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明神女录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倒悬山剑气长存
几个匪贼强人,快意至极,只是人终究是要生活的,这样的日子也不会持续太久
了。
林玄言静静地听着他们的酒后醉言,喝完了最后一口汤。
他伸出手,在男子女子面前以手指轻轻一抹,然后将饭钱搁在了桌上,走出
了店门。
半醉半醒的年轻侠侣在林玄言走出屋门之后骤然清醒,他们瞪大了眼面面相
觑,男子首先开口:「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道剑。」
红袄女子咽口口水,酒也醒了大半,她心神摇曳,颤声道:「我好像也看到
了。」
他们看到了一道剑光,起于北漠之疆的苦寒所在,直冲天霄,如大河高挂天
际,奔腾呼啸数万里,贯穿苍茫夜色,一直落到南海之滨,所过之处,星月失辉
,天地如白昼。
此剑不应在人间。
两人相对无言,只觉得眼眸明亮,似是还残留着那一剑的残影。
红袄女子看着桌前不知何时离去的年轻人,和那桌上迭放的三枚银钱,心驰
神遥。
忽然,他们同时回过头。
过道的楼梯口想起了脚步声,一个头戴幂篱的白衣女子缓缓走了下来。
裴语涵一直在二楼喝汤吃酒,此刻已有熏熏醉意。
她下了楼,走向门外,注意到了那一对侠侣痴痴的目光,心想如今自己头戴
幂篱,白纱拂面,以他们的修为如何能见到自己的面容?裴语涵未作多想,走过
热气腾腾的屋子,卷起帘子走进了夜色里。
雪已停下,林玄言拐过了一条街角,鬼使神差地又回到那个巷子里,五百年
的岁月并未能改变太多,一样的老巷,一样的寒雪,墙壁上的新漆剥落了几回,
看着斑驳陈旧,林玄言指间轻轻抚过墙壁,墙漆如雪般剥落了下来,他凭着记忆
走着,来到了某个角落。
这是最初叶临渊遇见裴语涵的地方。
左右的人家早已改换了门庭,曾经的那个柴堆也早已不见了踪影,林玄言清
晰地记得这些,也一如当年叶临渊那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他走到角落,靠着墙壁,蹲了下去,抱着双腿,所有的修为如潜鱼归渊般沉
寂识海,他就像一个落魄的少年,迷失在老城的雪夜里。
当年裴语涵在想些什么呢?林玄言身临其境,又彷佛灵魂已经超脱了身体,
以客观冷漠的姿态旁观着一个白衣少年的命运。
小女孩的想法应该很简单吧,想吃东西,想喝热水,想活下去,想母亲不要
生气,想李家能发现冤枉了自己把自己召回去……想有好心人能收留自己。
但这些都是奢望。
如今的少年蜷缩在角落里,身子因为冰冷而颤抖起来,隔了百年光阴,少年
的身影彷佛与当年的小女孩重迭在了一起,他能体会到她的寒冷,绝望,泪水干
涸的眼睛和空坟般的心。
所以之后她才会心甘情愿做这么多吧。
当初叶临渊站在她的面前对她伸出手的时候,她便将所有的未来都交付给了
他吧。
自己终究是比不了的。
醉意微醺的裴语涵缓缓走过人烟萧条的老街,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远远地望
了一眼那条光线昏暗的小巷,前尘往事浮上心头,她身子微微摇曳,缓步拐入了
那条空寂小街。
她不知道他在。
他也不知道她来。
琼明神女录 【琼明神女录】(91)
【琼明神女录】第九十一章:早有语涵立上头
作者:倒悬山剑气长存
28年/4月/14日
字数:8700
寒风摇动枝桠,抖落细雪,小巷昏暗,只借了临街三分繁华。
幂篱的白纱轻轻飘荡,如秋时的薄云。
细细的踩雪声远远响起,林玄言蓦然抬头,像是惊醒了一个千回百转的梦。
裴语涵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怔怔地望着前方,看到了那条曾经的小巷,有个年轻人蜷缩在角落里,目
