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他不知道,等到明年,他用着这些公孙敬声送上门的牲畜和人才,疯狂刷声望和政绩的时候,这位太仆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
大约会很灿烂吧?
张越哪知,公孙敬声现在正沉浸在得计的快感之中。
他虽然跋扈纨绔,但能做太仆,做到九卿,自是不傻的。
在他看来,张越要那批牲畜,无非是拿去吃,拿去犒劳手下,撑死了也就是拿去运货。
难道,他还能玩出新花样不成?
这自然怪不得公孙敬声。
实在是两者的信息严重不对称。
在如今的天下,牛耕和马耕虽然存在,但,普及度不高。
而且,畜耕技术,面临着无数技术难题。
在大部分的地区,主要耕地方法,还是传统的粗耕粗种。
也就是看天吃饭。
很多百姓播种作物,只是简单的用人力翻一下地,然后随便丢点种子就不管了。
遇到减产,就让土地休耕,让其慢慢恢复肥力。
什么精耕细作啊,施肥沤肥啊,这在现在,还是属于黑科技。
大部分人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更别提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太仆了。
所以,公孙敬声的得意,是溢于言表的。
在他眼里,那一千五百头牲畜和近百的兽医+牧民,一定会拖死那个该死的张子重!
他的算盘,打的非常精。
牲畜们每日吃喝拉撒,还要营建牲畜圈。
这本身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和负担。
而那些牧民和兽医,更是吞金大户。
一个月就要吞掉几万钱,一年就是几十万,甚至上百万。
还要给付福利赏赐。
一年下来没有个两三百万,根本搞不定。
新丰县一岁财政收入才多少?
背上这么一个负担,那张子重还能蹦跶吗?
一旦他在新丰搞出了问题,天子和长孙还能信任他?
想到这里,公孙敬声的笑的跟吃了蜜一样。
吾就等着你被迫卖牛卖马吧!公孙敬声得意的打着自己的算盘。
只要新丰方面传出有买卖牛马的事情,他就会马上亲自带队下去调查。
倒卖国家牲畜,这可是大罪!
只要查实,天子再宠溺这个张子重,恐怕也不得不打他屁股了吧?
所以,在公孙敬声看来,这些牲畜和牧民兽医,是带毒的肥肉。
那张子重吃下去,就算不死,也得拉肚子。
敢害我儿,我必定要让你生不如死!公孙敬声握着拳头,恶狠狠的望向南陵方向。
公孙柔虽然是个混账,是个白痴。
但那也是他的儿子!
正得意于此,浮想翩翩,冷不丁一个官吏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对公孙敬声拜道:太仆!刚刚得到消息,执金吾王莽带人围了水衡都尉衙门,缉捕了水衡都尉衙门中的十几个官吏
啊公孙敬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坐了下来,喃喃叹道:江充完蛋了!
水衡都尉,那是江充的老巢。
现在,执金吾王莽带兵缉捕了水衡都尉上下的官吏,这就是要剑指江充啊!
虽然,公孙敬声其实很不喜欢江充。
但是
在现在,他却有种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因为,江充实际上与他一般,都是因为那个张子重而落难的人。
现在,江充被执金吾逼到了墙脚。
那么他呢?
江充若是倒下了,他还能蹦跶几天?
第两百三十九节 江充之死(2)
水衡都尉衙门被执金吾突袭的消息传开,立刻就让整个长安都陷入了寂静和沉默之中。
许多人都是战战兢兢,彻夜难眠。
而作为反应,当日,长安九市物价立刻应声上涨。
米价在一日之间翻了一倍,油盐和木炭,更是涨了三倍之多!
全长安,都陷入了物资抢购浪潮之中。
没办法,若水衡都尉出了大事,恐怕长安城将迎来一段时间的封闭。
天子缇骑会大索全城,缉捕相关罪犯。
到那个时候,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但,最受惊吓和恐惧的却是江充。
他焦急的走在自己的豪宅之中,内心深处,犹如当年从赵国逃亡时一般的惊慌。
甚至,比当初逃离邯郸时,还要惊惧。
执金吾突袭水衡都尉?
江充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执金吾正式对他动刀了。
这只是一个开始,在清扫外围,很快,执金吾的缇骑就会直击问题关键和核心他!
这个时间不会太长。
甚至可能明天早上,他一起来,就要面对执金吾的兵马。
那些人,可不会对他留什么情面,讲什么面子。
他必须赶在执金吾的兵马上门之前,找到办法自救。
怎么办呢?
江充攒着拳头,在走廊里走来走去。
他知道,执金吾会在水衡都尉衙门和他的那些旧部嘴里得到些什么东西?
那些东西,一旦落到了执金吾手里,又会制造怎样可怕的飓风?
不行!江充说道:我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马上去面圣!他抬起头,看向北方的甘泉宫。
能救他的,只有天子了!
