名。可能……我并非一个铁血方刚,年轻有为之人。”
忽而间,他的语气有些自嘲:“曾经少主亦说,我与满伊姑娘有些相似,年少历劫,虽然熬了过来,但也磨平了棱角,所求的便是些世俗幸福了。”
“霜儿。”于桓之的声音更沉,“我向来从不与人说这些。可今日不一样,你要嫁我为妻了,可我……并不能给你一个很好的名分,兴许日后,生活亦有几多波折。说到底,我毕生所求的,亦是简单之极。”
“我知道。”南霜回过头,笑得很是傻气,“桓公子所求的,是一角屋檐,一生一世。”
于桓之望着她却愣住。他不知她是何时落了泪,满脸泪痕却没有抬手拭去。
“霜儿……”
“我从前也不知自己所求何物。日日过得聊赖,以为那就是开心的。可我现在知道了。”南霜道,“桓公子要的,就是我要的。公子要一角屋檐,一生一世,我便努力去营造这屋檐,生小小桃花与小桓公子,不然公子闷着。”
“这些日子,我亦想了许多。我觉得我不比烟花出息,她除了穆大哥,还痴迷于舞艺。而我却只有一个桓公子。”
“我又何尝不是。”于桓之浅笑道,“少主除了满伊姑娘,亦执着于武功,力求盟主之位。而我,只有一个霜儿。”
有句话说得好,人幸福与否,是件冷暖自知的事。
世上或有卓尔不群之人,如于桓之,如南霜,可他们心中所求,亦不过是万家灯火,平平淡淡,细水长流。
南霜是在听见“一角屋檐,一生一世”时落的泪,因为她忽然觉得很值得。当时她慌忙转身,望着树影间明媚的阳光,想起初遇时,于桓之与穆衍风抢马,腾空跃起如忽然展翅的雄鹰。
而这般桀骜的人,只不过在杳杳人海中,寡淡地做着该做的事情,执着地寻着一处栖息之地,与她一起。
纵然他们儿时邂逅,却又错过,南霜亦觉得,于桓之是一个可以穷尽一生去记住,去等待,去寻找的人。
“桓公子,我日后一定会是位贤妻,为你好,为……小小桃花和小桓公子好。”南霜抬手抹了把清亮的泪。
于桓之走前几步,将她拥入怀中:“霜儿一直体贴。”顿了顿,他道,“惊鸾曲传人之事,你也不必忧心。”
“嗯。”南霜在他怀里乖巧地点头,“大不了等桓公子将暮雪宫覆灭一事查清楚,我们一起去找。”说着,她有抬起头,闪忽着眼望着他,“到时候,要不要将小小桃花和小桓公子托给大哥和烟花照顾?”
于桓之哑然失笑,拂了拂她的耳鬓道:“不必。待武林大会一过,少主与满伊姑娘的亲事结束,我陪你去一趟京城便是。”
“去京城?”南霜愕然,“去看爹爹?”
“还有盟主和……你师父。”于桓之道,“想必转月谱之谜,他们是知道的。”
“桓公子是说——”
“嗯,若惊鸾曲单单是一只舞,必然不会定下世世代代只能有一个传人这样的规矩。而如今,我们又发现惊鸾曲与《转月谱》有关,因此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惊鸾曲是转月谱的一部分。每世每代只传一人,并非是要把此舞姿流传下去,而是将《转月谱》流传下去。只要我们先一步找到《转月谱》之谜,惊鸾曲的传人问题,便迎刃而解。”
“去京城……是为了找我爹爹问我娘亲的事?”南霜恍然道。
“也不尽然。”于桓之笑着说,“知晓此事的,还有穆盟主之妹穆红影,与……霜儿的师父。因此可一起打探。”瞧见南小桃花锁眉深思,于桓之又不由道, “现在,顾好眼下事便可。”
南霜“咦”了一声,抬头瞧着他。
于桓之道:“还有不足一月,便是你我的亲事。”说着,他忽然勾起她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万世皆苍茫,我于桓之,唯有真心一颗,愿娶南霜为妻,今生今世,矢志不渝。”
第73章 ...
