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倾朝野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红茶绅士
一则她对在佛寺发生的事情还有些气,二则便是自己没有理由去寻他。
青黛好生清净了几日,却不料秦肆主动来寻她了。
他面色平淡,遣走翠翠之后便什么话都不说,只在屋里静静地坐着。青黛摸不清他的想法,便试探着地给他柔柔捏肩,说着些轻松的趣事。
他就这样细细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待到他觉得无趣了便又端着架子走了。
就像是专门来听她说话似的。
青黛虽不明白他的行为,却是不厌恶的。
如此几日下来,她就不知不觉就动了些心思,每每就在那个时间段准备一些致可口的茶点,在房中坐着等待他的到来。
二人的相处没什么变化,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内里悄悄地生根发芽、肆意成长。
船只走着水路,不过几日便驶入了京城地段。至码头处便换了马车。
京城已入了初秋,晴空万里,天上几乎没有一丝云,白日时的太阳依旧如同盛夏般热辣,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只有远离城镇的乡野还是篱笆、田野、树木、山和原野,呈现出它们的永远变换着的浓绿的色调。
京城街道,热热闹闹的,金色阳光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京城日景增添了几分庄严。
十来匹高大的骏马在街道上开路,声势浩大,引得城中百姓频频好奇地看去,在看到那些人身上穿着的飞鱼服后,又哆嗦着躲回街角去。
装饰着锦缎的华贵马车跟在锦衣卫后头,车前还挂着“东厂”地木牌子。马车慢慢驶过街巷,马蹄急踏。车夫操着绳让马儿停下,马匹鼻中打出一个响啼,喷出一口白气,发出老长的嘶鸣。
而马车停处,里里外外围着的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一列列排开,面色冷峻地等待着顶头主子的凯旋归来。
马车的帘子掀开,秦肆便踩着马凳下车来。玄衣锦袍着身,修眉长眸,面容英俊冷冽,颀长身形气宇轩昂,枭霸之气满溢。
一众人便都垂首作揖恭恭敬敬地喊着:“恭迎厂督回府。”
秦肆神色冷漠,漆黑的眸子一瞥众人,便习惯性地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都起身罢。”
青黛听得外面的声响,心里微微一惊,外面怎么这么多人的?她不太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下马车,本想停一会儿等势头过去再下去的。
这个念头刚在脑袋里升起,就见马车的绸缎帘子被人掀开,一只寒玉似的手的手伸了进来。
手指纤长,骨节分明。白皙掌心朝上,似乎是在邀着她。
青黛瞧着这手,忽的一怔,这番景象倒像是她嫁入督府时的场景了,只是那时与现在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她一时不禁感慨万千。
“夫人。”那玉手的主人轻声催了她,青黛便了那些心思,把柔软若无骨的素手放在秦肆的手掌上。
如今细细品味,便能发觉他的掌心是温暖的,指腹处薄薄的茧也有些磨人。
落了马车,果然见到黑压压地一群带刀锦衣卫,迎着这么多人的目光,她还是有些羞地。
青黛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手,秦肆本打算下了马车便放开她的,却未料想到她如此主动,竟紧紧地牵着他不让走了。
他眸子里闪过一丝丝兴味来,倒是不舍得放开她了,便继续牵着她往东厂督府的大门走去。
青黛走过那群行事冷酷的锦衣卫,才敢抬眸迎着细碎阳光看向朱红大门顶头上的牌匾,“东厂督府”四字金碧荧煌,威严肃穆。
心里隐隐地有些感叹。
没想到过了这风风雨雨的几月时光,她终究还是回了这座东厂督府。
目光稍稍地垂下,就见门口处立着一名凶神恶煞的番子,原来是秦肆的心腹宗元。
他充满戾气的眼睛紧紧盯着秦肆与青黛十指紧握着地手,面容更是十分地僵硬。
他本以为这太后派来的细作会在南下途中就被秦肆杀死,没想到她竟然能够平安活着归来,甚至还与秦肆的关系更亲密了些。
真是红颜祸水,祸害遗千年!
