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人长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wjane
那人满面皱纹,嫧善几乎分辨不出他的长相,只觉得此屋中满是衰败之气。
领路人上前拍了拍他,喊道:“楚先生,大夫来给您之病来啦。”
嫧善一路愣怔,此时骤闻人声才清醒了些。
楚先生?此人竟是一位教书先生吗?
却见那位楚先生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双阴翳的、血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眼前人,似乎在用力分辨,片刻之后,悠悠张口,其声亦苍老:“啊,大夫?”
无尘上前,走入他的视线之内,作了一揖,弯腰在他耳边说:“楚先生,我是浏河观道士,听闻您病得厉害,我来给您把把脉,您抬一次手就得。”
楚先生口中“啊啊”两声,两眼下移,盯着自己胸前,极力奋挣着,将一臂从被中挪出,嫧善忙递上脉枕,无尘附手搭脉,合眼一时,睁开后叫嫧善拿来药箱,取了几帖药。
正此时,一人从门外进来,浓眉阔脸,粗布衣衫,一身书卷气。
领路人将无尘与嫧善介绍一番,又向两人道:“这一位是楚先生义子,亦是门生。”
叁人见过礼后,无尘将手中几包药递予来人,细细嘱咐了一遍。
一回头,却见嫧善蹲着,附耳床前,老人嘴唇蠕动,嫧善听得认真。
门生道:“我去煎药,二位请自便。”
说着带上几包药便出去了。
无尘且立无声,望向大开的屋门。
一方小院,正午阳光下,黄土地面被晒得干燎,若是哪里来一阵风,地上似乎就能凭空起一团火一般。
院内无花无饰,偶有苍蝇,也有蜂蝶之属。
日越烈,蝉越鸣。
正午的蝉叫仿似要将天掀翻,没了命地叫。核桃树叶也发蔫,懒懒地垂着,叫人以为若是没了那枝干吊着,一树的叶子皆要落入十八层地狱了。
只是新结的核桃果儿鲜艳油绿,稠稠密密堆了满树,便是桃李,也没有这么长的。
矮墙之外,整整齐齐码着两摞柴枝,一只瘦猫躲在墙角阴影处打盹儿,身子翕陷,细尾摆摆。
身后细细簌簌一阵声音,无尘回头,见嫧善在床尾一沓书中翻找,正想阻止时,见先生也正看着,便知嫧善是受托。
只见嫧善从最顶翻到地面,复又从地面往上翻,手指停在某一处,仔细看过后,将书抽出,递至老人眼前,老人点点头,眸中浑浊,仍可辨笑意。
无尘又出了一回神,耳中闻音才醒来,见床前一老一少都盯着自己看,歉意一笑,“怎么了?”
嫧善歪头答话:“楚先生问你法号呢。”
无尘见她还蹲着,便要拉她起来,方伸手已觉不妥,只好收回。又见身后有一把被修补了千百遍的椅子,搬过去叫她坐,自己倒站着,“楚先生,您叫我无尘便是。”
楚先生勉力开口:“我姓楚,单名滔,字怀沙,方才那是犬子,单名章。”
无尘笑说:“来时已知先生大名,先生风骨学识,天下皆闻。道是,今时《楚辞》大成者,只闻尚甘楚滔也,您所着的几本书,在如今的太学辟雍之中,也是极受欢迎的,无人能出尔右。”
楚怀沙闻言,眉眼间笑开,一手极难地摆了摆,道说:“近来阅往年所着之书,深觉幼年拙见如稚子胡言,俯仰之间愧天地亦愧天下学子,悔矣悔矣。”
无尘见他说着就要叹气,忙说:“先生之躯,宜舒怀开朗,切不可郁结于内,好好将养,必能有康复之日。”
楚怀沙却笑说:“吾年已古稀,便是康复了,也不能做什么了。”
门口罩来一片阴影,楚章手里端着药盅,走至床边,“老师,我喂您用药。”
走出村子坐上马车,无尘见嫧善一脸不虞,便知她是在心疼刚才的老人,将车赶至树荫下,打开水袋喂她,“若是见了这些不高兴,以后还是在翠微山上吧。”
嫧善在他手上喝了两口水,摇头说:“若是如此,岂非本末倒置了?”
“言之有理,那便随你吧。” 无尘亦喝了几口茶水。
嫧善叹口气,仰躺在板车上,头顶是一棵青桐[1],碧干阔叶,将烈日遮了个严严实实。
嫧善沉默几许,忽道:“我的钱,我都夹饼,我的法力,于此时皆无了用武之地,原来救无可救才是最绝望的。”
无尘忽见她手边有一本书,似是方才她在石屋内寻见的,“这书是老先生予你的?”
