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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洛武神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苏公子南伽

    杨钊蒲却是不去看杨巳惊讶的眼神,转而目露追忆之色。

    “为父本是儒门出身,幼时贫贱,以树枝在泥地上练字,一面打短工,一面寒窗苦读整整二十载,也曾于杏花园中采花,琼林苑中赋诗,那一年虽未摘得魁首,却也是春风得意,自以为能够一展抱负,完成我辈读书人之理想,却未曾想,此后为父在京白白待了三年,未获一职,为父曾上书求官十三次,却无丝毫音讯,最后还是当年一位同榜看不下去,暗中为我疏通了关系,方才得了个外派的县尉,远赴幽州,而那时,我竟不知其中门道,满心以为是朝廷还未忘记我,竟感激涕零之至。”

    “一直到了为父任职之地后,为父这才发现,当地衙门因贪墨严重,已至付不起吏员的饷银,甚至将衙门中大半的地都外租给了本地商客作为库房,而境内不管出了什么事,百姓们要么自己商讨解决,要么远赴范阳城,宁可去求镇武司都不会来找县衙,流寇来犯,为父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乡勇们赴死,却连一丝指挥权也无,无人搭理我,好似我不是他们的父母官,而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局外人。从那之后,为父方才彻底醒悟,光靠几本空谈道理的圣贤书,救不了这世道,也救不了为父自己,至此为父方才由儒道转武道,成就如今境界!”

    “说到底,是我大洛病了,而且病根深重,必须鼎新革故,方能救世!为父亦有为父的私心,若能完成这千秋伟业,为父不光可以青史留名,也能借此超脱,不输真仙,这就是为父的野心,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为父倒也不介意走一些比爱面错误的路,只是这路上,有了碍脚石,就必须得踢开!”




第二百九十四章 青龙寺密谋 上
    中原历代王朝之中,大洛王朝的疆域之广,已可称前无古人,东西南北四方,皆已扩张至极限,如此盛世,自然吸引了无数外乡人远赴大洛,乃至于在此定居,吐蕃,回鹘,天竺,扶桑,高丽,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些人不远万里跑来长安,除了想从大洛学走一些东西外,自然也带来了许多中原没有的稀奇玩意儿,食物,香料,经文等等,涵盖各个方面,故而长安城中,除了景教的十字寺外,还有从波斯传入的沃教寺庙,以及从天竺远道而来的佛教寺庙。

    相较于姗姗来迟数百年的景教与沃教,佛教虽也非中原所诞生,可靠着无数高僧大德们孜孜不倦地四处传教,以身证法,加之其教义也更为世人所接纳,故而在中原获得了蓬勃的发展,乃至于不输其天竺祖庭。

    不过,自数百年前佛教经典传入中原以后,因缘际会之下,又从中诞生了数支分流,大乘小乘暂不作细表,总之较为出名的,即性、相、台、贤、禅、净、律、密八大宗派。

    太上圣人曾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此番种种天地至理若光靠几千个文字来表述,自然会产生一定的偏差,此为佛门所言“文字障”,后世之人过于痴迷文字本身,最后反而远离了真理,在无法自行正本清源的情况下,自然会诞生新的派系,况且早期从天竺翻译佛法经书的大师,大多都是逐字逐句地进行翻译,单看之下或许准确,可连在一起,便与初本经典相去远矣,更别说后世人强加上去的种种解释,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同样一句话,你有你的理解,我有我的理解,互相不服气,矛盾便由此产生了。

    虽说实际上种种佛法最后皆是殊途同归,就好比是一面镜子,从前后左右不同的角度去看,看到的风景自然也有不同,但究其根源,它永远都只是一面镜子,不过世人愚昧,难以理解,加之许多切实可见的利益冲突产生后,便转为互相鄙夷,斥对方为邪法外道,独将自己以正统自居,甚至不惜刀兵相向,这就是冲突的来源。

    密宗由天竺传入中原之后,因其即身成佛之道,一时风头无二,也因此引来了其他各派的联手打压,这就是数十年前大洛灭佛的根源所在,其实灭的不是佛,只是其他佛门派系借朝廷的手灭去他们眼中的异端,或者说胆敢与他们抢夺利益与教徒的对手罢了。

    出身密宗门下的原幽州镇武司武侯韦陀也就是在那时候惨遭割喉,最后却靠着流传火种的坚定执念逃入了山中,以滚烫的炭火将自己脖颈处的伤口烧焦止血,每日生食山涧鱼儿,与野兽争夺洞府,就这么折腾了三个来月,才勉强活了下来,此后远走幽州,便是为了避难。

