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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镇上人本不多,到了这时候,街道上便是连三三两两的醉鬼都难得瞧见。

    虫鸣声此起彼伏,在夜中显得格外清晰,似在吟唱着属于它们的季节。

    伴随着大自然的天籁,夜之精灵们已然活动开来,拥抱黑暗。

    鸮,只在夜间出没,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无法逃过那双锐眼和那对利耳,盖因此,它才总能轻易捕捉到猎物。

    雁回客栈。

    伙计已打烊关门有好一会儿功夫。

    可客栈大堂中,却还泛着微光。

    只见柜台前燃着一支白烛,似在侯着客人归来。

    想来,未归之客若是晚些时候回来,伙计们便不需摸着黑来开门吧。

    该在的,夜不归宿。

    不该在的,却不请自来。

    伙计们睡意浓厚,浑然无觉一只夜枭趁着夜色,在他们眼皮底下,溜进了客栈。

    夜枭自不是来玩闹的,而是来“捕猎”的。

    夜枭便是姜逸尘。

    他的猎物便是恋蝶,却似乎又不止恋蝶一个。

    他藏身于大堂晦暗一角,得以看清整个客栈布局,又不致在烛光下暴露身形。

    客栈分有三层。

    底层有五间屋子,当中两间住着伙计和老板,余下三间相通,既是厨房,亦是杂物间。

    往上两层则为客房。

    中间一层为普通客房,有七间。

    最上层为天字号房,仅有三间。

    天字号房在雁回客栈中只意味着大。

    眼下,十间客房竟是一片暗色,客人们似都早早就寝。

    障眼法

    只一眼,姜逸尘便已在心中认定,一切都是这个客栈在作祟。

    他更不由开始疑心,这雁回客栈和听雨阁之间,是否存在不为人知的瓜葛。

    哪间屋子住着人,哪位客人至夜未归,暂无从知晓。

    这些姜逸尘本不需烦恼,或许再有一两天时间,答案便会体现在纸条上,可直觉告诉他,今晚极为关键,他不能坐视不理。

    一时寻不见破绽所在,姜逸尘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得耐着性子,静观其变。

    时若逝水,转眼间,白烛已为残烛。

    堂间相比先前黯淡了不少,对姜逸尘而言,自也是更加安全了。

    时至此刻,那外出之客仍未归来,莫非今晚不打算回来了

    正在姜逸尘出神之际,另一道微光在他瞳孔中燃起,摇曳着。

    那光极为微弱,似有似无,若即若离,相比残烛之光都来得毫不起眼,以致于姜逸尘一度以为是眼睛出现了幻觉。

    那微光源自客栈掌柜的房间。

    一个客栈之所以便宜,情况大致为三,条件简陋,服务简单,人员稀少。

    而这三条雁回客栈无一例外全占,当中又以人员稀少为甚。

    客栈里的伙计,加上老板,总共只有三人。

    老板是个女子,年岁并不大,两个伙计则是一个中年,一个青年。

    以如此组合经营坐拥十间客房的客栈,本便是件怪事,却少有人起疑,或许这江湖上各种稀奇古怪层出不穷,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姜逸尘并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依照他所得到的信息来看,他实在无法对雁回客栈的古怪视而不见。

    他甚至在心中已有猜测,这雁回客栈和听雨阁本是一家。

    毕竟早在三年之前,他到此投宿时,客栈掌柜虽是个女子不差,却也是体态臃肿,人老珠黄,而客栈中虽说人手不多,却也有四五个伙计,在厅堂厨房间穿梭,上下跑腿,好生忙活。

    尽管时过境迁,客栈可能因经营不善,而易主减员,可这发生变化的时间段,姜逸尘总觉着太巧,正好在听雨阁成立之后。

    当然,这份质疑并不严谨,姜逸尘还需要更多确切信息以印证。

    思绪又回到眼前,值此夜深人静之际,这客栈掌柜房中灯火未熄,是睡梦中忽而内急,起床小解还是同他人约好了时间点,另谋他事

    这回,姜逸尘没有等待太久,已得到了回应。

    忽有微不可察的细碎声响传出。

    他立马将左耳贴紧墙壁,摒弃杂念,仔细聆听。

    声音源自上方。

    上方便是客房。

    客房有异动!

