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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盒游戏(无限流,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鸣銮
明知这只是游戏,明知她们不过是没有自我意识的npc,可因为这一切太像真的,祝真没有办法置身事外。
不过,站在客观角度来看,所有的疑问已经得到解答,方才做的尾工作,根本是多此一举,白力气。
她出于满腔的义愤之情,想要让邹盛川得到应有的惩罚,这种做法又热血又不理智,也很有可能毫无意义,心中难产生迷茫。
封绍的情绪却极稳定,低声答:“我不知道,但顺从本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在我看来,并不多余。”
尽人事,听天命,无愧于心,不怍于人,仅此而已。
祝真若有所思,跟着封绍来到公园角落里一条长椅上坐下。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蓊蓊郁郁的树木将他们围绕,除了鸟雀们叽叽喳喳的叫声,静谧幽寂,无人打扰。
两个小时的冷却时间,早就过了。
封绍握住颈间的黑色吊坠,看了祝真一眼。
少女肤色白里透红,一双眼睛像在水里洗过一样清澈透亮,毫无熬夜之后的疲累。
“准备好了吗?”线条明净的下颌微,男人端肃了表情,“我数3、2、1,我们同时抢答。”
“等等。”祝真咬了咬下唇,忽然开口叫住他。
迎着男人探究的眼神,她深吸口气,道:“你就不怕我抢答吗?你知不知道……这个游戏里还有支线任务,我得到了一个秘密道具,正好可以限制你的行动。”
如果她在他即将说出答案之时,使用【狼师的鞭子】,便可以拖延他的行动,抢先回答,获得胜利。
说来可耻,但方才有一瞬,她真的动过这个不光的念头。
男人微微挑了挑眉,略有讶异,却不惊慌:“我确实不知道,多谢你提醒我。不过,你如果真的打算这样做,根本不会说出来。况且,你认为我什么会选你?我对你的性格与人品是经过一定观察的,你怀疑裴言是另一个玩家的时候,完全可以动用手段将他杀死,但是你没有。”
他不好说出口的是,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他便将她列为重点怀疑对象,购买了高清远程监控摄像头,蛰伏在她家对面的二楼,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她生活得简单而纯粹,和素不相识的父母、弟弟相处融洽,哄小孩子玩的时候笑得没心没肺,在学校的时候,认真又毫无头绪地集线索,在不伤害无辜之人的前提下,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活下去。
达成平局之后,系统必定还有后招,很有可能会将他们两个投入到另一个世界里,进行第二轮battle。
也因此,他或许可以将她发展为长期队友。
他找的队友不一定要聪明,但必须稳妥可靠,需要有基本的良知和人性,不能在背后对他捅刀子。
虽然……在这个系统里,人性大概是最无用的东西。
祝真愣了愣,嘴硬道:“我……我只是没想到……”
“就算你想到了,应该也下不去手。”封绍的目光变得温和了些。
过了几秒,他又补充道:“而且,我其实是有plan b的。上一关卡达成满分的时候,除了随机奖励——就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个【普通人的面具】,我还得到了一次额外的抽卡机会。”
他抽到了道具【后悔药】。
【道具名称:后悔药】
【道具等级:1级】
【道具介绍:人们常说,世上没有后悔药,然而这却是如假包换的一粒后悔药呢,998元,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却可以买到一次重新再来的机会。】
【道具功能:一次性消耗物品,可作用于自己、队友或敌人,撤销对方任意一项行动。】
【使用方法:触摸对象,双击即可使用,即时生效。值得一提的是,后悔药撤销的行动,不可被另一颗后悔药恢复,毕竟,药物虽好,也不要贪多哦~】
听完封绍的话,祝真失笑。
也就是说,即便她动了邪念,抢先回答问题,也会被封绍用【后悔药】撤销。
难怪,他这么谨慎,怎么会不留后手?
