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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人长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wjane
杨舒桐初时因知他心性,一直惯着他,渐后便有些不耐,他在慈元殿,宫中女官回事之时总不专注,再者,她亦要顾及他在场,不时便要询问他几句,总之,诸时不顺。
杨舒桐酝酿了一日,欲与赵岫商量商量,让他往福宁殿多呆些时日,不料,谷平生急匆匆推门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淑福公主,殁了。”
杨舒桐很是惊讶,“去岁见时,我见她身强体健,正是壮年,怎么…”
谷平生回说:“完颜金望外出打猎时被猛兽追赶掉崖而亡,他的的叔父登位,金朝历来有易夫的习俗,淑福公主不愿受辱,悬梁自尽。”
赵岫不做声,斟了一杯茶推给杨舒桐,又斟了一杯给自己,喝过一口,继续翻看手上的札子。
谷平生回完话便出去了,杨舒桐感叹一时世事无常,也未将此事挂在心上。
可到了晚间赵岫却怎么也不睡觉,杨舒桐以为他想与自己亲热,但看他举止又不像,她拉住辗转不停的赵岫,“今日怎么了?”
去岁冬日之时,杨舒桐已将帐内最后一盏烛火熄了,赵岫夜间睡得很是不错,此时榻间一片昏暗,杨舒桐只能模糊瞧见他的轮廓。
赵岫将她手陇进掌心,一时默语,张口几次,许多话在心底不知如何出口。
杨舒桐近日总是困倦,现在身边之人安静下来,困乏蜂拥而上,她眼皮撑不住,马上便要被周公约去下棋了。
此时,却听见赵岫低声说:“将蜡烛点燃罢,衣衣。”
几个字只在杨舒桐耳中过了一遍,周公力大……
赵岫听见她鼻息宁和,便知她睡着了。翻身看向她,见她玲珑身段映出一截曼妙黑影,锦被搭在腰间,赵岫伸手将她陇进被子里,春寒料峭,夜间还是要注意些。
垂拱十二年冬,赵岫七岁。
年近,金朝皇子完颜金望来朝贺岁。
赵岫那日下学之后被赵屽和几位贵子追赶,他急乱之下跑进御花园一座假山之后,竟发现那里有一处拱形洞窟,可容一人,不及思索,他便钻进去,支着双耳听假山之外动静。
赵屽与一众人跑至此处,寻不见赵岫踪影,四处乱窜,几人找了一时未果,赵屽便领人离开。
赵岫闻声,终于放松自己,大口呼吸。
然,正当赵岫要从洞窟中出去时,却又听见外面有两人脚步,一重一轻,令有些细簌之音,他本以为是自正殿而来的太监宫女,于是撩袍弯腰慢慢往洞口处挪,却不料,越近洞口,越能听见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于是不敢乱动,僵在原地。
他听见假山之外有一男音:“我听闻你们中原女子皆婉约羞怯,嘶,莫咬,狼崽儿,你怎么骚劲儿十足?”
另有一女儿开口,声线娇怯,令人不寒而栗:“呵,衣服拉开,下面有盘扣,啊!重…重些!”