宗元面色变得更加狠戾了,锋利的眼神如两把刀子直直地刺过来。青黛与那瘆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浑身上下便霎时凉了个彻底,下意识地放开了与秦肆牵着地手,随即又是害怕地垂下目光去。
她差点忘记督府里,还有这么一位看她极度不顺眼的人了。
“宗元。”
秦肆察觉了青黛的惧意,有些不喜地看了一眼宗元。宗元这才将凶狠地目光从青黛身上移开,合着双手朝着秦肆作揖,“督主,皇上请您到宫中一聚!”
闻言,秦肆一贯的傲岸冷然,眉眼里却露出显而易见的鄙夷,不由得冷声道:“啧,这小皇帝倒是挂念本督。”
说罢,他便看了眼青黛,眸色确是没有那么冷的,“夫人便先回府去罢。”
“辛苦督主了。”青黛有些怕宗元,本是不愿秦肆离去的,却无奈皇帝有令,她也不能违抗,便只能由着秦肆去了。
秦肆不再多言,转身回了那围着锦缎的马车,风尘仆仆地还未歇下便又去了皇宫。
权倾朝野 第三十七章:忍辱负重
京城。
在湛蓝的天空下,京城中心处坐落着一座皇宫,金黄色的琉璃瓦重檐殿顶,显得格外辉煌。飞檐上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似欲腾空飞去。
秦肆入了宫门,路过的内侍宫娥皆俯首施礼。他不多做理会,径直绕着叁步九折的宫廊,走到太和殿处。
推开承载着历史的朱红大门,随着绵长“吱呀”的一道声音,少少的金色光线射入殿内。便能见上好的白玉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墙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香炉上、凤凰展翅欲飞。
又是一道关门声,所有的光线和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平日早朝时满是文武百官的太和殿,此刻竟昏暗得如同两地,寂静无声。
秦肆顺着地面中间铺着的金红地毯看去,就见那如月白的台阶上,稳稳地放置着一樽雕金的龙椅,即使在这漆黑的环境里,也不失庄严风采。
秦肆眸色深深,是喜是怒,令人难以捉摸。
云纹皂靴踏着地毯走去,一步一步慢条斯理地踩上台阶,绣着大蟒的深色袍子衣摆轻轻地挥动着。
秦肆在龙椅前落定,仔细地瞧着龙椅,连雕刻的龙眼珠都瞧得清清楚楚。他眸中的神色不曾变过,转身便顺理成章似的坐下。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手掌置于龙椅的扶手处,也能发觉黄金细细冒出来的凉意。
端坐在龙椅上,好似睥睨天下,俯视万生。
这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捆绑住了多少位历代君王。引得王朝颠覆,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改为他姓。
皇位,真的值得吗?
秦肆长长地叹口气,掩去不尽的无奈和感伤。缓缓地将身子往后仰,后背靠在龙椅上,也几乎把整个身子都隐进黑暗里。
“你想要这位置?”一道声音从漆黑处传出。
秦肆睁眼,墨玉眸子里瞧不清神色。
话音落下,皇帝便从黑暗处走出,他穿着一身剪裁的十分得体的石青直地纳纱金褂,绣着沧海龙腾的图案,腰间束着四块瓦明黄马尾丝带。
面上确是呈现着与衣裳不同的疲惫,眼下稍稍地青黑,似是很久都睡过安稳觉了。
秦肆随意地朝着皇帝的方向瞥去,指节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金漆龙椅的手柄上,指腹无声轻敲着,淡道:“如何?”
皇帝面上波澜不惊,“你要,便给你。”
秦肆敲击着手柄的手指倏地停了下来,锋利的眼神便刺了过去,冷声道:“你可不能忘了。”
皇帝当即迈动脚步,朝他走去,在龙椅旁站定。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秦肆,眸子里还闪着一丝隐忍的光芒,咬着牙回应:“我没有忘。”
二人就这么硬生生地对视着,漆黑的大殿中似乎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仔细看去,皇帝和秦肆的眼睛很像,眼尾都微微上挑,连弧度都是相似的。只是各自的眼神不同,一个温雅孱弱,一个冷漠阴鸷。
半晌,皇帝堪堪地垂下眸子,最终还是在秦肆冷冽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他幽幽地叹声气,长久以来紧绷的弦终于可以松懈,“你总算是回来了。”
“你南下的这段日子,宫中不知生了多少的事端。”
“嗯。”秦肆倒是不惊讶的,一路上他都与宗元用信鸽秘密通信。宫中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比皇帝少。
皇帝见着秦肆一副似乎置身事外地模样,不禁就来了气,低哼道:“如今梁王那边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了。”
“他一直在派人盯着朕,现在只有太和殿和寝宫是属于朕的。只要走出这两个地方,周遭多少双眼睛会盯着朕。”
秦肆扶在手柄的手渐渐地抓紧了,连面色都变得阴沉。眸子深深地盯着一处,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皇帝扭头望着案几上还未熏尽的熏香,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朕一点自由都不能享有,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就连母后的忌日,朕都不能出面。”
皇帝面颊逐渐因怒气而变硬,眸中似乎也快溢出灼灼的火光来,“十六年了,母后的坟墓还只是一块破木板,就这么孤独地竖在郊野之中,连一个体面的陵墓都没有。”
“我忍够了。”皇帝话语句句掷地有声,满腔地愤怒渴望着、叫嚣着宣泄,“秦肆,我忍不了!”
