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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鸣銮
他的声音忽然卡了壳,呆呆地望着车里姿容绝世的美人儿,目光中流露出惊艳和垂涎。
谢知真见他身后的强人们个个壮硕健武,实非自己所能相抗,心下一凉,强压着恐惧说道:“不要伤害无辜之人的性命,我跟你走。”
青梅和枇杷闻言吃了一惊,跪地叩头:“小姐!您去哪里,奴婢们就跟到哪里!”
熊阔海见她身姿袅娜,嗓音轻柔,早酥了半边身子,闻言笑道:“谢小姐愿意配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伸手进来摸她裙摆底下的纤纤玉足,被她轻轻躲了过去,倒也不恼,收回手放在鼻下,沉醉地嗅了嗅她身上的香气,瞥向两个丫鬟:“还不快下去?”
青梅泪流满面,只是不走,枇杷却看懂了谢知真的暗示,狠狠擦了把眼泪,对着她又磕了个头,硬拽着青梅跳下马车,快步往山下走。
“我们怎么能抛下小姐?”青梅捂着嘴痛哭失声。
“闭嘴!”枇杷加快脚步,压低了声音斥责她,“咱们跟着也帮不了甚么忙,还不如快些去找少爷求救!”
这雄阔海得了个绝世的美人,欢喜得没入脚处,将车夫的尸首抛到路旁,亲自驾着马车往不远处的密林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斜着眼打量谢知真,嘴里不叁不四地说些荤话,谢知真只抿着唇端坐着,不说话也不笑,紧紧攥着帕子,手心渗出细汗。
这时,一个白衣少年带着几名随从追了过来,声音清朗:“尔等胆大包天,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此劫盗掳掠之事,还不束手就擒?”
雄阔海脸色一变,从马车上跳下,率众和对方缠斗起来,不料那少年手段了得,你来我往过了十几个回合,一剑刺中雄阔海的心门。
雄阔海口中喷出一股鲜血,错愕地指着少年,嘴唇一张一翕,想要说些什么,被他毫不犹豫地往要害处补了一剑,当即气绝身亡。
众匪寇见势不妙,纷纷作鸟兽散。
少年掏出雪白的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血,走到马车一侧,银灰色的瞳孔专注地看着谢知真,勾唇笑道:“我经过此地,听见这起子强人喊打喊杀,心生不忍,便出手相助,没想到被他们掳走的人竟然是谢小姐,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抬脚一蹬,利落地上了马车,不着痕迹地打量谢知真的衣衫发饰,确定她没有被雄阔海占去什么便宜,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柔声道:“谢小姐吓坏了罢?莫怕,有我在此,谁也不敢动你半根汗毛。”
谢知真惊惶不安地看了眼少年俊美的脸,垂着玉白的脸儿,轻声道:“多谢六殿下救命之恩,还请殿下帮人帮到底,送我回家。”
季温瑜见她不若那日里倔强,多了几分柔弱,心气稍顺,笑道:“这是自然。”
他将车帘重新放下,往马背上轻轻挥了一鞭子,驾着马车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不是下山,而是上山。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八十七回天色深强留娇客,幽室暗诡辩机锋
谢知真很快察觉到不对。
“殿下……”她隔着帘子开口唤他,“臣女的家不在这个方位。”
“我知道。”季温瑜唇角挂着愉悦的笑容,“我在这附近有个庄子,此次前来,便是为了取一件紧要东西,谢小姐稍安勿躁,我拿了东西便送你回去。”
怎么能不感到欢喜呢?
便是有个县主的身份又怎样?被山贼掳掠过,又落到了他手里,她的名声已经损毁,他倒要看看,还有谁肯娶她?
事到如今,只有他能够证明她的清白,也只有他愿意接下这个烂摊子,这么浅显直白的道理,她到底想明白没有?
