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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起来吧他挥挥手,然后看向张越,道:张侍中,我们一起去见一见桑内史吧!

    诺!张越拱手拜道:愿从君命!

    大司农官衙之内,桑弘羊正在伏案处理一批公文。

    他是一个典型的工作狂。

    曾经连续整整一年,放弃休沐日,选择办公。

    正是这种疯狂的工作状态和超强的工作能力,使得他从元狩三年起,无论朝野政局如何变化,国家局势如何变幻。

    这大司农衙门,就是他的一言堂。

    哪怕是去年,因为他的侄子桑胜打着他的旗号在外面与卫氏的子弟勾结,作奸犯科,甚至谋杀他人之事暴露后。

    天子虽然免了他的大司农职位,降级为治粟都尉。

    但,却没有任命新的大司农。

    换而言之,他虽然贬职,但地位和权力照旧。

    其实就是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以至于,世人称呼他都不称桑都尉,而是称为桑内史。

    其官职治粟都尉,更是直接被人称为‘治粟内史’。

    桑弘羊正思考着如何处理面前的这些公文时,忽然他的一个亲信家臣轻轻走到他身边,道:主公,皇长孙与侍中张子重在官邸门口请见!

    桑弘羊闻言,先是一楞,然后就跟一个要去相亲的少年一般,激动的跳了起来:快通知官衙各署,与我出迎!

    皇长孙啊!

    这可是皇长孙!

    桑弘羊做梦都想要见一面,与之交谈的对象。

    可惜,一直不能如愿。

    如今对方自己送上门来了?

    太好了!

    桑弘羊有一肚子话想与对方说。

    大司农衙门的工作以及盐铁系统的事情,他都需要好好的向国家未来的至尊交个底。

    因为

    大司农和盐铁转卖平准均输系统决不能变动。

    一动就要出大问题!

    作为国家的钱袋子,桑弘羊太清楚,如今的汉室究竟有多么依赖盐铁收入和平准均输的商税。

    没有这些收入,光靠田税。

    汉室连俸禄都可能发不出去!

    可惜的是,太子和皇长孙,一直被谷梁学派包围。

    他想尽办法,也不能接触,更别提找个机会,好好谈谈心了。

    如今,皇长孙却亲自上门?

    这是天赐良机!

    至于那个什么侍中?

    或许比较重要

    但比起皇长孙来,无疑就是路人甲乙丙丁,被桑弘羊直接过滤掉了。




第一百零三章 桑弘羊(2)
    桑弘羊急急忙忙,带着官衙各署的正副手,走出官邸大门,来到在门口的张越一行面前,对着刘进就拜道:臣治粟都尉桑弘羊,率大司农上下官佐,恭迎殿下

    刘进连忙上前,扶起桑弘羊,道:桑都尉请起,诸卿请起

    张越则借着这个机会,打量起自己眼前的这个历史名人。

    桑弘羊大约差不多六十余岁,面色红润,脸型微胖,错非是须发皆已发白,恐怕张越根本想不到他已经六十好几了。

    作为执掌汉室财政大权,统筹规划天下经济格局的大臣。

    数十年来,他一直身居高位。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培养起了一股子淡淡的威势。

    但此刻,在刘进面前,他却特意收敛身上的一切威势与权威,仿佛一个邻家老翁一样和善。

    这让张越心里面,有了些底气。

    桑弘羊可以争取!他在心里暗暗的想着。

    虽然不知道,天子的想法和意图究竟是什么?

    但毋庸置疑的,他的小命与前途,现在已经跟刘进捆绑在一起了。

    换言之,也基本上与太子据的沉浮捆绑在了一起。

    若巫蛊之祸依旧爆发,太子据gg。

    作为其长子,刘进的下场恐怕也好不到那里去。

    撑死了也就是一个临江哀王的结局。

    而临江哀王当年的辅佐大臣们,除了窦婴因为姓窦外,其他人可都是被彻底打落尘埃。

    所以,张越知道,自己必须尽一切可能,为刘进争取和团结朝中大臣。

    尤其是像桑弘羊这样的手握重权,举足轻重的大臣。

    张越也无法想象,汉室离开了桑弘羊的大司农系统后,还怎么正常运转。

    这样想着,张越就适时上前,对着桑弘羊和他身后的数十位大司农官吏拜道:晚辈末学后进张子重拜见桑公及诸位明公!

    桑弘羊这才抬头,看了张越一眼,拱手答礼:张侍中客气了

    然后,他想起了一件事情,对张越问道:吾听说张侍中有珠算之法,能决数术之算?

    这是他偶然听自己的家人谈起的事情,说是这位新进的侍中,颇通算术,发明了珠算之法,效率远胜算筹。

    连许商的儿子许恢,都甘拜下风。

    许商这个人,哪怕桑弘羊也是久仰大名了。

    他的著作《许商算经,桑弘羊也拜读过,确实很精妙。

    这张子重能败许商的儿子,那么数学之道的造诣应该不错了。

    这样想着,桑弘羊就对张越高看了几眼。

    张越听了,笑道:不敢瞒桑都尉,晚辈此来,就特地准备了珠算口诀,以献都尉一观,若都尉不弃,愿给大司农诸官,以助大司农诸官经略财帛

    说着就从怀中取出一份布帛,呈递给桑弘羊。

    桑弘羊接过来,收入怀里,笑着道:张侍中有心了

    这些年来,确实有很多晚辈后世,曾经在他面前敬献自己的文章策论。

    但年轻人嘛,能写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十之**,都只是抄袭他人之说,或者旧瓶装新酒。

    但,他还是决定抽个时间,好好看一看张越所献的所谓珠算之法。

    毕竟,这是一种新的算术之法。

    万一有用呢?