能和他做朋友而不是敌人,实在是走了狗屎运。
【3、2、1。】
【请回答:杀死邹佳佳的真正凶手是谁?】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回答:“邹盛川。”
系统静默几秒,机械平板地道:
【回答正确。两名玩家同时答出正确答案,现在进入附加题提问环节——】
祝真眨眨眼睛,对大佬的未卜先知能力顶礼膜拜。
【以下哪一项行为,是邹盛川曾经对邹佳佳做过的?】
【a 偷看她洗澡;b 偷窃她的内裤;c 深夜闯进房间,意图强奸;d 全选。】
封绍伸出叁根手指,依次放下,和祝真同时作答:“d。”
这一次,系统沉默得更久。
久到祝真背上渗出一层汗水,它方才慢吞吞地宣布:
【恭喜玩家381号、玩家523号通过[沙盒游戏:虚拟小镇](简单模式)】
【因两名游戏玩家平局,本关没有奖励】
【即将进行加赛,为避玩家串通作弊,本轮将游戏难度提高为普通模式,如仍为平局,则判定为作弊行为,进行严厉惩罚】
【[沙盒游戏:虚拟村庄]正在加载……】
【加载完成】
【玩家381号、玩家523号开始投放……】
两个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
这系统太过难缠,几乎没有空子可钻。
“严厉惩罚”是什么,会严厉到什么程度,祝真并没有兴趣以身试法。
那么,下一回合,她和封绍该何去何从呢?
带着满腹忧虑,祝真看着封绍高大的身影陷入明亮到刺眼的光弧里,犹豫两秒,也跟了过去。





沙盒游戏(无限流,1V1) 第二十二章神仙菜
祝真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逼仄阴暗的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木材腐烂的潮湿气息,屋子里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床,一个做工拙劣的梳妆台,一张凳子。
地上铺着木地板,却不是现代明快简约的风格,而是黑乎乎的,上面像浮了一层泥,又像糊了一层干涸了的血渍,令人看一眼便觉得不舒服。
窗户很小,窗帘是大红色的,印着俗艳的花卉,边界线模糊成一片,分不出哪是花哪是茎哪是叶子,充满了廉价感。
床上的被褥和单子都是大红色的,就连她身上穿着的,都是条正红的长裙,热烈鲜艳,看久了觉得眼睛疼。
祝真端肃小脸,趿拉着红色的软底绣鞋“嘎吱嘎吱”踩过活动了的地板,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出乎她意料的,明媚得过了头的日光倾洒进来,太阳招招摇摇挂在当空,竟然是中午时分。
她站在一栋叁层小楼的最顶层,窗户上嵌着结实的铁栏杆,往底下望过去,正好看见人来人往的街道。
马路非常破旧,年久失修,坑坑洼洼,路两边的建筑物多为平房,破破烂烂,行人们穿的衣服也不大体面,她甚至看见了好几个打补丁的。
从一个干瘦矍铄的老者手里拿着的手机可以判断,这还是现代,可她看到的风物面貌,明晃晃地写着,这是个十分落后凋敝的贫困村庄。
她所在的小楼,已经算得上此地的豪宅了。
八九个中年汉子站在路边,穿着白色镶红边的汗衫短裤,手里拿着唢呐、笙、小铜镲和梆子,每件乐器上都系了红布条。
他们低声交谈着,当先那个抱唢呐的呼喝一声,几个人便同时举起手中的乐器,排练起一支喜气洋洋的迎亲曲目,乐曲嘹亮欢快,惊飞了树上的鸦雀。
门外有人敲门。
一个嘶哑死板的声音隔着门板对她道:“下楼,抽签,吃饭。”
抽签?
