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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狐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尼古拉斯·老謝
遇狐
作者:尼古拉斯·老謝

他是族里的天煞孤星,她是山裡最纯的狐狸。

幽娘觉得他是最弱不经风的人类。

谢灵运觉得她是世界上最蠢的一隻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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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宁愿放下书捲陪她玩会,也不敢让她做事。

上次她自告奋勇做饭,差点烧了房子,做出来的食物味如嚼蜡难以下嚥。

又一次说要噼柴,不知如何把斧头的头给搞没了,手还被木头扎到见骨,哭了好一会,说是手坏了不能吃饭,硬是让自己餵她吃饭。

又一次,她拿着斧子说要去砍柴回家,哪知一砍,大树倒下,正好砸到了屋子,拜她所赐西厢房的屋子全毁了。

又一次,她说想吃肉,变了狐狸跑进山中打猎,结果引来了一堆狼群,什麽都没咬着,只有带回几根鸡毛以及一些见血的伤痕,好不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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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做的好事太多了,罄竹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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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运觉得,当初因该在界石碑把这个小闯祸踢出去才对。





遇狐 第一章下山
男人身着绣有繁复金丝的黑袍,一隻灰色狐狸乖巧坐在他身侧。
白狐讨好似的摇尾。
陆游执笔批着公文:「幽娘,不可任性。」
陆游墨笔轻点她眉间,灰狐化身成一名白衣少女,她屈膝双手抱着自己的狐里尾,泪眼汪汪,试图让自己更可怜一些:「我不想出去,你瞧我变身术都没学好,我听山中其他人说,山下人喜欢吃狐狸肉,穿狐狸皮,要是我这尾巴被他们看去了,回来我就是没有尾巴的狐狸。」
「若真如此,我便分你一条尾巴。」陆游是下定决心要送幽娘出去。
幽娘将脸埋在自己的尾巴中,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我要自己的尾巴。」
陆游依旧认真的看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语重心长地说着:「幽娘我说过很多次,像我们这些妖物,若想得道成仙,那必须得顺应天命,待你历完劫便能修得正果,回到阴山做隻无忧无虑都狐狸。」
陆游能卜算天命,他关心着阴山中的每一隻狐狸,所以每当阴山中有狐狸成年,他都会指点一二,让狐狸下山历劫,大部分的人在他的帮助下都成功历劫归来,但还是有一些人跨不过那崁。
她头摇得像波浪鼓,她松开尾巴抓着他衣袖:「万一我渡不了劫死掉了怎么办?」
他平静的应道:「有我护着你。」
陆游软硬不吃的牛脾气让她瞬间蔫了。
她撒泼打滚、无理取闹、哭喊哀求,用尽了法子都只得陆游一句:幽娘,不可任性。
她不任性,只是不想离家,她抱住了陆游整隻手臂,声音带着依恋黏腻:「我不想成仙,只想做隻普通的狐狸赖在你身边,好不好嘛,陆游,好不好嘛。」
陆游放下了公文,从怀中拿出一个护身符挂在她颈间:「在你遇难之时可以呼唤我,切记我只能帮你叁次,叁次之后便是扰乱天命,我不得干涉。」
她像是个即将被抛弃的孩子,她无措拿着护身符,双眼黯淡下来:「陆游,你不要我了吗?」
从她有灵智开始,陆游就将她带在身边,教授她人情世故,如同师傅、父亲一般的存在,但她觉得陆游更像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而她是神仙在游历各地时无意捡的孩子。
陆游本来就是神仙,他是世间唯一一隻修成正道的九尾金狐,他目空一切,但心却牵挂万物。
她一直知道陆游只是出于无聊,才将她养在身旁解闷,陆游对她温柔,对阴山的生灵温柔,对众生温柔,他的温柔是平等的。
她冀望着,陆游的挽留妥协,这么多年过去,也许她在陆游心中有那么一点点的特殊。
却只听他说:「幽娘你该出山历练了。」
他缓缓抽出手臂,升起的金光包复着幽娘。
「出去之后一路朝东走,待你历劫完,阴山便会为你开启山门。」
幽娘回神过来,她跌坐在巍峨的山门前,仰望着阴山的石碑,伸手摸了脸颊,湿润一片,她朝着那伫立的石碑失声哭喊叫唤一个名字:「陆游、陆游、陆游。」
不料这一哭,没获得怜惜,她被传送到山脚下,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此去经年,后会有期。」
她朝空中虚抓着,却什么都抓不到。
她回不去山里了,绕了几天,最终都被送到山脚下,一次比一次更远,她一次比一次走得更久,倔强的走回山中,不眠不休。
直到有一次,她再也走不回阴山,她被送到了陌生的地方,陆游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在干涉你,能不能回山全看你造化。」
她对着空气喊道:「只要我渡完劫,就能回家了吗?」
良久,传来一个单音:「对。」
她抹乾眼泪,一路朝东走。
送走幽娘后,陆游放下墨笔,环顾四周,他想小狐狸在的时候每天闹腾,现在她走了反到不习惯,真静。