    经此一劫后,密宗法门在中原算是销声匿迹,唯于吐蕃一代还有严密的传承,而韦陀身为一名可能是仅存的中原密宗弟子,可想而知,他对于复兴密宗,恢复正法的**到底有多么的强烈,以至于朝廷这边一句话,他便心甘情愿地付出自己的生命,包括奉献自己唯一的亲人。

    委实是心知单靠自己的话,恢复正法的机会太过渺茫,倒不如拼死一搏,成则成矣,若败,自己也已经尽力了,这便是韦陀最真实的想法,故而李轻尘最后杀死他的时候,他也已经释怀,不再有执念。

    长安城中,本有一座青龙寺,乃是密宗在中原传法之祖庭所在,与洛阳城外的白马寺算是遥遥相对,曾经两寺高僧聚于一处,沐浴更衣后,点燃檀香,口吐莲花,高声辩法的场面,还传位一时美谈,不过物是人非,如今寺中已将密宗根本教义的经典全部付之一炬,长安城中,也再无密宗修行者。

    夜间,青龙寺外忽有人轻轻扣门,待得一位小沙弥双手合十从中走出后,来人便恭恭敬敬地向这位小师父递了拜帖。

    普通百姓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宵禁的时候跑进来,可来人的身份却是不俗,此人正是那与魔罗曾在街头小酒馆中商谈的中年男子,这次他身上的打扮依然朴素,但信封上的家族徽记还是能被人一眼认出,就算这小师父认不出,他的师父,他师父的师父,总有人认得出的,所以他没在门外等太久,便被两个大和尚一起迎了进去。

    大门一合,寺外重归寂静,但见月明风清,一派大好景象,不见天穹乌云实已盖顶,这便是芸芸众生目力所限。

    一座巴掌大的小屋之中,两个蒲团,一个桌子,两个茶杯,一壶白茶,便几乎是屋中全部的摆设了,桌上还有一盏擦拭干净的青铜油灯,点燃之后,整个房间便充满了光明,正如那一本本薄薄的经典,世人拿去了,便可渡一生茫茫黑夜。

    男人被寺中的和尚领着在门外脱了鞋,进了屋后,便上前跪坐在靠外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叠放在额顶,恭恭敬敬地趴下,算是拜见对方,而桌后那位身形极其魁梧,眉眼之间满是威严的中年僧人则只是双手合十,低声唱了一句佛号。

    僧人瞧着约莫三十岁,虽是盘膝而坐,但瞧着却好似顶天立地一般,两撇浓眉,五官深邃,男子仅仅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吓得低下了头,心中有些揣揣不安,将这辈子做过的恶事都回想起来了。

    并无慈眉善目,唯有威严无限!

    佛教虽不好杀生,却并不迂腐,佛祖于菩提树下悟道之时便曾有魔头率领群魔而至,佛教中人既要普度众生,又要与群魔相斗,除了需要有大智慧与大毅力外,也需大勇气,大威力!

    佛祖尚有忿怒相,又何况是人间僧人。

    再者,青龙寺其实分为内外两寺,内即是传法一派,研习佛家经典,参悟佛门教义,以于红尘苦海之中普度苍生为己任,青龙寺明面上的老主持即是传法高僧,虽然本身无丝毫修为在身,但佛法精湛,非寻常人可比,辩才亦是举世无双。

    外,既是护法一派,修行佛门绝学,誓与群魔相斗,以自身不动之心,无限之力镇压诸魔,守护人间安定,青龙寺弟子外出游历山水,传播佛门经义,往往两人同行,这便是一人讲理,而另外一人则可在他人不讲理的时候,用另外的方式与对方讲理。

    护法一派,此人便是班首,其法号宗海,佛法高不高深不必多说,总之这一身天相境的修为却是做不得假,更何况佛门绝学一向是内外兼修,玄妙无穷,上可引诸天佛陀菩萨降下法身镇压强敌,下可修持自身,教化芸芸众生,武人三等,修体,修气,修心,皆为其所长,此外还有种种神通,诸如业火红莲,白骨不净观等等,皆是世间一等一的绝学,难以一一概述。

    男人低着头,双手合十,小心翼翼地道“罪过罪过,深夜叨扰宗海大师的修行,非在下所愿,只是在下的确有一要紧事,需当面告与宗海大师,还望宗海大师谅解。”

    宗海脸色不变,也不去追问对方欲言之事,反而道“林施主每逢节日,必奉巨款,这些功德,青龙寺都一笔一笔记着的,深夜造访若是为谈论佛法,那么我师兄宗正会很高兴的。”