    是房门开闭的吱呀声。

    一、二、三……四……

    姜逸尘在心中默数着,有四




第三二九章 交头接耳
    掌柜一人。

    六位房客。

    再加上一个伙计。

    也便是说,此时此刻,有八个人该当出现在这屋子中。

    而今八人凭空“消失”了。

    他们究竟藏哪去了

    客栈掌柜卧房中,西、北两面为墙,南面开门,西面临着杂物间,隔着一层厚实的木隔墙。

    在基本确定两面实墙之中,并未藏有任何密道后,要想让八个人在这房间中消失不见,仅剩一种可能。

    地下!

    房中有三样物事遮盖住了地面。

    梳妆台、衣柜、床。

    前二者很快便被姜逸尘否定。

    梳妆台和衣柜与地板接触面积虽小,倒也足矣开一洞口,容一人钻入。

    然,梳妆台和衣柜均紧贴着地面,八人先后钻入其中不难,可问题便在于,谁来将之复位以重新遮盖住密道

    再者,梳妆台堆积灰尘过多,一来说明这女掌柜鲜少折腾妆容,二来,从这灰尘完整性而言,能很清晰地看出,这梳妆台不过是个卧房妆饰,无人问津。

    衣柜中衣裳虽不多,但其自重本不轻,将密道设于其后倒是情理之中,可惜衣柜背后是木隔墙。

    设在其下,也并无不可,可要让进入其中者,站在下方,将衣柜举起复位,非臂力惊人者,无法完成。

    最终,姜逸尘还是将目标锁定在了那张床上。

    这张床,床面离地约莫两尺有余,床体近乎贴在地面上,即便趴在地上,也难瞧见床下是何风光。

    床上被褥齐整。

    可见这掌柜应是个喜好整洁之人,或是说,她从打烊至方才,本便没有就寝。

    被褥连同枕头都堆叠在床上内侧。

    这同许多人习惯相同,可也不排除,正是因为床板下便是密道,才特意将被褥和枕头推至一侧。

    姜逸尘不担心床板下会有任何机关暗器,只怕这床板便是那道暗门,一旦造成声响,会打草惊蛇。

    故而,他不得不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他将草席和床垫折向一侧,身子蹲在地上,将头贴着床沿,一分一毫缓慢地将一片边缘床板掀起。

    八人夜半三更齐聚一堂,绝不会摸黑抓瞎,不管他们藏在哪,必当有光。

    再三确认了床板下难见一丝光亮后,姜逸尘这才放心地将床板直接拿开。

    随而床底下的庐山真面目也被慢慢揭开。

    这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密道入口。

    密道中时下行的台阶。

    姜逸尘并未直接跨入其中,而是将床板、草席、床垫逐一复原后,方才别扭地再次掀开床板,闪身入内。

    尽管别扭,可只要手上动作轻些,便不会发出声响。

    尽管看来多此一举,可这无疑是清扫其遗留痕迹的最好方式。

    这是杀手该有的严谨,不该暴露行踪时,他人便是连蛛丝马迹都难寻。

    一进密道,姜逸尘才发现密道中并非是完全没有光亮的。

    只是从强光处往弱光处张望,判断出现差错。

    幸而此事无伤大雅,而姜逸尘的注意力很快便被底下传来的声响夺走。

    暗中大致能瞧见,沿着楼梯下行约莫二十步后,便到了终点——一片亮堂的地面。

    那儿想来便是地下密室。

    声响也是从密室传来的说话声。

    但愿没错过太多。姜逸尘心中暗道,加快步伐,贴壁下行。

    忽而有一股阴凉之气,带着萧瑟秋意,迎面而来,令姜逸尘一怔,风底下的密室莫非与外边相通

    此时他已走出十步,便也就此打住,不再往下行去。

    毕竟下方的谈论声已清晰可闻。

    “这两天来,我们的收获便是如此。接下来,谁先说说”

