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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门阀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要离刺荆轲

    其他四位翕候闻言,立刻瞪大了眼睛,碧蓝的瞳孔之中,闪现着名为警惕的神色。

    东方……

    匈奴……

    乌孙……

    他们的梦魇所在,恐惧所在!

    或许,今天大多数的月氏人已经忘记了他们祖先当年从故土亡命奔逃时的情况。

    但,翕候不会忘记!

    月氏贵族也不会忘记!

    只不过,月氏人对付这个他们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和梦魇的办法有些另类。

    他们放弃了抗争、抵抗,选择了逃避。

    自西迁迄今,已过六七十年。

    六七十年中,月氏人的力量与实力,日渐增长。

    但始终没有人敢向东复仇,就连他们的扩张方向,也尽量避开了东方。

    以至于当初,汉使来此时,彼时的月氏人,选择的只是热情款待与盛情招待。

    至于与汉联合,夹击匈奴这种事情

    月氏人连想都不敢想。

    因为,他们很清楚,自己回去就是送人头。

    他们已经被匈奴人将他们的尊严、人格。脊梁全部打碎了!

    打得粉碎,再也无法聚合在一起。

    每一个月氏贵族,都患着严重的匈奴恐惧症。

    匈奴,在月氏人心里,就和天敌一样。

    而东方,在他们的脑海中,大抵就和修罗炼狱一般,是遍布天魔与阿修罗的恐怖所在。

    “东方怎么了……”沉寂许久之后,在五翕候中素以勇猛闻名的贵霜翕候柯罗宁沉声问道。

    “康居人传讯……”皋珍严肃的道“汉与宛人决裂,宣布放弃对宛人的保护,于是,匈奴、乌孙联手,正欲西进……”

    “康居王遣使来问,该如何应对”

    一时间,整个宫殿,安静的甚至可以听到翕候们吞咽口水的声音。

    而那位被拉来当见证人的月氏王更是差点连基本的坐姿都不能保持下来。

    所有人都陷入了惊慌之中。

    “果真”柯罗宁深吸一口气,问道。

    “已经被确认是事实了!”皋珍道“可能再过几天,宛王来求援的使者就要到达了!”

    他看着其他四位翕候,询问道“这个事情,怎么办”

    “我们救还是不救”

    在事实上来说,月氏对大宛,也有着羁绊和控制。

    只是这些事情,被大宛和月氏隐藏的很好。

    除了两国高层外,外人对此知之甚少。对月氏人来说,他们对东方的宿敌有多恐惧,那么,他们在大宛的布局就有多仔细。

    大宛,就是一个预警台,一个前哨站。

    它紧密监视着东方仇敌的活动,在过去数十年向月氏人提供着源源不断的情报。

    丝路畅通后,更为月氏人提供了大量财富。

    数十年来,月氏人从大宛得到的一直都是好消息。

    今天,汉匈又打起来了,明天,匈奴单于挂点了,后天,匈奴乌孙决裂了,再后天,匈奴人把他们的龙城老巢都丢掉了。

    但,随着消息不断传来。

    月氏人的心思,渐渐从开始的欢喜,演变成了噩梦。

    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再这么打下去,匈奴人万一扛不住了,极有可能会和他们的祖先一样,夺路西迁。

    然后,恐怖残忍凶狠的匈奴人,就会像传说中的佛敌一样,将他们的城市、部落、宫殿、寺庙,统统摧毁、掳夺。

    于是,月氏人不得不持续加强对东方的警戒。

    甚至为此煞费苦心的扶持着康居人在葱岭脚下的存在,以期望匈奴人西迁时,康居人能成为第二道防线。

    但,月氏人怎么都想不到。

    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而且一来就是两个老仇人一起来。

    “必须救!”贵霜翕候柯罗宁瓮声瓮气的道“必须不惜代价救援大宛!”

