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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这就是为什么国朝的名臣,如瓒候平阳侯北平候等皆用忠厚老成之人,而弃轻浮浮夸之辈的缘故

    他从身上摸出一张帛书,递给刘进:殿下请看此乃胡建的履历!

    刘进接过来,看了看,然后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胡建在天汉二年入伍后,就担任了北军章城门的守军正丞至今。

    在三年时间里,他审理和判决了四百余起军队内部的纠纷。

    没有一起,遭到非议和投诉。

    年年考绩,都是课最。

    岁岁考评,都是优等。

    他为何不得升迁?刘进捏着帛书,问道:甚至连守军正丞的守字都不能夺?

    张越听了,呵呵一笑。

    做事做的好,就能升官?

    那还要马屁精干嘛?

    这胡建没有背景,也没有资源,更不会拍马屁,尤其是喜欢在军队里面帮助那些士兵说话,多次与顶头上司军正丞顶撞。

    这种人能升官才见鬼了!

    能让他继续吃皇粮,当个临时工,已经是他的上司开恩了

    这种事情,张越见得太多了。

    机关里面,有的是类似的老实人,一辈子任劳任怨,却什么都排在别人后面。

    殿下当明白一个事情张越转身看着刘进,说道: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努力了,就一定能得到回报!

    孔子周游天下,过十余国,见无数君王,尚且不得用

    何况区区一个胡建?

    刘进闻言,顿时噎住了。

    他捏着手里的帛书,深深的叹了口气。

    哪怕是以他的见识,也知道,这个胡建是个人才,而且是值得培养和重用的人才。

    但他却在北军之中,埋没数年,只能当个守军正丞。

    俸禄不过百余石,却比最勤劳的农民还要辛苦。

    这天下究竟还有多少个类似胡建的人物呢?

    若他们一直如此,被埋没于基层。

    国家社稷,朝堂之上的诸公,又该承担什么责任?

    甚至

    他,他父亲,他祖父,又该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刘进记得,在蒙学的第一天,他的老师们就告诉自己:欲治天下,首在得人。

    然而,十几年来,老师们向自己,向国家到底举荐过什么贤才没有?

    他们究竟发掘了什么类似胡建这样被冷落和排斥的人物没有?

    而答案,刘进自己心里明白。

    是零!

    老师们举荐和推荐的,皆是他们的亲朋,至少是谷梁士子。

    按照老师们的解释,这叫内举不避亲。

    然而

    外举起来,却是很避仇了!

    深深吸了口气,刘进看着张越,问道:那侍中接下来要去何处?

    在北军之中,张侍中就慧眼识英才,找到了一个胡建。

    那接下来,他还将找到什么人才?

    刘进一下子就期待了起来。

    殿下记得臣曾与殿下说过的代田法吗?张越问道。

    嗯刘进点点头,他曾经命人去关中西部,特别是岐山原一带寻访。

    可是,派出去的使者,不是没有回来,就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回来报告说:殿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代田法。

    若是过去,刘进可能就被他们蒙蔽了。

    但这一次他多长了个心眼,派了宦官去跟踪。

    结果,回来的宦官告诉他——他派出去的使者,出了长安城,直奔茂陵,然后在茂陵花天酒地一番,就回来了

    换句话说,他们根本就没有去岐山原。

    臣大概知道了有一位能吏,善代田之法张越笑着道:现在,臣将往治粟内史衙门,寻求桑内史的帮助殿下若是有兴趣,不妨同去

    桑弘羊?刘进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在他的记忆里,他的认知中,他的成长过程中。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他——桑弘羊是奸佞,是天字第一号大坏蛋。

    哪怕是大汉奸中行说卫律赵信加起来也没有桑弘羊一半坏。

    因为虽然这三个大汉奸帮着匈奴人与汉家为敌,但他们至少没有残害忠良,没有逼迫善良的百姓去买高价的盐铁商品,更没有指使大臣,当街叫卖,丧尽国家体统!

    总之,桑弘羊是个坏蛋。

    他比蛊惑纣王的费仲还要狡猾,比覆灭秦王朝的赵高李斯还要阴险。

    总之,穷尽一切词汇也不能描述他的罪恶与狠毒。

    是故,在过去,刘进一直避免与之接触,甚至抵触与他接触。

    不是厌恶,而是畏惧!

    答案很简单,如此邪恶而狡猾的一个人,万一接触了,被他算计了怎么办?

    现在,当张越提出要去见桑弘羊时,刘进不可避免的退缩了。

    张越看到他的神色,虽然猜不到为什么,但总归明白一些。

    毕竟,这天下士林,毁誉桑弘羊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十几年。

    以至于桑弘羊的形象,都快跟样板戏里的汉奸挂钩了。

    然而,他真有那么坏吗?

    不见得吧!

    至少,在张越回溯的史料里,这桑弘羊可没有干过什么陷害他人,指鹿为马,乃至于放纵家人门客为非作歹的事情。

    就在去年,这个别人嘴里的奸佞,却亲手将自己的那个为非作歹,与卫皇后的亲侄子一起谋杀他人的侄子,送到了绞架上。

    更重要的是,桑弘羊在盐铁会议上的表现。

    根据张越回溯的史料记载,当时这个奸佞已经官拜御史大夫,受命为辅政大臣,与上官桀霍光张安世平起平坐,共掌大权。

    但他在盐铁会议上,面对来自全国的反对者的诅咒谩骂,却心平气和的与他们一一交谈解释。

    回答他们的疑惑,回应他们提出来的问题。

    整个过程,根本就不像一个封建社会执掌大权的重臣,所谓的奸佞。

    反倒是像后世西方议会政治中,那些回答质疑与质询的议员先生们。

    而且与议员先生们不同,桑弘羊在盐铁会议上,没有回避任何质疑,也没有掩盖任何问题。

    这样的人,居然能被黑成奸佞,比赵高李斯还恐怖的坏蛋?

