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

陆雱回想一下，自己还算是个合格的男朋友。虽然他不会说情话，但是男朋友该做的事情他都会努力去做。等她一起放学，周末约会看电影，在每个节日记得送礼物。他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女孩子，但他会去学习，会看周围的朋友是如何对待自己的女朋友，然后再去模仿。
对于孔瑶，他是用了心的，但是她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选择了离开。对于她的决定，陆雱没多意外，也没多难过。因为当时值得他难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小小的失恋根本不算什么了，等他渐渐适应了麻木的生活，他想起更多的人不是孔瑶，反而是柳慕江。
高中时，对于柳慕江，陆雱是有印象的。她爸是柳廷方，在桐城也算出名，她长得很好看，陆雱身边的男生朋友也有很多追求她的，但都被她拒绝了，她拒绝别人的时候从来不会委婉，导致她的口碑不是很好，那时候男生女生都喜欢说她“假清高”，“装13”。
柳慕江性格太差，她不太爱笑，对谁都是冷冷的，不爱参与集体活动，身边也只有那么一个朋友陪着。但陆雱看过她笑，在与某个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在选到自己喜欢的零食时，她都会笑。
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要好看多了。陆雱想起他离开时，她坐在餐桌旁，笑着对他挥手的样子。
缘分很奇妙，他曾经以为毫无交集的人，现在成为了他生命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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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 六二
柳慕江和高启明道完别，心里仿佛卸下了重重的的石磨。
她不再需要心理医生了，她现在难受的时候很少了，也不再轻易地否定自己了。她找到了比谈话和药物更好的治愈方法，十个高启明都没有一个陆雱有用。
柳慕江没有去游泳，她去了附近的商场，没有买包，而是给陆雱买了一套家居服，又买了领带和袖扣。
逛完街，天已经黑了，柳慕江本来打算在楼上的日料店解决晚饭，却临时收到了柳廷方的电话，约她一起吃饭，柳慕江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柳慕江到时，柳廷方已经点好了菜，一个人坐在桌边喝茶。
柳廷方吃饭一向喜欢包间，这次却选择在大厅，有点出乎柳慕江的意料。
柳慕江拉开柳廷方对面的椅子坐下，接过他手里的茶壶，给他的空杯子倒上茶，双手递给了他。
“生病完全好了？”柳廷方接过柳慕江递过来的茶，问道。
“好了。”柳慕江回答。
“我听周姨说，你生病时，屈非来看你了？”
“嗯，他现在是我同事，奇言分校的负责人。”
“哦？屈非愿意去‘奇言’工作？你们下了血本啊。”
柳廷方当初也想过要挖屈非过来，开出的价格比市面上的价格还高出不少，但屈非拒绝了。
柳慕江没正面回答，她知道柳廷方曾经想挖屈非过去的事情，说出来牵扯的人，需要解释的地方太多了。
“孙琦主要负责和屈非洽谈，孙琦那张嘴您也了解，没有他说不动的人。”
“孙琦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综合型人才。”柳廷方对于孙琦的印象一向很好，曾经一度想要撮合柳慕江和他在一起，但两人实在不来电，柳廷方也就不再提了。
服务生端着盘子过来上菜，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柳慕江小小地叹了口气。
桌上的菜一大半都是柳慕江爱吃的，这倒是让她感到意外。
柳廷方动了筷子，柳慕江才动筷子，这是他们家的规矩。
柳慕江夹了一筷子清蒸鲈鱼在盘子，雪白的鱼肉在青色的盘子上显得更可口了。
“你出院那天没用小杨送？”柳廷方问。
小杨是柳廷方的司机，她出院那天他特意让小杨过去接她，但她却又让小杨回来了。
柳慕江知道他想问什么。
她“嗯”了一声，接着嚼完嘴里的鱼肉。
“陆雱接我出的院。”
“陆叁原的儿子？”
柳慕江的眉头皱了一下，放下手里的筷子。
她实在讨厌人们对于陆雱的第一印象永远都是“陆叁原的儿子”。
“他叫陆雱，不要总把他和陆叁原联系在一起。他是他，他爸是他爸。”