遇狐 第二章兩年
脚步声渐进,她受了伤没有多馀的力气逃跑,一路上东躲西藏,许多人在山中见她就妖怪妖怪的叫着,明明她的耳朵尾巴都好好了起来。
幽娘不知,她穿着破烂的白衫在山涧游走,像极了山中鬼魅,所以才会被误会。
她太累了,倒在地上变成一隻普通不过的灰狐狸。
白衣书生揹着柴篓,他见地上有隻灰狐狸,拾起扔进柴篓。
幽娘恍恍惚惚,她感受到一股很舒服的气息,紧绷的弦得了解放,她沉沉的睡去。
耳边传来霍霍磨刀声,鼻腔闻到米香味。
要吃饭了,她这么想。
一睁开眼,只见她被牢牢绑着,白衣人正磨着屠刀,她眼前放了一口烧着滚水的大锅。
她要被吃掉了!
吓得她变出人形,白衣人回首与她四目相对,一瞬间她看痴了。
少年书生打扮,乌发束着白丝带,一袭破旧的白衣衬的他更加消瘦,肌肤是几近病态的白,他长鬓入眉,一双凤眼彷彿能夺人魂魄,直挺的鼻梁唇色绯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美是让人心动。
像是画卷中走出来的人一般,她顿时无法分辨书生的真伪,也许真如她所想,书生是从画卷出来的画卷。
但看到他手中锐利发光的屠刀,马上把她拉回现实。
她动了下,牵引到脚上的伤口,她疼的到吸一口凉气,逃不了,只能虚张声势,她杏眼圆睁:「你别过来!我会吃人的!」
「吃人?」书生往前走了一步,他手中的屠刀也离她更近。
幽娘看着书生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她不断往后挪,直到撞到墙。
书生蹲下身轻笑,:「妖怪我见了很多,吃人的倒是第一次见。」
「把把刀放下,我我们好好说话。」幽娘怕极了,她从陆游那学会了吃喝玩乐,就是没学会个一招半式,此刻悔恨自己的不学无术,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墙壁。
「好。」书生屠刀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锵啷」
见书生手中没有凶器,她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抱着自己的尾巴,开始扯谎:「其其实我是狐仙,是来帮助你的,所以你不能吃我,吃了我你会倒楣一辈子!」
书生听到笑话似:「狐仙连自己都自顾不暇,要如何帮我?」
「只要你让我养好伤,就能让你见我的真本事!」她变了个小戏法。
书生应道:「自然可以,只是希望狐仙养好伤后会兑现承诺。」
她指了脚上的伤口煞有其事的说着:「小书生看到没,这深可见骨的伤口,就是我刚刚与凶兽大战叁百回合的证明。」
书生又笑了,他声音如清泉般透彻:「那还多谢狐仙抬举,是我放的捕兽夹,让您受伤的正是我。」
「那是我记错了。」幽娘一噎,她连忙转移话题:「我叫幽娘,小书生你叫什么呢?」
「谢灵运。」
她又问:「小书生你能看见妖怪?」
谢灵运不想谈这个问题,他提醒幽娘:「虽是神仙,但这脚再不医治怕是不要了。」
她后知后觉抱着自己的脚喊疼,谢灵运採了药替她敷上,耐心地叮嘱着:「叁日不可走路,七日不可碰水,半月伤处生肉,一月便能正常下地行走,当然这是人的医书上写的,不知道适不适合用在你身上。」
她看着自己被妥善包好的伤处,佩服的问:「难道是我认错了,其实你是小大夫。」
谢灵运伸进破旧的木桶中净手:「非也,间来无事书读得比较多罢了。」
偌大的宅邸只有谢灵运一人,也仅有一张好床,原本她是要睡地板的,化作狐狸好说歹说才能上床睡,起初她睡在角落,后半夜她慢慢挪到谢灵运身边,因为他有很舒服的香味,让她欲罢不能,迫切地想要接近。
她近他推。
谢灵运带着浓浓的睡意将狐狸推到角落:「闷。」
过了一阵子,她又偷偷爬回去他的身旁窝着。
谢灵运不再阻挠,他沉声提醒:「明日桌上会多一道狐狸野味。」
她耸起尾巴,瑟瑟发抖缩到床角,人类太恐怖了。