带着疑问,祝真打开房门,被来人的面容吓了一跳。
说话的人是位少则八九十岁,多则一百多岁的老婆婆,满脸的皱纹耷拉下来,本该给人以慈祥可亲的感觉,可她那双阴森森的眼睛直勾勾瞪着祝真,白色棉麻袍子下,两只枯瘦如鹰爪的手伸出来,指甲又长又尖,突兀且大力地抓住了祝真的胳膊,硬生生营造出了恐怖片的氛围。
祝真吃痛,正打算说话,看见旁边房间里走出来的男人,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是封绍。
他穿着一身中式袍褂,也是大红色的,像随时准备步入礼堂的新郎官。
脸色却说不上好看,探究地打量了会儿分配给他做敲门神的那位老婆婆,又转过脸和祝真对视了一眼。
祝真没想到会这么快见面。
陌生诡异的氛围里遇到熟人,本该是值得庆贺的事,可想到两个人不得不再次面对的竞争局面,又觉得心情很复杂。
他太聪明太谨慎,虽然没有在她面前展示过身手,看他那敏捷的反应和高大利落的身形,想也知道差不到哪里去。
因此,祝真对上他,根本毫无胜算。
这一局,只怕凶多吉少。
祝真沉思着,封绍或许也抱了相同的提防念头,并没有跟她打招呼的意思,而是一边低声向老婆婆打听着情况,一边踱步下楼。
祝真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难过。
吱吱呀呀地走下行将就木的楼梯,在二楼拐角处,他们看见另外两名男女。
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服饰,脸色与状态却比他们糟糕得多,长发及腰的女孩子低头不停抹着眼泪,黑黑壮壮的少年双目发直,嘴里神经质地叨叨着什么。
走到一楼,他们碰上了第二对。
那少年长得白白净净,强颜欢笑着安慰身边束着鱼骨辫的柔弱少女:“阿妍,你先别慌,天无绝人之路,待会儿不一定抽到咱们呢!”
“躲不过的,不是今天也会是明天,我们活不过叁天,呜呜呜呜……”少女忍不住,投入少年怀里大哭起来,“阿强,我不想死,也不想你死,我害怕……”
看样子,两个人是情侣。
带着满腹疑问,祝真正打算攀谈,那带她下来的老婆婆忽然咳嗽了一声,站在红木打造的圆形餐桌前,嘶声道:“幸运的孩子们,你们被神明选中,获得了贡献血肉与灵魂的殊荣。今天,就让我们看看谁会成为第一对幸运的新人吧。”
其余五名婆婆端着一样阴森可怖的脸,异口同声道:“愿仁慈的神明永远庇佑我们,愿我们永不受疫病之苦。”
那黑黑壮壮的少年忍不住小声道:“为什么是我们……”语调里充满了害怕与绝望。
老婆婆寒了脸,厉声道:“李承,你这是在质疑神明的决定吗?”
“不、我不是……”这所谓的神明在此地村民的心里显然极具威慑力,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声音变得更小,“可、可我哥前年都已经死……已经将生命献给了神明,为什么今年还会选中我?我要是死了,我爸妈以后可怎么办啊?”
祝真方才看见的那位拿着手机的老人从大门处走进来,目光严厉地盯着叫李承的少年看,直到他顶不住压力垂下了头,这才开口:“每一年的祭祀人选,都是我当着所有村民的面,请示了蜚神的意思,占卜选出的,绝对的公平公正,就算选中了我儿子,我也绝无怨言。同时,所有新人为村子做出的贡献,都会被我们铭记在心,你们走后,村子自然会承担起照顾你们家中长辈的义务。相反,如果你们贪生怕死,激怒了蜚神,可有想过,你们承担得起相应的后果吗?”
老人气场威严,大义凛然,一席话说得几名少年少女哑口无言,面如死灰。
祝真暗暗记下所有的关键信息,听见老人对那位领头的婆婆道:“喜婆婆,主持抽签仪式吧。”
喜婆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是,村长。”
两个刷着红漆的签筒放在红布包着的托盘里,被端了上来。
筒里各放了叁根签子,青色的竹片顶端染了红色的颜料,一根根直愣愣杵着。
喜婆婆拿着一只签筒走到祝真面前,耷拉着眼皮和嘴角,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先抽。
祝真认真观察,发现签子一模一样,在喜婆婆不耐烦的瞪视下,硬着头皮随便捡了一支。
竹签上上下下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特殊标记。
祝真微微皱眉,拿不准这支签子是好还是不好。
站在她右侧的李承探头过来看了一眼,艳羡地说了句:“祝真,你运气真好……”
看来,是暂时安全的意思了。
祝真悄悄松了口气,见喜婆婆让叁个女孩子抽完之后,又拿起另一只签筒,递给封绍。
显然,封绍的运气也不错。