“你这么激动，就说明了你也很在意他是陆叁原儿子的这个事实，不然我只是提了这么一句，你没必要这么激动。”
“我只是不喜欢你们都把‘陆叁原儿子’这个标签贴在陆雱身上，是，陆叁原是诈骗犯，但这并不意味着陆雱就会做有违法律的事情。您在教育界这么多年，难道不知道给孩子贴标签是大忌么？同理，难道成年人就可以随便被定义么？”
“你说的对。”柳廷方意外地平静，他并没有和柳慕江就这件事辩驳的打算。
两个人之间又只剩下碗筷之间的碰撞声。
今天的餐厅比平常的要喧哗，从里面的包间时不时传来吵闹声，柳慕江的心更焦躁了。
“他对你好么？”
柳廷方这次换了个问法，从父亲的角度出牌。
“很好，他会照顾我的情绪，也会包容我的任性。他对我一心一意，好的不能再好了。”柳慕江就像一个急于像父亲证明自己男朋友多好的青春期的叛逆女孩，毫无顾忌地夸赞陆雱。
她的敌对态度并未引起柳廷方的怒火，柳廷方的嘴角反而多了一丝笑意。
柳慕江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柳廷方放下手里的筷子，抬手指了指柳慕江背后的方向：“你说的是他么？”
柳慕江顺着柳廷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在大厅通往包间的拐角处，陆雱站在那里，他的怀里搂着一位楚楚可怜的女人。
是柳慕江熟悉又陌生的人，陆雱的前女友，孔瑶。




荒芜 六三
柳慕江不知道其他的女生撞破这种场面的心情，她只知道她的心现在难受的要撕裂了。
那个拥抱停留了太久，久到柳慕江无法说服自己那只是普通的问候。
她的心拼命告诉自己：不！那不是陆雱！那是假象！
可她的眼睛和意识又无法蒙蔽自己的心，欺骗自己。那就是她的陆雱，上午还抱着她温存的人，现在却在这搂着久违的前女友你侬我侬。
也许不是久违呢？也许他们早就联系上了呢，甚至比自己和他重逢的时间还早，也许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人呢。
几秒的时间，柳慕江的脑子却像走马灯一样，过了许多种可能性。
她盯着陆雱看了太久，久到了陆雱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陆雱的眼神从孔瑶的头顶移开，追寻着那道灼热的视线。他往柳慕江的方向看过来时，柳慕江下意识地躲了一下，明明她并不需要躲。柳廷方挑选的位置很隐蔽，她的斜后方就是屏风，她可以看到陆雱，可陆雱却看不到她。
柳慕江握住筷子的手不禁发抖，她的耳朵出现了一阵鸣响，她不停地咽口水来减轻自己耳部的压迫，舒缓难受。
她的左手用力攥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疼痛。
柳慕江以为自己忍得住，她不想在柳廷方面前丢脸。但她不知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得彻底，溃不成军。
“我吃饱了，先走了。”柳慕江决定逃跑，逃跑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这就要走了？不过去找个招呼么？”
柳廷方显然不打算放她走。
柳廷方偶然想来这家私房菜吃晚饭，路过包间的时候，意外地看见了陆雱，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人。
柳廷方不喜欢陆雱是真，但也不能容忍陆雱对柳慕江的欺骗，他几乎立刻掏出了手机打算拍照留下证据，但想了一下，他又随即改变了主意。有什么会比亲眼所见更有冲击力呢，一招就可以致命。
柳廷方估算的不错，他这一发子弹恰中红心，打得柳慕江措手不及，支离破碎。
柳慕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包，随时准备逃跑。
“也好，让小杨送你回去。”
柳廷方大概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再过度逼迫柳慕江，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拿起了手机。
“不用，我自己走。”柳慕江直接拒绝。
“你这样开车我不放心，还是让小杨送你。”
柳慕江看着柳廷方，忽然就觉得很陌生。虽然她一直都对他很陌生，但今天的柳廷方，更像是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比陌生人还要冷淡的人。
她几乎按耐不住自己的脾气。
“我说！不用了！”柳慕江提高了音量。