    男人赶忙摆手道“佛法至高,我今日未净身,更未焚香,贸然谈之,是玷污了经义,就不叨扰宗正大师了。”

    宗海摇了摇头,道“佛法浩瀚,无穷尽也,却无门槛所限,普通百姓读得,帝王将相也读得,纵然只是时常念叨一句‘阿弥陀佛’,但心向善处,即是功德,心里干净,何须更衣”

    男人讪讪道“是,宗海大师说的是,是,是我着想了。”

    宗海又道“林施主这些时日,可曾与一些,嗯,奇怪的外人接触过”

    男人一听这话,几乎是下意识想到了酒馆里那个生了一对桃花眼,柳叶眉,明明皮囊极美,偏生疯疯癫癫,胆大包天到打长安武督的主意,并且还成功说动了自己的年轻人。

    可他终究没有提起对方,反倒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绝没有!”

    宗海眉头微蹙,却未再多问,只是意味深长地道“有些魔头显化世间,凡人不知其正身,往往为其言语皮囊所惑,慢慢偏离正道,最终跌落深渊,无法自拔,到那时,林施主可得记住,一句“阿弥陀佛”,可保命。”

    大冬天的,屋里又没有生炭,可男子却是热得满头大汗,一边拿袖子狼狈地擦拭着,一边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宗海大师提醒,我会注意的。”

    宗海这时候才终于摊开手伸出,道“好了,林施主是大忙人,这么晚来,而且指名道姓要找我宗海,定然是有要事吧,还请林施主讲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青龙寺密谋 下
    冬日深夜,不惜违背朝廷的宵禁法令,也要造访中原佛教祖庭之一的青龙寺,男人自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被寺中僧人单独引到了一处小房间,见到了青龙寺护法一派的宗海大师,得其询问后,他也没有再浪费时间,当即压着嗓子,小声道出了八个字。

    “密宗余孽,现身长安!”

    话音刚落,男人只感觉原本满是光明的房间竟微微一暗,与此同时,更有一股无可言说的威压充斥心头,前方仿佛有一尊作忿怒相的护法神灵正俯视着他,使得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得更低,完全不敢直视前方。

    宗海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小,两道烛光在其瞳孔之中摇曳不断,晦暗不明,他望着眼前垂着脑袋的男人,陡然间沉声喝问道“林施主所言,是否属实”

    这一声大喝,恍若洪钟大吕被撞锤敲响,绵绵不绝,但声音却唯独只传入男人耳中,其他人就算坐在宗海身边也听不到半个字,这已是用上了佛门绝学,梵音狮子吼的威力,只是不求伤人,只求震慑对方心神,让对方不自觉地口吐真言罢了。

    梵音狮子吼乃佛门中较为出名的一门绝学,《方广大庄严经》曾记有“如来**音外道悉摧伏譬如师子吼百兽咸惊怖”这一句,狮子吼也由此得名,只是这门绝学在不同的人手中,自然也有不同的威力,想当初韦陀施展此绝学尚需一番结印,但宗海只是坐在这便信手拈来,更能发挥出其他妙用,双方实力显然差距极大。

    这一声断喝,真有使万兽俯首的大威力,寻常妖邪只怕连区区一个音节都吃不住,而对面的男人听了,精神立马一阵恍惚,完全不由自主地道出了实情。

    “原青龙寺斋房火头僧韦护四十年前侥幸未死,怀揣密宗教义远逃幽州,并化名韦陀,加入幽州镇武司中避难,如今虽然已经身死,可当下长安镇武司的武侯李轻尘便是此人一手带大的义子,此子身怀密宗绝学,远赴长安,便是为复兴密宗而来!”

    宗海听罢,无需多问,心中便已信了七八分。

    倒不是他心智如此简单,容易被人所欺瞒,只是因为派系之争,势同水火,不可两立,其危险与无情之处,甚至比朝廷党争更为可怕,后者上面毕竟还有个皇帝压着,倒不至于赶尽杀绝,但前者的争斗,可不是光打打口水战就能解决的,不是一方彻底灭绝,是绝不可能停止的,高举神灵的大旗,以确立正法,驱逐邪法为名,有了正当的理由后,一方是绝不会给另一方有哪怕一丝喘息之机。

    很多事情的奇妙之处就在于此,哪怕这件事的本质再残忍,可一旦有了正当的理由,那么当事者就绝不会认为自己错了,而底层的执行者更会视之为荣耀。

    再者,双方除开教义的不同,互相鄙弃,斥为外道以外,切实的利益冲突也是存在的,毕竟一方门下的信徒越多,能够得到的钱财宝物自然也就越多,佛祖菩萨们自然不需要这些黄白之物,但寺庙却需要。