这些日子被谢知方千防万防的恼怒、听说谢家为她紧锣密鼓择婿的气恨,此时此刻,随着她强作镇定却又透出几分怯意的嗓音,冰消云散,一扫而空。
谢知真又不是傻的,自然明白季温瑜居心叵测,可她孤立无援,不好贸贸然和他撕破脸,只能巧妙周旋,尽可能地拖延时间。
“也好,殿下办正事要紧。”她温顺地回应着,悄悄掀开车窗上挂着的布帘,察看四周情况。
季温瑜带了五六名随从,方才和那起子歹人交手时,个个身手不凡,这会儿远远地缀在车后,名为保护,实为看管,便是她从马车上跳下去,想来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他们走的是僻静小道,罕有人烟,偶有一两个樵夫经过,谢知真也不敢呼救,生怕牵累了无辜之人。
她左思右想,将鬓间的珠花、钗环一一取下,只余一支累丝嵌宝石金簪,在马车转弯时,顺着窗户的缝隙悄悄掷到路边的草丛里,沿路留下标记。
马车走走停停,像是在有意拖延时间,直至天色微微擦黑,方才停在一个安静的庄子里。
季温瑜掀开车帘,递过来一只骨节修长的手,含笑道:“谢小姐今日受了不少惊吓,又赶了许久的路,想必十分乏累,不如随我下车喝杯茶,歇息片刻罢。”
谢知真摇了摇头,道:“谢过殿下的好意,可天色已经不早,殿下取过东西,咱们快些赶路罢?家中横遭变故,母亲久寻我不见,这会儿还不知怎样担惊受怕……”
季温瑜定定地看着她身上淡粉色的衣衫,一想到这样鲜亮的颜色,是为另一个男人准备的,便觉火气上涌。
“这个好办,我派人给谢太傅送个消息,告知他你已被我从山贼手里救下,毫发无伤,也好教他安心。”季温瑜又往前递了递手,态度强硬,“谢小姐还走得动么?你是想自己下来,还是由我抱着下来?”
眼看他就要钻进马车里,谢知真实在没办法,只好躲开他的触碰,从马车另一侧下了地,盈盈福了福:“既如此,还请殿下早些给我家里送信,若殿下不方便,让我弟弟来接我也是一样的。”
“这是自然。”季温瑜招来一个手下,对他耳语两句,做出副往谢府送信的假象,接着引谢知真往客房走,“谢小姐且随我来。”
入得房里,气氛越加暧昧。
房屋空间逼仄,仅一桌两椅一床而已,床极宽大,上面铺着大红的被褥和龙凤双枕,两侧还点着喜烛。
几个丫鬟端上美酒佳肴,为季温瑜宽去外衣,换了身松散些的便服,又来伺候谢知真。
谢知真拒绝了她们的服侍,有些僵硬地站在季温瑜对面,垂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项,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季温瑜挥退下人,往她的方向走了两步,笑道:“谢小姐何必紧张?折腾了大半日,坐下来用些酒菜罢。”
美人戒备地往后退,竭力保持镇定,抚了抚衣袖,轻声道:“不必了,臣女不饿也不累,殿下请自便。”
不沾食水,真是对他充满防备啊。
季温瑜欣赏着她小兔子一般胆战心惊的模样,只觉说不出的可爱,有意逗弄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将她逼进角落里,笑道:“真娘,你在害怕甚么?”
听他叫出自己的闺名,谢知真吃了一惊,后背贴上墙壁,声线紧绷:“殿下怎么知道臣女的名姓?臣女并不害怕殿下,只是觉得这样共处一室,于礼不合。”
“只要想打听,自然打听得出来。”季温瑜见她如临大敌,干脆将话挑明,“真娘,你今日是要去招提寺相看夫婿人选的罢?谁成想半路里遭此不测,被山贼掳走,真是可怜可叹。那位夫人并公子见不到你,很快就会知道发生了甚么事,待消息在长安传开,你再想找甚么如意郎君,只怕难如登天。”
“事已至此,只有一招才能破局。”他抬手触碰她光洁美丽的脸,被她抗拒地躲过,也不勉强,转而摸了摸乌云一般的长发,“便是嫁于我为妻。”
“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我也救了你一回,咱们两相里扯平。”颀长的身躯在烛火的掩映下投射出阴影,将她尽数笼罩在里面,“实不相瞒,我对你一见钟情,因此不打算计较你上一次的无礼,还可以许你正妃之位。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这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对不对?”
见他威逼利诱,图穷匕见,谢知真忍住脊背发寒的恐惧,冷冷地直视他银灰色的眼眸,轻声道:“今日这一场闹剧,全是殿下的设计罢?”
季温瑜有些意外地挑挑眉,笑道:“真娘,你在说甚么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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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八十八回狗行狼心逼勒行奸,雪肤花貌难堪
谢知真已经看穿了他的龌龊心思,知道无论是顺从还是反抗,都逃不过他的魔掌,索性将阴谋拆穿,借此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山贼劫道时,我便觉得奇怪——其一,京兆尹素有贤名,治理有方,怎么可能容许那么一大伙匪寇在天子脚下横行?其二,那寨主听到我们自报家门后,不但不怕,反而越加猖狂,更提出了将我和母亲一并带走的无礼要求,分明是在寻事挑衅,蓄意引起争斗……”
她顿了顿,见季温瑜收了笑容,鼓足勇气继续说下去:“其叁,殿下出现的时机未免太过凑巧,寨主被你刺伤时,明显想与你说些甚么,你却直接灭口了事,想必是之前说好要给他一条活路,事到临头却反悔了罢?”