嫧善看一眼书,笑道:“嗯,先生许是见我长得小,就问我可识字,有无读什么书。”
无尘笑问:“你可有以实话告之?”
嫧善轻哼,“我也是有读过些正经书的好吧?,《楚辞》我读了一遍,《论语》亦读了一遍,《左传》读了一些……”
数了数,好似只有这些,其余皆是搜刮的传说志怪之书。
无尘嬉笑她:“《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礼记》、《左传》、《战国策》等等古书,楚先生在十岁已可诵读,且精通文意,可与书生共讲之,你如今叁百有余,《论语》不过读了一遍而已,不知阿紫道姑可知羞矣?”
嫧善拍了拍无尘膝头,不甚在乎地说:“楚先生治文办学,我混吃等死,不可相较。”
无尘听她说“混吃等死”几字,皱了皱眉,没说话。
只是随她一同躺下,伸了一边胳臂与她枕着,“此时还早着,若是困了睡一忽儿。”
嫧善摆摆手,转头看向无尘:“无尘,楚先生真的那么厉害吗?”
无尘仰天闭眼,“莫说此朝,往前数代,只说《楚辞》这一书上,无有可过楚怀沙之人,其桃李遍布华夏九洲,前来拜师之人不知其数。方才的楚章,乃是太子侍书,孩童时遭弃,被先生捡到,从此养于膝下,教之诗书,授以礼教,可先生却在楚章得仕之后,闭门不见。”
嫧善疑惑:“为何?”
无尘道:“先生气节,承于灵均,习自楚辞,芷草披肩,秋兰为佩,何以与浊世为伍。”
嫧善点点头,“先生志高灵洁,我一只狐狸,只能膜拜而已。”
青桐华盖,其叶茂茂,其枝囷囷,往来行人莫不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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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倏忽而过,天黑之后,两人赶着马车悠悠进城,嫧善去聚福楼买鸡腿,无尘去一趟州府。
今日回来得迟,两人皆累,嫧善除了买鸡腿,还买了几样菜,见楼内有人夸此处桃花酒为世间第一酒,便没忍住买了一壶。
坐在聚福楼门前等无尘时,左看看又看看,终于没忍住,启开酒壶浅尝了一小口。
无尘来时,嫧善已经有些迷糊,靠在聚福楼门前的堂柱上,抱着酒壶打盹儿。
无尘深深叹口气,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她吃酒。
见周遭无人,将她抱回了翠微山。
翌日,嫧善醒来,见无尘已不在了,想来是下山去回春堂了。
她想起昨晚买的有一道童子鹅,听说是用嫩鹅塞了糯米与香料先蒸熟后炙烤而成的,虽隔了一夜,风味不会太好,但应当不会太差。
她昨夜没吃饭,今早饿的肚子简直要翻天。
匆匆洗漱一番,进了厨房,见灶间还有火星燃着,便知无尘给她留了饭,揭锅一看,一根油亮的鸡腿,还有一小碗鸡肉炒饭,一盅菜汤,半只鹅肉。
喜滋滋地取来大托盘将饭食端好,在院中一口一口皆吃净了。
吃毕才想起来昨夜还买了一壶桃花酒,为了与无尘同喝,她昨晚就只尝了一口。
只是,翻遍了家里各处,都没找到那壶酒,就连酒壶都不见了踪影,定然是无尘将酒都喝光了,怕她发现还将酒壶都扔掉了。
[1]青铜,即梧桐树。
邻居家大早上就用电钻,我……捏紧了拳头。
每当到了剧情需要转折的时候我就抓耳挠腮变成了一只猴子,不知坐不住,还写不出来。所以今天只有这一章,我明天一定好好写,就算顶着电钻声也要好好写!!!
岁岁人长久 嫧善(二十二)白白浓浓(高h)好东西大家一
嫧善(二十二)
回春堂内,今日无尘与城中几位大夫一同坐诊。
近来尚甘县瘟疫渐消,回春堂再不见往常门庭若市之景。医堂内事少,几位大夫便与无尘聊了起来。
方开始,还是规矩地问些拈签卜卦之事,之后越说越兴奋,有一位姓陆的大夫想起什么来,问无尘:“无尘道长,您为何收了一位女徒弟?”
无尘笑说:“她幼时被人弃在观外,我正好捡到,日久之后,自然便作了师父。”
陆大夫见他似乎不甚在意的模样,便斗着胆子继续问:“那您觉得女徒弟与男徒弟有甚么不同么?”