*
南霜一辈子都记得她跟于桓之成亲的那个春天。
流云庄外十里桃花灼灼。春晖明耀,和风疏朗。喧天锣鼓只响了一阵,一切又归为寂静。
南霜一身红绸衣,上面用缃色丝线绣着大朵桃花。红丝盖头半透明,并未能全然挡住视线。
萧满伊扶着她,带她进入晖雨轩的苑子时,开玩笑地在她耳边轻唤了声:“桃花儿。”
南霜抬头,见屋檐翘脚上,悬挂了几盏宫灯,廊檐铁马叮当作响,院里有飞花过眼,流水淙淙,天边有候鸟归





一色春 一色春_分节阅读_60
来,发出长鸣。
准备了一月,期待了半年,等待了数载,她才换来与于桓之的亲事。
隔着红纱幔,南霜见到于桓之一身吉服等候在门厅旁,脸上有疏淡的笑容。周围很静,人也很少。即便筹备了良久,于桓之最终以这般清雅简单的方式迎娶南霜。
他说,喜庆在心里,有时热闹过了,反倒让人觉得聊赖。
南霜亦说,和几个珍惜的人,共度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最开心的事。
拜天地时,黄昏的第一片烟霞渐渐染上云彩。于桓之望着天际,忽而笑了。恍然中想起前一年在醉凤楼的房梁上,有个女子跳上来不管不顾勾起自己的下颌,她的脸上亦红如丹霞。
高堂上坐着宋薛和穆香香。于桓之敬酒时,穆衍风却在一旁痛快豪饮了三杯,说:“苍天啊,小于,你真是出息啊。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未觉得你这么出息过。”
南霜觉得嫁衣有些沉,凤冠霞披压得人气喘。夫妻交拜,她对着于桓之躬身行礼,心中还有些惶恐。手提着嫁裙微微屈身,生怕首饰掉下来不吉利。于桓之却淡然一笑,伸手将她扶了扶,令厅中的丫鬟羡煞了眼。
彼时没有宾客满堂,晖雨轩只有六桌。新人与亲人一桌,下人与流云庄的门徒坐了五桌。因为彼此间都认识,三拜礼毕后,南霜并未入洞房,而是换了身衣裳陪于桓之出来敬酒。
那身衣裳是于桓之在凤阳城为她买的。去年秋,她在万鸿阁被于桓之夺出来,身上只有穆衍风一身长衫。于小魔头选了这身稠衣给她,说以后若是嫁我,不必凤冠霞披,如此装扮,已是最好。
浅粉深衣,大红袍子。是南霜最爱的衣裳。后来萧满伊常常说她,成天穿这身衣裳,也不换一换,跟个待嫁姑娘似的。
南霜一直有些小孩心性,越是喜欢的东西,便越要穿着带着。
酒席上人人欢颜,于桓之牵着南霜的手一一敬酒。穆衍风亦是开心之极,萧满伊乐着感叹自己活了近二十年,还是第一次见人办喜事,且办得如此贴心。
而事实真正如此。许多年后,当萧伊人跟着穆盟主,见惯了天下宏大场面,看多了世间欢喜乐事,总会感慨万千地回忆起数年前,两位江湖魔头结缘的那场亲事。
世上总不乏乐极生悲的事。太过华丽的场景,反而让人觉得萧索。萧满伊后来喜欢依依呀呀地唱着歌:但看古来歌舞地,惟有黄昏鸟雀悲。穆衍风听了便由衷点头,片刻又摇头道:“也不尽然,当年我妹子嫁给小于时,也有些热闹,但我实在是开心了许久,一点未觉得萧索。”
大抵唯有淡淡如水,真心相许,才会有那般持久而真切的幸福,足以感染他人。
酒过三巡,月挂高枝。
南小桃花已然先回了洞房。她回洞房不久后,只听门轻轻一响,于桓之推门而入。
床榻前的女子胭脂红妆,头上罩着轻纱红盖头,坐得笔直瞧着他。
“霜儿……”于桓之失笑,朝她走去。
南霜道:“我方才估摸着你们该喝完酒了,想着还是把盖头罩上。”说着,她坐得更端正,“我等你来掀盖头。”
“哪有你这般。”于桓之拾起旁边的喜称笑道,“新娘子被掀盖头前,是不说话的。”
南霜愣了愣,嘿嘿一笑,将手放在膝前,不语了。
于桓之虽是这样说,但手上动作却极为端正,他轻轻掀了盖头,却瞧见南小桃花眨着双眼,闪忽闪忽瞅着他,一点未见羞涩。
于桓之一笑,亦随她坐在床榻边,持了她的手握在掌心:“江湖奇女子,南水桃花,深谙闺房之术。”他淡淡道,“这传言,倒传得颇好。”
“为何好?”南小桃花转眼望着他,见烛火映得他眉目清隽,红色吉服衬托出眉眼英气,又不由痴痴道:“桓公子说好,想必是很好的。”
于桓之起身自桌前端起两盏交杯酒,递了一杯给南霜,笑道:“若非有这个传言,以霜儿的貌美,不知天下有多少公子哥踏破天水派的门槛,今日又如何轮到我?”