喘着粗气的靡靡之音夹杂着衣料之间磋磨的声音,让赵岫说不出的难受。
他在假山之后听完了这场“野事”,晚间回去,谷平生端来给他的红豆粥他瞧了一眼就往门口跑去,吐了个天昏地暗。
第二日,朝野惊闻,刘贵仪之女淑福公主被金朝王子完颜金望折辱,先皇气极,宫中匆匆为淑福公主准备嫁仪,年末,完颜金望归金,淑福公主出降。
而赵岫,躲在殿中吐了叁天,大病一场。
又一年开春之后,先帝下令,赵岫易母。
他在刘贵仪身边时,过了一年舒心日子。
然,好景不长,垂拱十五年,刘贵仪被打入冷宫,不久身亡。
他又恢复了往昔无依无靠的日子,赵屽因没了刘贵仪牵制,在宫中愈发无法无天,赵岫在学里日日遭他明打暗算。
先皇庸渎,皇后早逝,宫中德妃(赵屽之母)专权,宫人趋炎附势,赵岫在这宫里见识了许多人情冷暖。
垂拱十五年秋,赵岫无意间撞见赵屽挑逗先皇妃子,被赵屽堵进金明池,深秋至,北风来,池水寒凉,赵岫浸在水里,躲在石缝间一天一夜,第二日晚,德妃在宫中办宴,金明池边徘徊的太监被调走,他才得以脱身。
从此在宫中销声匿迹,众人皆以为十叁皇子赵岫已逝。
垂拱二十年,赵岫十五岁。
春景宜人,和风煦煦,赵岫约人在相国寺谈事。
路上行人熙攘,赵岫已许久不见凡人烟火,此时置身其间,自有难以言表的不适。
忽然,一垂髫小儿倒在赵岫脚边,手上的半块油角被摔进尘土,灰扑扑的不能吃,那小儿不知是摔痛了还是心疼半块油角,趴在跌倒处哇哇啼哭。
赵岫环顾四周未见有人似是脚下这小儿的爹娘,便弯腰欲将人扶起,那娃娃却不领情,翻了个身四肢扑腾哭叫得更大声了。
此时周边行人皆驻脚望来,不时指指点点,赵岫手无足措,此时若抬脚走人,更落人口舌,且他此行不宜引人注目,只好蹲下来与娃娃讲理:“你是自己跑过来摔倒的,并非我抬脚绊你,油角亦是你自己摔到地下,与我无关,你不可如此lt;信口开河gt;……”
人群中忽然闯进来一布衣男子,满头大汗,直奔赵岫身边来,一把将孩子抱起扛在肩头,向蹲在地上的赵岫道歉:“贵人对不起,我没看住他,他自己跑出来,惊扰了贵人……“
赵岫抬手制住他仍要讲出口的歉意,“无事,他应是摔痛了。”
小儿趴在那男子肩头,却不哭了,一下一下抽噎着,男子抬手拍着他后背,扯了自己的汗巾子来给他擦眼泪鼻涕。
赵岫向他颔首,径自赶路。
走出几步复又停下,回头时那对父子已不在原地,只剩半块油角孤零零躺在土里。
回程时,他又经过那条路。
时至晚间,行人渐少,路边摊贩亦在收摊。
赵岫走着走着忽被人拉住衣襟,他低头一瞧,见是白日里的总角娃娃。
“阿爹,是哥哥,阿爹阿爹阿爹……”
赵岫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白日里的男子此时在一油角摊前正在招呼客人,却没听见这边的声音。
那娃娃见父亲没应,拉着赵岫就要去摊上,赵岫随他过去,那男子从锅灶间抬头,以为赵岫是食客,连忙招呼赵岫落座。
赵岫从未吃过宫外的食物,此时闻着油角的香味,一日未进食,腹中难免空空。摊上只有两张小方桌,摆着几条长凳,凳脚修修补补,用藤条缠了好几圈。
赵岫挑了瞧着最牢靠的一条凳子坐下,要了两个油角、一晚阳春面。
宫里的阳春面他是吃过的,面条软滑可口、汤料香气十足,不知这小摊上的阳春面味道如何。
没一会,那男子便端来他的面与油角,他尝了一口,面条倒是不错,只是汤料有些过咸了。
娃娃此时又不知跑去哪里,那男子正与灶边的食客闲谈,赵岫吸了两口面,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大多是在抱怨世道艰难、挣活不易,那食客呼噜呼噜吃光了碗中的面,调转话头,说起了总角小娃儿。
那男子转头瞧向灶角处捏泥巴的小娃儿,嘴角绽处一点笑。
赵岫草草吃了几口,将荷包里的碎银两数出一些“当啷”一声放在桌子上,站起身向那男子打了声招呼:“店家,我吃好了,食费请您收好。”
晚间,他问谷平生:“民间的父亲与儿子是日日见面吗?”
