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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瞰雾
赵启五周年的忌日时,他来祭扫时在赵启的墓碑前看到不知站在这里多久的人。雪下得很大,他没有打伞,黑衣上满是雪花。易溯其实快不能把那个穿校服的少年和现在面前的人对在一起了,他想说什么,却没有张嘴。
赵煊堂侧头看他,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点了点烟灰说不用安慰他。
“你之前教育过我和易渺嘛,”他笑着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想笑,“因为人生是匆匆,匆匆,太匆匆。”





逢迎 爱你
案子彻底结束以后,易渺去了一趟荀宅。
也是和荀庭刚刚领证一天的事情,暮春时候,天气和暖,两个人就挑了个好日子去结成了法定夫妻。荀义本就巴不得他们立刻结婚,领证的当天就把郊外那个宅子送给易渺当作结婚礼物。
林惠如也不想显得差意思,知道荀义爱收集些老玩意儿,把收藏的几样古董忍痛送给了他。
因为上一次的事情,她即使在家外面都围满了一群保镖。听说她要去荀宅的时候,荀庭脸上的担心肉眼可见,仿佛她出门是多要命的事情一样。也是那天以后,她半夜醒来总能看到荀庭在盯着她看。
不仅喜欢盯着那张结婚证看,而且喜欢盯着她看。
大半夜起来看到有人盯着自己,想想觉得怪瘆人,可他目光里除了温柔和爱意并无其他。她其实很早就发现荀庭这种情绪了,这或许和他的心结有关系,让他对待一个自己爱着的人都不得不小心翼翼。
领证以前都要再征求一下双方父母的同意,但是方照的精神状态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也就以荀义说的算为主。
她心里还藏着一件事,必须要去见方照才能说的事。
管家说方照最近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竟有点像刚嫁过来那时的状态了。易渺进门时她正坐在自己屋里剪纸。这也是医生说的,能很大程度上减轻病人的焦虑感。她听见声音抬头望了望,放下了手中的剪刀。
“你是?”
又不记得她了。
在所有的人格里,她的主人格是一个已经没有仇恨,但会随时忘掉之前事情的人。好像只要不存在记忆,她就能一直快乐下去一样。之前这种人格的残酷性在于她只会忘掉荀庭,到现在,她正在忘记所有和荀庭有关的人。
“方阿姨,我是易渺,”易渺坐到她的对面,将手轻轻放到了桌子上,“您可能记不太清了,我
之前来过,现在刚刚和荀庭结婚。”
易渺的语气很柔和,但即使是这样,方照的眉还是紧紧皱了起来。她看着易渺的肚子,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眼神很茫然。反应了数秒以后,她抱歉似的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对着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姑娘,大夫说我脑袋受过伤,把很多事情都忘了。所以你这么说我还是想不起……”
“没事的,不用想起来,您就把我当来探望的普通朋友吧,叫我渺渺就好,”易渺摇了摇头,“不急着想那些,您先保重身体。”
以前每次见到方照,对方几乎都是冷漠和苍白的。可如今见到她,她却只是像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一样,只是面容姣好,气质出众,让人可以想象到她年轻时候的样子。现在的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母亲,就像她原本的脾性一样。
“好吧……真的是年纪大了,身体的恢复能力也不行了,”方照叹了一口气,温柔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得有六七个月了吧?这个时候要好好注意啊。”
易渺点了点头,想起盛林说过的话。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方照都是这种失忆人格,盛林经常代替荀庭回荀宅看她。她的记忆偶尔会有恢复的状态,偶尔又会变成狠毒诡异的那个人格。她记忆恢复时往往很癫狂,但通过她说出的一些碎片,还是能勉强拼凑起一些东西。
他在荀庭身边做事,本来就心细一点,将她每次发病时说出的那些片段都记录了下来。再通过锲而不舍地追查,他总算对这件事有了大概的了解。但他没有告诉荀庭,也许从那个时候他就开始有了私心。