南霜接过交杯酒,点头道:“也是,若不是被传成个江湖魔头,你长得这般好看,指不定有多少姑娘想嫁你,怎么轮得到我?”
于桓之撩了衣摆,往床榻前坐了,柔声道:“喝罢?”
交杯酒下肚,人也迷离了几分。烛影幢幢,轻纱飞幔,连空气也染上几许潮湿。
南霜的心跳不由加快,抬眸却见于桓之目光盈盈,人也痴了。片刻她吞口唾沫却道:“桓公子,我,有东西要赠你。”
于桓之愣了片刻,却笑道:“真巧,我也有东西要给你。”说着,他起身在橱柜里取出个黑匣子,“霜儿过来看。”
只手引了灯火,放入宫灯之中。灯身帛纸上的春意盎然被点亮。锦绣花开,蝶舞鸟鸣,旁用黑笔提着三个字:一色春。
“亲事简陋,我亦无聘礼相赠,唯独花数月做了这盏宫灯。”于桓之转头望着南霜,眼中情深似海,他笑得清雅,“当时问过你,灯身上想画些什么。你说要红花黄花,绿叶细枝,怎么喜庆怎么画。霜儿还说,你自己也是个大俗大雅之人。我也深以为然。世上万千女子,在我眼见,唯霜儿一人,配得上这大俗大雅之风光。”
南霜默默接过那宫灯。烛火的微热透过灯身,渗入她的掌纹。
她垂眸默看了一阵,几许发丝垂下,遮住她的神情。须臾,南小桃花将宫灯放在桌上,只手探入袖中,摸出一小卷红纸。
“我嫁你,也不曾准备嫁妆。”她的眸光闪烁,将红纸往前一递,“这个,日后就给桓公子了。”
于桓之愣了愣,接过红纸慢慢展开。
纸张很软,已经褪色,周遭还有些泛黄,像是用了许多年。一长溜纸上,写着好些个名字,于桓之依次看下来:南九阳,花月,陶浅,于不举……穆衍风,于桓之,萧满伊,于桓之。
“这是……”于桓之抬目望着南霜。
南下桃花道:“我娘说,人的一生,很多事情都是虚无缥缈的。因此驻足回望时,记得拿一张纸,上面写着让我牵挂的人,写着让我牵挂的事,若能写到满满一张。我这一生,亦很是圆满。”
说着,她又垂眸赧然道:“我偷懒,便没有将事情记下,反正令我牵挂的事,也是跟着这些人一起做的。”她抬手指着第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这是我五岁时写下的。你看,十多年了,其实能让人真正牵挂的人不多。”
于桓之顺着红纸往下看:“为何我的名字,出现了两次?”
南霜抿抿嘴:“因为桓公子很重要。因为先一个,是朋友。而后一个,是我想相伴一生一世的人。”
夜里清清冷冷的。南霜与于桓之也见过别人成亲时的酒席,喧嚣至天明,里里外外透着热闹。而他们的,在三更时分,却已经沉寂。
仿佛这一夜,只是万千夜晚中毫无新意的一晚,反正隔日还会有朝霞满天,人事轮回,日影飞去。
于桓之却觉得心中有什么慢慢变了,变得柔软且沉重起来,他的握着红纸的指尖微微一紧,垂着头也不看南霜,只问:“霜儿将这个,给我?”