李承同样抽了支空白的签子,龇牙咧嘴着想笑,可能是想到明天或者后天必将到来的死亡,又扁了嘴。
一圈抽下来,正好是那对情侣抽中了特殊的写着“囍”字的签子,其他人都是空白。
一对绝望的情人抱头痛哭起来,别的人高兴也不是,难过也不是,尴尬地站着两侧,担忧着自己不祥的命运。
喜婆婆丧着脸对那对“幸运”的新人道了恭喜,安排上菜。
祝真饥肠辘辘,也顾不上为眼前不利的形势苦恼,挑了把椅子坐下。
封绍坐在她斜对面,两个人却不约而同地没有往对方投过去哪怕一个眼神,像是彻头彻尾的陌生人。
祝真心里闷闷的,借着和还算话多的李承聊天打发时间,刚说了两句,便见一列妇人鱼贯而入,将准备好的菜抬了上来。
是的,你没看错,是抬。
一个硕大无比的猪头,躺在垫着红布的大圆盘里,憨头憨脑的猪眯着眼睛咧着嘴,诡异地笑着。
一条足有十几斤重的青鱼,瞪着死鱼眼,呆滞又笨重。
一只被烹饪成焦糖色的大公鸡,厨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支撑住了它的骨架,让它雄赳赳气昂昂站在盘子里,很有种常胜将军的风范。
筷子从李承手中掉下,敲击白色的碟子,发出响亮的磕碰声。
刚刚活泛起来一点儿的眼神又变得惊恐,他喃喃道:“神仙菜……神仙菜……”
这一次,不用问,祝真也明白他在害怕什么。
不多不少,正正好叁道菜。
叁是一个特别的数字,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习俗,祭奠神灵或死者,都要备叁牲,因此平常做饭做菜往往会回避叁个菜,为的就是避开这数字的不吉利。
这会儿,这叁道菜摆上来,餐桌变成了供桌。
而他们六个,是注定要死去的亡人。




沙盒游戏(无限流,1V1) 第二十三章村长家的傻儿子
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胃口吃饭。
喜婆婆提醒道:“今晚十点举办婚礼,要准备的事情还多着,晚上不安排晚饭。能吃尽量多吃点,若是无打采地上祭坛,恐怕会惹神明不喜。”
怎么听怎么像断头饭。
祝真也算心宽,想着吃饱了才有力气四处打探线索,便忽略了对供品的不适感,拿起筷子探向白白的鱼肚子。
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少女眼泪自始至终没停过,看见祝真吃着鱼肉,又要了一份米饭,抽噎着道:“你……你怎么吃得下去?你都不怕么?”
她又转过头拉了拉坐在她左边的封绍衣角,声音明显软了几分:“狗子哥,你说……明天会不会抽到我们啊?”
狗子哥……狗子哥……
虽然知道乡下习惯给孩子起贱名,越难听的名字越好养活,可将这个称呼和温润如玉的封绍联系在一起,怎么听怎么觉得违和。
祝真不合时宜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游戏虽然难度逆天,有些地方的设定实在奇葩得很,像有血有肉的人类出于迷之趣味设计出的恶作剧。
封绍的表情僵了僵,却没回应,而是跟等候在门口的佣人要了一把小刀,将两只猪耳朵斩下,切成长条,分给在座的诸位难友。
那对情侣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倾诉着内心的爱意与恐惧,边说边哭,构成午餐的凄凉背景音。
乡村食物说不上多么可口,透着种粗犷原生的味道,祝真并不挑剔,用最快的速度将肚子填饱,站起身往门外走。
喜婆婆拦住她,眼观鼻鼻观心,像具机械的人偶:“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能离开村长的屋子,晚上八点在客厅集合,送新人去祭坛。”
祝真抿了抿唇,问道:“婚礼结束之后呢?可以自由活动吗?”
“夜里不能出门,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之间,可以在村子里走动,十二点必须准时回来抽签。”喜婆婆回答道。
只有四个小时,也太少了。
祝真皱起眉,却不敢和这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npc硬杠,重新坐回去,问李承:“你带手机了吗?”
她身上空空如也,想要借部手机上网查查村长口中的“蜚神”到底是何方神灵,祭祀和疫病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李承非常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手机那么金贵,我们村除了村长,哪个买得起?”
祝真:???
穷到这种地步吗?