秦肆剑眉蹙着,白皙的侧脸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和漠然。他抬眸审视着皇帝,一言不发,仿若看透一切。
他从龙椅之上站起身来,不加言语,只是抬着手覆在皇帝的肩膀之上,安慰般的轻轻拍着。
皇帝一怔,那如同狂水猛兽般爆乱的愤怒心情顿时停住了,似乎因着秦肆的安抚,慢慢地烟消云散去。
他有些落寞地垂下目光来,喉中微微哽咽着,胸膛还在不平地起伏。
秦肆面上神色并不多么轻松,沉吟片刻才低声道:“你该习惯的,做大事之人,总是要舍弃很多东西。”
例如他,舍弃了男人的尊严。
他并不是不在意自己宦官的身份,而是深深地、在意到了骨子里。
他顶着东厂厂督的头衔,权势滔天,与之接踵而来的便是人前对他俯首称臣、人后受尽冷眼的日子。
他听得见身后的人骂他:“阉贼!不过是断了根的狗奴才,凭什么狗仗人势!”
听得多了,他便倦了,也乏了,那点小称谓根本动摇不了他的情绪。
看惯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皇宫,随着岁月的不断积累,他的心也渐渐变得麻木、变得冷血。
十几年来,忍辱负重、跌跌撞撞地打拼至今天的这个位置,不过是为了报仇罢了。
大殿内昏暗的光线在秦肆的半边侧脸上投下深色的光影,教人望不清他面上的容色。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地开口道:“你放心罢,重见天日的日子,不远了。”
“至于宫中的那些眼线,我会替你解决的。”
说罢,秦肆便走下了高高在上的台阶,转身离去的背影沉重又孤独,一片苍凉。
在手触及冰凉的朱红大门时,身后便急急地传来了皇帝的声音,“秦肆。”
秦肆停下脚步,却未回头。
皇帝微微整理着情绪,清了清有些浑浊了地嗓子,才低声道:“中秋时节将近,朕会设宫宴宴请朝廷文武百官,顺便庆祝你解决南涝北旱一事。”
他停顿了一会儿,便接着道:“你便邀着你那夫人一起过来罢。她过门这么久,朕却还未见过一面呢。”
闻言,秦肆眉头微蹙,他并不想让青黛进入朝廷的视野。
皇帝听不到回应,眸中颜色黯淡了些,“朕……见不得吗?”