谷平生疑惑:“您问这作甚么?”
赵岫苦笑着摆手。
是啊,他问这作甚么呢。
他的父亲,亦是别人的父亲,是全天下的家主,自是不能与百姓相比。
只是……他与这世间诸多平凡小儿一样,父亲只有一个,而皇上的子民,有千千万。
唉…想远了。
赵岫翻身往杨舒桐身边凑了凑,黑暗里将她揽进怀中,吻了吻她。
却不想此举将杨舒桐吵醒,“阿岫,睡觉。”
自己困得话也说不利索还要伸手拍拍他,哄他睡觉。
赵岫心中发笑,柔声回她:“睡了,衣衣。”
此一句没收到怀里人的回应,她已是睡熟了。
故年之后,赵岫再与杨舒桐讲起此一晚,杨舒桐拉着他手垂颈不知在瞧甚么,赵岫以为她在心疼,“我并没有很伤心,只是感慨,我如今过得很好,我很满足。”
杨舒桐听他这么说,知晓他在宽慰自己,“那晚若是我醒着,必要告知你一句话。”
赵岫:“什么话?”
“父母者,怙恃也。”杨舒桐停顿一时,抬头笑着说:“阿岫仅凭自己,便已在弱冠之年及帝,若是再厉害些,叫旁人可怎么活?”
空白虚弱的安慰之语在真实的伤疤面前,连想一想都叫人羞愧。
赵岫知她话中未尽之意,便顺着她的话说:“那日你若醒着,我定能与你把话到天明。”
杨舒桐扬起下巴向窗外指了指,“那时我腹中已有了窗外的小淘气鬼,哪能陪你把话到天明。”
阿咩小公主跑进来,手上有一捧桃花,“阿娘阿爹,快瞧,花儿开得真好。”
赵岫接过阿咩手中的桃花,朵朵粉嫩鲜艳,花间一点黄蕊,确实开得很好。
如今阿咩日日见他,哭了要他哄着,生气了要找他诉状,开心了要与他分享,他从未缺席过她的岁岁年年。
他未得到的,皆许给了阿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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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更新啦~
明天写杨舒桐生娃。
观文愉快,多多留言哦





岁岁人长久 腊八节啦~
赵岫:淳祐初年的腊八节,我之新生矣。
(图上的两只是我找的贴纸,本人画技实在堪忧,只会画火柴棍)原图在weibo:wjanezzz
庆祝今天腊八、庆祝赵岫和杨舒桐的腊八节,也庆祝这本书猪猪100,庆祝收藏终于突破129大关!
开心~
各位也要开心哦




岁岁人长久 痛苦地请假
痛苦地卡文
痛苦地请假
痛苦地建议:咱们要不隔日更
嘤嘤嘤




岁岁人长久 淳祐(十九)他眼光真好(孕期微h)
淳祐(十九)
杨舒桐知晓她有身孕,是在赵岫回忆幼年那晚的几天之后,一个清晨。
那日早间清浣在为她梳妆时顺嘴提了一句今日该有太医来请脉了。
“娘娘近日总是嗜睡,嘴里也不停的吃东西,虽说没甚么错,但还是问问太医好歇心。”
杨舒桐今日醒得迟,此时还有些昏沉,清浣说什么她只听了个大概。
今日早膳准备得肉食较多,杨舒桐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粥便夹了果子吃,只是眼前一盅鸡汤里放了姜,往日不觉得,今日越闻越难受,心情也随之不愉,嘴里的果子吃着吃着没什么味,吃过几口扔下筷子起身便往内室去。
赵岫前几日带来给她的一本书,不知被清浣收拾到何处去了,她找了一番没找到,更觉不舒快,但这场气生得无头无尾,她又不好发火,遣了众人自己倒在贵妃榻上生闷气。
赵岫下朝回来,方进内室便瞧见地上扔着两本书与一张帕子,杨舒桐的宫鞋在贵妃榻前东倒西歪,人埋头趴在榻边,一副不愿意面世的姿态。
赵岫走过去将她揽起来抱进怀里,“怎么?一早就有人惹我的皇后生气了?”