季温瑜从未见过她这般锋芒毕露的样子,只觉颇为新鲜有趣,拊掌以示嘉奖,大大方方地坦诚道:“真娘果然聪慧过人。不错,今日之事,确是我一手谋划。不过,谁让他狗胆包天,妄图沾你的身子?我灭他的口,还不是为了给你出气?细算来,这笔人命债,应当归在你头上。”
谢知真深刻地认识到此人的阴险毒辣,冷声道:“殿下强掳臣女,不是君子所为。”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君子。”季温瑜拉起她绣着玉色蝴蝶的衣袖,动作渐渐放肆,“真娘,便是你看穿了我的真面目也不要紧,你我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早晚要喜结连理,我也没有想过要瞒你。”
他想起她前世里说过“夫妻一体”的话,眉目间泛起些许温柔:“我是不择手段了些,可归根结底还不是太过思慕你的缘故?谁让你不听话,总是对我不假辞色,还在太子面前狠狠打了我的脸面?你但凡恭顺一点儿,我也不至于如此心急。”
谢知真只觉毛骨悚然,用力扯回袖子,态度绝然:“我便是终身不嫁,也不会委身于你这样的卑鄙小人!”
“狠话可别说得太早。”季温瑜不赞同地伸出双臂,将她困在自己的怀抱里,“真娘,我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位正经八百的皇子。你想一想,如今陛下和太子都不在长安,只要我不松口,谁有这个本事从庄子上将你带走?你甚么都好,就是骨子里倔得厉害,总要吃点儿苦头才肯乖乖听话,这毛病从来都没有改过……”
他意有所指地试探她到底有没有前世里的记忆,见她满脸厌恶,并无疑惑或愤恨之色,不由有些动摇。
难道是自己多想了吗?
可围绕她的那些异动,又作何解释?
谢知真听明白他是想硬来的意思,手脚冰冷,呼吸滞涩,却强撑着没有露出怯意。
“你到底想做甚么?”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引得季温瑜兴奋难当。
“还能做甚么?”季温瑜俯身凑近,嗅了口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只觉多日以来的焦躁烦怒被奇妙地抚平,表情里带出几分邪肆,“自然是与你结成夫妻之实。接下来这段时日,咱们哪里也不去,就在庄子上好好住着,甚么时候你肚子里怀上我的嫡长子,什么时候我再送你回家备嫁,你说好不好?”
他低头看着她纤细的腰身,因着即将弥补前世里的遗憾,觉得说不出的畅快。
“你若对我……对我……”谢知真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出,而自己根本没有脱身之法,美目里含了泪,勉强躲开他的亲吻,“我弟弟绝不会放过你!”
“你弟弟?”季温瑜最讨厌从她嘴里听到谢知方的名字,闻言神色冷了冷,捏住她玲珑的下颌,表情有些狰狞,“一个十二叁岁的孩子,能翻出多大风浪?真娘,你未免太过信赖你弟弟。”
她全心全意依赖和崇拜的人,只能是他自己。
“不要……不要碰我!”谢知真在他的怀抱里拼命挣扎,无奈身娇体弱,这么点儿反抗的劲头不但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激得他兴不可遏。
狂乱的吻烙在她颊边颈侧,季温瑜掐住纤细的腰身,将天香国色的美人按在墙上,气息滚烫,动作激烈。
珠泪断了线一般坠落,谢知真反抗了没多久便脱了力,瘫软在他炽热的胸膛,低声哭泣。
“真娘,听话……”过多的血液泵入心脏,季温瑜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不真实感,大手从腰间滑过,一路往上,探向高耸的酥胸。
小手无力地抵在他胸口,却阻止不了越来越过分的侵犯。
她哭得悲悲切切,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唇间的胭脂在挣扎中蹭在他干净的衣领上,又反过来抹在她发白的玉容上,勾出一抹香艳诱人的红痕。
季温瑜意乱情迷,正打算扯开她的腰带,忽然听到细微的“咔哒”声,紧接着,胸口传来刺痛。
他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见十余根银针密密麻麻扎进胸膛,残留在外面的部分闪着莹莹的蓝光,显然淬了毒药。
身体瞬间麻痹,四肢动弹不得。
谢知真惊慌失措地将发挥过价值的暗器丢在地上,镂空的圆球滴溜溜打了几个转儿,停在季温瑜脚边。
她青丝散乱,衣衫不整,却顾不得那许多,提起裙摆往外逃。
刚逃没两步,便觉双腿发软,气力难支,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季温瑜自小便偷偷跟着高人习武,揣着一身过硬的功夫,这会儿从惊变中回过味来,立时运转内力逼出毒药,捡起圆球看了看,笑容带着玩味:“这是谁给你的?真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出手伤我。”
谢知真浑身燥热难当,明白这状态不对,惊疑不定地转过头和他对视,又看向桌上的酒菜。
似是明白她心中疑惑,季温瑜走过去,扯着她的头发把她重新拽到怀里,打横抱着走向床帏:“你是不是想问,为何你甚么酒菜都没有动,还是会中招?”