无尘略略思索之后,答道:“我只有她一个徒弟,再无别的徒弟,所以无从比较。不过,浏河观内有不少男弟子,幼时日日顽皮,将她一个女娃也带的皮劣爱顽,闯了祸常常与一众师兄弟一同受罚,如此看来,似乎男弟子与女弟子并无什么不同。”
陆大夫年轻,见无尘说的老气横秋,心直口快地问:“道长,您瞧着与您那位徒弟年纪并不相差许多,怎的说话如此老成?”
恰时嫧善从外进来,斗笠摘掉,露出一张明晃晃的脸,夏日高温,将她烘得满面云霞,直盯着陆大夫说:“师父比我大许多呢,只是师父容貌不俗,看不出年龄来罢了。近来下村上山的,还日日坐堂问诊,不说师父,就是我年轻也受不住。师父他老人家白日里问诊配药,隔天奔波串村,就是铁打的身子也难扛。昨夜上山,我在前头走,师父在后头走得气喘吁吁,叫我这当徒弟的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昨夜睡前,师父足足喝了一整壶酒解了乏才好睡的。我近来也时常觉得师父力不从心……”
说着,作西子捧心状,转头看向无尘,一边拭泪一边喊“师父”。
陆大夫方才被她清亮的眼神直盯着,不知为何生出了几分羞怯之意,慌慌别开眼神,张口说:“无尘师父近来劳心劳力,确实辛苦,该吃些大补的药,歇息一断,想来也就没事了。”
嫧善还抽噎着,道:“怕只怕韶光易逝,斯人易老……呜呜……”
几位大夫皆是师承名医过来的,听她说得动情,忍不住想起恩师,几人凑在一处回想当初师父如何严中有慈、如何为计深远。
独留下无尘一个“老人家”自我怀疑:我记得我昨夜上山时是抱着她上山的,大喘气都没有,法力也都还在,她为什么说我力不从心? 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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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空多云,日落之时,西天便瑰丽多彩。
嫧善在回春堂门口往西远眺,西天一片锦绣云,层迭深绿树盖,幢幢亭台楼阁,青黛远山,只只飞鸟,碌碌行人,皆作了画,入了景。
她一时看呆,连无尘走至她身旁也未注意。
她看得入神,无尘也不出声,与她一同看。
回春堂内有一人擅丹青,随意取了纸笔,挥毫作画,翻檐斗拱、飞鸟远山,一匾书“回春堂”,堂下两人,皆着道衣,削瘦者斗笠遮面,高大者丰神俊朗,自将一派仲夏之景融入形神,共天地、聚阴阳,夫云美景如画,此为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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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之后,两人一同上翠微山,嫧善手捧那张墨画边走边看,喜不自胜。
在她第叁次要撞树时,无尘终于忍无可忍将那画卷好收入怀中,“上山了再看,此时好好走路。”
嫧善又将画抢回来,一转身不见了踪影,无尘早知她有此一招,紧随其后。
无尘进院之后,先去生火洗米,切一块熏肉与米同焖。
嫧善此时进来,见无尘在杀鱼,乖觉去看火添柴,无尘将鱼料理好,指挥嫧善去择野菜。
另起一锅,水将沸之时放鱼,又去挑拣些药材与香料同煮。
嫧善早被香呆了,坐在灶前偷偷吞口水。
无尘切菜的间隙见她呆的可爱,忍不住去亲她一下,却见她捂着嘴霎时红了脸。
无尘哭笑不得,“怎么今日这么脸皮薄?”
嫧善依旧捂着嘴,站起身,“我没准备好,你重新来,我一定不脸红。”
无尘却摇头继续切菜,“我老之将至,有心而无力,亲不动了。”
嫧善将此账偷偷记好,腹诽:叁岁小儿都不会这么斤斤计较。
又扒着无尘腰身缠将上去,腻呼呼亲了几口,却被无尘拖进怀里覆上唇舌。
近来事多劳累,两人已有许久未亲近,嫧善亦极想无尘。
故柔顺地任他紧箍着腰身、任他含吮双唇、任他伸舌入腔、任他逐弄软舌。
任他解开自己身前盘扣,任他双手抚弄腰腹、双乳、薄背。
任他在厨屋,在灶边,在鱼香四溢之处,将自己拖入无边深海。
甚至如此还不够,她任由自己攀附他、依赖他,将自己交予他——丛林中的狐狸从来独居,即使同类,也轻易不与之同行。
嫧善有时惊诧自己将本性忘得一干二净——她爱无尘,抛弃本能、脱骨洗髓地爱他。
两人外衫皆掉进柴堆中,嫧善两眼朦朦,被无尘抱进卧房。
甚至未来得及掀开床帐,茶具摆设被扫落地上,嫧善双腿大开仰身坐在屋中长桌上,发髻散乱,长发堆迭,随主人动作轻曳。
无尘拨开嫧善身前扰人的长衫,拽去里裤,长驱直入。
嫧善深吟一声——那声音似乎是自躯体深处传来,只是借由那张浅浅张开的嘴发出。
无尘初初动几下,嫧善已经受不住,泪不停流,一双雾蒙蒙桃花眼含情带怯地看着无尘,“无尘,你轻点。”
无尘却并未如嫧善所料一般心软,反而抽出送入使了极大的劲力,一边抽动一边问:“师父如此还是力不从心吗?”
