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武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十六郎
她不耐烦地睁开眼,见钟太太一脸地兴奋,话都结巴了:“洛虞,苏……苏少爷来了。”
钟洛虞眼睛本来半睁半闭,听见苏少爷叁个字顿时瞪得老大,一骨碌翻起来手撑着身体惊恐地问:“哪个苏少爷?”
“还有那个苏少爷,苏时越苏少爷,他在楼下等你呢!你快起床打扮、打扮,别让他久等了。”说完下楼招呼客人去了。
钟洛虞拥着被子被这个消息击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苏时越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他来干什么?一个又一个地问题搅得她本就混沉沉的脑袋越加跟灌了浆糊一样。
因为苏时越的来到,苏老爷破天荒的没有象往常一样捏着报纸不放,也打起十二分的神应酬苏时越。谈论着时局对生意的影响,苏太太偶尔也插上句话。
“唉!这么乱的世道,我们这种本钱不厚、又没有门路的人家做什么都是赔本,钱没赚着,气势还得撑起来,真是愁死个人。”
苏时越在钟洛虞父母面前倒是一副好教养的表情,点点头道:“是呀!弱了什么都不能弱了门庭,世人都是势力的,你没有一副好架子,又怎么结交朋友?”
苏太太可算是遇到知音了,正准备和苏时越畅谈一下她是怎么不甘人后富养她那个女儿的。苏时越看她谈性浓得不得了,怕再坐两个小时也谈不到正题口打断她:“我今天来是有事求二老的。”
钟太太和钟老爷面面相觑,不明白苏少爷家大业大有什么事能求到他们家头上。
一旁端茶的二姨娘起先也是惊讶,后来脑子一转仿佛猜到了什么,撇过脸暗自偷笑。
钟老爷正了正脸色,对苏时越道:“不知苏少爷所求何事?”
苏时越也不拐弯抹角,直言不讳道:“我与你家钟小姐两情相悦,今天来是求二老成全的。”
钟太太和钟老爷闻言吃惊不小,这苏时越的婚礼钟太太的表姐是领着洛虞去喝过喜酒的。现在又来说两人两情相悦......这是要洛虞做小?
气氛顿时尴尬起来,钟家的人想细问又怕苏时越不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徒惹笑话还可能惹得苏时越不悦。可不问心中又甚是解。
正胶着着楼梯传来一阵高跟鞋下楼的声音。
苏时越的目光立即转向楼梯口。钟太太见钟洛虞素着一张脸随便换了条裙子就下来,急忙上前几步在楼梯口堵住她,悄声埋怨道:“不是让你打扮打扮么,你怎么这副样子就下来了?这么见客一点礼貌都没有。”
钟洛虞不理钟太太的埋怨,有些气急败坏地盯着苏时越:“你来我家干什么?”话语里的疾色让钟太太直皱眉,女儿这要吃人口气哪里像苏时越说的两情相悦。
苏时越好脾气的笑笑:“我怕你胡思乱想,今天带了礼物来跟二老交待一声,顺便谈一谈聘礼的事。”
此话一出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苏少爷就是要纳女儿做小星,只不过话说得好听一些,还来谈聘。
相比钟老爷的喜出望外,钟太太有些心乱如麻。攀上苏家可是天大的好事,可为什么是做妾呀!下意识地朝二姨娘看去,见她端着茶具低眉顺眼的样子,心脏都颤了颤。苏家的正房少奶奶出身名门望族,她家洛虞拿什么跟人家比,去了苏家怕没什么好日子过。
他这么直剌剌地说要来下聘,气得钟洛虞胸口起伏,她除了讨厌苏时越的花心他还讨厌他这副倨傲的模样。
看着一副笑摸样,可眼神里透出的确是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什么怕她胡思乱想,他话里话外不就是我既然要负责,你就不要不识抬举的意思么。
她深吸两口气,把到嘴边的破口大骂压下去,摆出一副冷脸对苏时越道:“苏少爷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事?这种玩笑以后最好不要开了。我身体不适不能待客,苏少爷请吧!”说完朝门口比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说了两句就赶人,苏时越气得笑出声。本想把昨晚的事当着她父母的面说出来,但看着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地强撑又有些不忍心。他朝钟太太和钟老爷温和的笑了笑:“她这是还气我呢,那我就先走了,改天再来拜访。”说完也不理钟老爷的挽留,让下人把礼物放下扬长而去。
他走后钟洛虞也转身上楼回房。钟老爷拾起报纸对钟太太淡淡道:“你上去劝劝她,做姨娘虽然身份不好听,可苏家不是一般人家。做他们家的姨娘可比一般人家的正头太太体面。”
钟太太还没缓过神,听见丈夫要让她的洛虞去做姨娘她心里是百般抗拒的,脱口道:“我看洛虞不大愿意,还是算了吧。”
钟老爷把报纸啪的拍在桌上,厉声道:“她不愿意的话去勾搭人家做什么?”