秦肆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开着腔,声音淡而轻,“我会带她来的。”
说罢,便启着朱红大门出了去。
皇帝一直盯着秦肆,直至他的背影被关闭的大门吞没了去,漆黑寂静的大殿又只剩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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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 第三十八章:水墨留白
初秋,从南方吹来的风带来了些湿意,天空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浓厚乌云。
一阵淅淅沥沥地银雨撒在北方城池,把山岳两边峭壁的顶端染上黄澄澄的颜色,长在岩壁深罅里的叶子稠密的灌木也变得更加幽深。
京城受到了雨水久违的洗礼,全城都浸入了一层喜悦的气氛中。
秦肆在书房窗边伫立着,看着窗外细细地雨帘,心里总归是开心的,面上却少有表露情绪。
青黛一见京城落了雨,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秦肆。她忍不住去寻他,欲祝贺他南水北调一事有了成效。
书房外头守着的内侍见青黛来,都不上报了,直接请着青黛入书房去。青黛抖落了油纸伞上的雨水,便将伞靠在书房外头,任着油伞上的雨水慢慢地滴落下来。
屋内,秦肆眸中映着雨水的颜色,连眸子都浸润了些。雨雾给他的周身都萦上一层淡淡光圈,光洁如玉,好似雨中昙花一现的仙人。
他听得身后传来敲门声,便顺势往门口看去。
还未下雨时,天气很是闷热,遂书房的大门为了通风,是未合上的。
如今便见青黛站在敞开的门处,微曲着手指朝着门板轻敲了几声,以提醒他有客到访。她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眉眼皆温顺,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恬静温婉的气息。
秦肆见青黛来了,不知为何,他的面色却慢慢地变沉了。
青黛见状有些惊讶,她一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竟忘记秦肆忙时是不喜有人打扰的。她神色不禁黯淡了些,欠了身子便想退下去。
还未转身,就听见秦肆喊住了她,“夫人。”
青黛怔住,不知秦肆唤她是出自何意。
后头缓缓地传来了秦肆清冷地声音,“替本督研墨罢。”
唔……原来是叫她回来干苦力的。
青黛很熟悉这书房,很快就寻了个新的方墨出来。微撸起袖子,往砚台里加了滴水。因是新墨,第一次研磨,墨锭的边角比较硬朗,为了先磨去尖角,她便双手持着墨推磨起来。
大体是墨研得多了,她竟摸出了些门路。
秦肆在桌上展开了一张白纸,两边各用一则书镇压着。纸张有些大,不像是用来写信的。
秦肆从桌上挑了支合适的狼毫,便等着青黛将墨水研好。
他得了空,不禁就想看着墨研得如何了。
他转动着眼眸,本是看着砚台的,目光不知不觉地落在了青黛持着方墨的手上,白皙的手指与浓黑的方墨色分明。
煞是好看。
目光稍稍地游弋着,落在了她的手背上。那有一处细细微红的疤痕,也不知是在何处弄伤的,到了现在也未好。
他在洛阳静心寺时曾给她一瓶药膏的,那是治伤去疤的好药。肩膀的伤都治好了,她怎么就不懂得给自己的手用些?
脑子一点都转不过弯来,真是愚笨……
“督主。”
青黛出声唤他,秦肆被这突然的声音,惹得面上都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惊诧。
青黛不明白秦肆怎么就突然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只是柔着声音道:“督主,墨水可以用了。”
秦肆发觉自己竟然在青黛面前失了态,他骄傲地低哼了一声,拿起狼毫便沾着已经浓了的墨水。
毛尖落在白纸之上,不过一会儿,就细细地画出几道墨色来。
秦肆却有些静不下心,笔落在哪里都觉得不合适。微微抬起眸来,便见青黛又继续研着墨了。
书房有些安静,又因那墨是上好的墨,磨起来细润无声。只有那窗外远远的雨声,闹不进屋里头,却愈发显得书房静悄悄的。
他总觉得太安静,明明往日都是这般的,今日却觉得宁静得难忍。他轻咳了一声便寻着话聊起,“夫人近日来可有要事?”
青黛平日便在督府里修养身心,十分快活惬意,哪里有烦心的要事?
她摇头轻声道:“妾身不曾有要事的。”
听着她的声音,秦肆只觉得落笔顺畅了许多,不由得多画了几笔,徐徐应道:“嗯,过几日,便是中秋了。”
中秋?
在朝廷官场游刃有余的秦肆,总是习惯话说一半留一半,剩下的全凭人自己揣摩。
青黛有些不明所以,便只能自己瞎琢磨。
她还在宫中当差时,就曾听周遭宫女不时提起。中秋佳节,京城一整条街道上满是花灯,如火龙般热闹。百姓熙熙攘攘,都提着花灯游玩,还有猜灯谜、放莲花灯的。
宫女们都很希望自己能够出宫去赏花灯的,可她们毕竟是伺候主子的下人,哪里有能够随便出宫的权利。
自然是每每憧憬地提起,却又次次以失落地叹息告终。
青黛听得多了,也对花灯会有了些兴趣。秦肆这般说起中秋,可是为了带她去看花灯的?
青黛不知秦肆是不是这个意思,便迟疑着问他,“督主……”
秦肆在画上多描了几截黑墨,单看根本看不出明堂。闻言,便抬着如深潭般的黑眸看去,嗓音清冷低沉,“嗯?”