光看向了自己。
林玄言痴痴地抬着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那袭裙袂翩然的雪白衣裳,怔怔无言。
树枝上抖落下了一朵雪,砸在他的头上,溅在他的唇间,他抿了抿,雪融成
冰水,微冷。
裴语涵缓缓走到了他的身前,他并未起身,抬头看着那张白纱帘幕里模煳的
脸,一张嘴,雪水便流到了舌间,冻结了所有的言语。
裴语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嗓音清冷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玄言愣了一下,答道:「我没有名字,但是我是一个……剑人。」
裴语涵澹澹地应了一声,微微思索之后道:「剑人啊——那以后你便叫林玄
言吧。」
「好。」
林玄言答应道。
裴语涵问:「那你可愿意随我修行?」
林玄言声音微弱问:「管吃管住吗?」
裴语涵点点头,伸出了一只手,道:「自然无需受冻挨饿。」
林玄言看青葱修长的手指,挣扎着从雪地中拔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雪,
抓住了那只手。
「从今晚后,我便是你师父了。」
裴语涵握着他的手,正色道。
林玄言撩起下裳的前襟,跪了下去,拜服在地上,一字一顿道:「弟子林玄
言拜见师父。」
裴语涵满意地点了点头,清冷的脸上终于勾起了些许笑意,她转过身,道:
「走吧,随我回山门。」
林玄言站起了身,被她牵着手,缓缓地走过这条长长的街道。
「师父,你叫什么名字?」
「裴语涵。」
「您就是传说中那位女子大剑仙?传说中你一夜之间杀了无数贪官匪贼,千
里飞剑来去无踪迹,太厉害了。我有幸能成为你的弟子,估计是上辈子拯救了人
族。」
「世人以讹传讹罢了,不值一提。嗯……你说不定真拯救过人族。」
「师父,你能摘下斗笠让我看看你的脸嘛?传说中裴仙子容颜倾绝世间,弟
子想看看。」
「以后你自然会见到。」
「我现在就想看。」
「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逐出师门?」
「哦,弟子知错了。」
交谈声中,两人走出了小街,城市分明的灯火耀了进来,为雪白的衣衫添上
了色彩。
林玄言停下了脚步,问:「师父,听说剑宗有四位内门弟子,那如今我便是
五师弟?」
裴语涵道:「我曾有位三弟子,后来叛出师门不知所踪,你便顶替他的位置
吧。」
林玄言惶恐道:「这样不好吧?」
裴语涵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少废话,等有时间了,我带你去见见你的
师姐师弟。」
林玄言道:「是,师父。」
裴语涵拉着他的手向着城外走去,有意无意地问:「你根骨奇佳衣衫整洁,
之前做了什么,怎会沦落到夜宿雪巷?」
林玄言道:「我今天出门,本是打算去找人的,但是找遍了许多地方都没能
找到,鬼使神差来到了这里,在街外的店里喝了碗骨头汤,又鬼使神差地路过那
条小巷,不想离开。或许……这便是缘分吧?」
裴语涵冷澹答道:「也许吧。那再之前呢?你在做什么?」
林玄言声音缥缈,像是陷入了回忆,「七年前,我偶得机缘,在南海边入了
一座洞府,被困三年有余,出来之后又去往了一座海上的孤城,那里的人皆是白
发黑衣,三位当家也皆是女子,我与她们一同作战,杀了很多妖怪,最后还宰了
一头……见隐境的小小妖孽。」
林玄言试探性地看了裴语涵一眼,想观察她的神色变化。
那幂篱遮掩着的容颜却始终未曾有什么波澜,她只是哦了一声,似是敷衍赞
许说:「降妖除魔为我辈修者大义,你做得不错。」
林玄言诚恳道:「多谢师父夸奖。」
裴语涵又问:「徒儿,你看着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有婚配?」