嫧善只是哭,腰臀抖得不像话,只觉得无尘的阳物似乎冲入了不可思议之地,搅弄得她无法思考,眼睛流水,身下也滴滴答答,难堪得不成样子——人都说狐狸性淫,难道真是如此吗?
无尘见她不答,复又加了些力道,狠狠撞入,停下不动,搂着嫧善撑不住的上身,帮她擦去满脸的泪水,一边吻一边又将方才的话问了一遍。
嫧善依旧答不上来——无尘正抵着她体内的某一处碾磨,酸软无力之感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原本撑在桌上的双臂此时软软地吊着,只靠无尘一臂坐在桌上,眼前只余无尘那一双钝圆眼。
那里柔情不断,包容她的全部顽劣,纵容她的一切逾越,给予她千万欢愉……
无尘又一次逼问她时,却见她掉落两滴泪,闭眼吻了上来。
双唇清凉柔软,却只是贴着不动——小狐狸还没学会如何挑逗地接吻。
无尘最终败下阵来,将不断流泪的小狐狸抱入怀里,“哭什么?弄疼你了吗?”
嫧善只是贴在他胸前,将他抱得更紧,“无尘,我们去床上好吗?”
“好。”
无尘把人抱起,从后背捋至臀尖,亲昵地贴一贴她面颊,“身上痛不痛?今日尾巴没有露出来,我的嫧好棒。”
嫧善摇头,说:“不痛,无尘,你喜欢我的尾巴吗?”
无尘掀开帘帐,抖开一床软被放下嫧善,摸着她的脸,“喜欢的不得了。”
嫧善不知为何怯怯一笑,翻身跪坐在床边,长长绒绒的狐尾摆一摆,她回头望向无尘,又问:“无尘,你喜欢吗?”
无尘将那一尾捉入手心,捞起她细腰,将她摆弄成趴跪的模样,几下脱去两人衣衫,挺身而入,不断抽送。
一声轻柔的“喜欢”被嫧善的呻吟盖去……
无尘此时还惦记着方才自己力道过大将她弄哭,于是只是极快地出入,顾及着她,往她呻吟最激烈之处戳弄,百余下后,嫧善泄无可泄,怎奈无尘不停,她只是抖着两瓣臀、一条尾,身子全瘫软在床榻,迎无可迎,退不可退,哭得可怜,声音嘶哑。
从前怎么也睡不够的夜,第一次咒恨夏夜苦长。
身后的人又捏着尾根揉搓,她哭声陡然尖利起来,双腿发软跪不住,腰腹抖个不停,似乎是觉得声音羞人,攒了一怀被子将头埋进去,于是室内的哭声变得哑然,再也遮不住“啪啪”之声,若是仔细听去,还有粘腻水渍搅弄之音。
无尘听着了,抱着狐狸一脸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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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无尘从卧房出来,走去厨下,拾起两人外衫,将燃尽的一灶坑灰铲掉,揭开锅盖,一锅鱼汤熬得又浓又鲜。尝一点,满口生香,正合小狐狸胃口。
取一只碗,舀半盅汤,夹些鱼腹肉另盛,撒一点细盐,装半碗晶莹米饭,几块熏肉,将她晚间洗的野菜摆入米饭里,淋上早就做便、此时发得正好的料汁,拌匀,端好进了屋。
屋内窗边摆着一幅裱好的墨画,一双人、一片景。
床榻边传来一阵嘤咛,又一人说:“嫧,鱼汤好了,鲜得很,尝几口吗?”
又说:“慢一点,还烫着,吹一下喝。”
“好喝吗?”
“好喝。”
“吃点鱼肉吗?”
“要不要就一口米饭吃?里面有熏肉和你洗的芝麻菜,好吗?”