南霜也垂着头,心中有些酸涩:“嫁妆粗陋,望公子笑纳。霜儿愿意一生相许,常伴左右,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于桓之脑中有些乱。他不知那个向来大而化之,迷迷瞪瞪的南小桃花,到底用了几许深情,才说出这样深刻而坚定的话语。
好半天,两人面对站着都没动。屋内的烛火暗了些,屋外的风声却更大了。
于桓之握着红纸,忽然道:“霜儿的嫁妆,很好。我很喜欢。”
南霜侧目望着桌上那盏宫灯,亦回道:“公子的聘礼,我也喜欢,我会好好收着。不,不让人顺走。”
他们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于桓之笑的时候,喉间也有莫名的情绪微微一哽。
情到深处,方觉荒凉。千万金银也抵不过一盏宫灯,一张红纸。相许一生之物,往往看起来,最简单,最微不足道。
有青烟似雾,袅袅绕上鸾凤飞舞的横梁。
南霜将手中微热的宫灯往桌上放了,走前几步伸手环住于桓之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喃喃唤道:“桓公子……”
于桓之垂眸亦缓缓拥住南霜,埋头在她的发间深深一吻。
南霜吸了口气,又轻声道:“桓公子,等下轻点,我怕疼。”
于桓之闻言,脑中轰然一乱,身体深处似有火苗被点燃。他的身子蓦地僵住,好半天,他才抬手慢慢滑到南霜的腰间,柔声问:“霜儿,可以吗?”
“嗯。”南霜点点头。
于桓之的眸色迷离。须臾,他伸手拉下,腰带散落,一袭红袍委地。
第74章
缃色深衣内,隐隐透出的半抹微红,是南霜锁骨下的桃花印。
有一股热道渐渐在于桓之的体内腾升。须臾间,他只凝眸注视着南霜,缓缓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腰间,目光里似是询问。
南霜清亮的眸亦有些醉了。她微往前一步,环手将于桓之的腰扣轻轻解开。
“嚓”一声烛火晃动,吉服顺着于桓之挺阔的肩滑落。地上两袭妍丽的赤裳如红尘,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斜襟微颤,隐隐透出于桓之胸前肤色如蜜。
南霜的心猛地一跳,只觉气血上涌间,便伸手环住于桓之的脖颈,踮脚吻上他的唇。
唇若花瓣,轻轻一碰。于桓之闭上眼,揽住南霜的腰,俯身在她的唇瓣舔吮,却并不深入。
天地都像是空旷了,南霜觉得自己仿佛跌进一个无底洞,漂浮不着边际,洞内有酒香,将人熏醉,洞内亦有暖火,让人燃烧。
于桓之的舌探至她的唇边轻轻一勾时,南霜再也无法自持,她环臂努力拥住他,伸舌长驱直入。如淅沥的春雨忽然变大,于桓之脑中一空,亦揽紧了她,忘情拥吻。
唇齿纠缠,抵死缠绵,彼此的呼吸渐渐加重。于桓之喘着气,手渐渐探近南霜的衣间。
肤若凝脂,冰清玉骨。而如火的热道,却从她的背脊一直燃烧到她的脖颈。
于桓之的手在她的锁骨间徘徊不去。南霜自他唇上微微一咬,于桓之却是一惊,手往下一探,深深握牢。
那一刻,南霜浑身都失了力,瘫在于桓之的怀里。
突如其来的力道让他也不由退后几步,两人齐齐跌在床榻上。
衣衫凌乱,暖帐红纱,洞房内弥漫着潮湿的情/欲。于桓之手肘撑在床榻,凝视在半跪在自己身上的南霜。
她的深衣亦全然敞开,里面嫣红的肚兜遮不住诱人的曲线。
南霜的目光亦落在于桓之衣衫半敞的胸膛,如蜜般矫健而光滑的肌肤,自带几分蛊惑。
“桓之……”南霜迷乱地唤了一声,抬眸望着他的眼。
于桓之细碎的额发下,眼神微醺。他的胸膛起起伏伏,看着一缕柔软的发,从她肩滑落。发梢触碰到他的胸口,痒得人难忍。
“桓……之……”南霜又唤了一声。然而还未等于桓之反应,她已然垂头吻上他的脖颈,一路往下,直到探在他胸口。
轻柔,微痒,隐隐发疼,令于桓之不禁闷哼了一声。下一刻,他忽然抬手用力揽住南霜的腰间,一手抬起她的腿,翻身便将她压在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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