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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馆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宫谱
“世子爷真是旷世雄才”刘梦湖从地上站了起来,双眸满是钦佩。“某刚才被世子压制得动弹不得,心服口服”
当下随行军便与陈苍野相约今晚赛后痛饮一场。
宁蕴也没意想到陈苍野如此蛮力,也在叫着好。闻风而来的童英这才失笑:“这个四公子,不是说了肚子痛不去角力呢”
宁蕴才想起来,便往前劝陈苍野回看棚休息。陈苍野正和刘梦湖兴高采烈地说着,看到宁蕴近身,笑得更开心了:“宁姑娘,看学生此处”说着指了指自己的下颌和锁骨。两三条血痕如同蜈蚣一样触目惊心。二人缠斗得紧,却只有陈苍野身上挂了彩。刘梦湖有些不解,却也十分羞愧。
宁蕴皱眉:“世子回去上药要紧。”
陈苍野有些不好意思:“上药自然是要的,这模样怕也是见不得人。”陈苍野犹豫了半天,道:“不若姑娘将你脖上的纱巾借我遮一遮”
宁蕴顿时明白他是什么名堂。这纱巾就是用来遮住他昨晚做下的劣迹宁蕴窝了一肚子火,翻了个白眼:“世子的伤痕怕是一两个时辰就可以消肿。”
围观的nv郎们正要献上自己的随身物,不料陈苍野却道:“那么某只能以扇子遮挡了。”说着,从k腰里拿出宁蕴那把湘妃扇,扑棱棱地展了开来。
墨香四溢,金铃清脆。
刘梦湖先是一惊这扇子就别在陈苍野他腰上,二人缠斗良久居然没掉下来,他刘子猛可是连头发都束紧了;第二惊,是这扇子的本身。
“这不就是某昨夜拾得的宁姑娘掉落的扇子”刘梦湖奇道。“今儿清晨,已着人递交了给”
陈苍野接过话:“是交给了陈二小姐对么。”
刘梦湖点头,转看着宁蕴:“这扇面又有些不同。”刘梦湖分明记得扇面是题字。
宁蕴闻言,极是头疼。这魔王拿了她的扇,要也是要不回来了,也不愿意解释,只回答说是她的扇子。
陈苍野微微一笑:“宁姑娘,方才赛前你可是同意送给学生这把扇子了。”
宁蕴只得笑着:“世子喜欢,拿走便是。世子先去上药吧。”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苍野轻轻挥着扇子,转而对刘梦湖道:“刘兄少陪。日后,我们二人再行较量。”
刘梦湖忙道:“世子好走。一定”
陈苍野便看着宁蕴。宁蕴看懂了,知道是要她先带头走。宁蕴便向着刘梦湖行了一礼,往随行大夫那儿走了去。
渐渐地,宁蕴不闻脚步声,但也不愿意多管。自己是半个教书匠,也不应当和学生有过多的牵涉何况已经有那么不堪的牵涉了走了不知道多少步,那陈苍野仍是无声息的,宁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身后空无一人。
宁蕴狐疑地转了起来,这正巧走到了校场后院附近,场上赛事正酣,这儿当然是空无一人的。宁蕴叫了两声小世子,不闻人语,料得这小世子也未必会丢了,便想着往校场上走去;想了一下,又担心他掉井里淹si,忙又转头找了起来。
满院子找遍了,仍然不见踪影。宁蕴雪白的额头上闪出亮晶晶的汗水来。
忽地吹来一阵雅致的蔷薇芬芳,宁蕴忍不住回头寻芳而去。只见院门口袅袅婷婷地站着一个nv孩子。
“宁姑娘。”nv孩子落落大方地行了个礼,笑盈盈地看着宁蕴。宁蕴认得她,正是当今国子祭酒李中舒大人的千金李钦。
宁姑娘也行了一礼:“小姐可见过靖远公世子”
李钦掏出手帕掩口:“那个陈子鹤,可是乱跑了”