他将美人放在红彤彤的床被之间,欣赏着她凹凸有致的销魂身姿和倾国倾城的艳丽容颜,解下腰带,扯松衣领,指了指莲花形状的烛台:“这对蜡烛里添了些香料,有催情助兴之效,你未经人事,想来受不住破身之痛。我真心怜你疼你,这才做此准备。”
他拉下轻纱裁就的红帐,看着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伸出手温柔地蹭了蹭她柔软的朱唇:“真娘,仓促之间来不及筹备那么多仪式,你且委屈委屈,今晚便是咱们的洞房花烛之夜。”
谢知真的眼眸里涌现出无边的绝望,偏过头不去看他得意忘形的脸。




嫁姐(姐弟骨科、1V1) 第八十九回千里之恨一旦开,怒随波浪九天来
谢知方和林煊一路快马疾奔,于山脚下撞见灰头土脸的两个丫鬟。
他当即变了颜色,跳下马抓住枇杷追问:“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里?”
青梅闻言大哭,枇杷的态度倒还算镇定,红着眼眶把谢知真被山匪掳走的事说了,指指她们失散的方位:“那些匪徒个个凶神恶煞,身手骁悍,咱们家的护卫根本不是对手。求少爷快快去搬人马,把小姐救回来!”
谢知方一听此言,立时叁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也顾不上说话,翻身上马,往马屁股上狠狠甩了几鞭,直抽得那匹汗血宝马皮开肉绽,撒腿狂奔,片刻之间便不见了踪影。
“少爷!少爷!”枇杷慌乱地追了几步,转头看向林煊,神情焦急,“林少爷,我们家少爷根本不是那些山匪的对手,就这么冲上去,必定要吃大亏的!您快拿个主意罢!”
林煊面色冷肃,沉吟片刻,递给她一枚玉佩并一包碎银子,道:“枇杷,你拿着这个去大理寺求见我父亲,请他带一队兵丁前来相助;青梅,你速速归家,请你们家老爷报官,带兵过来剿匪。”
他加重了声调,提醒她们:“记住,无论何人问起,你们只咬死了说谢夫人和谢小姐安然无虞,只是受了些惊吓,报官是为了追回被匪寇掠走的财物。”
谢知真被匪寇掳去,凶多吉少,便是侥幸救了回来,清白也已尽失,他知晓事态严重,只能尽力补救,将恶劣的影响降到最低。
枇杷和青梅找回主心骨,连忙答应,拿着银子自去不远处的凉棚雇车马,往两处报信不提。
林煊催动骏马,往谢知方的方向追去,行了约有小半个时辰,见他的马儿站在路边,左侧的山涧中侧翻着一辆赭色马车。
谢夫人额头破了个血洞,用帕子捂都捂不住,鲜血流了满脸,在丫鬟和护卫们的搀扶下从马车里爬出来,迎面撞见脸色奇差的谢知方,立时又急又愧地哭了出来:“明堂,你找见你姐姐没有?”
继母难当,遇见这样的祸事,全怪她照管不力,半路上发现和谢知真失散之后,她心里“咯噔”一声,不顾护卫们的劝阻,坚持折回来寻继女,不料祸不单行,马车出了故障,翻到山涧之中,一行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些伤。
谢知方见她这里也没有谢知真的线索,心越来越往下沉,连一个字都不想说,摇了摇头,甩袖便走。
林煊不得已又留下来善后,使丫鬟们找出伤药为谢夫人止血,稳住她的情绪,另点了两个尚且能自如行走的护卫,跟着自己一起往谢知真失踪的地方赶去。
发现气绝身亡的车夫和护卫后,谢知方骇得手脚冰冷,右眼急跳,沿着车辙的方向追出去两叁里,却看见了一个彪形大汉死不瞑目的尸首。
是匪寇之中起了内讧,还是被另外一股势力黑吃黑?