    只能说

    这个世界啊,嘴巴长在别人身上。




第一百零二章 桑弘羊(1)
    大司农,秦称治粟内史,汉因之,先帝后元年更为大农,今上太初元年更为大司农。

    自秦以来国家经济就由司农与少府共同掌管。

    两者的职责和权力,也分的很清楚。

    大司农主管天下钱谷,供给国家日常开销,而少府则握山泽盐池之税,服务皇室,主持宫室陵园工程的修建,顺便兼职武器制造。

    而如今的汉大司农衙门,更是一个庞大到让你窒息的恐怖官僚机构。

    它的能量,也超乎你的想象。

    张越回溯的史料就告诉他。

    就是这个可怕的机构,在支持和支撑着大汉帝国的战争机器的运转。

    尤其是桑弘羊主持大司农后,这个机构就承担了几乎大部分的战争经费的供给。

    汉书《食货志之中就记载:初置张掖酒泉郡,而上郡朔方西河河西开田官。斥塞卒六十万人戍田之,中国缮道馈粮,远者三千里,近者千余里,皆仰给大司农。

    还说:汉连出兵三岁费皆仰大农,大农以均输盐铁之赋助之

    昭帝时期的丞相张敞曾经上书昭帝说:昔者先帝征四夷,兵行三十余年,百姓犹不加赋而军用足。

    虽然没有直接说,都是桑弘羊的功劳。

    但却也差不多等于承认桑弘羊和他的大司农系统的功绩。

    而当今天子更是天下闻名的散财童子。

    壮年之时,他东封泰山,北巡长城,勒兵十余万。

    一路上,到处撒钱。

    不仅仅免除所过郡县百姓当年的赋税,还大手大脚的赏赐地方百姓和官吏。

    仅仅是在元封元年,封禅泰山的路上,他就赏赐总计一百万匹布帛和数万万的五铢钱出去。

    而这些开支,统统是大司农掏钱买单。

    那么问题来了。

    大司农衙门是怎么在不加田税情况下,做到满足国家军费开支和皇帝到处撒钱的?(汉代的田税和口赋是分开的,前者归大司农,后者属于少府收入,而少府的钱就是皇帝的私房钱要拿去修宫室帝陵的,基本上有进无出)

    答案是宰肥羊!

    文景以来,由于执政的黄老学派政治家奉行清静无为的理念,主张小政府大社会,愿意给人民自由决定和自由发挥的空间。

    于是,天下工商业和手工业者迅速的兴盛和发展起来。

    訾产累计数万万的巨贾,几乎每一个郡都有那么几个。

    豪富的商贾们,如卓王孙程郑婴,倾一地之人力,聚天下之财富,富比王侯。

    也有势力庞大的高利贷商人,横行于天下,驱使成千上万的狗腿子,到处放贷收账。

    但这些渣渣,却不肯交税,想尽办法,偷税漏税。

    文景之时,国家懒得管他们。

    任由他们逍遥快活。

    但,等到了今上即位,发动对匈奴的战争后,情况就变了。

    执政者从压根就不关心百姓在家里面干什么(只要他们不犯法就好了)的黄老学派,变成了商贾的死敌,儒家和法家。

    于是,一道告缗令之下,亡魂无数。

    大量的手工业者和富商豪强,瞬间灰飞烟灭。

    他们的财产土地生产资料,统统充公。

    钱粮充入国库,房屋土地,假与贫民。

    社会矛盾瞬间大大减少,国家收入猛增。

    虽然主持告缗的杨可如今已死,但,在当时负责分配抄没土地,假民公田的,正是如今的治粟内史桑弘羊。

    至今,桑弘羊统领的大司农衙门,依然在执行着‘假民公田’的政策。

    大司农衙门的名册里,也保留着数以百万亩的公田。

    此刻,张越就站在这大司农官邸的门口,抬头望着眼前的官衙,有些诧异。

    在他想来,这大司农衙门手握天下财帛,掌握国家经济命脉。

    不说衙门金碧辉煌,至少也得修的漂漂亮亮的吧。

    但结果

    眼前的这个官邸,却显得有些破旧。

    虽然看上去很大,门口卫兵也多,但,衙门的围墙和大门,恐怕还比不上关中一个普通县衙的恢弘。

    刘进也是傻了眼。

    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里就是大司农衙门?他问着左右。

    殿下,此地就是大司农衙门!左右都答道。

    刘进瞬间就沉下了脸。

    长安九卿官邸,他去过好几个。

    最奢华的当属在未央宫之中的少府衙门,那气势简直就是在脑门上写了一个字:壕。

    哪怕是九卿有司之中,职权和资源最少的大鸿胪衙门,也是朱门红墙,阁楼水榭连绵。

    大鸿胪甚至给自己和官衙的僚属们,专门耗资修了一个类似未央宫的凌室一样的地窖,专门存储冰块,以供盛夏消暑之用。

    但,现在他却发现,掌握了国家财富,被无数人抨击为‘奸佞贼子’‘祸乱国家’‘罪恶滔天’的大司农衙门,却俭朴的不像话。

    桑内史生平最服平津献候有人小声的道:所以,自任官以来,例行节俭臣曾听闻,桑内史和其家人的衣物,都是桑夫人带着下仆养蚕抽丝纺织而得的

    那你以前为何不与孤说刘进忽然转身盯着那个人。

    对方闻言,手脚战栗,拜道:臣死罪!

    刘进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无力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个事情不能怪此人,此人只是一个小角色,一个小喽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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