    “不然……”他看着其他人,道“大宛若亡,则整个葱岭都将门户大开,匈奴人随时可能越过葱岭,出现在我们的家门口,然后他们就会发现……”

    柯罗宁郑重的说道“在这葱岭以西,居然有如此多孱弱但富饶的部族、国家,有着如此广大肥沃的土地与牧场……”

    “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一定会过来的!”

    “到那个时候,再想拦住他们,恐怕就没有可能了!”

    其他四位翕候互相看了看,他们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但问题是……

    派多少人去救,救得了吗

    大家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他们虽然远离东方的战场,但,从东方来的消息,从来没有断绝过。

    汉匈战场上的硝烟,哪怕在这沩水之畔,也能闻到。

    所以,他们清楚,假若不能集合五部之力,恐怕没有确切的把握,能够在匈奴、乌孙这两个宿敌手下,保住大宛。

    而那是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他们很清楚,一旦月氏大纛出现在匈奴人和乌孙人面前。

    等于将一块红布放在一头公牛眼前!

    必定会激怒他们,从而将月氏埋葬。

    所以,只是想了片刻,就有三位翕候摇头道“不可,若是如此,恐怕就要引发佛难了,我等弘扬佛法数十年的成果,恐怕要毁于一旦!”

    “那怎么办”一向脾气暴躁的柯罗宁怒声道“大宛若亡,匈奴人和乌孙人迟早会来找我们的!”

    “只有一个办法……”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位白袍僧侣忽然出声道“拖!”

    他低声吟诵了一声佛号,道“一切缘法,皆是因果所致,今日之果,源自汉人之因……”

    “若汉人恢复对大宛的庇护,则大宛之果,迎刃而解!”

    “马上派使团,前往汉朝,请求汉朝皇帝干涉吧!”

    “我记得,当年曾有汉使来访,留下过一道他们皇帝的国书,去找出来,带上它,出发去汉朝吧!”

    “大师……”柯罗宁恭身膜拜道“您的办法,故而可以,但……大宛人能撑得到我们的使团抵达汉朝吗”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那僧侣双手合十,无比神圣的道“众生皆苦,无常是苦,故佛告比丘曰我以一切行无常故,一切诸行变易法故……”

    五位翕候听着,顿时明悟起来。

    毕竟,他们可也都是佛法精湛的首领。

    自是明白这位月氏王的意思是——大宛人吃点苦无所谓。

    只要能保住其不被灭亡,不被占领。

    那么,他们就算死光了,也没有关系。

    现在的重点,是给与他们足够的支持,以便他们能借助他们本身的坚城要塞,撑过匈奴人和乌孙人狂猛进攻。

    只要等到冬天,那么匈奴与乌孙的攻势就会放缓。

    这就足够了!

    在明年开春之前,月氏使团应该会抵达汉朝首都,将那位三十五年前出使月氏的使者的国书送还那位汉朝君王,然后请求他大发慈悲,干涉匈奴与乌孙人的行动。

    只要能说动那位同意,大宛危局自是迎刃而解。

    反之……

    那就是大宛人的缘法到了,合该灰灰。

    。




第一千一百二十三节 和亲(1)
    六月中旬,居延的气候开始变得变幻莫测。

    可能上一秒还是大晴天,下一瞬便是雷鸣电闪,狂风呼啸。

    没办法,高大险峻的浚稽山,像一道铁闸,将来自河西与西域地区蒸发的雨水拦截下来,使得本地区的降雨量,成为河西第一。

    特别是每年的夏季,居延地区的降雨量,甚至能与内郡齐楚地区的降雨量相媲美。

    这也是居延被称为‘居延泽’,成为河西之肺的缘故。

    丰沛的降雨,令居延几乎不用担心旱灾。

    居延军民在夏季,只需要担心一个事情——洪水!