她睡到日上叁竿才醒,破旧的木桌放着一碗早已凉去的地瓜粥,她单脚跳去桌前,兴许是饿久了,她觉得这是世界上最香的地瓜粥。
她单脚着,挨个房找谢灵运,到了书房她见谢灵运拿着泛黄的书,听到们外的动静,他抬首一瞥,又低头沉醉的读着,画面太美好,她不忍打扰,幽娘大抵了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道理。
山中公狐狸多而妖媚勾人,越艳越诱人,而谢灵运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却是牠们不齿,牠们多讥讽这种人是自视甚高的伪君子,实则骨子里肮脏到了极点。
她见识短浅,牠们说什么信什么,直到下山遇到谢灵运后,她有所改观,虽然这小书生坏了点,但人还不错,长得漂亮,地瓜粥也煮的好吃。
幽娘脚受伤哪也去不了,只得化身狐狸,跳上桌,窝在他前边看着他一下午打发时间,他节骨分明的手翻页都成了她的乐趣,不知多久她打了个呵欠,想起山中狐狸说山下人惧怕牠们这些有灵智的妖,她好奇问道:「你不怕我吗?」
谢灵运放下书捲,反问:「你不怕我?」
幽娘伸了个懒腰舒展四肢后又缩成一团,打了个大呵欠:「你是好人,我为什么要怕你?」
「谢谢。」谢灵运只是轻笑,他揉着幽娘的狐狸毛。
幽娘不明白,歪着头看谢灵运,却不得他的解释。
她被顺得舒服,侧头蹭着他的手,不知不觉间睡去,而谢灵运单手执书,另一隻手轻轻捏着灰狐狸柔软的皮毛。
两人和谐的相处一个月,一月后当真如谢灵运所说能正常行走,她跳了两下,白色的衣裙也随之起舞,她笑着看谢灵运:「你瞧我的脚好了。」
待了一个多月,她都快闷坏了,踏出大门的一瞬间,她后颈的衣领被攒住,谢灵运问:「去哪?」
「出去玩啊,等我玩完了,再回来找你的。」她迫不急待用自己的双脚去走遍各地,这一个月内她总缠着谢灵运说些各地趣事,谢灵运说得有声有色,比山中狐狸说的都好,让她也想去体验一下,他口中的青山、秀水、大漠。
但谢灵运没说,这些都只是他从书上看到的,他嚮往却不曾亲自体验。
谢灵运松了手:「我亲自送你。」
他们下了山,穿越一片荒地,路途上莫说人烟,连隻飞鸟都不见。
一路上幽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将四周沉冷的气氛活络起来。
走道一处石碑前,他伫立在原地,与幽娘道别。
幽娘觉得有些不捨,她扯着谢灵运的衣袍:「不一起走吗?」
谢灵运指了那座石碑:「十八之前我不得离开此山,这块石头便是这座山的界石,我出不去,活人进不来。」
「为什么?」
他摸着石碑娓娓道来,语气清冷孤寂:「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生灵畏我、亲人俱我,自小便被家族送来这里,山上的宅子本来有一些奴僕但都被我剋死了,后面家族请来了蜀山的掌门作法压制这命格。」
幽娘动了恻隐之心:「你几岁了?」
「十六。」
她看着比自己矮小瘦弱的少年,拉着谢灵运的袖子回头走:「那我再陪你两年。」
反正妖的寿命很长,听陆游总说人的一生是白驹过隙,眨一下眼就没了。
谢灵运看着幽娘的背影:「你不怕?」
「怕什么,我不是人也不是生灵,我可是狐仙,有恩报恩,你帮助过我这份恩自然要报。」不过幽娘似乎忘记,自己是踩了他放的捕兽夹才受伤的。
她回首一看,只见少年带着温柔的笑容,顿时万籁俱寂,她被这个小萝卜头迷住,傻傻地问着:「你真的不是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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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摇摇头,继续踏上路程:「没事没事。」