宁蕴闻言怔了下,道“也不是乱跑,方才世子腹痛稍缓,与翰林军随行部队b了一下角力,脸颊上颇有些受伤。某忧心世子伤口肿痛,寻他去上药去。”
李钦眼波流转:“姑娘可要仔细寻寻,我找了半天,也没见着。”
宁蕴匆匆点了点头,往她所在的门口过了去,又走到后院那边去了。这李小姐b赛也不看了,往这儿来做什么
宁蕴转了好大一圈,始终见不到陈苍野其人,倒是在日yan底下晒出一身汗来,一气之下打起扇子往看棚走去。
走了没两步,身后又娇娇软软地传来叫她名字的声音。宁蕴转头一看,还是李钦。
李钦赶上来挽住宁蕴,道:“找到世子了么”
宁蕴摇摇头,只往看棚走。“看,可不是在那儿。”李钦附在宁蕴耳边道。宁蕴顺着她的眼波往前看去,赫然见得陈苍野已端端正正坐在看棚里看着b赛。脖子上敷了药膏,看样子已无碍。
宁蕴松了一口气,转而向李钦说:“小姐也累了吧可要喝一碗酸梅汤”
李钦拿着手帕擦了擦鬓角,笑道:“不喝。”
陈芒野卸了赛服回到席上,正巧看到陈苍野贴了膏药、坦这大半x膛明晃晃地在日yan底下打着扇子。
“三弟弟很逍遥啊。”陈芒野看出他满脸悠哉。
“方才更衣出来,看你大步流星走回来,后面那李钦小姐那莲步款款都跟不上,你倒是忍心”陈芒野打趣道。
陈苍野一笑,给兄长递去一碗酸梅汤:“闲花浪蕊,不值得一提。”
陈芒野无奈道:“李钦你都看不上,怕是就连公主子鹤你也未必青眼呢。”
陈苍野不答,只笑着扇风道:“nv人的可ai之处,看来哥哥还不懂呢。”
陈芒野哼道:“我可没法像四弟那样去清香楼。”
陈苍野道:“与g栏无关。哥哥可知中书舍人欧yan大人家二小姐何故一直不入你眼”
陈芒野愕然:“欧yan二小姐她”陈芒野想了半天,想出来这人的形象来,又恍然大悟,“她喜欢我么”
陈苍野叹息:“看,哥哥压根儿注意不到她。”陈苍野打开那湘妃竹的扇子,一根一根扇骨数着,“欧yan二小姐温婉贤淑,才华横溢,又钟情与你,哥哥,可你看不到她。”
陈苍野又道:“大姐姐养的猫儿,你记得几只”
陈芒野笑道:“乌云,踏雪,金辉,小金枪,多罗罗,小秋。”
陈苍野点头:“哪怕这六只把大姐姐的房间翻了过来,你我兄弟姐妹都ai着。”微笑看着陈芒野。陈芒野分明从他眼里看出“孺子可教”四个字。
陈苍野顿了顿,笑道:“野x的生灵,才是最迷人的。”





铃兰馆记 湖州银毫
朵朵高高兴兴地提溜着一盒奇珍进了百里府的别庄里。
“二太太。”朵朵让仆从歇息了去,自个儿往里厢走去,恰好看到宁蕴妈在看着小丫头收院场里晒的书。“蜜儿呢?”盈盈拜了一礼。
宁二太太便指了指房间里,笑着道:“朵儿又圆润了些。”
朵朵吐了吐舌头,问:“蜜儿做什么?”
宁二太太道:“刚起身,在穿衣洗漱吧?”
朵朵讶道:“呀,我哥哥和蜜儿昨儿夜晚也一般时间到的家里,他可早起来了。这懒丫头。”
宁二太太笑道:“馆里大胜,校场一顿酒、回到馆里一顿酒,这丫头子又吃了许多,到家里都是婢子扶回来的。”
朵朵点头:“我去看看。”说着,将盒子里的半根雪山参给了宁二太太的丫头,又将那一屉物事拿了进去。
屋里昏暗,仅有点点烛火。朵朵喊了几声,才听到宁蕴懒懒地回了两句。
“你做什么呢?”朵朵看着瘫在贵妃榻上的宁蕴,奇道。这人穿着里衣窝着,显然是从床上挣扎起来,并不成功。
“昨天吃傻了。”宁蕴懒懒道。
“给你拿了燕窝。”朵朵气哼哼,扯着宁蕴起来坐到桌边。宁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也没见你这么吃那么醉过……”朵朵疑心地看着她。
宁蕴只抿着勺子上的羹汤。朵朵永远不会知道在校场的两天她就被干了两天。
“对了,许韶君要回京里了你知道不知道?”