果不其然，柳廷方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把擦完手的毛巾扔到一旁。
“柳慕江！”
柳慕江从小到大，最害怕柳廷方叫她的全名。每一次他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就意味着他是真的生气了。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她就会下意识地缩紧身体，恨不得找到一个洞钻进去，把自己藏起来。
可她现在已经没有可以缩的地步了，她的心和身体好像都脱水了，紧巴巴地皱在一起。
柳慕江没有再看柳廷方一眼，抓紧自己的包，冲出了大厅的门口。
她不知道身后柳廷方的脸色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柳廷方是不是还在继续呼唤她的名字，她拽紧了手里的包，就像拽紧了一根救命稻草。
柳慕江回到了车旁边，脑子里还一阵阵眩晕。她试图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可是无论她怎么掏，那个小小的包就像一个无底洞，而车钥匙就在洞底。
柳慕江反反复复地在包里摸索，最后一脚踹在车轮胎上。
车子的警报声开始响起，引来了保安和周围其他人的注视。
柳慕江没在意，把额前挡住脸的头发捋到脑后，拉上自己的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停车场。




荒芜 六四
乔伊然对着镜子做最后检查，他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又在手腕上擦了点香水，对着镜子摆了几个帅气的姿势，确保自己的魅力足够迷倒靠近他的每一位女性。
他马上就要去见他的小宝贝了。
随着相处越多，乔伊然就越喜欢容榕。见多了自己老妈的河东狮吼和柳慕江的阴险狡诈，乔伊然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单纯的，软软糯糯像棉花糖一样的女生，比如说容榕。
乔伊然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得到的错误情报，居然以为他喜欢柳慕江。刚开始，乔伊然还尝试解释，但容榕的脑袋简直就像石头，他越解释越黑。他说他不喜欢柳慕江，她就说她都理解他的想法，不想造成兄弟阋墙；他说他对陆雱的女人没兴趣，她就说她知道心里埋着不能言说爱的痛苦，还更可怜他了。
反正就是，交流来，交流去，他们俩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
后来，乔伊然也干脆压根不提这码事了。因为容榕在他面前握着小拳头，给他鼓劲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我一定会帮你忘记她的！让我来治愈你的伤。”
从此以后容榕对他更加的温柔体贴，百依百顺。有了这个好处，乔伊然干脆顺水推舟，让她去治愈那劳什子的伤，再不解释了。
乔伊然也觉得自己卑鄙，可谁让他女朋友太可爱了呢？
白白嫩嫩，小小一只，像小馒头一样。
乔伊然拿起门口台子上放的车钥匙，刚准备出门，就收到了来自容榕的短信。
乔伊然打开一看，本来兴高采烈的脸瞬间拉下。
宝贝小馒头：“宝宝，我今天不能出门了，我要陪哥哥回家，不好意思哦，下次再补偿你。”后面还缀着几个小爱心。
乔伊然咬牙切齿，他那个未曾谋面的未来大舅子是不是故意的，这都第几次了，每次他和小馒头约会，他都有事。早不回家，晚不回家，非要挑着吃晚饭的时间，多大人了，还不能自己回家。
乔伊然恶狠狠地打字：“不行，我忍不了了，我和你哥，今天你必须选一个。”
发完这条消息，乔伊然又返回了客厅的沙发坐下，等着容榕的回复。
过了一会，没有听到消息提醒的声音，乔伊然翻开手机，又确认了一遍，还是没有消息。
他把手机搁在茶几桌面上，死盯着它，像是要把它盯穿了。
那一头，收到消息的容榕拿着手机，左右为难。
她知道临时放鸽子不好，但是这是近几个月来，哥哥第一次提出要回家，容榕也不知该怎么拒绝。上次她说要出去约会，哥哥说肚子疼，上上次要出去，他又说发烧，可最后都没什么事。容榕后知后觉，哥哥是不是不喜欢她交男朋友这件事。
啧，那有些难办。
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但乔伊然也是世界上最好的乔伊然，怎么办呢？
屈非一边开车，一边把她的纠结的表情和动作全收入眼底。
“男朋友生气了？”
“嗯？”容榕惊了一下，又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陪哥哥回家，是应该的，他不会生气的。”
