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剑诛魔传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空留尘缘叹
正如二人怀揣着各自对于谷外江湖的担忧,踏上出谷之路,二人也将向着更需要他们地方前行。
毕竟在进入阴阳谷前,他们本非一路同行,在出了阴阳谷后,他们便也穿上了各自曾有的身份,有着各自的责任,有着各自的去向。
至于未来,总有再见之日吧?
安平客栈外四通八达,选择的路有很多,只是路的远方在一片氤氤氲氲中,祸福难卜。
冷魅要去的是黔地西江郡一带,龙多多最近一次出没之地便在那儿。
冷魅以前的身份是魔宫第一女杀手,即便魔宫已遭覆灭,可只要她和龙多多还活着,那魔宫便是名亡实存。
冷魅与龙多多的关系超乎帮主帮众,近乎亲情,是以不论龙多多是否是大魔头,她总要找到他,再问问他的决定。
姜逸尘则是同道义盟在平海郡的主事人街上了头,在表露身份后,对方通过最快的手段帮姜逸尘同老伯一方接上线,姜逸尘将他的情况捎回菊园,午膳前不久菊园方面的回信便到了姜逸尘手中。
信是老伯亲自执笔,显然对于姜逸尘的回归喜出望外,但老伯并未在信中表达任何关心之情,而是直接给姜逸尘安排了任务。
老伯要姜逸尘去接两个人,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男的魁梧如山,女的则是个小女孩,并将二人安然带往药谷。
老伯的安排可谓一举两得,一来既顺了姜逸尘的意,让他去当下最急需人手之处发挥作用,二来在事情完成后,便可在药谷接受进一步治疗。
昔时葱岭百里部族之人拖了那么长的年岁才得到医治,能痊愈自然得以痊愈,不能痊愈的也强求不得,姜逸尘的双眼已受罪有好些时日,不差这些时间。
一人将往西南而行,一人则朝东北而去,正好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冷魅先开口道:“我对云小白的允诺完成了。接下来,你自己保重,记得每天按时换药。”
“嗯,你也要保重。”姜逸尘答应了声,可似乎仍有言语未尽,却不知如何启齿。
沉默片刻,还是敢在冷魅催促前,鼓足勇气打算说出许久之前便想说的话:“那夜。”
仅道出两字,便有一只柔荑穿过皂纱按在了他双唇之间。
他与冷魅都骑在马上,相隔虽不远,然而要将手伸到他嘴边也不免要探身,可见冷魅已猜知他要说什么,而且不希望他说出来。
只听冷魅道:“那个雨夜之事不必再提,你我之间互不亏欠,你更不需因此觉得对我有什么亏欠。”
冷魅微微一顿,补充道:“而且你我同是初次,是你而不是那些不堪之徒,我很庆幸。”
这是二人单独相处这么久以来,首次提及那个雨夜中那个茅屋里发生之事,两人间若无再遇之时,此事便可当作个美丽的梦,可二人缘分未尽,姜逸尘便无法当那夜之事毫不存在。
但冷魅既有如此说辞,他这大男人再揪着不放则太过矫情了。
姜逸尘点了点头道:“好。可如果。”
冷魅截语道:“世上没有如果。”
话语再次被冷魅无情打断,姜逸尘却丝毫不恼,微微一笑道:“如果有如果。”
姜逸尘这回只说了个开头,接下来给冷魅自由发挥。
冷魅沉吟半晌,道:“如果真有一日,你我还能同,同睡在一个屋檐下,那你去哪,我去哪。”
姜逸尘喜道:“一言为定?”
相比起姜逸尘的热情,冷魅似未将此当成一回事,道:“一言为定。”
言毕,本已打算告辞,却突然说道:“我有个兄长。”
“嗯?”姜逸尘还沉浸在先前的喜悦之中,轻轻应了声,没反应过来。
冷魅继续道:“我有个兄长,其名冷杉,在朝中身居要职,与江湖间有不少接触,每年都会在六月上旬南下姑苏,于松鹤楼那儿小住十余日。百花大会或者霍家那些事儿你有查不明白之处,便去松鹤楼找他,报我名字即可,他或许能帮上你忙。”
姜逸尘闻言一惊,冷魅是第一次同他提及兄长之事,这个秘密恐怕也只有龙多多知晓,她对自己可算是掏心掏肺了吧,心下霎时间感慨万千,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有发自肺腑的“多谢”二字。
想来冷魅是不求他谢的,可他实在无以为报,忽而想起一事,忙道:“若是碰上龙宫主。”
这下话头并未被打断,只是姜逸尘转念想到即便与龙多多相遇也指不定谁帮谁,这话便说不下去了。
冷魅看破不说破,道:“相信你若见着宫主有难也不会袖手旁观的,我也相信宫主很高兴遇见你这师弟。”
尴尬被化解,姜逸尘只能以笑应之。
冷魅道:“那么,就此告辞。”
姜逸尘张了张嘴,却无话出口。
“还有话说?”冷魅已提起缰绳,见状刻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急道,“给你说最后一句话的机会。”
短暂踌躇后,姜逸尘说道:“离去前,能不能再让我看一眼?”