“焖饭也好吃,无尘你好厉害哦。”
“嗯,自己抱着碗喝点鱼汤,我把鱼刺剔掉,给你拌饭吃。”
“可是我想就这么吃,”
“可以。”
“肚子还酸吗?”
“吃饱饭,不酸了。但是下次不可以太重,求你了,无尘。”
“好。漱一下口,睡觉。”
“无尘,我明天想吃烤鸡。”
“喝什么汤?”
“鸡蛋汤吧,简单些。”
“那吃面条?还是吃夹饼?”
“吃夹饼吧,会不会麻烦?”
“不麻烦,明早走之前把面发上,晚上回来很快就能好。”
“那我做什么呢?”
“嫧宝就看火,等着吃饭。”
“嘻嘻,那好,我们睡吧,明早吃鱼汤泡饭。”
“过来我抱着,你睡着会踢被子。”
“哦,好。你拍拍我肚子,现在鼓鼓的欸。”
“嫧宝的肚子为什么这么鼓鼓呢?里面都是什么?”
“都是白白浓浓的鱼汤。”
“不是白白浓浓的别的吗?”
“好好好,不逗你,睡吧。”
……
月中的月亮滚圆,繁星稠密,夜风吹起竹叶,撒了满院。
写肉的时候,恨不得打开小电影观摩……写了500字肉的时候,我觉得我已经写了一万字了。
写不出来肉的时候,吃一顿饭就能写出来了,这一招叫作“饱暖思淫欲”!
本来写到最后无尘端着饭找嫧善的时候就算完了,没想到改了一遍,添了好多对话,写的停不下来。
无尘:男人不能说不行!
岁岁人长久 嫧善(二十三)荒凉
嫧善(二十叁)
张流一夜未睡,天还没亮便起来,从木枕下摸出几张油纸塞入怀里。
绕过一直盯着他看的祖母和鼾声震天的母亲,他悄悄下了地,不料穿鞋时不慎压了母亲的头发,她惊醒之后,骂骂咧咧捂着头坐起来,“死娃子大半夜的作死啊?”
张流不语不动,炕上披头散发的女人捋了一把糟乱的长发,在枕边摸索一阵,指挥他:“给我把烟枪和烟袋拿过来!”
张流慢吞吞穿鞋,不防被炕上飞来的木枕砸中,尖利之声响破耳膜。“叫你快点,不是叫你学你那短命鬼爹。”
他来不及揉一揉被砸得生疼的肩颈,鞋只穿了一只,忙跑去外间的凉台上取了母亲早已晾干的烟丝和烟枪,装好,燃上。
蓬发女人仰躺着吞云吐雾,他蹲在地上将自己编好的一双草鞋穿上,站在门口回头时,看见了祖母那双浑浊的眼睛掉出两滴泪,见他看过来,又转了转头,轻轻阖上。
张流无任何感觉。
疯癫的女人,瘫痪的老妇,痴傻的男人,家徒四壁的贫穷。
他如此长大,这是家里的常样,可他知道,这绝非世间常态。
他家是特殊的,或者说,是不详的,遭人唾弃和咒骂的。
但他此时就要离开这吃人的家了,从此往后,不再任人辱骂击打,也不会再有小孩骂他“流流臭”。
人生第一件大事,将在今日达成。
他在暗夜里越走越兴奋,向着越来越亮的东方一直走,不停歇。
七岁的小童初学编草鞋,唯一的成果被他穿在脚上。
走至村口,田里已经有人趁着晨间凉爽在锄草了。
有人在大树下歇脚,是张卅, “流儿,你要去何地啊?”
张流:“取药。”
张卅:“啊,就是上次来给你娘看病的道士给的药吗?吃没了?”
张流局促不安,眼见着太阳马上升起,他若是再不走,就要被家里的那个女人发现了。
张卅还絮絮:“我观上次那位道士的话,你娘的病并非什么大病,好好吃几副药,也就能好了。你娘不容易,你在家里多多忍让她,她骂你,你就当听不到,她若是打你,你就跑到我家来,多的没有,稀饭窝窝头还是有的。”
他见张流站着不动,起身将他拉着坐下,拍拍他头,“孩儿啊,现在苦一些,长大以后好歹还有个家,婚娶也有个人替你说道,你说是不?再说,她是你娘,孩子生来就欠父母的,你现在不明白,以后就知道有娘的好处了。”
张流心底里不同意他的话,但他不知如何反驳。
村口进来两人,繁华衣饰,气度不凡,径直走向大树下,问一大一小两人:“搅扰二位,敢问前些日子可有两位医道,一男一女来村中看病的?二位可知他们去的是哪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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