宁蕴吞了一口燕窝。燕窝好甜。她心里想。
“不知道呢。他回来做什么?”宁蕴道。
“少尹举荐了他做东台舍人候补,这不,下礼拜就要回京面见门下侍郎。”
宁蕴哦了一声。见朵朵仍眨巴着眼睛看着她,她又勉强道:“可是和妻眷回来?”
朵朵点头。宁蕴又扒拉了两口燕窝。朵朵见状,又道:“怕是后面还要到王府来见王爷和小王爷,我不高兴见他。”
本朝规矩,女眷不免于交结联谊。朵朵作为莱王府三房媳妇,免不了常常游走于社交场所。宁蕴不接她话头:“说是给我物色人,可有见着了?”
朵朵闻言,正还要发牢骚说上两句许韶君,闻言忙说:“有几个,我写了个单子,你倒是好好挑挑?”
宁蕴点点头:“昭儿年前就能回来,若是能那会儿定下来,就是美事一桩了。”
朵朵得意地说:“也正好给那许韶君看看,酸死他!”
宁蕴眉头一皱:“你这燕窝咋回事,牛乳呢。”
朵朵气得一笑:“你,你就饿死了吧!”知道宁蕴不愿意提许韶君,朵朵又找出一个小坠子来,递给宁蕴。“你扇子和铃铛都没了,给你一个这个吧。”
宁蕴放下调羹:“这是什么?好可爱呀。”宁蕴接过来一看,是一簇小碎石拧成的坠子,红亮晶莹,光润可爱,像石榴籽儿一样。
朵朵道:“这是我们五公子前阵子去回鹘玩儿,得的宝石,给了我们两簇。这东西也不甚贵重,就是胜在别致少见。我扇坠子又太多了,给了你倒不错。”
宁蕴点点头,将坠子挂在了新写的扇子上。“什么时候,再请府上那位师爷给我再写一个扇面?”
朵朵噗嗤一笑:“呀,想让他写,还不容易?”
铃兰馆与翰林军之比试馆中十人均取得佳绩,尤其靖远公二小姐陈满,更是少见的三科之冠,无怪乎那陈苍野悠然地下场来。馆中一时四处弥漫着欢腾之气象。
宁蕴也自然十分高兴,对靖远公府也不免多了几分敬畏,对于陈苍野事宜的谨慎程度,又多了几成。
那天晚宴,铃兰馆人在校场吃了一场酒,回到馆里又吃一场,她吃得半醉不说,糊涂里不知何时已被陈苍野捞了去画廊上,被堵着嘴巴折腾了半宿。她实在醉了,软在他怀里,用尽残余的理智紧紧抱着他、贴合他。陈苍野那一晚倒是十分温柔。但是在校场的几天,她几乎是天天被陈苍野摁着干,想起来宁蕴还是愤恨的。
后来回到馆里,陈苍野倒没有和她交合,除了趁着没人冷着脸捏捏她的脸蛋或者腰肢之外,后面也渐渐少了动作。宁蕴见他没了心思挑衅她,也松了一口气——以柔克刚,他可算是腻了。
教务忙碌,宁蕴渐渐将心思放回到工作上。休沐过后,百里琪老先生忽惊喜不已,在馆中内会上朗朗称道:“近来馆中女子人才辈出!前有靖远公二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这会儿,国子监祭酒李大人千金先前为尚书台做的几篇文章,十分精妙,这次又获得尚书郎大大赞许。”众人听罢,纷纷高兴起来。
宁蕴笑着和童英说:“这下子,文有李钦,武有陈满,我馆可是女子当道。”
童英也不无感叹:“这位李大小姐,前些时间可是蛰伏着?来馆中也有半年之久,原也不见有什么才干。”
宁蕴将尚书台批过的文书送到各班。到了天字班,恰不见李钦。“诸位,这次给尚书台做的文章,侍郎大人认为,李钦小姐的文章最为卓越,因赠湖州银毫一杆。”教室里也响起了啧啧赞声。