杨舒桐见他脸上风轻云淡甚至还带着笑意,憋在心中的火气愈盛,狠狠瞪了他一眼,起身踢开榻下的鞋子走开了。
赵岫:…
被嫌弃了。
此时清浣在门口说“太医来请脉。”
杨舒桐闻言,低头瞧了瞧自己光着的双脚,罗袜被她一生气脱在贵妃榻,形容不整,御医还候在外头,一时着急,“赵岫,我的袜子与鞋。”
赵岫寻到她雪白双袜,弯腰捡起一双宫鞋,向外喊了一声:“叫太医稍候。”
杨舒桐被他抱起坐在一边的长桌上,赵岫蹲下身子细细替她穿好罗袜与鞋子,抬头起身时却见杨舒桐满眼泪光,赵岫吓坏了。
“我穿鞋子弄痛你了?”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花,想吻她,又怕她还生气,不敢吻,只能目光灼灼盯着她。
杨舒桐攀着赵岫双臂,“赵岫,亲亲。”
赵岫笑开,小小地啄了一口,“不哭了,叫太医进来罢,春寒料峭,莫让人冻着。”
杨舒桐此时又有些不好意思,“你应该是历朝历代第一位被皇后直呼名字的皇上,也是唯一一位替皇后穿鞋的皇上。”
赵岫将她从长桌上抱下来,“是唯一替你穿鞋穿袜的皇上。”
太医进来,两人已在外间的桌边落座,搭手细诊过一回,抬头瞧了瞧杨舒桐。
赵岫瞧见,心跳便乱了。
“勿慌,有何事直接说便是。”
那太医不敢直视天颜,垂头说:“娘娘,似是滑脉。”
杨舒桐登时站起来,转头瞧向赵岫。
赵岫拉了她手握进手心,叫了谷平生来,“你亲自去请太医院院正来此。”
谷平生闻言,以为殿内两人有一人身子不适,几乎慌不择路。
殿内的太医出来询问了清潭清浣几句话,抚着颌下的胡须,心中已有了定论。
院正一来,便被请去殿内,杨舒桐还在紧张,她前天晚间还与赵岫好一回颠倒,不知是否与胎儿有误。
院正亦说是喜脉,隐晦地交代了往后两月两人不可行房,又与清潭清浣嘱咐了一番。
杨舒桐坐在原处脑中一片空白,赵岫亦不说话,两人安静坐着。
清潭清浣与门外一众宫人进来乌泱泱跪了一大片,齐刷刷讲了几句吉祥祝福之语,赵岫叫来谷平生封赏,在桌下拉住杨舒桐的手。
众人走后,赵岫陪着杨舒桐安静坐了一会,她依旧一动不动坐着。
赵岫把人抱进内室榻上,为她脱掉鞋子,将她拥进怀里。
“衣衣,我会尽力做好一个父亲,你也会是一位很好的母亲。”
杨舒桐木然点头。
赵岫又开导她:“我前几日做了一个梦,梧桐叶落的季节,你牵着我在一片原野中散步,金光漫漫,远处忽然走来一只雪白的小羊,在你裙摆上蹭过,跟在你我身后悠悠前行。想来,”说着,伸手覆在杨舒桐尚且平坦的小腹上,“他便是我梦中那只小羊。”
杨舒桐抬头,瞧见他坚定贻笑,“我只是在想,前几日晚间,你做的力道极大,会不会撞到孩子了?”