青黛看着秦肆,声音不禁带着了些期待意味,“督主想在中秋时节,做些什么呢?”
秦肆不曾发觉青黛的心思,将狼毫沾了沾饱满的墨水,便向着已有些意象的画中点去。
“中秋时节,皇宫将设下宴请朝廷文武百官的宫宴,本督会前去赴宴。”
闻言,青黛的眸光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温顺地垂下了目光,声音也变得有些低了,“嗯。”
她继续研着墨,悄无声息,墨块在砚台中慢慢地化成墨水。
秦肆侧目睨了一眼比适才还磨得有些用力的墨块,眸中有一丝疑惑,却很快地消逝了去。薄唇微动着,道出一句似是轻描淡写的话来,“夫人,便陪本督一起去罢。”
让她也去中秋宫宴?
青黛顾不上心里的小九九了,不禁有些惊讶地睁大着眼眸看向秦肆。
以她东厂厂督夫人的身份,又是宫女出身,其实是上不了台面的。且盛大隆重的皇宫宫宴,太后一定会出席其中。太后本就十分不喜她的,若是她去了宫宴,只怕太后会借机寻她的是非。
秦肆没有错过她面上的细微表情,持着笔的手微微停下,低声问道:“夫人不想去?”
若是她不想去,他便推了皇帝的意。
青黛自然是不愿去的,但想了想还是微微颔首着答应了。她既然披着东厂厂督夫人的头衔,就要试着去习惯这般身份带来的好与坏。
她总归是不能一辈子都躲在东厂督府里的。
秦肆见青黛答应了,浓长的眼睫微垂着,漆黑眸子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略微思忖,却也没说什么。
谈话结束,画也差不多了。
秦肆将狼毫笔搁至一旁,揭起画卷轻吹干上头的墨迹,垂下眼帘端详着自己的画作,眼中露出几丝满意的神色,随后便赏赐性地呈给青黛看。
“如何?”
青黛一看,上头竟是一副活灵活现的竹林水墨画。淡逸劲爽,笔酣墨饱,竹叶浓淡相宜,墨竹栩栩如生。
青黛不懂画,却也知道这副水墨画很美,便细声夸赞道:“督主画的,自然都是极好的。”
秦肆听着青黛并不走心地夸奖,面上不知不觉又现出了一副冷淡的神色。低哼一声,随即就起了画卷,不理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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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朝野 第三十九章:温润如玉
青黛自伺候着秦肆画完一副水墨画之后,就极少见到他的身影。秦肆终日忙得很,一头扎进了东辑事厂里,很少回府。
青黛早就习惯了秦肆不沾家的行径了,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他一离去,还将凶神恶煞的宗元一起带走了。
这一点,青黛还是很满意的。
虽眼下有些担心日期将近的宫宴,却做不了应对措施,只能静静地等着它的到来。
而这宫宴前的几日,青黛却很是悠闲的。
天上明净无云,太阳变得温柔多了。它洒下了无数金色的光辉,笼罩住群山,笼罩住原野,笼罩住朱红大宅里的每一个角落。
在空中充斥着,翠鸟的歌啼声和几只昆虫的营营声,周遭景物越发清疏而爽朗,令人心旷神怡。
青黛的心情也跟着轻松明朗了,这一日还拉着翠翠和小竹子坐在温暖的院中,闲聊着趣事。
小竹子好几月未见青黛,想念得很,几乎整日都跟在青黛的身边。翠翠和小竹子都是小孩子心性,很容易相处,时不时的拌嘴打闹,生活倒也不差。
青黛本还有些担心翠翠不习惯京城水土、与督府内侍聊不来,现在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小竹子对来自南方城镇的翠翠也是很好奇的,时不时就问翠翠关于南方的事情。翠翠起初还很热情的回复。等小竹子缠着她问得多了,翠翠就两眼一翻,不想理会了。
连平日如同百灵鸟般叽叽喳喳的翠翠都嫌小竹子话太多,青黛看着他俩,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夫人。”耳边传来翠翠悦耳的声音,青黛转过头去,便见她拿着一本墨蓝皮的线装书,疑惑道:“夫人,这可是个话本?上面都讲着什么趣事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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