李承又道:“祝真你怎么了?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眼神已经带了些探究。
祝真心里一突,担心再问下去惹人怀疑,轻咳一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儿不舒服。你们吃吧,我上楼休息。”
村长家格局不算复杂,前面是客厅,后面是个打理得井井有条的菜园子,挨着墙角种了一溜的青红辣椒,手腕粗的葡萄树爬满架子,一串一串紫葡萄从架子的缝隙里坠下来,饱满多汁。
菜园子的角落里,用青砖砌了两个厕所,墙上用红字标注了男女,在这样的穷乡僻壤,算得上讲究了。
她走到二楼,看左右无人,快速转进走廊,往里面而去。
房间都在左边,右侧是擦洗得干干净净的玻璃窗,明亮的日光洒进来,少女沐浴在金色的光辉里,头发微蓬,身影纤巧,像是误入凡间的灵。
封绍站在她身后,脚步停顿片刻,继续上楼。
祝真浑然不觉,走过前两个房间,注意到门上和她住过的那间一样,都贴着“囍”字,判断这是李承和长发少女所住的房间,便继续往尽头那间房走。
和前两间房不同,这间房子的窗户很大,开向走廊,窗户上也没有架设栏杆护网。
祝真扶着窗框往里看,遮光的帘子将房间遮挡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看不到。
她不死心,发现斑驳的木门中间有一个小洞,便半蹲了身子,将眼睛对准孔隙。
什么白白的东西一闪而过。
祝真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的时候,又看不到了。
她吃力地看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变得酸涩,终于有了新发现。
屋子里光线很暗,一个灰褐色的圆形物体映入眼帘,那东西没什么光泽,中心位置颜色好像略深些。
是什么东西呢?
祝真耐心地观察着,猜测着,好不容易看到边界以外那一片白中带着红血丝的区域时,忽然反应过来——
那是,另一个人的眼睛。
她咽下蹿到嗓子眼的惊呼,竭力保持淡定,站直身子,打算悄无声息离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胖子坐在门内的椅子上,仰着头看她,笑得憨钝拙稚:“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喜欢你,进来和我一起玩吧!”
他的皮肤呈现出病态的苍白,整个人胖得脱了形,就好像一坨分量超大的布丁,两条小粗腿做的底座已经难承其重,屁股长在椅子里借力,浑身白花花的肥肉便以此为中心流溢下来,轻轻一动便是地震级别的动荡。
五官早就陷在脂肪里,显得极小极丑陋,那应该是嘴巴的位置一张一合,发出糖果和荤肉混合在一起又甜腻又腥膻的刺鼻味道,热情邀请:“快进来呀!”
“不……还是不了。”祝真礼貌性假笑着拒绝,见白胖子沉了脸,似乎是要发怒,不敢贸然得罪他,又补充了一句,“要不……你出来?”
这一下却点了火。
白胖子情绪失控,像个不懂事的孩童厉声尖叫起来,就算是刀尖划过玻璃,也不会比这声音更瘆人,他大叫着:“我出不去!我出不去啊啊啊!你居然敢嘲笑我?我让我阿爸杀了你!”
祝真被他歇斯底里的模样吓得倒退两步,李承从后面追过来,拽着她责怪:“你没事招惹这傻子干什么?快走!”
两个人刚走两步,便被闻讯赶来的村长堵住去路。
方才义正词严的老人面色越冷,眼神也变得阴寒,祝真毫不怀疑,有一瞬间,她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呼之欲出的杀气。
可是,很快,他的脸色就缓和下来,颇为宽和地说:“祝真是走错楼层了吧?快上去休息,晚上还有得忙。”
他越过二人,走过去安抚仍然尖叫不止的儿子,耐心十足地哄着:“阿宝,这是怎么了?不要生气,阿爸给你拿你最爱吃的冰淇淋好不好?”
那叫阿宝的痴呆儿又闹了一会儿,指着祝真说些什么“让她陪我玩”,祝真脊背发毛,听见村长宠溺地道:“你要别的,阿爸都可以答应你,但她是蜚神选中的祭品,碰不得的。阿爸明天就给你找个玩伴好不好?”
一时间,祝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很显然,她的异动引起了喜婆婆的重点关注,喜婆婆亲自盯着她回到房间,命一名妇人搬了个马扎守在楼梯口,将她软禁起来。
封绍不幸也被牵连。
熬到夕阳落山,筹备婚礼和祭典的人渐渐聚集在村长门口,站不开的一路排到马路上,将本来就不宽的街道堵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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