赵岫被她一问,也想起了那次,他过于投入未收住力道……
这样想来,他又急急地跑出去,杨舒桐把他叫住,“这两日我除却渴睡之外,再无别的不适,应是无事,待过两日罢,若是有什么不妥,我叫太医来瞧。”
赵岫被她几句话安慰到,亦冷静下来,褪去朝服,拥着杨舒桐躺下,一手抚着杨舒桐的小腹,望着房梁半晌,忽然笑起来。
杨舒桐有些困乏,听见他笑,混沌问了句:“阿岫笑什么?”
赵岫拍她入睡,“我自己尚且十分依赖你,如今却要做别人的父亲,上天待我真是不薄。”
杨舒桐眯着眼回他:“我进宫之前亦不知如何对阿岫好。”
赵岫低头瞧她:“可你做的太好,我却不知要如何爱你,亦不知要如何爱我们的孩子。”
杨舒桐蹭进他怀中,“多谢阿岫认可,以我的经验来看,爱护他,尊重他,做他依靠,做他榜样,陪他成长,也要给些鼓励,这样便足够。”
赵岫见她困得厉害,便不扰她,扯了锦被来给她盖上,待她睡熟了方出门。
杨舒桐殿内的摆俱桌椅多是方形的,她有时总不注意,不妨便会被撞到;殿内殿外、御花园内的植株亦需重新布置栽植;他的后宫虽说无人,但细碎之事亦不少,未免有人来扰她,他得去交代交代……细细想来,竟有不少的事要安排。
在福宁殿给谷平生交代过一番,见过两位臣子,赵岫午间赶去慈元殿陪杨舒桐用了午膳。杨舒桐因膳前睡过,午后便怎么也不肯睡,赵岫依她,陪她在书房看书习字。
太医说,她孕期心境起伏大,万事要依着,想来今早的那一通无名之火便是此缘由。
生活有了盼头,日子便过得飞快。
杨舒桐的小腹日渐一日地长起来,六个月时,行动便有些不便,但太医叮嘱了要日日行走,赵岫每日陪着杨舒桐在福宁殿与慈元殿之间往返,有时杨舒桐从慈元殿走去福宁殿,走不动了,便直接住在福宁殿,故而她的许多用物亦被带去福宁殿,颜色鲜艳的衣裙、清浣绣给她的各色花样的锦帕、卸在赵岫桌上的各式头花钗环、她随手翻过他书架上的书本、她爱喝的茶、她喜欢的摆件……
有时赵岫恍惚醒来,摸着身边人的脸,瞧着榻下越来越满的福宁殿,犹记得他刚登极,他的东西实在少,福宁殿内有一大半空空如也,谷平生每日往司所搜集他可能会喜欢的物件摆进福宁殿,饶是如此,杨舒桐进宫之时,福宁殿除了书本札件,属于赵岫私人所用之物依旧很少。
此时的福宁殿,被两人的东西填得满满得,谷平生前几日为了方便还清出去些无用之物。
赵岫想着想着便要笑,如今这日子,简直是他从前不敢想的。
杨舒桐月份越大,心中焦虑越发掩不住,时时坐着发呆,或是无缘无故流泪,许多东西不愿意吃,有时清潭清浣说什么她偏反着干,且肚子大了,晚间睡觉诸多不适,日常行走亦不方便。
赵岫心里却很高兴,从前总是他向杨舒桐撒娇耍赖多,现在杨舒桐动不动便朝他撅嘴,不悦了便来寻他赖进怀里低眸不语,晚间睡觉,腹中孩儿欺负她,她便要抬脚扰他,时常向他嗫嚅,又说不出来要怎样,哼哼唧唧,样子也甚是可爱。
但许多时候还是心疼她,肚子那么大,瞧着都胆战心惊。
秋季随着杨舒桐的心情起伏不定渐渐过去,冬日的第一场落雪飘下来时,杨舒桐叫清潭给她在廊下支了一张小方桌,她盖着厚厚的大氅,手里抱着温暖的小火炉,躺在摇椅上,身边是炭盆,桌上摆着她爱和的茶和糕点。
落雪无意,随风飘进廊下,落了几片在杨舒桐的眉心和鼻尖,冰凉凉的,杨舒桐忍不住皱皱鼻梁,歪头看向殿门口时,见赵岫一身黑亮毛披风,容貌与叁年前那个冬日里初见时并无两样,如画眉眼,身形挺拔,只是近年来细心调养,身姿已有了成年男子的精壮。
杨舒桐将手伸出来,向他招了招。
赵岫抬脚,踏雪寻梅。
清浣搬了一把方椅出来,赵岫坐在杨舒通身边,将手伸进她大氅里,摸了摸高高隆起的腹部。
杨舒桐低头瞧,说:“今日不乖的厉害,我在看书,他一直乱动,待不老实。
赵岫将她鼻尖处的一滴水擦去,“只生这一个,再不叫你受罪。”
杨舒桐皱眉,“若是,他是女儿怎么办哪?”