屈非扶了扶眼镜，微笑：“那就好。”
容榕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移动，打下一行字。消息发送出去，她直接把手机放进了包里，没敢再去看。
乔伊然等了半天，都快放弃希望了。他知道了，在小馒头的心里，男朋友不是最重要的，哥哥才是最重要的。一想起这个，他的心就往上冒凉气，他就和个坏了的柠檬似的，从底下往上都是苦涩的酸水。
“叮”，屏幕亮了起来。
乔伊然赶紧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伸手去够手机。但随后他又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激动，眼睛扫视了周围，确认没有人看到他傻逼的一面，又重新拿起手机。
宝贝小馒头：“宝宝我错了，我会穿你买的衣服，你不要生气了哦。”
看着屏幕上的这行字，乔伊然的气瞬间都消了。本来他怎么哄他也不肯穿的兔子装，这下有盼头了。他乐呵呵地打开了手机，又下单了几件，什么小猫啦，小狐狸啦，透视内衣啦，各来一套，多多益善。
下完单，他双腿一跷，搁在沙发扶手上，开始幻想小馒头穿上兔子装的可口样子。
他正想着，冷不防，脑袋上挨了一巴掌。
他一抬头，得，骂也骂不出口，是他爹在旁边站着呢。
“你看看你，多大了，坐没坐相，还穿着鞋子进屋，起来！”
乔老爷子虽然年近古稀，但风采不减当年，力气也不比年轻人差，中气十足，一声吼连客厅的吊灯都要震一震，好在乔伊然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乔伊然一边揉着自己的脑袋，一边坐好，脱下鞋子。
“老乔，我妈呢？”乔伊然把鞋子放到沙发边上，问乔老爷子。
“打麻将还没回来。”
“哧”，乔伊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那也叫打麻将，那纯属是上门给人送钱，你也不管管她。”
“要说你说。”
听了乔老爷子的话，乔伊然默默地摇了摇头。论暴躁，他妈比他爹还要强悍，毕竟是收服了老大的女人，他不敢惹，不敢惹。
“听说你最近，拖老胡办事了？”
“嗯，替柳慕江安排点事。”乔伊然漫不经心地回答。
“柳慕江？她现在不是陆雱的女朋友么？去看陆雱他爸为什么找你帮忙？”
乔伊然没当回事，反正想瞒过他爹一丝丝也是不可能的，他把前因后果都和乔老爷子讲了一遍。
乔老爷子听了，没急着发表意见，过了一会才开口。
“这事，我劝你少掺和。”
“我没掺和，这不是柳慕江想掺和，我只是帮她个忙。”
乔伊然知道老爷子的态度，他虽然喜欢陆雱，但对陆叁原的事，他一直明令禁止自己插手。
乔伊然收起自己的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正八经地问乔老爷子：“老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不然你这么喜欢陆雱，为什么不帮他。”
乔老爷子“哼”了一声。
“我喜欢陆雱那是因为他年轻有为，能带着你走正道。但陆叁原的事，我劝你少管，陆雱最好也别再管，法律的判断就是最正确的，你们这些毛头小子凭什么觉得你们比法还大？幼稚！”
乔老爷子撂下话，直接起身走了，留下乔伊然一头雾水。
说话就说话，怎么整天这么大火气呢？真不知道他爹妈当初是怎么相爱的，两个原子弹搁一起，怎么没把地球炸了。
乔伊然撇了撇嘴，还是他的小馒头好。想到这，乔伊然又开心了，重新打开手机继续挑衣服。
屋子里的地暖，烧的热热乎乎的，踩上去烫脚。可屋外的冷风，呼呼地刮着，像是要把人掀下一层皮。
柳慕江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陆雱刚发过来的微信。
“公司的事还没忙完，晚一点回去，你记得好好吃饭。”
柳慕江的手指冻的僵硬，毫无知觉，像一根棍子捅在手机屏幕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好。”




荒芜 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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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芜 六六
柳慕江趴在屈非的怀里哭的昏天暗地，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抹在了屈非的外套上。