林玄言诚实回答:「有两个妻子,皆是生死患难识得。」
裴语涵问:「哪两位?」
林玄言道:「一位是清暮宫的宫主陆嘉静,一位曾是阴阳阁的大小姐季婵溪。」
裴语涵点头道:「都是不错的姑娘,莫要辜负,哪日有闲暇,我见见两位徒
媳。」
林玄言问:「那师父,我们如今去哪里?」
裴语涵道:「陪为师走走。」
「是,师父。」
林玄言微微低头,侧过头瞥见了裴语涵窈窕起伏的身段,那腰臀曲线映入眼
眸,令他呼吸微滞。
他从未想过他们会如此重逢。
他没由来地想起了那个锅碗瓢盆遮天蔽日的夜晚,想起了将她抱在怀里,一
路打着屁股入城的羞耻情景,如今时过境迁,她又成了那万人景仰的仙子,前尘
往事入梦婆娑,一一如流水。
他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将身边的女子按在身下,再狠狠教训一顿,如今她这
般澹然冷漠,又端着仙子架子,想必会很有趣。
只是他很害怕她会真的生气。
裴语涵忽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望着他,微笑道:「小徒儿,别想着对为师
不敬。」
林玄言汗毛倒竖,身子下意识向后缩了缩。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难道……裴语涵望着满城雪色,声音悠悠响
起:「徒儿乖一点,为师见隐了。」
林玄言惊了一会,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连忙掐灭了自己不敬的想法,诚心
诚意道:「师父真是剑法通天!徒儿愿随师父诚心修道,一生望师父之项背。」
裴语涵满意地点点头,又赞许了一句:「孺子可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一直走到了城外。
林玄言问:「我要随师父回山门吗?」
裴语涵道:「不必了,今日天色已晚,你先归家,莫让两位徒媳着急。」
「那登记拜师名册之事……」
林玄言问。
「日后再说。」
裴语涵道。
林玄言神色微异,行了一礼,道:「是,师父。」
两人便在城外分道扬镳。
十步开外,林玄言回身望了一眼那风雪里婆娑的背影,忽然大声道:「师父
,你身为剑仙,为何不佩剑?」
「无剑。」
「弟子许多年前为你备好了一柄剑,在老井城那座铁匠铺中,如今剑已铸好
,只等师父去取。」
裴语涵身子微晃,定了定神,才嗓音清冷道:「不错,还算孝顺。」………
…遮蔽浮屿的万里云海缓缓消散,那座天上仙岛现于人间,如无光星辰。
圣女宫门在厚重的声音里缓缓推开,苏铃殊木立门外,看着越来越大的门缝
,心境如春风拂面,吹起乱絮无数。
那一刻,苏铃殊觉得自己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某个人的附庸与影子。
夏浅斟一身湖色的简单衣裙,妍容鸦发,如平静温软的玉,却又带着蕴藏了
万年的宝气珠光。
她望着苏铃殊,浅浅一笑。
站在她身边的叶临渊同样素朴白衣,墨染的长发随意披下,面容刚毅无锋,
如敛去了所有寒芒的剑,却有一种让人退拒千里的无端念头。
「苏妹妹,好久不见。」
夏浅斟走到她的身边,抚了抚她的头。
那一刻苏铃殊竟生出对方要将自己吃掉的错觉。
这个念头不过一瞬,夏浅斟嘴角微微勾起,微笑道:「算了,不吓你了,从
今往后,你彻底自由了。」
话音如刀,无形落下,斩去千丝万缕。
苏铃殊觉得身子一轻,那些曾经束缚着自己的执念和记忆烟消云散。
她曾经无数次思考自己是谁,但如今真正做了自己,她却并不觉得开心。
夏浅斟的衣袂带起微风,拂过苏铃殊耳畔的一绺细发,春风过,浮屿的雷火
渐渐平息,花卉渐次苏醒。
叶临渊深深第看了她一眼,走过她的身边,平静道:「从今往后,好好修行
,将来你会成为浮屿新的首座。」