赵岫不解,“要怎么办?”
杨舒桐有些生气,重重地掐了他一把,“若是女儿,谁来继承”,此时停下不语,赵岫明了。
“想坐我那把椅子的人还少吗?到时,选贤举能,我退位让贤。”
杨舒桐不解,赵岫轻笑,“我从前百般权谋,只是不愿受人摆布,不愿屈从折腰,走上今日这一步,实是上天馈赠,让我能在更高处瞧一瞧繁花似锦的人间,若哪一日你待腻了禁锢森严的皇宫,我便带你游山玩水、闲云野鹤,作一对山野夫妇。有你便够啦,我不敢贪求更多。”
雪花越落越大,周遭寂静,赵岫的声音轻轻落在杨舒桐头顶,像一朵开在冬日里的花。
杨舒桐饮了一口茶,望着脚下飞进来的几片雪花,轻飘飘打着旋儿落下。
赵岫起身蹲在她脚边,恳切道:“赏我喝口娘娘的茶罢。”
杨舒桐轻笑,抬脚踢了踢他,“自己倒。”
上天许他在高处俯望人间,他于是在众生之间千挑万选,找到了她。
他眼光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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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未有孩子时,赵岫如狼似虎,几乎日日缠着要与杨舒桐亲热,孩子来了,他反倒一日比一日清心寡欲。
一日晚间,杨舒桐沐浴过,待清浣给她穿衣时,低头瞧见了自己鼓圆的肚子,青筋遍布。怪不能他清心寡欲,她自己亦难以接受现在这副尊样。
赵岫发现往日欢欢喜喜的小孕妇,今日从沐浴过便有些闷闷不乐。晚间睡觉时,赵岫如例给杨舒桐捏腿,心里想着最近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能逗一逗她。
杨舒桐见他不说话,心中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但杨舒桐与赵岫不同,后者习惯把话藏心里,前者有话必说。
“赵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赵岫惊讶抬头:“为何这样说?”
杨舒桐唉声叹气,“我太丑了。”
赵岫皱眉:“谁讲的?”
杨舒桐将中衣掀开,露出一片肚皮,“你瞧,多丑。”
赵岫抻起身子,在一片雪白肚皮上落下一吻,“好看,不丑,喜欢衣衣。”
杨舒桐忽然又说:“阿岫,今日太医来请脉,我听他的意思,我们可以…”
赵岫歪头,“可以什么?”
杨舒桐讲不出来,慢慢撑着床榻坐起来,靠进赵岫怀里,揽上他后颈,送了他一吻。
赵岫虽日日亲吻杨舒桐,但多是蜻蜓点水,不敢放肆,只怕自己压制不住,今日她缠着自己,送上丁香小舌,几番纠缠下来,他便喘息不停,情难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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