李钦不在教室里,宁蕴便随着发还的文书放至她桌上。她不知道李钦何时坐到了陈苍野边儿上,那倒是几乎全班最凉爽的地儿。而陈苍野正坐着看书。她这才想起来,陈苍野已许久没来烦她。
“宁姑娘颈子都湿了,我差人再送点冰来?”说话的正是皇商胡大人家的胡公子。胡公子看着她白雪雪的耳后,目不转睛。
宁蕴含笑道:“谢过胡公子,方才走得快了一些。”说着走到门口,就要出门去。李钦这时候正好进来了,看着宁蕴笑道:“谢谢姑娘通告。”飞快地转到位置上,捻起那毛笔仔细看着。
胡公子打趣道:“子鹤,雅锡可又是第一,你作何感想?”
陈苍野这才将书慢慢放下来,看着门口方向一笑:“无可,无不可。”
李钦闻言,嗤地一笑:“子鹤君,可别看扁了我等女子辈。我等红粉之流,也不是只知道攀附的呢。”陈苍野有的一些风流债,馆里也是有些风闻。
陈苍野将目光转向李钦,露出一个微笑:“雅锡才高八斗,某敬服。”
李钦还道他这是挖苦,正要辩驳,又听到陈苍野道:“雅锡这支笔可否与了在下?在下也好做个鞭策。”
身边有些女孩儿早等着他服软,纷纷笑起来:“就是,雅锡给了他,让他羞愧去!”
李钦自然应诺。陈苍野收过那笔,认认真真地放在碧玉笔筒里,又认真看起他的书来。
有女孩儿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醋海翻波。二人这番打闹,像了男女之间的你追我赶。
宁蕴只看得有趣儿,看他们斗嘴完毕,才打着扇子出了教室去。
好一会儿,人声渐渐休止,李钦也就坐了下来:“看你还小瞧我。”这话竟是娇娇软软,如耳语一般。
陈苍野将脸从书本中露出来,并无笑容。
“很好。”陈苍野卷了卷手里那本书,扔到了碧玉笔筒里。
李钦见状,不知道他是何意,只看着自己刚领回来的湖州银毫被压在书下。
“竟是个不懂吃醋的呆子。”陈苍野说着,将颀长的身子靠在后桌上,一双捕猎者的眼睛看着那个笔筒。
李钦听了这话,不明就里,倒是噗嗤一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子鹤也是这样想么?”
胡公子也是不明就里,这会儿才从门外走进来,满脸欢喜地和旁人道:“宁姑娘这阵子,越发动人了哇。”
走廊里的宁蕴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铃兰馆记 荷香宴
渐渐,有人说李钦和陈苍野正在较劲儿,互相不肯认输。然而,从榜单来看,陈苍野确实是每一次都落败于李钦。
“你说这李钦和陈苍野是怎么回事?”百里胡杨皱着眉,拿着两份策论的卷子。“这次题目是‘论中庸’,我看这二人,确是一点儿不中庸哪。”全馆仅两人获评优良,翰林院批曰:“高下难分,上乘文笔。”
馆长道:“两人都是不世出的英杰,这样比试,也是好的。蜜儿,你说如何?”
宁蕴正在给百里胡杨磨墨,闻言,也点头:“如此一来,陈小世子自然也知道山外有山了。”
馆长百里云抚须道:“这样一来,也不怕陈小世子不安分了。蜜儿,你也可松一口气了。”
宁蕴闻言,也稍稍松弛了下来。
百里胡杨停下了手笔,转头看了看宁蕴,又看了看他爹,道:“父亲,前日朵朵来人说,莱王府有个宴会,须请个少年女眷去陪同,咱们家里又没有合适的女孩子,不若就让蜜儿去?”