姐姐到底在哪里?
谢知方眼前发黑,从马上一头跌了下去。
他压下翻腾的气血,强行保持镇定,掀开那具尸体的衣襟,见伤口断面整齐,有真气灌入,死者表情痛苦非常,便知动手之人是位深不可测的高手。
林煊押着一名贼眉鼠目的中年男子赶来,将男子推到谢知方面前,冷声道:“阿堂,这是我们在路上撞见的山匪,从他嘴里或许能审问出姐姐的下落。”
那男子被林煊活阎王一般的黑脸唬住,跪地磕头,含糊其辞:“小的、小的也不知道那位小姐现在何处啊!我们……我们大王见小姐美若天仙,便打算将她掳回去做压寨夫人,谁成想半路杀出个白衣公子,一剑刺死了大王,我们几个吓得了不得,只好趁乱逃走……再往后的事,小的也不清楚啊!”
谢知方正有满腔戾气无处宣泄,见那人面貌可憎,说出的话更是令他肝胆欲裂,当即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削去了对方的耳朵。
鲜血泼洒出来,溅了林煊一身,男子低头看着草丛里血淋淋的物事,呆了一瞬方才反应过来,捂着伤处倒地打滚,惨嚎不止。
谢知方犹嫌不够,提着剑走过去,一脚踩在他胸口,将剑刃对准另一只耳朵,声音中淬着凛冽的杀气:“那白衣公子长甚么模样?有甚么特征?可说了甚么话?且给我一一招来。”
却原来死去的雄阔海并非甚么黑牢寨的寨主,而是一行走江湖、杀人如麻的江洋大盗,面前这“匪寇”是他的心腹手下,对季温瑜和他所做的交易一清二楚。
见长相俊俏的小公子下手比林煊黑心得多,男子再不敢耍花招,一五一十地将季温瑜如何使他们扮作山匪劫路、如何辨别谢知真的车驾、得手之后在何处交人一一招了,畏畏缩缩地蜷成一团,连声求他饶命。
得知今日这一切全在季温瑜的算计之中,谢知方牙关紧咬,面孔紫涨,体内真气乱窜,隐有走火入魔之兆。
他茫然四顾,一时间竟然想不出自己应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局。
姐姐落到季温瑜手里,到现在已有近两个时辰,她孤身一人,不知道怎样惊惧不安,被那人强迫侮辱时,又要怎样的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重活一世,依然改变不了残酷的命运?
今日姐姐遭此奇耻大辱,全是他的过错。
他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紧接着又往脸上抽了第二记。
林煊见他状态不对,抬脚狠踹那男子一脚,将对方踢到一边,用力拽住他的手腕,道:“阿堂,你冷静冷静,六皇子这一遭乃是以有心算无心,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事已至此,自责也无用,还是早些拿个章程。你想清楚,姐姐到底还救不救?”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此时已经想通季温瑜绕了这么个大圈子的真正目的——
无非是坏了谢知真的名声,胁迫谢家将她嫁进皇子府。
她的性命是无碍的,只是必定要受些欺辱。
若谢家吃下这个哑巴亏,以一纸婚书息事宁人,或可请季温瑜出面证明谢知真的清白,保全谢家的脸面,而季温瑜也可抱得美人归,成就一篇英雄救美的佳话。
若谢家不肯,找上门要人,无异于公然和威严的皇权作对,绝对讨不了什么好。
便是他们拼着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受尽众人非议的耻辱,执意将谢知真接回来,那般美貌的人儿想必也已被季温瑜破了身子,再也无人敢娶。
“救……”谢知方从牙缝里逼出几个字,找回几分清明,“自然要救。”
他才不管姐姐有没有被那个肮脏恶心的败类染指,便是她瞎了残了,被人毁了容,失去绝世的美貌与风姿,依然是他姐姐。
比他这条性命还要重要的姐姐。
“六皇子府离此地甚远,以我对季温瑜的了解,想必他等不及赶回府中再对我姐姐下手,说不得这会儿就藏在山上某处。”谢知方仰头看向满山蓊蓊郁郁的树木,“不过,为保万无一失,还是要去六皇子府察看一二。阿煊,咱们兵分两路,我继续在山里寻人,你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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