出谷前的几日,姜逸尘便屡趁冷魅为他换药之际,微微睁眼意图一睹芳容,奈何换药时木屋中的光线总不够充足,他眼中所能见的只是个模糊虚影。
尽管如此,他仍很满足,毕竟恢复得虽慢,但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比起先前朦胧一片好过太多。
当然,姜逸尘的小动作都未能逃过冷魅法眼。
某日清晨换药前,冷魅倒是主动给了姜逸尘次机会,将姜逸尘推到了屋外换药,可惜姜逸尘双眼不够争气,三尺外冷魅的清丽面容在其眼中仍是被蒙上了层白纱,徒见其形,难识真容。
应付了这茬后,冷魅自然没再给姜逸尘得寸进尺的机会,直到今天。
想起不久前还在阴阳谷中的日子,从方才至今一直心如止水的冷魅终于难在这男子面前继续摆着个冷面孔了,不由好奇道:“这很重要么?”
姜逸尘肃然道:“重要。”
冷魅挑了挑眉,锐利的目光透过两层皂纱,将姜逸尘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追问道:“真有那么好看?”
“很好看。”姜逸尘认真地回答着,思绪却飘回了初见冷魅那日,不是那夜的茅屋,而是在栖梧岭时的惊鸿一瞥,似从那天起,这个不一般的女子和其面容便在他脑海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看着姜逸尘那似乎有些陶醉的面容,两抹红霞在帷帽下一闪而逝,冷魅轻咳了两声,说道:“行,那你可得自己将眼布缠回去。”
姜逸尘道了句小事儿,便伸手去解眼前“碍事”的布。
只是下一瞬,他那手便僵住了。
他听到了身侧远去的马蹄声,还有那股他认为一直存在的淡雅清香。
姜逸尘怅然一笑,还是解下了眼布,稍稍拨开皂纱,看向远去的一人一马。
离去的背影已极为模糊,但姜逸尘还是依稀分辨出伊人背对着他遥遥挥手。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可期!”
()
先定个小目标,比如1秒记住:书客居
(iishu)是,,,,!
第四七九章 不对与对
【】(iishu),
白驹镇。
位于盐城郡最南端,地势平坦低洼,湖荡相连。
相传千百年前有一将士,身穿盔甲,倒提银枪,骑着白驹,奋勇杀敌至此,白驹停步于河边饮水,通体散发白色光芒,被传作神驹,故此得名。
传说是否为真暂且不提,而今镇子的布局巧似一匹白驹却是名副其实。
其时谷雨已过,立夏未至。
白驹镇中心,也便是“马背”与“马腹”间的中央地带,纵横街道车水马龙,桥上桥下人头攒动,大店小摊生意兴隆,好不热闹。
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喜滋滋地提前收工回家,只留下一老五少在那分享最后两串糖葫芦。
一老五少身着打扮虽各有不同,总体而言皆是低调朴素,男子不鲜衣怒马,女子不花枝招展。
稍有眼力见的江湖人一眼便能看出,此一行乃某个帮派或不世出的宗门长辈带着五个小辈来外出历练。
六人颇为面生,一方面不易招惹麻烦,另一方面也说明六人籍籍无名。
至少“云天观”这三字,在江湖上仍鲜有人知。
这一老五少正是从遥遥苍梧山云天观来的,四长老齐黄肃、七弟子汐微语、九弟子云章、十一弟子云旌、二十三弟子云龙葵,以及齐字辈长老中年纪最轻的,极易被误当作小辈的,八长老齐荒武。
吃糖时气氛虽轻松祥和,但一老五少出现在此,显然与游山玩水无关,而是带着目的来的。
“不对,不对,不对。”
齐黄肃在吞下第二颗糖葫芦后,本要伸手去捋那山羊胡,忽觉指间糖渍粘腻,忙止住了动作,转而连道了三声不对,摇摇头,皱皱眉,又点点头。
四长老束发戴冠,须发灰白,眉宇宽平,星目灼灼,精神矍铄,平日间看起来颇具亲和力,可一严肃起来亦不乏道骨仙风之相。
而此时这番做派,却教在旁五人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生性活泼洒脱,一笑总是露出俩标志性虎牙的云旌最先凑到四师叔身旁,打趣道:“师叔呀,是两颗不够尝,还是糖葫芦不够香,怎么就不对了?”