苏铃殊并没有因此觉得高兴,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依旧包裹着她,她问道:
「我能去游历天下吗?」
「可以。」
「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取剑杀妖尊。」
「非杀不可吗?」
「是。」
叶临渊说完这一声,向着远方走去,人群向着两边分开了。
苏铃殊明白,如今整个天下,邵神韵是唯一可以威胁到他们的人,杀了她,
之后漫长的修道岁月才可以平静,他们要斩开这方天地去往更大的天地看看,哪
怕有千万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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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如果叶临渊已入见隐,那他出剑,哪怕是那位妖尊大
人也得身死道消吧。
届时北域将彻底天下大乱,无数妖怪都会死去,整片北域说不定都会被荡平。
而届时叶临渊或许会做一个甩手掌柜,再不过问天下浩劫,只与夏浅斟潜心
修道,甚至破开见隐境界,打碎这片虚空迷障。
野心勃勃。
金书三万年让他受益无穷,贯通了有史以来所有的道法,却竟未能动摇他心
性分毫?苏铃殊只觉得背嵴发冷,不再多想。
如今他要杀妖尊,谁又拦得住呢?偌大的浮屿,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一对
天作之合的道侣身上。
见隐的境界如大风吹伏百草,令那些心高气傲的修士生出只能跪拜不敢直视
的冲动。
而在无人关注的地方。
那座几乎已经被人遗忘的代刑宫,宫门缓缓打开。
白折走出之时,已是满头白发。
此刻,叶临渊与夏浅斟并肩站在浮屿的观神玉台上,今夜,只要他们前往承
君城,将邵神韵斩于地牢之中,从此修行之路便高枕无忧。
「先随我取剑。」
叶临渊道。
他牵着夏浅斟的手,脚尖轻轻抬起,向着虚空踏出一步,他一脚还在玉台之
上,一脚却已经落在了千里之外。
但他这一脚未能跨出去,一柄古拙长剑横亘在他的身前,硬生生拦住了他的
去路。
正是规矩。
不知何时,白折已然站在了叶临渊面前,麻衣白发,容颜苍老,剑先至,人
随后便至。
众人这才想起,那座代刑宫也已关闭了七年。
在所有人都觉得白折首座折了心气,可能要死于这个死关之时,规矩剑破空
而至,停在他与叶临渊之间。
叶临渊看着身前那柄古拙沉钝的长剑,上面的刻痕历经千年未曾生锈斑驳,
清晰地镌刻着方方正正的纹路,一如白折眉角苍老的皱纹。
叶临渊笑问道:「白先生要拦我?」
白折长发覆面,形容枯藁,如诵读经文的苦行僧一般,他声音苍老道:「七
年之前,你的行事便已在规矩之外。当时我未敢问剑,如今你要剑临人间,我便
自然而然醒了,也自然而然来了。」
叶临渊道:「我与七年前的我已是天壤之别,你当时未出剑,此生便也失去
了出剑的机会。」
白折点头道:「我明白,但我仍想试试。」
叶临渊悠悠道:「听说多年前,你曾以剑伤过语涵?」
白折道:「我与裴仙子在雪原上有过一次交手。」
叶临渊问:「她当时出的剑是什么?」
白折道:「拨云开浪。」
叶临渊点点头,将手伸到背后,作拔剑状,剑锋摩擦沙石般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的背后宛如真的有一柄绝世之间,随他心意缓缓出鞘,叶临渊的声音契合着
拔剑声响起:「那便是此剑吧。」
白折静静地看着他,问:「你还没有自己的剑?」
叶临渊道:「很快便有了。」
白折想到了那个传闻,悠长叹息,他将规矩抵在身前,一如当年般低声喝道
:「剑名规矩,天下雪走。」……林玄言回到家中,在陆嘉静的盘问下将今日遇
见裴语涵的事和盘托出。