    就如现在,连绵多日的暴雨,使得居延的所有河流水位全部暴涨。

    好在,在这之前,张越就已经指挥了居延军民进行了大规模的水利设施建设。

    其中,就包括了防洪堤坝加固。

    更因势利导,根据旧年信息,在各主要河流的流域中,选定了一个低洼地,作为紧急泄洪区。

    提前迁走了这些地区的百姓,恢复当地的沼泽生态。

    于是,当暴雨降临。

    随着张越一声令下,泄洪区的泄洪闸打开。

    大量洪水被泄去专用泄洪区,将这些低洼地直接变成泽国,更通过它们,注入到居延湖泊、湿地之中。

    于是,在暴风雨中,往年经常溃堤的居延,这一次毫发无伤。

    当雨过天晴,人民重新出门的时候,他们发现,自己春天种下的粟苗,依然茁壮成长着。

    于是欢喜鼓舞,载歌载舞。

    当暴雨稍歇,一支来自远方的使团,悄然抵达黑城塞下。

    而张越更是亲自率领居延文武官员,出城迎接。

    更将这支使团,严格保护,以骑兵护送进入居延官署。

    直至进入官署之中,那被严格保护的马车之中,走出一个人,他笑着看向张越,以汉礼拱手道:“乌孙小昆莫,见过大汉鹰杨将军!”来者正是当初曾秘密抵达长安的乌孙小昆莫泥靡!

    “昆莫言重了!”张越笑着上前,挽住他的手,与之并肩步入官署之内的静室。

    这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香辣醇厚的白酒,当季最鲜的河鲜,烤的恰到好处的牛肉,以及毫无膻腥之味,入口回味甘长的当年羊羔。

    “小昆莫请上座……”张越笑意盈盈,要将这位乌孙国未来的君主推到上座。

    “还是将军上座……”泥靡推辞起来。

    两人就这样互相推辞再三,最终,张越‘迫不得已’只好就座主席,而泥靡则敬陪于下。

    “小昆莫远来,请尝尝吾这新酿的美酒……”张越挥手示意,让人为泥靡及其随从大臣贵族倒酒,然后他举起手里碧青的瓷杯,发出邀请。

    泥靡见着,自是连忙举杯,拿起酒杯,他才发现有异。

    首先是这手中酒杯,碧青若绿,触手光滑冰凉,犹如宝物。

    再则是这杯中之酒,清澈透明,全无过去所饮之马奶酒、黄酒的浑浊。

    微微一尝,火辣的口感入喉,顿时就让他身体热了起来,他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赞道:“好酒!好酒!”

    这白酒醇厚辛辣,推出以来,哪怕在居延,也就是武将猛士喜欢,一般商人、士民真的很难接受这种辛辣的酒类。

    特别是,它很容易上头,过去号称千杯不倒,酒精考验的酒场豪杰,也未必能在这白酒面前撑过几个回合。

    但,属国都尉的贵族们、西域各国的贵族们,却对其爱慕有加。

    不惜重金大批采购。

    甚至,还有匈奴人拿着抓来的奴隶,抢来的黄金、珠宝至渠犁换酒喝。

    张越自是有意将这白酒打造成一个新的出口创汇的拳头产品,自然不会放过任何机会推销。

    每有来使、来客,都以白酒招待。

    久而久之,居延白酒,竟也创出了些名头。

    如今,每月外销白酒将近百石!

    看上去数字很少,但它值钱啊!

    一石白酒,便要卖黄金一金,或者价值相当的商品货物。

    如今,泥靡来访,张越自是不会放弃这个宣传推销的机会。

    “昆莫喜欢就好……”张越笑意盈盈的介绍起来:“好叫昆莫知晓,此乃我居延所出之美酒,最是醇厚绵长,只有大丈夫方能品味其中真谛!”

    泥靡听着这话,忍不住再尝了一口,然后点头道:“将军所言甚是!此等美酒,唯英雄豪杰方能知其真谛!”

    张越一听,就知道这买卖稳了。

    从此以后,白酒客户又将再添一位。

    嗯,你没有看错,张越现在是将白酒买卖当成奢侈品在经营的。

    只卖给贵族,所以定价奇高。

    靠着这样的手段售卖白酒,所得利润,张越将之全部变成白酒,储存起来,以做未来战场消毒、救治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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