钟太太气结:“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么?你那只眼睛看见洛虞去勾搭苏时越了。”
钟老爷冷笑:“他们俩之间要是没事人家会跑上门来提下聘?让她别犯倔,不要吃了亏还弄了个鸡飞蛋打。”
想起昨晚女儿是洗了澡才回来的,钟太太心中一凛。顾不得和钟老爷吵嘴,转身噔噔噔的朝楼上跑去。
吞武里 拒绝
钟洛虞倚在窗前抽烟,平日要是听到钟太太上楼的脚步声她早就扔了烟,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今天钟太太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带着火气的,她却纹丝不动。
钟太太推开女儿的房门,见钟洛虞捏着一根烟,愣了一下后过去一把抢了下来狠狠地掼在地板上。掼了后又想起地板是柚木的,又连忙捡起来扔出窗外。
钟洛虞靠在窗边双手抱胸,看着光洁的地板上那些星星点点的烟灰。平日钟太太要是看到她这种不学好的行为肯定是要骂一顿的,可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问。
她抓着钟洛虞的胳膊,严厉地看着她:“我问你,苏时越是不是......是不是欺负你了?”
钟洛虞闭了闭眼,扭头看向窗外。
这......这算是默认了?钟太太放开她的胳膊,不敢相信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床边被床拦住一屁股坐了上去,捂着胸口一副气都喘不上来的模样。
母女俩都没说话,钟洛虞是不知道该说什么,钟太太则是太震惊了说不出来话。
沉默了一会,钟太太叹了口气道:“都被他占了便宜你还闹什么脾气,把他惹翻了你这亏不就白吃了。”
钟洛虞目光还是放在窗外,但握着自己胳膊地手紧得青筋都冒了出来。
钟太太自顾自道:“他还算有点良心,知道负责。虽然是去做妾,但苏家是什么人家,他家的姨娘走出去都是体体面面的也不算辱没了你。”
钟洛虞淡淡地打断钟太太:“你就不问问我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么?”
钟太太苦笑:“到了这个地步,你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还重要么?一个女人没了清白要怎么活,就算你是被迫的我们还能去警察局告他?能告赢么?你的名声不要了么?”
眼泪滚了下来,她就知道父母会是这个反应,都会劝她趁着苏时越对她还有新鲜劲做了他的二房,从此衣食无忧地过一生。她若是不懂事闹到警察局,说苏时越强奸她,人家恐怕也只会当她勾引苏时越事后价格没谈拢闹事。
家里最疼她,最舍不得她吃苦受罪的母亲却对她委屈一句不问。她昨晚回来一声不吭、粉饰太平也是明白她家一家子捆起来都斗不过苏时越,硬碰硬只是螳臂挡车,所以她自己咽了这个哑巴亏。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不安慰她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她去迎合苏时越的得寸进尺?
钟洛虞心如死灰抬手抹了眼泪冷冷道:“我是不会去苏家做姨娘的。”
钟太太急了:“那你要怎么办?你都吃亏了啊!”她哪里是不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可她虽然生在云南那种民风开化的地方,但家里毕竟是汉人,叁从四德是印在骨子里的。对于汉人女子来说失去贞洁那是比天塌下来还大的事。苏时越既然愿意负责,那就是成全了钟家的脸面皆大欢喜的事。
钟洛虞转身面对钟太太:“月小姐说能帮我去英国留学,我打算去英国。”
听见女儿要远走异国他乡,钟太太如遭雷击:“去英国?”这已经有机会进豪门了,她却想去英国?这想的是什么馊主意。脑子能正常运转后她气得大骂:“你是不是疯了?你这么做图个什么?你跟我说图个什么?”
钟洛虞嘴角讥诮地一扯:“图什么?就图不想让苏家正头少奶奶把我当个佣人一样呼来喝去。图不想让我的孩子叫别的女人妈,对着我却只能叫声姨娘。”
钟太太无言以对,她自己就是这么对待二姨娘的。她也不敢保证钟洛虞进了苏家门,苏家的少奶奶不会这么对待她。身为女人她自己很清楚,自己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再大度的女人心中都会有怨言。
她只能换个话头劝道:“你听妈妈的,这男人最重要的是有能力。你看看你父亲多窝囊,拖着一家老小背井离乡,钱赔了个光也就算了,他却过上了甩手掌柜的日子。成天一点赚钱的法子都不想就知道看报纸。一个家的吃喝拉撒都要我操心,难道你想过这种日子?苏时越千不好万不好,可他有钱啊!这种拮据得买块点心都要算计半天的日子你还没过够么?还想着出国,你不看看你的年纪,都23了!出国几年再回来,还要你的就只有鳏夫了。”
怎么没过够,就是过够这种日子她才削尖了脑袋往有钱人的圈子挤,还差点上了林家豪的当。可她再怎么穷、再怎么不要脸也不想给人做妾呀!
听到母亲说她的年纪她眨了眨朦胧的泪眼道:“如果当初你们答应了安家,你现在都抱上外孙了。”
钟太太提起安克俭就来气:“你少跟我提他们家,要不是你一直惦记着那个短命鬼能到现在都还没个着落。”那个短命鬼死后他们家索性全家都搬走,自己女儿没少听那些长舌妇的风言风语。“哪家的姑爷上门求取不受气,他倒好,你父亲话还没说完转身就走。他但凡对你是真心的、死心塌地想娶你,挨几句骂怎么了?会死么?抬头嫁女儿、低头讨媳妇,我们汉人自古就这规矩。”
看样子父母是铁了心要让自己去做妾了,钟洛虞推说自己头疼把母亲赶了出去,准备呆会瞅了机会去找月小姐帮忙。就算去英国的事不能算数了,但给她找份工作应该还是可以的。有了固定的工作她就搬出去自己一个人生活,没有谁能强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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