在云旌看来,四师叔不比已故的二师叔和善,却也很少板着脸端着架子,说四师叔馋嘴,这小玩笑自然是开得起的。
却见齐黄肃闻言眉头一挑,紧跟着衣袖拂动。
云旌暗道不妙,机警地后退开半步,脑袋跟着往后一缩,满心以为避开了四师叔赏的一头爆栗,眼前一个巴掌已扇到了脸蛋上。
吃了这一着,云旌顾不得刚才挑衅了师叔的威严,当即便要找师叔讨说法,打人怎能打脸呢?
一边想着手已摸到了“挨了巴掌”的脸上。
——欸,刚刚没有“啪”的一声,好像也不疼,可怎么……
只一瞬,云旌要与四师叔一决雌雄的汹汹气势便尽数消去,换而代之的,是被师叔糊了一脸糖渍的满腹幽怨。
看着四师叔撇来的眼神,云旌彻底蔫了,他看懂了。
——姜还是老的辣,这亏,得认!
一旁的云龙葵和汐微语憋着笑意神色古怪,云章却是将刚才一幕从脑中屏去,回到四师叔最开始说的话,问道:“师叔可是发现哪里有古怪了?”
同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浓眉垂眼,鼻挺嘴宽,可当兄长的,除了年岁身板都要稍长外,行事气度,分寸拿捏,总是恰到好处,让人如沐春风。
齐黄肃听言便是眉头一舒,捋了捋山羊胡,答道:“人不对。”
听齐黄肃这么一说,五人都稍稍凑近了些,汐微语和云龙葵也不急于将手中的葫芦串吃完。
云旌依言往街上,左瞧瞧,右看看,不甘心道:“人?不都是寻常百姓吗?”
“卖糖葫芦的有问题?”
汐微语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蹙眉感受身体是否一切如常,却未发现异常。
齐黄肃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不,是人太多了。”
“多?”云旌又往街上瞥了几眼,还想说些什么。
齐黄肃已先道:“师叔行走江湖的时间比不过你们,也是第一次离山门这么远,但吃过的米,掉过的须发,可比你们几个小娃儿加起来都多。”
齐黄肃这小娃儿可是将齐荒武也给算了进去,但众人却面色肃然,丝毫不觉其在倚老卖老,一如山上听其讲学时那般认真。
“我们可不是白驹镇的生客了,十天前我们便来过,也待了足足三日,彼时可有如此热闹?”
听到齐黄肃道出了重点,云旌已然正视起这个问题来,道:“师叔是说……”
齐黄肃却追问道:“近日可有何节日?”
云旌不假思索道:“没有。”
齐黄肃道:“当地最近可有庙会举办?”
云旌沉吟半晌似在思忖,汐微语先答道:“镇上虽有庙会习俗,可时间点不对。”
齐黄肃道:“不错。此地并非枢纽要道,既无节日,更无庙会,此时断不当有如此多人。事出反常!”
云章摩挲着下巴,道:“难道,多出来的这些人和我们来意相同?”
齐黄肃道:“恰恰相反。我们本是来帮忙看前看后的,简而言之便是护送人的,而这些人,除了来看戏的,便是来杀人的。”
汐微语很清楚他们此来是做什么的,更清楚齐黄肃口中被护被杀的会是什么人。
这本便是她的提议,两个师叔还有三个师弟师妹们是陪她来的,眼看着将陷他们于更大的危局之中,良心如何能安?还是就此作罢?
“既是出来历练的,怎可碰上些困难便想着退缩。”见汐微语怔怔出神,齐黄肃一面摇头,一面劝道,“相比起这些,你那如意郎君所要面对的可是千难万阻。”
汐微语初听言时心中一暖,可后半句话,却让她心下揪得更紧。
“你若真有心守在他身后,不提拖他后腿,至少决意为他所办之事,无论事成与否,都不能未做先露怯。拿出你原来那份脾性来,小语。”
齐黄肃看着早已不再扎着双马尾,而是盘起一头长发,许久不再咄咄逼人,反而显得内敛婉约的年轻姑娘,耐心劝诫着。
云龙葵见师姐近来因心有所忧,本是灵动的眸子满布愁丝,心知师叔虽是好言开解,却怕师姐承受不住,忙挽住师姐的臂弯,道:“师姐放宽心,洛大哥那么能干,一定不会有事的!”
云旌当即补充道:“对对对,小葵和师叔都说得对,师姐放宽心,那姓洛的不需我们替他操心,我们现在当务之急,该合计合计行动计划是否妥当,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