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甚至为了方便储君结交三教九流的宾客,汉室特地从关中划出十个县作为储君食邑。
其税赋入东宫幕府,其财供给储君交友之用。
又设林苑,以供储君与友相会。
所以,自文景以来,直至今上,历代天子虽然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但对于民间的事情,却不陌生。
不像后世君王,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
以至于有‘何不食肉糜’的感叹。
只是,不知道怎么的,在本朝,在制度没有变化的情况下,却出了太子据这样的圣母。
张越也想不清楚,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或许未来能够知道答案。
刘进听了张越的话,道:日后孤会时常去新丰乡亭看看的
殿下能有此想,天下之幸也!张越连忙拜道:臣谨为天下贺
说话之间,走廊的尽头就到了。
一处宫阙映入眼帘。
两个文士站在宫殿门口,见到刘进与张越,立刻高声颂道:长孙殿下及侍中领新丰县张子重觐见太子!
宫闱的大门缓缓打开,十余个卫兵走出来,肃立两侧。
张越连忙整理了一下衣冠,然后跟着刘进走到殿前,拜道:儿臣恭问父亲大人安
臣侍中领新丰令张毅,顿首百拜,恭问家上安
孤安殿中传来一个温柔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张侍中请入殿一叙
又道:进儿也进来吧
张越闻言,于是再拜道:臣谨受令
于是就跟着刘进,走入殿中。
一入殿内,张越抬头就看到一个头戴九旒,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端坐于上首。
此人面貌和善,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温文之色。
这就是大汉储君,已经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三十年之久的刘据了。
自七岁那年被立为储君后,这位大汉太子就当了三十年太子。
这创造了汉家的记录,先帝也不过是当了二十二年太子而已。
再看殿中两侧,一个个锦衣儒冠,正襟而坐的鸿儒。
有谷梁儒,有左传儒,也有思孟儒。
这些都是后世影响力极为深远的学派。
尤其是左传一系和思孟一系,别看他们现在只是小虾米,但千年后将主宰中国政治。
思孟学派将在两宋演变成理学,而左传一系就更了不得了。
他们将贯彻整个唐宋元明清的历史。
只是
张越的眼睛,瞥了瞥这些看上去正气凛然,似乎都在摩拳擦掌,打算批判自己的大儒名士们。
他微微摇了摇头,假如说公羊学派,还有良知原则理想的话。
那么,这三个学派,就一个比一个没节草了。
特别是左传一系!
从张越回溯的资料来看,这就是一个不知廉耻和底线为何物的学派。
能把这么多渣渣聚集在一起,还没有内讧,太子刘据也算是有本事了。
这样想着,张越就长身而拜:微臣拜见家上
张侍中请起刘据微笑着吩咐:来人,给侍中赐座!
第一百二十三章 博望苑的反对派(2)
张越被一个侍从领着,在殿中左侧坐下来。
恰好坐在刘进的下首。
刚坐下来,刘进就悄悄的凑过来一些,给张越介绍起了对面诸子。
那位白发老翁,便是我父恩师,谷梁名宿瑕丘江公老大人,江公授业申公,得传《鲁诗与《谷梁昔年曾与董江都并称
张越顺着刘进的眼神看过去,就见到了哪位在史书上只闻其姓不见其名的谷梁巨头。
其实,讲老实话,鲁申公还是一位值得敬仰和尊重的先贤。
当初建元新政时,这位曾经在浮丘伯门下听讲,与楚元王父子同为师兄弟的鸿儒,在被安车蒲轮,迎接到长安时,就曾经上书当今天子说:为治者不在多言,顾力行何如耳。
意思就是,别光bb了,先做几个实事再谈改革吧。
可惜,建元新政时的天子,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恨不得五年平匈奴,十年就跑步走进三代之治。
于是,鲁申公就被冷落了。
倒是这位申公的几个弟子,如赵绾王臧等建元新政的主持大臣,根本就没有乃师的实干和见识。
满脑子都是功名利禄,都是儒门盛世的伟业。
于是怂恿着当今,搞起了党同伐异,玩起了诛除异己。
建元元年冬十月当今天子屁股还没在帝位上坐热呢,就急匆匆的上书说:所举贤良,或治申商韩非苏秦张仪之言,乱国政,请皆罢。
没隔几个月,又怂恿天子,不要再将奏折送去给太皇太后过目
其抢班夺权的速度,堪称神速。
可惜,却忘记了,枪杆子没在自己手里。
太皇太后一纸懿旨,建元新政尽数废黜,所有主持大臣全部下狱死。
连带着在建元新政里上跳下蹿的鲁儒一系,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到现在都没喘过气来。
若是当年,鲁申公身上还有着荀子遗风,带着实干精神。
那么现在,张越眼前的这位申公弟子江公就
反正,穿越这么久了。
张越只听说过,这位江公的道德水平如何如何高,他的学问如何如何了不得,为人怎么怎么高洁。
但实事嘛
或者说对国家有益的建议和献策嘛
一件也没有!
倒是挺会怼人的,当年,董仲舒曾经上书建议说:春秋它谷不书,至于小麦不熟则书,请陛下遣使劝农以种小麦。
结果,这位江公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到处宣扬小麦的危害和不善之处。
据说这位老大人到现在为止,已经坚持了二十年不吃任何带小麦的食物。
其怨念至此,可谓让人叹为观止。
于是,他门下的弟子们就有样学样。
谷梁学派都快成为行为艺术家的集中营了。
这时,江升也注意到了长孙凑在张越身边,眼睛看着自己这边的举动。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然后,拿着眼睛回望了过去。
最终将眼神留在了张越身上。
宫中传言,陛下以为此子乃留候之后,谓之小留候,圣心眷顾之重,不亚于当年小冠军侯汲淮阳江升在心里说着,讲老实话,他本对张越是没有什么感触的。
这个年轻人,再蹦跶,再得宠,也只是在朝堂上,在官场中。
与江先生没有太多干系。
他是太子授业老师,也不需要出来去跟一个年轻人计较。
那掉份了,也显得他这个谷梁巨头胸襟太狭隘。
但奈何此子与长孙关系莫逆!