如果不是对易渺说了,那个秘密也许会永远沉入海底。
“我怀孕的时候也很辛苦,我记不得怎么辛苦了,只想着他在我肚子里是什么感觉,老是动啊动啊,我就想赶紧出来吧,让妈妈看看是什么调皮鬼,”方照笑了一下,小心地抬起手摸了摸易渺的肚子,“他们说我儿子在国外工作,我都记不清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我这里这么多天,也只要你一个人来看过我。”
易渺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我女儿呢,也不告诉我儿子长什么样子,也不来看看我,”方照语气一顿,似乎是觉得在客人面前说这些不好,歉意地笑了笑,“我也没什么人说话,一看到你这肚子,就忍不住打开话匣子了,渺渺,你别介意啊。”
在盛林的描述里,方照怀孕的那段时间方荀两家因为许多利益上的问题争吵不休。荀驰是个心思很沉的男人,作为荀家下一任要掌权的人,他像最普通的恶人一样设计了一场巧妙的火灾,让方照的父亲在那场大火里丧生。
在方照因为失去至亲濒临精神崩溃的时候,他让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看到了自己和其他女人在床上欢好的景象。
方照婚前就有轻微的抑郁症,在接二连叁的打击以后终于彻底疯了。
始作俑者虽然因为报应两年后就死于脑梗,但那个小小的,面容十分像他父亲的孩子,成为了她新的噩梦。许多无处转移,无处发泄的恨,让一个严重的精神病人变得一天比一天疯狂,以至于她几次试图掐死那个从自己腹中诞生的孩子。
盛林在叙述的时候,难免夹杂了一点笑容。荀庭是别人眼中的天之骄子,却没人知道他幼年时差点几次丧生于已经疯癫的母亲之手。
荀义为了掩盖自己家中的丑事,也为了荀庭能躲避方照在发病时受到的伤害,就将他送到了山上。道长是他的老朋友,自然可以信任。只是准备下山之前看着那个还十分年幼的孩子时,他仍然会有心虚和歉疚的感觉。
他一生不知欠了别人多少人命,却第一次在一个孩子注视的眼神中感到难堪和愧疚。
“您儿子很好,只是他最近很忙,没有时间来看您,”易渺低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看起来正常,她微微笑了一下,“不知道您怀他的时候都想过些什么,我现在总是喜欢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能想什么呀,就是希望生一个健健康康,最好是壮实一点的孩子。怀着他的时候偶尔会想会不会是一个丑小孩,”方照提起这段仅存的记忆,笑容都明媚了许多,“不过我的小孩,再丑也比别人家的好看,想他快点出来让我看看,就想着些,还能想什么呢?”
易渺抬起头,看向站在房门外那个颀长的身影。他像雕塑一样站在虚掩的门外,落到门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他不知站在那里多久了,挡住了大片的光线。
她不知道为什么便有想哭的感觉,方照这个自我保护的人格里已经忘记所有和自己丈夫有关的人了,但仍记得自己怀孕时候的些许片段。
“渺渺,你认识我儿子吧?”方照说到这里,拉起了她的手,“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呢?”
“很快的,”易渺一笑,眼睛眨了眨,“您怀他的时候肯定很幸福,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
听到这样的话,方照像是不好意思一样笑了起来。她拉着易渺的手,温柔的目光落到她的肚子上,语气也随之慢了许多。
“是啊,怀着他的时候我虽然有点辛苦,但每一天都很幸福,总是很期待他出生的时候,我可以亲亲他的脸,”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当时的心情,她的表情都随之雀跃起来,“我每天都在想,见到这个小孩的第一面,一定要先对他说一句,等你很久了,妈妈很爱你。”
题外
这两章改的我涕泪横流,结局每一个字我都要斟酌很久,明天结局了,不会潦草




逢迎 尾声(2526)
很难回头看清他的表情,易渺和方照道别,慢慢地走了出去。他倚在门后,侧头看她,夕阳的光让他侧脸都笼罩上了一层光晕。他好像站在这里很久了,也不知听到了多少,直到她走出来,他对她伸出手,然后拍了拍她的头:“回家吧。”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只知道他攥紧她的手时十分用力。即使他什么也没说,她也能感觉到那种长久以来令他不得不背负的东西好像瞬间减轻了许多,让他得以在这座熟悉的宅子里可以轻松一些呼吸。