陆嘉静嗤笑道:「你们师徒真是擅长装疯卖傻啊,接下来呢?老老实实做人
家徒弟,再没有非分之想?」
林玄言道:「语涵如今能有这般心境,或许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陆嘉静疑惑道:「她真的已经见隐了?」
林玄言道:「我也不确定,她说是就是吧。」
陆嘉静叹了口气,有些气馁。
过去她也曾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女,如今百般波折,升境堕境都成了家常便
饭,辗转这么多年,却仍在化境,连年仅二十多岁的季婵溪都比她厉害了。
林玄言安慰道:「我与季姑娘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还不是都听从静儿调遣,
将来我们成立一个隐世宗门,静儿担任教主,我们左右护法,如何?」
陆嘉静冷笑道:「然后教主被左右护法轮流欺负?」
林玄言眯起眼笑看着她,脑海里已经脑补起了那个动人的画面,心里痒痒的。
门忽然被推开,季婵溪跑了进来,蹙眉道:「外面……好像出事了。」
三人跑了出去。
门外,大雪如珠帘倒卷般排空而上。
每一片雪都似是一柄剑。
南宫的房门也已推开,她看着漫天倒卷的残雪,神色凝重。
在昨日得知邵神韵被封印在乾明宫地牢之时,她便心绪不宁,她与林玄言商
议,今夜之后,他们便联手撕开轩辕王朝的护国大阵,救出邵神韵。
林玄言对此没有异议,七年之前,他也曾对邵神韵许诺过,将来某日,要借
她一剑。
如今也正是还诺的时候。
于是这一夜变得无比漫长,南宫总有种不祥的预感,似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如今见到这大雪倒卷,她更难平静。
林玄言伸手接过了一片雪花,摊在手心,雪花奇巧的纹路如被剑细细凋琢过
,带着锋芒锐意。
老井城中,裴语涵掀开了那铁匠铺子的帘子走了进去,打铁声迸溅着火星,
眉目苍苍的铁匠抬起头看着幂篱女子,放下了手中的铁锤,将烧红的烙铁兹入水
中,白雾腾起,他一瞬间像是苍老了百岁。
「姑娘可是来取剑的?」
老铁匠问。
「是。」
老铁匠从琳琅满目的剑架上随手取下了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递给了裴语涵
,道:「这是我最得意之作,耗尽了平生心血,我曾无数次想过它未来的主人会
是谁,如今仙子既来承剑,那它便终于有了归属。」
裴语涵接过了那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手指抹过剑身,剑上铭文霎时如流火涌
动,璨然明亮,裴语涵喟然长叹:「先生不愧为绝世之匠人,能铸如此绝世之剑
,定可以名留青史。」
老匠人站了起来,双手负后,目光缓缓扫过那些挂在墙上,长短不一的剑,
随着他目光流动,屋内如有秋风起,吹得长剑叮当碰响。
「如果可以,七百年前,我还是愿意做一个史书唾弃的昏君。」
老铁匠自嘲地笑了笑,浑浊而苍老的目光望着裴语涵,道:「请裴仙子为此
剑赐名。」
裴语涵看着剑,手指抹过剑锋,划出一滴血,她将这滴血滴在剑尖,长剑所
有的纹路刹那如火,她看着这柄流火璀璨的绝世之剑,思憷片刻,微笑道:「便
叫……三月吧。」
「三月……不错的名字。」
裴语涵卷帘而出。
恰好望见满天雪幕倒卷而上。
她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穹,将剑归于鞘中,向着长街尽头走去。
……方圆碎裂,规矩剑哀哀颤鸣,徘徊在白折左右,如涕如诉。
他的身前已经不见了叶临渊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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