    这声音内敛而雄厚,中气十足,显然这出声之人修为深厚而扎实。

    话中之意再为明显不过,这些人正在接头这些天的行动成果,而此人应是第一个发言的,姜逸尘只错过了一组人的发言,继续听下去,定然大有收获。

    姜逸尘心下一喜,凝神静听。

    “我先来吧。”

    此人声线好似富有音律,简简单单四个字说来,竟和唱的一般动听。

    和音律有关,此人莫不是奚夏姜逸尘在心中嘀咕着,三年前,他虽曾在菊园和石府一众人打过交道,但并未深入了解,能记住他们的姓名样貌已属不易,对于他们的声音



第三三零章 隔墙之耳
    夜色朦胧。

    徐徐秋风,夹杂着寒冷秋意,令虫鸣渐息,万籁无声。

    秋风拂面,直教人哆嗦,却也令人提神。

    密室本会令人觉得沉闷而压抑,可此刻身处其中之人,脸上,眉宇间,言辞中,却全然一副轻松姿态。

    想必这爽朗秋风,功不可没。

    既是密室,风从何处来

    风从江上来。

    江临镇上大小房屋近百,其中有半数以上临江而立,雁回客栈便是其中之一。

    这密室与江仅是一墙之隔。

    墙上开有半尺见方的通风孔洞,高出水面不足一尺。

    青天白日之下,纵使有人立于江边,也只当那黝黑洞口不过是个排水口,无从知晓其中猫腻。

    孔洞打了两个直角弯折,进深共有三尺。

    如此,不论是炎炎热浪,还是凛冽寒风,都难直入其中。

    夏日隔热,冬天拒寒,唯有舒缓春风和飒飒秋风,才可畅通无阻。

    既考虑到通风透气,又刻意避人耳目,很显然这密室使用频率不低,而且常有人居于其中,至于是作何之用,外人想必是一无所知的。

    至少近两年来,都没人能发现这密室的存在。

    密室有两丈来宽,至于长度却令人琢磨不透。

    就现下八人所待之处而言,房间长有五丈,可五丈之后是堵墙。

    墙上开有门,门之后,究竟是怎样一番景况,便不得而知了。

    密室中既没有精致的摆设,亦没有华丽的装饰,连墙壁上都光秃秃一片。

    光来自桌面上的烛火。

    桌子是一张长桌,长桌两侧摆放着十张木椅。

    木椅上坐有八个人。

    八人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这些日子来的收获,浑然无觉隔墙有耳。

    墙后,姜逸尘自然不知晓这密室中是何情况,此时的他没有眼睛,只有耳朵。

    密室之中,有多少人在,有什么人在,在谈论何事,他只能凭着双耳做判断。

    他已听了一个时辰。

    这意味着,底下八人也说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中,除开言语声外,他还听到了来回踱步声,气恼捶桌声和斟酒饮水声。

    这一个时辰对姜逸尘而言是种煎熬。

    他不得不一心二用,在全神贯注倾听八人谈话的同时,还得再分出一份精力去注意底下或是头上是否有人靠近。

    若是底下有人要上来,倒还好办,他有把握在他们走到楼梯口前消失在他们眼前而不发出一丝动静。

    若是头上有人要下来,便要麻烦许多,他尚不知密室中是否另有脱身之处,头顶是唯一逃生通道,上边来人,他不下狠手,定然无法脱身。

    而最坏的一种可能,便是正巧底下有人要回到上边,而上边同时有人要下来,上下逢源之时,姜逸尘很可能要以一对十,出现这种情况,十有是得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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