    那就赚大了!

    大司农衙门,每年有一半以上的人力物力,是花费在计算和整理数据上面的。

    南至交趾,北到朔方轮台,西至滇僰。

    帝国辽阔的疆土,每时每刻都需要进行物资的调配,资源的分配。

    天下郡国,数十上百万的无地贫民,亟需等待大司农的授田。

    数万乃至于数十万的刑徒赘婿,需要从各地押送至轮台酒泉以及九原戍边屯垦。

    如此复杂而繁琐的事务上,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数学进步,也足以节省大量的人力物力。

    作为贾谊贾长沙和北平候张苍的脑残粉,桑弘羊在十三岁那年,就已经深信一个真理——这个世界上没有数学无法解决的事情。

    假如有,那一定是数学水平不过关。

    在桑弘羊的引领下,张越与刘进,走进大司农官邸内。

    一进大门,张越立刻就观察到了,整个大司农衙门内,人来人往,异常的繁忙。

    而这些官吏之中,大部分人都是戴着皂巾而非进贤冠。

    这说明,他们不是儒生。

    据说大司农衙门上下官吏,主要任用商贾子弟匠人之后为吏,其次则是从地方选拔能吏张越在心里想着:难怪儒生们要对桑弘羊喊打喊杀了

    大约在儒生们眼中,桑弘羊就是天字第一号异端了。

    但汉家的大司农衙门,早在桑弘羊之前,就已经是商贾为政了。

    开启了盐铁官营政策的孔仅,就是大商人。

    跟着桑弘羊一路前行,来到了大司农官邸的正厅。

    长孙殿下请上座桑弘羊首先恭敬的将刘进请到主座,然后又对张越道:侍中请将之请到侧坐。

    然后自己才坐到刘进的下首,挥挥手,吩咐道:诸官都坐吧

    哗啦啦,数十名大司农的各级官吏,这才纷纷按次序坐下来。

    殿下今日屈尊降贵,来臣的官邸,未知有何吩咐?桑弘羊轻声问道:若有差遣,臣自当效死!

    刘进听了看,看向张越,道:孤此来,乃是与张侍中一起来向桑都尉求几个人才

    皇祖父将命孤食邑新丰,与张侍**治之,愿都尉割爱几个俊才,以为辅佐!

    桑弘羊听完,脸上都笑开花了。

    皇长孙要食邑新丰?

    嗯,这事情他有所耳闻。

    长孙亲自上门,来向他求才,这却是没有料到的事情!

    但这是好事!

    他立刻起身拜道:殿下能看得上臣的下属,这是他们的福气!

    臣愿向殿下举荐一人!

    大司农均输丞桑钧,其人年虽三十,然自幼熟读五经,明于数术之道,于臣麾下用事十年,诸事皆通,岁岁考评皆为最

    他说的都是事实。

    但只有一个事情没有说——这桑钧是他的儿子

    但不要紧,内举不避亲,对吗?



第一百零四章 赵过!
    听完桑弘羊的话,刘进却沉默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属于公器私用。

    年轻的大汉皇长孙,正义感十足,正想着该如何拒绝时,张越已经抢先说道:桑都尉为殿下举才,真是公忠体国,正好新丰县尚缺一个计吏,若均输令丞不嫌弃,可以屈尊之

    刘进抬头,看着张越,出于对张越的信任和尊重,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张侍中所言正合孤意

    桑弘羊听了,脸上都笑出花来了。

    桑钧是他诸子之中,最成器的一个,也是最有希望在未来继承他的衣钵,继续执掌大司农的人。

    但

    桑弘羊同样很明白,汉室为官,很多时候,不是讲能力,靠政绩的。

    那只是一个参考方案。

    与皇室关系,特别是当政者的关系的远近亲疏,在很多时候直接决定了九卿人选。

    尤其是大司农,执掌天下财权,敏感至极。

    任何人当了天子,都只会在这个位置上放自己的亲信。

    而其他人再有才干,也只能靠边站。

    道理很简单——皇帝不可能让握着钱袋子的人不听话。

    所以,他一直想将桑钧塞到当朝太子据的身边去,哪怕是当个打酱油的宾客。

    然而,太子据却一直排斥和抵触他。

    这让他很尴尬。

    现在,终于是大愿得偿。

    虽然,桑钧去的只是皇长孙身边。

    但,总有一天,皇长孙会变成皇太子。

    最关键的是——太子据未来即使登基,恐怕也坐不了几年天下。

    太子今年都已经将近四十岁了。

    汉家历代天子,除当今与高帝外,谁活过五十了?

    桑弘羊高兴了,自然什么事情都好说。

    他立刻拜道:未知殿下,看中了大司农衙门之中何人?

    刘进听了,看向张越,道:张侍中请说吧

    桑弘羊闻言,终于对张越重视起来。

    从接触长孙到现在,长孙几乎是事事都听这个年轻侍中的。

    甚至方才,都是这个侍中说话,长孙才认可了自己的推荐。

    换而言之

    这又是一个晁错吗?桑弘羊在心里琢磨着。

    当初,先帝时的重臣晁错,就是从先帝潜邸之时,就一直侍奉左右,拾遗补缺,君臣关系极为亲密,甚至一度言听计从。

    要不是晁错削藩太急,逼反了吴楚七国,他必定是能拜相的!

    想到这里,桑弘羊对于眼前那个年轻人的态度,就完全改观了。

    这必定是一个未来的潜力新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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