她也同样没有说话,只是回应一般也握紧了他的手。
荀庭将车开到医院楼下,两人从后门进了电梯。现在她习惯每周来一次医院,赵煊堂是从手术台上捡了一条命回来,后续在重症监护室里待了不少时日,最近几天才转到普通病房里。易渺心中的情绪复杂,不知该先道歉还是先说谢谢,只能行动上对他好一些。
荀庭打开门进去,里面的人正在输液。听到门的响动他第一时间抬起了头,见是这俩人,他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但还是被易渺看到了他眼中瞬间的失落。因为这些天来,她已经无数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了。
枪伤本来就很危险,他又伤在胸口附近,虽说捡回来了一条命,但身体现在还是很虚弱。一般清醒的时候,他都会这样等着,别人不知道在等什么,易渺却知道。
只是唐紫和她见过那一面后就说自己去出差了,即使她告知了赵煊堂的伤势,唐紫也没有来探望,也不知道是在逃避什么,手机整天都在关机。
“我就先说声抱歉了,今天糖糖也没接我的电话,”易渺坐到一边, 拉着荀庭也坐了下来,“我会想办法再联系她的,你别太会灰心。”
赵煊堂苦笑了一声,抬手想把病号服的扣子扣好,因为手上还输着液,他刚动了动手指就被易渺拦了下来。见易渺起身要伸手给他扣扣子,他稍微一怔,扯动唇角笑了笑:“易渺,我心里只有糖糖,你这样是没用的。”
“……”
易渺想打他一拳,但见他终于有力气贫嘴,还是忍不住抿唇一笑。
荀庭在旁边看着,见状上前把易渺按了回去。他俯身用手整平他略皱的病号服下摆,修长的手指扯过一角衣服上的扣子扣了下去。赵煊堂下意识就想向后躲,在重庆时被荀庭那只手差点掐断了脖子。
那个阴影还在,他忍不住就要抗拒,被荀庭冷冷的一眼制止住。
虽说他不肯承认,但荀庭确实长得好看,低眼时长睫浓密,显得冷漠,因此就会给人一种疏离感,就是那一双眼睛盯着移到他眼上时视线就像能冻死人一样。就是这么个好看的人,动起手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他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时,模糊间看到荀庭似乎一直在周围盯着,手里还拿着他的病号服。护士说昏迷的时候荀庭经常过来陪床,可惜他实在是想象不到那种画面。
“我自己可以来,”赵煊堂还记得和他之间不是可以说好话的关系,他动了动手想打开荀庭的手,后者已经扣好了衣扣,顺势给他向上盖了一点被子。
“你救了渺渺,我只是在尽可能表示我的感谢,”荀庭松了松袖口,冷淡的眸子扫了他一眼,“至于你之前对渺渺做的好事,等你健康出院以后我们再仔细算账。”
赵煊堂咳了一声,要是以前的话,他有无数句话能说出来反击,至少能让荀庭难受就行。可他现在只是笑了笑,移开发青的手背:“算账之前,能帮我找找唐紫在哪里吗?”
易渺轻轻皱眉,看了荀庭一眼。
很久没见她了。在手术台上的时候,眼前是一片朦胧的光,身体和灵魂好像分开了,思维像灰尘一样漂浮到上空。他攒着一口气,想到还没有对唐紫说遗言,就那么奇迹般地活了过来。虽然睁开眼以后也没见到唐紫,但在梦中已经见过很多遍了。
他有时也会按耐不住想给唐紫打电话的冲动,可知道她不会接,所以从来没有真正拨通过。已经忍耐了这么多年,倒也无所谓继续忍下去,只是心里仍是觉得疼痛。在仇恨主导的意志消失以后,他才发现心中除了她竟没有任何一件值得留意的事情。
可是她还是不肯见他。
“我尽力,”荀庭看了一眼手机,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但这次他的目光明显一顿,在数秒以后回头看了易渺一眼。
“渺渺,你待在这里,宋延在门诊部有事情找我,”荀庭一边说着一边向外走,但又折回来把易渺的外套从上到下给扣严实了,“我不回来,不许出这间病房。”
“……没必要小心到这种地步吧?”赵煊堂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你又不是叁岁小孩。”
易渺没说话,自从那件事以后荀庭的消失ptsd就有点严重。只要她自己出去两个小时以上没有给他回信息,他就会担心她是不是有事。
宋延已经在门诊部等了很久了,他拿着手中的片子看了看,取下了眼镜,将目光看向已经被保镖看守住的女人。虽然现在说这些话并不合适,但他还是张了嘴:“我已经告诉荀庭了,这点你不用怀疑,总有人得为这个结果负责。”