遇狐 第三章绝世武功
虽说是帮助,但她什么都没做到,睡到日上叁竿,吃了他做的粗茶淡饭,下午看他读书写字,晚上见他噼柴做饭,反到她像是被伺候的那个。
「我能帮你什么?」她拿着毛笔沾水在地上涂涂画画。
「你无聊了?」
谢灵运宁愿放下书捲陪她玩会,也不敢让她做事,上次她自告奋勇做饭,差点烧了房子,做出来的食物味如嚼蜡难以下嚥。
又一次说要噼柴,不知如何把斧头的头给搞没了,手还被木头扎到见骨,哭了好一会,说是手坏了不能吃饭,硬是让自己餵她吃饭。
又一次,她拿着斧子说要去砍柴回家,哪知一砍,大树倒下,正好砸到了屋子,拜她所赐西厢房的屋子全毁了。
又一次,她说想吃肉,变了狐狸跑进山中打猎,结果引来了一堆狼群,什么都没咬着,只有带回几根鸡毛以及一些见血的伤痕,好不狼狈。
她做的好事太多了,罄竹难书。
谢灵运觉得,当初因该在界石碑把这个小闯祸踢出去才对。
「我只是想报恩。」
幽娘抬头看了谢灵运一眼,骨瘦嶙峋,感觉一阵风就能吹倒他,像个矮冬瓜似的。
谢灵运要是听到他在幽娘心里的评价估计会气死。
他诚挚地说着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你好生待着,便是最好的报恩。」
她挥起手上的毛笔,几滴水甩到了谢灵运的衣袍上,印出了圆圆的灰点:「不行不行,这就变成你伺候我了,必须得为你做些什么。」
谢灵运看着衣上的灰点,他像安抚孩子似的将幽娘的手摁回地上,让她继续作画:「乖,就这么待着,行吗?」
她丧气地说着:「恩..好吧。」
谢灵运换完一身衣服回来,不见幽娘,只见她在自己刚写好的帖子上硬生生写下一句狗扒字。
「我出去几日。」
谢灵运捏了捏山跟,不知是气还是无奈。
幽娘见谢灵运身子羸弱,像个花瓶似的,需要练一练,她便衬着要找几本绝世武功让他学一学。
她是第一次到人类村庄,像个孩子似东摸摸西碰碰,她穿着婢女的服饰,商人见她长的緻,以为是大户人家出门採买的婢女,纷纷摆了好脸色上前招呼,而她见人就说她出门帮小书生买绝世武功练身体。
见她是个傻的,商人啧了声返回店内招呼其他客人。
一来二去,这条街的人都被她问个遍,就是没问到绝世武功的下落,累了她坐在一间豪华客栈对面,看着人来人往,叹着气拿出临走前去厨房打包的穰饼,正要下口时她却见一旁衣着褴褛的老人,比谢灵运还瘦许多,穿的也比大街上的人破烂。
她将穰饼递给老人:「呐,老爷爷这饼给你。」
老乞丐饿了许久,见有人施捨,接过饼连连道谢。
「小事小事,你冷静一点。」幽娘挥挥手,她好怕老乞丐在弯腰会把他那瘦弱的老骨头给折了。
老乞丐吃着穰饼,指那群身着华服男女,感叹地说着:「我坐在这一整天,不见他们施捨任何残羹剩饭,反倒是一个小姑娘赏我一个饼。」
幽娘拢起双膝,天色将暗,眼前客栈歌舞昇平,喧譁的灯光与坐在暗处的他们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判断着:「也许是太黑了,他们没看见老爷爷。」
老乞丐被她雉童般的回复逗笑,:「小姑娘叫什么...」
幽娘没注意到她的耳朵尾巴过了变身术的时间,她摇着尾巴回道:「我叫幽娘。」
老乞丐半个穰饼掉在地上,他大叫:「妖...妖怪!」
幽娘心道不好,她慌慌张张用双手盖住耳朵,却盖不住她那无处安放的尾巴,幽娘紧张的说着:「老爷爷你...你别怕,我是好妖。」
他却像疯了似的连滚带爬的往后撤:「狐狸...狐狸!」
声音之大引来路人侧目,几个路人见道她晃来晃去的尾巴惊呼声四起,她被一群人围住,他们眼神中带着好奇、惊恐、畏惧。
有人好奇朝她丢了个石头,见她没反应,人群像是揭竿而起一般,开始对她砸各式各样的东西,她无处可逃,人群紧密的朝她聚拢,无助地抱着头反复地说着:「我...我是好妖...」
她最终化身狐狸,人群被她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到纷纷往后撤,幽娘怕极了她迈开步伐奔跑着,彷彿只要一停下,就会被身后的人群追上。
另边,谢灵运见日落西山,她天黑前都会回家,正想出门寻弧,到了大门口就被一个灰色的东西撞满怀,她浑身发抖着。
「又闯祸了?」谢灵运低头见她非常狼狈,爪子渗血,将她整隻弧狸抱了起来:「怎么了?」
她将头塞进他的手臂夹缝,闷闷地说着:「耳朵尾巴被看到了...」
「你下山玩了?」
「嗯。」幽娘不再回话,她整隻狐狸像是没骨头依在谢灵运身上。
谢灵运见她低落也没再问,浑身脏污还有蛋液,谢灵运烧了热水将她带去洗澡,黑漆漆的狐狸毛这才变成原本的灰色。
谢灵运将幽娘放在膝上,拿起毛巾一寸寸搓揉着她狐狸毛,她闷闷地说着:「我没有去玩,我只是想找本绝世武功给你。」
「找给我做什么?」几个月相处下来,谢灵运觉得幽娘并不如一般狐狸诡计多端,是一隻蠢狐狸,总爱问些天马行空的问题,做出来的事总让人哭笑不得。
她沉沉的说着:「你太弱了,像个经不起摧残的矮冬瓜,我想找来给你练身体,得你以后出山被欺负。」
谢灵运忘了补一句,说出来的话也很气人。