但
他刚刚走了两步,却又垂头丧气的停下了脚步。
很显而易见的,他知道,天子不会救他了。
他上次才在这位陛下手里,死里逃生,曾经的情分,在那一次的高抬贵手之中,差不多消耗殆尽。
再想让这位陛下念及旧情,放他一马,几乎不可能了。
只能去找苏文和韩说了江充咬着牙齿说道。
也只有这两个老朋友,能出来拉他一把了。
只是,他看向门外,他知道,王莽的眼线,现在一定就在门口,等着他出门。
然后,再顺藤摸瓜,将他去见的所有人,都挖出来。
这也是执金吾一贯的风格。
但,若不去见苏文和韩说,他就一定死定了。
想到这里,江充就一跺脚,再顾不得那么多了。
对他来说,想要他自己去死,从而保存过去的朋友们?
这是不可能的!
韩公
烛光摇曳之中,一个人影在阴暗中低语:那江充不能再留了!
留着他,吾等就全部要被牵连
韩说低着头,沉默不语。
江充?
他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去死的。
因为
那是他最喜欢的爱人啊!
可是
现在,执金吾正在搜查水衡都尉衙门,万一被执金吾查出什么来?
那自己就可能被牵连进去,然后就是自己身后的朋友们一个个都会被跟地龙般被挖出来。
思来想去,韩说终于开口,道:江次倩【江充字次倩】,还是有用的
但他现在被执金吾盯上了那个阴暗中的影子低声说道:而且,据吾所知,执金吾的缇骑,现在正在清查水衡都尉的技巧署
若是被他们查到那个事情这人瞪着眼睛,手握在腰间:你我,还有很多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韩公应该知道,这事情的轻重
韩说捏着手里的一件玉器,目光灼灼,看着那人,叹道:我早就说过,叫你们不要去染指那个东西,你们偏不听
现在好了
就算江次倩死了,恐怕,也会有很多很多人陪葬
他意味深长的道:包括尊驾的同产姊妹,还有我的许多朋友
那事情实在是牵连太大太大。
死一个江充,甚至死十个江充,都很难遮掩。
除非,将所有参与者,统统弄死。
不然,执金吾的狗鼻子,肯定能顺着味道和痕迹,查到自己和很多很多人。
那人闻言,低头叹道:该死的,总归会死,死别人,总比死自己好
现在,韩公还是当机立断吧这人低声道:若是再晚,恐怕就来不及了!
韩说神色严肃的看着那人,他很清楚,倘若自己不答应,那么,自己也可能会落得一个和江充一般的下场。
此人和他的朋友们,可是最擅长玩灭口的把戏了。
当初,因纡将军公孙敖就是被他们坑死的。
思虑良久,韩说望着那人道:既然江次倩要死,何不废物利用?
嗯?
我的两个好友,马家昆仲因为那张子重的缘故,被贬官斥责,连宫籍都丢了韩说望着对方:江次倩也与那张子重有仇,不如,让江次倩去
韩说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割喉的手势。
如此,既能除我等一敌,还能顺理成章的了解这个事情
对方想了想,点点头,认可了韩说的方案。
那个张子重,已经不能再留了。
他再活着,对大家都是严重威胁。
水衡都尉衙门。
始建于元鼎二年,最初,其官邸是在尚冠里大道的北部,作为大司农衙门的一个附属机构而存在。
第一任水衡都尉,更是大名鼎鼎,威名赫赫的杨可。
在最初,其实设立水衡都尉的目的,是为了接管当时方兴未艾的盐铁官营政策。
但人算不如天算。
初代水衡都尉杨可实在太给力了。
他发动的告缗运动,也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短短数年,水衡都尉收缴和抄没的布帛钱粮土地以及黄金,就已经多的没有任何官仓能放得下。
于是,天子就在上林苑里划了一个地盘,专门作为算缗和告缗所得资金的存储地。
等到杨可去世,告缗运动停止。
水衡都尉上下才愕然发现,原本属于自己监管和负责的盐铁官营政策,已经完全落到了桑弘羊和他的官僚系统手里。
水衡都尉别说夺回来了,连插手的余地也没有。
现在,带头大哥杨可又死了,大家别说去和桑弘羊争权了,连做人家对手的资格也没有。
刚好,当时天子觉得少府管的东西,特别是管的钱太多了。
也在琢磨着削弱少府卿和少府的权柄。
于是,就干脆把上林苑从少府剥离出来,交给水衡都尉来管理。
从此,这三百里皇家林苑,就成为了水衡都尉的辖区。
而水衡都尉,除了管辖上林苑和苑内百姓外,最大的职责,就是负责铸币。
天下几乎所有的官铸五铢钱,全部是从上林苑的水衡都尉衙门的技巧署之中铸造的。
在过去,技巧署一直就是一个封闭独立保密严格的独立王国。
外人别说窥探了,就连接近也不可得。
就连丞相和御史大夫,也根本不知道,这里面都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只有内廷的中官和少数奉诏来此视察的尚书侍中才有可能进入和接近此地。
然而如今,这个西元前的中央银行的绝密作坊,却已经被执金吾的人马里里外外的接管了下来。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