而他有一个得意门生,恰好是长孙的老师之一。
因此子之故,长孙最近竟疏远了包括他门生在内的诸子。
这就实在捞过界了。
即使此子,真是留候在世,也不足惧!江升在心里说道:当年,贾谊贾长沙何等天纵奇才,又何等受太宗宠幸?但还不是被长安诸公赶去了长沙国?
而此子出世以来,就是锋芒毕露,必不能长久!
这样想着,江升就放心了。
微微的端起案几上的酒杯,给自己盏满,然后望着张越那边,嘴角溢出一丝轻浮的笑容。
那边那位头戴儒冠者,便是东宫詹事李元,所治《孟子,颇得吾父信任
右侧那位,就是长安城内有名的诗赋大家,号称枚乘严助之后的大文豪常彬
刘进一一给张越介绍着在坐诸子。
都是博望苑中的风云人物,刘进过去曾经敬仰和崇拜的君子。
只是如今
刘进自己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有几人是真君子,又有几人是在欺世盗名,沽名钓誉,私下实则男盗女娼,为非作歹了。
只是这些人,张越基本没有听说过。
史书上也没有记载他们的名字和事迹,想来都在巫蛊之祸之中一并灰灰了。
那位身着白衣者,乃是名士王宣,所治者《春秋左氏传,侍中与公羊素来亲近,当不要与此人多说话为好直到刘进介绍到这位时,张越才终于有所意动,微微的坐直了身体。
侍中也听说过王公大名?刘进发现了张越的变化,于是问道。
没有张越低声答道:只是闻其所治《左传,故打算离他远一点,越好越好
为何?刘进奇了,与张侍中相处这些日子,刘进发现这位张侍中对于诸子百家的态度都很客观公正,甚至他还愿意跟法家的人一起谈笑风生,但怎么到了《左传这里就变成这个模样了?
难不成,张侍中与左传的人有矛盾?
长杨宫外,那些殴他的儒生里也有左传的人?
张越低头对刘进道:不知道殿下,可听说过‘公知’?
刘进摇摇头,问道:何为公知?
以为自己掌握了真理,而其他人皆是蠢材,当政者若不听自己的意见,那就是暴君昏君,若有人不同意其见,则想方设法,千方百计的为难于彼
更糟糕的是,这种人,天生就是为了反对而存在的
他们会为了反对而反对,甚至为了反对自己的对手的政策与意见,而不顾现实与国家利益民族利益,专门唱反调
这种人就是臣所谓的‘公知’啊张越看着刘进,问道:殿下以为,臣难道不该离这种人远一点吗?
刘进听着,下意识的点点头道:此无耻小人也,侍中当然应该远远避开
然后他回过神来了。
张侍中这是在说,左传诸生就是这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小人?1989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始作俑者
刘进挠挠头,有些不太理解。《左传可是先贤左丘明所著,当年孔子在世时就多次称颂,甚至还曾说: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著名的成语巧言令色,就出于这个典故。
但出于对张越的尊重和敬意,还是问道:侍中何故如此鄙薄《左传
声音稍稍大了一些,让左右都听到了。
其中就包括了正坐于上首,欣赏着歌舞的太子刘据。
刘据对于《左传诸子,素来是很客气的。
闻言,也侧耳过来,打算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张子重怎么就无缘无故的鄙薄《左传了?
张越看着自己对面那个鼻子都快朝天的白衣儒生,眼中满是讥讽之色。
孔夫子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以张越了解来看,儒家内部开始玩党争搞**精神双重毁灭,乃至于一言不合就要将对方斥为阉党奸党什么的,都是这个《左传学派带的头。
他讥笑着对刘进道:臣听说,左传诸子素来自诩‘好恶与圣人同’,只是奈何其行径做法,却是‘好恶与小人同’而已
刘进听着不发一言,因为他知道,张越从来不嘴炮,他这么说一定有根据。
但刘据就不同了。
听着张越的话,眉毛都快立起来了,左传诸生,在他面前素来都是谦谦君子,怎么就好恶与小人同了?
只是,做了三十年太子,别的可能还没有掌握,但这镇之以静的功力,却已经相当深厚了。
他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怒意,继续侧耳倾听。
殿下知道公羊学派与《左传学派之间的龌龊吗?张越问道。
刘进点点头:孤略有所知
只是不是很了解,张侍中能为孤分析一下吗?
刘据听到这里,也悄悄的挪了挪屁股,对于公羊学派为什么会与左传学派搞到今天这个地步,其实刘据也很有兴趣,只是过去不好去主动打听,毕竟他是储君,是国本,怎么能跟长安城里的八卦党一样到处打探别人的**呢?
自董江都和胡博士,宣扬公羊之说以来,《左传诸生就将之视为异端邪说张越将回溯的资料,稍稍整理了一下,然后说道:左传诸生先是自我标榜自己是‘古文经学’,然后斥责公羊学说为‘今文经学’,矛盾就是因此而起
汉室儒家内部的今文学派与古文学派之间的斗争,精彩的就跟华山派的剑宗与气宗之间的恩怨一样,荡气回肠有你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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