刚开始她还记得自己哭的原因，哭到最后，她甚至都忘记了自己哭的原因，眼泪机械地往外流。
屈非就站在街边，双手搂住柳慕江，像是搂住了一个宝贝，神情温柔又满足。路过的人偶尔会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屈非也全都不在乎。
车里的容榕目睹了一切，她看着柳慕江对着哥哥发脾气，而一贯冷淡的哥哥居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不加掩饰的喜欢。
哥哥喜欢柳慕江，乔伊然也喜欢柳慕江，而柳慕江喜欢陆总。容榕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这是什么关系？
柳慕江在冷风里走了半个多小时，又哭了十多分钟，脑门一撅一撅得疼。
她哭够了，松开自己搂着屈非的双手，从他怀里挣出来。这次屈非没再阻拦，她轻轻用了点力气，就脱离了他的怀抱。
柳慕江有些尴尬，屈非也看出了她的尴尬。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他轻声地问柳慕江，害怕语气稍微重一点，她就会再次哭出来。
柳慕江摇了摇头：“我自己打车回去。”
屈非记起容榕还在车上，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他们见面，多多少少会引起柳慕江的反感，他没再坚持。
“那我看着你上车我再走，不许再拒绝了。”
柳慕江想了想，点了点头。
屈非伸手，很快就打到一辆车，出租车停到了他们面前。
柳慕江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屈非把头从副驾驶的窗子探进来，对着师傅嘱咐了一堆，又对柳慕江说：“到家了告诉我一声好不好？不然我会担心。”
柳慕江的脑袋疼得要爆炸了，她只想快点回家躺在床上，度过这糟糕透顶的一晚，所以她应了声“好”，答应了屈非。
直到车的尾部消失在视线里，屈非才转身向自己的车走去。
他一坐下，就感到容榕担忧的目光望着自己。
“怎么了？”屈非问她。
容榕欲言又止，她犹豫再叁，还是决定告诉屈非实情，避免以后他更伤心。
“哥哥，柳慕江姐姐有男朋友的，是我们公司领导，叫…”
“陆雱，我知道。”屈非替她补完下半句。
容榕疑惑了，所以哥哥知道陆总的存在，还是喜欢柳慕江么？
“那你…”
“陆雱是她现在的男朋友，不意味着是她一辈子的男朋友。结了婚还可以离婚，更何况是恋爱。”屈非转动方向盘，继续上路。
“呃？”
车子走了很远，容榕还保持着一脸不可思议，盯着屈非的侧脸，回味他刚刚说过的话。
哥哥说的话，她一向都奉为准则，可这句话听着总那么不对劲呢？
*
柳慕江回到了家，直接脱光了衣服进了浴缸。泡在热水里，她被冻僵的手脚开始回暖，又疼又痒还发胀。
柳慕江洗完了澡，墙上的钟才过十点。她打开手机，上面显示屈非半个小时前发来的微信。柳慕江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回了过去，没再管。
她浑身疼，眼睛也酸，可睡不着。她总算了解那些怨妇的心理，为什么她们的脸上长期都挂着惨淡。等待给了想象无限的空间，这个过程实在太煎熬了，熬的人苍老，熬的人惨淡。
晚上十一点，陆雱回来了。
柳慕江听到门的响声，瞬间闭上了双眼。
没一会儿，她感觉到陆雱靠近的气息，热热地扑在脸上，带着酒精的味道，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陆雱不喷香水，那这就是孔瑶的味道了。
柳慕江忍住想吐的冲动，缓慢地睁开了眼。
“醒了？”陆雱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躬着腰。
“嗯。公司的事处理好了么？”柳慕江问他。
陆雱改变了姿势，坐到了床边，握住柳慕江的手。
“处理好了。”他捏了捏柳慕江的食指指肚，“我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烧卖，明早热给你吃。”
柳慕江听了他的回答，悬着的最后一丝丝希望从高空坠地。她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指，放进被子里。
“嗯。”柳慕江看着陆雱的眼睛，淡淡的回答。
陆雱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感觉到今晚的她哪里不对劲，却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