遇狐 第四章练剑
幽娘在他 弱不经风 这点上非常在意,不断说一定会找本绝世武功来给他。
他觉得有必要将幽娘危险的想法扼杀于摇篮,否则依她闯祸的个性,指不定真去闯个大门派的藏书阁:「我会武功。」
幽娘不信。
说话间,他拿起磨好的药草敷上她的爪子,熟练地替她四爪包扎:「你睡到日上叁竿,自然没见过我清晨舞刀弄枪。」
她挥了挥前爪:「我不信,别人都说练武的人强身健体,怎么见你病秧秧的,感觉都快枯萎了。」
谢灵运耐着性子解释,底子不好是天生,并非残疾,在她口中说的得了绝症似的。
她又问:「那你怎么那么矮?像个冬瓜似的。」
「...」沉默了会,谢灵运深吸一口气:「我还在长身体,成吗?」
她语重心长地说着:「我这不是担心你营养不良?在山里营养不良很容易死掉的,你还小,得好好补,这样才会快快长大。」
谢灵运一噎,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幽娘,似乎他们思考方式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调上。
将她整隻狐狸放到床角,让她睡觉,睡着了就不会有那么多蠢问题。
他和衣上床,她缩起受伤的四肢滚到他身旁,狐狸头可怜兮兮地搭在他胸口:「你瞧,这些伤都是为你受的,所以今天能跟你睡吗?我很乖的就窝在旁边。」
「行吧。」谢灵运捏着山跟,这个动作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他的习惯。
受伤了还不安分,似乎没有什么能制止她的活力,今晚他要拒绝了,小狐狸肯定开始撒泼打滚,最后闹得他不得妥协。
「你为什么老贴着我。」不过他还是很好奇为什么幽娘只要找到空隙就爱贴着自己。
「因为你香香的。」她的狐狸头蹭着谢灵运的手肘。
谢灵运迟疑地问着:「我...很好吃?」
「不是食物那种香,我也说不出来,就是想靠近你。」她又补了一句:「跟陆游一样香,但他不喜我近身,每当我贴近总会把我推得远远的。」
谢灵运问陆游是谁。
幽娘来了劲,像个狂热的信徒介绍陆游的好,他是天地间唯一得道的九尾金狐,也是阴山的主人,更是她亦父亦师的存在。
谢灵运平躺看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听她叨叨说着陆游,讲了最少一时辰,从她初见陆游开始讲起,多是些平铺直叙的小事,其中最多是她做了什么蠢事被陆游惩罚,讲着讲着她不小心睡着了。
谢灵运听完只觉得那隻叫陆游的九尾金狐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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