她重重地咳了几声,没有说话。因为身形太单薄,穿着大衣像套了一个纸板在身上,他上一次见她时她也是像现在一样气质淡雅,面容平和,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她的脸色已变成异于常人的苍白。
荀庭进门时,目光最先落到了坐在床前的人。看到一个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他并没有意外,直接上前拿起了宋延手中的报告和ct片。
“她来是想把急诊里的自己的急救病历拿走,昨天在街上被人送进急诊的,我今天因为有事要和急诊的林大夫谈,就正巧碰上她了,”宋延语气平淡,直接掀开了病历最后一页的诊断结果给他看,“肺部的纤维化已经很严重,肝脏的b超和甲胎蛋白检测的结果你自己看。这应该是长期暴露在危险化学品下的结果,怎么处理,你也看着办。”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她没有家人,甚至没有任何一个朋友能在手术确认通知书上签字。
荀庭目光一顿,在扫过那短短几行的诊断结果后抬头看向她的脸。
陈玥却只是笑了笑,没有任何不安,反而显得十分坦然:“不必费心了,我没打算做下一步的治疗。”
她站起来,算是第一次在荀庭面前挺直了腰板。这些年来因为对易溯的愧疚,让她在面对荀庭时都会觉得愧疚和不安。她从荀庭手上拿过那个病历和厚厚的一摞检查资料,轻轻笑了笑。
“荀庭,谢谢你这几年对我的帮助,虽然我知道你不是为了我,”陈玥把它们收到自己的包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我也没有要继续连累你们的事情了。所以就到这里吧。”
她不是一个信命的人,所以知道自己是被重男轻女的父母扔给婶婶抚养时非但没有沉溺于痛苦,反而像受到更大的鼓励一样通过不断地努力考上了自己喜欢的学校。即使后来为了救婶婶被迫去做毒品生意时,她也没有显示过一丝一毫的怯弱。
直到认识易溯以后她才觉得,人可能真的得信命。
前面因,后面果,过往种种,皆有因果。
她没有过多的停留,说完便向门口走去。只是这一次她稍微停了停,回头看了一眼荀庭,淡淡笑了笑:“荀庭,祝你和渺渺结婚快乐。”




逢迎 结局 (18)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外面的绿意越来越浓重。
易渺下半年的工作都推了以后,整个人就轻松了许多,再加之预产期快到了,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就是别墅周围的花园,荀庭几乎把所有工作都带回家来做了,大部分时间都陪着她。
叶彤刚刚也得了他的恩赦,也算是他实现对她的承诺,答应她下半年不再紧锣密鼓地安排她进组。易溯本来就对叶彤总是被打发出去拍戏这件事颇有微词,但毕竟是人家手底下的员工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休假以后就天天过来陪易渺玩,两个女人之间要说的事情好像远比他们在一起有趣。易溯站在露台上看了一眼底下花园里聊得正欢的两个人,接起了蔺以的电话。
“荀庭在吗?”蔺以那边不知在捣鼓什么东西,传来叮叮铛啷一阵响。
易溯皱着眉把手机挪远了一点:“你找荀庭应该打他的电话,不是打我的电话。”
“他没接啊,找你不是一样,”蔺以笑了一声,“荀庭今儿可消失一整天了,眼看着婚礼要办了,他倒是自己一藏让谁也找不着,指不定干什么坏事儿呢。”
易溯本来想说“关我什么事”,但终究还是没说了违心话。他向后靠到露台的栏杆上:“他在宋延那儿吗?”
“八成是,这俩人凑到一起准是商量事儿呢,不和咱们说。不过我之前听他说今天好像玄清宫的道士要做法事,也有可能是承他师父的人情去帮忙了,”蔺以在那边“啧”了一声,“易渺快生了,你没给咱们大外甥准备点出生礼物?”
易溯眸子一顿,看向底下的两个人。
叶彤买了很多婴儿用品,他除此之外也想不到什么特殊的礼物,倒是也提前找人订做了一个长命锁,但不知道是否合适。叶彤说给小孩子的东西也是要征求小孩本身的意见的,他想了想倒是觉得犯愁。
实在想不到那么一个奶娃娃,他拿着长命锁问她这个东西喜不喜欢时她要怎样回答。
易渺也已经一整天没见荀庭的人影了,心里有点不安。往常这个时候他都陪着她,冷不丁一消失,她竟真有点不习惯。叶彤在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聊着圈里的八卦,说到易渺公布结婚的消息时又不禁噤了声。
易渺看她一眼,接过她剥了一半的橘子:“怎么了,你也有要公开的意思?”