    弘扬正法是需要钱的,绝大多数普通人根本就理解不到佛法的精妙之处,那能怎么办呢,便只能为佛祖修大金身,让凡人们切实地感受到佛法的宏大,如此才能亲近,远的不说,寺中僧人每日吃饭也要钱,这生在红尘之中,万事都逃不开一个“钱”字,也是没办法的事。

    若能独享中原信徒,对于那些醉心佛法者而言,这算是不负佛祖菩萨所托,将正法带到了世间,而对于那些已被红尘所沾染者而言,其中便是无可计量的,大笔切实的利益,于情于理,这场冲突都无法避免,故而在听到“密宗余孽现身长安”这八个字的瞬间,宗海的心便已经乱了。

    当年那一场屠杀,他也曾亲手参与其中,如今更是将对方传教的祖庭占据,他自然清楚其中的残酷,一方落败,真是连一个安家之所都没了,若易地而处,他相信,对方也一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故而哪怕是为了这寺中数百位僧众,他也不得不再做一次“降魔伏妖”之事!

    宗海想到这,再度沉声质问道“他待如何复兴密宗”

    男人双眼无神,只是喃喃自语道“只待演武结束后,他便将以魁首的身份进入金銮殿中,借此机会献出密宗‘即身成佛’之法,陛下必然为其所惑,届时他便可堂而皇之地借陛下之手,收回青龙寺!”

    宗海脸色微变,已经愠怒,一缕气息外露,面前整张由铁木打造的桌子便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地粉末,而那盏油灯却是平稳地落地,依然照亮半间屋子,而对面的中年汉子,也恰在这时候清醒了过来,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愤慨与后怕之色。

    试想对方只是轻描淡写一句话,自己便控制不住自己,将自己所知全盘托出,若是对方问起自己家族的秘辛,那自己岂不是成了家族的罪人,一想到这,他心中便涌起了一股怒意,很是不满地冷声道“宗海大师此举,怕是有些不妥吧!”

    怒火一起,他却是全然忘了对方有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能耐。

    宗海见状,却是将双手合十,很是诚恳地道“宗海先谢过林施主此番星夜造访,为我青龙寺传达如此重要的消息,先前所为,还望林施主见谅,此事毕竟关乎重大,我也不得不慎重一些,为表歉意,这件小玩意赠予林施主,也是感谢林施主多年以来的布施以及今日传信之恩,还望林施主不吝收下。”

    说着,宗海竟将自己手腕处一串黄灿灿的佛珠取下,递向了男人,男人一见,反倒是吃了一惊,心中那股愤怒顿消,反而有些揣揣不安起来,竟似有些犹豫。

    毕竟宗海乃是青龙寺的二把手,青龙寺主持便是他的师兄,其地位尊崇,便是当今天子见了,也会尊称一声“宗海大师”,他时常戴在手上的佛珠,自然也不是什么凡物,就算材质再普通,日夜受到佛法熏陶,为其大威力所渗入后,自然也有无穷妙用,如今只怕已不是等闲法宝能够媲美了。

    以男人的身份地位,寻常的玄品法宝自然是不缺的,但眼前这东西,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任凭谁见了,都会心喜,更别说此物还代表着一份与青龙寺的香火情,有朝一日若真有了难处,拿这东西找上门,青龙寺必然会鼎力相助,故而他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在宗海的面前,竟连最寻常的客套虚伪都省却了。

    男人当着宗海的面将对方赠予的佛珠戴在了手腕处,顿时便感觉有一股股细微的暖流从中渗入了自己的体内,暖流并不太过炙热,但胜在源源不断,绵绵不绝,每时每刻都在帮助他修缮体内的暗伤,强化体魄,温养神魂。

    那种感觉,就似劳累了一天之后,泡在温泉里一样舒坦,凡人若是常年佩戴此物,即便是没有修行过,也不会再为疫病所扰,男人这下顿时欢天喜地地道“多谢宗海大师赠宝!”

    解决了一桩因果,宗海这又才道“林施主深夜前来,想必对于此事也有一番安排了,不妨直接说来。”

    刚得了宝,男子自然不可能藏着掖着,更何况这本就是他今日来的主要目的。

    “不敢欺瞒宗海大师,此子行事乖张,在长安城中树敌颇多,欲置他于死地者,亦不在少数,此行我也只是个说客而已,却不是想拖青龙寺入局,只是此子如今身份复杂,以防万无一失,宗海大师若也能一起出手,那此事便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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