叶彤像一下被人戳中了软肋,立刻坐直了身体:“不……我哪敢……而且……”
她低下了头,她现在在圈里的地位可不像易渺这样牢固。易渺是正儿八经的演员出身,踏踏实实演了多少年戏了,即使是当红女星也有公开的资本。而她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作品也不多,如果公开了不被粉丝骂死也要被荀庭整惨了。
她只是资本家的打工人,不想没挣到多少钱就灰溜溜的退圈。
“你把易溯金屋藏娇也挺好的,”易渺郑重地点了点头,“他可招女艺人喜欢了,之前好多女孩就一个劲儿往上扑,可惜他没那包养的习惯,现在像易溯一样洁身自好的老板可不多了。”
她说着,抬头看了易溯一眼,与他视线交汇数秒然后理直气壮地拍了拍叶彤的肩。
叶彤偷偷瞟了易溯一眼,忍不住有点脸红,她迅速低下头去假装看微信,但看到荀庭发来的信息时还是稍微愣了愣。她其实藏不住事,目光从荀庭罕见的发来的那超过了叁行的信息上掠过,看向易渺时已经憋红了脸。
易渺还以为她在为易溯的事情脸红,不由得笑了笑:“易溯又听不到,怕什么。”
“我哥说他喝多了,想让咱们去接他,”叶彤深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她快速地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大力的点了点头,“咱们得赶紧去,不然他要流落街头了。”
荀庭还有司机和助理,怎么会流落街头。易渺虽然不太信,但听到她说喝多了还是有点担心。因为荀庭这一段时间几乎滴酒不沾,可能冷不丁喝上就会醉。她没有多想,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就和叶彤一起出了门。
易溯开车倒是放心许多,她望了一眼窗外,裹紧了外套,轻轻戳了戳叶彤的手指:“荀庭和谁喝酒呢?”
可千万别是在和那个夏常清喝酒,不然她就咬死他。
“没说,可能是谈生意,”叶彤咳了咳,看到易溯瞥过来的眼神。
好吧,她只要一说谎就会下意识地咳嗽。
易渺在车上就忍不住打盹,眯了十几分钟左右,抬头时却看到车已经开出了外环一样。远处的霓虹灯开始闪烁,她看了一眼手表,听到耳边涛涛的水声。
前一阵子暴雨,江里水量暴涨,现在都能听到翻滚的江水。她身上一凉,透过车窗看到这是在往入海口那块的风景区开,不由得抓紧了手上的外套。
“荀庭喝酒喝到这里来了?”
易溯只是笑,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眉眼都带着笑意。这一片小风景区周围的人都已经清干净了,他在柏油路边的停车场停下车子,稍微按了一下喇叭:“渺渺,下车吧。”
易渺半信半疑地下了车,在看到周围没有一个人时心里大约明白了什么。但她并不是很敢确定,许多情绪像江水一样迅速涌上来又退下去。她拉紧了外套,顺着柏油路慢慢地走,终于看到了站在道路尽头的人。
他同样也在看向她。
她穿了一件藕色的长裙,一只手扶在圆滚滚的肚子上,长发被风吹得轻轻动,不用眯起眼睛也可以看到她白皙的脖颈和脸颊。有很多个夜晚,他梦到过这样的场景,她为了爱他,坚定不移地走在这条路上。
他是一个让人接触以后再也不愿接近的人,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尝试拥抱他。可是易渺走来了,她对他张开了怀抱。
此时接近黄昏,太阳的余晖燃烧似火,染红了天边层层的云翳。对面林声如涛,温润的光透过那边涌上来的层迭的云彩,均匀地映在了起伏的江面上。她向前走,越来越靠近,眼底是那一片灿烂明亮的江水。
他站在落日余晖下,紫色的法衣在风的吹拂下慢慢晃动着袍袖。他看向她,眼里像盛满了一弯新月,迎着她走过去,对着她伸出了手。她想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坐在放着莲花遵的方桌之后,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清冷。
可是他后来又变成那样爱她的人,就像现在一样穿过光握住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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