宁蕴闻言,忙道:“此事朵朵也和我说过,不行。”她到底是藏匿的罪臣之女。
百里云想了想,道:“蜜儿去倒也无妨,毕竟对外面说蜜儿与宁二太太都是苏州来的。户籍上,也早已无可挑剔的瑕疵。”
宁蕴还是嘀咕:那这陈苍野又是怎么知道的?
百里胡杨转向宁蕴道:“蜜儿,那么劳你进府一趟。”又笑道:“王府虽然规矩多,但是想必也十分好玩儿。有些规矩,你听朵朵的便是了”
宁蕴自然答应着。
下一门课是丹青,画师着题“荷塘新翠”,宁蕴少不得和几个婢子去采了各色莲花、莲蓬之类的放在荷塘边上的亭子里,为学生们的风雅做点缀。到了七月,荷花香气夹着热浪袭人。宁蕴忙了半天,也悄悄儿站在树荫下喝着荷叶解暑汤。
“宁姑娘这扇子,十分有趣。”耳畔传来的倒是陈满的声音。她来拿新鲜的莲蓬,看着宁蕴热的红彤彤的脸庞在折扇下掩映,不由得笑起来。
“哪儿有趣?”宁蕴仔细看了看扇子,“二小姐,这是关子敬老师给我题的字,十分飘逸大方。”宁蕴疑是这字不能入靖远公二小姐法眼,辩解起来。
“这坠子,可是石榴石?”陈芒野见识广阔,“攒成小葡萄的模样,顶上还缀着细致的金叶子,像是回鹘的手艺?”
宁蕴笑着点头:“是的,二小姐见多识广,奴家佩服。”
陈满摆摆手,捧着几把莲蓬,道:“石榴石美轮美奂,但是,宁姑娘兰心蕙质,自然是这小石子也配不上的。可惜呀,上次我那一把小扇子,可是上佳的紫檀,如此良材配宁姑娘才是合适呢。”
宁蕴想起爱扇被陈子鹤那厮夺走的悲惨遭遇,又想到在校场得空便被他掳去压榨的淫靡遭遇,又是不忿又是怦怦心跳。
陈满见她说不出话来,在日阳下晒得小脸通红,不由得道:“宁姑娘,你可有了喜欢的人不曾?”
宁蕴吓得不轻:“啥……没有。”
陈满满意地点头:“我也认得几个才俊,届时,不若为姑娘引见一下?”
宁蕴闻言,一瞬间心里就倒了几个来回,道:“那么谢谢二小姐。”
这话够暧昧了,留足了想象空间给陈满。说不准还真能通过陈二小姐捞到一个好丈夫——当然得先摆平陈满她弟弟。
远远地看了陈苍野一眼,那人正在柳树下认真作画着。
宁蕴喝完一碗汤,宁蕴又剥了一些莲子,也渐渐到了太阳下山的时候。童英走过来,从她手帕里拿了几颗鲜鲜嫩嫩的莲子,道:“这个李大小姐,确是和陈世子较劲儿起来了呢!陈世子画了采莲女,她便画了饮马荷塘的图景——分明是‘紫骝嘶入落花去’,非要压陈世子一头。”
若耶溪畔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日照新妆水底明,风飘香袂空中举。
岸上谁家游冶郎,三三五五映垂杨。
紫骝嘶入落花去,见此踟蹰空断肠。
呀,这还分明强说陈苍野暗恋她呢。宁蕴和童英相视一笑,哭笑不得。
丹青都在太阳底下晒去了水汽,宁蕴捧着一笼画作,领着学生们回到了馆里。画师对着李钦和陈苍野的画儿都啧啧赞叹:“陈李二位画作都是上上选。陛下近期新喜碧荷,二位此画,某也将呈给陛下品鉴。”这李钦和陈苍野倒是般配的很。
果然这余下几个月,陈苍野也没在她身上造次,连看都不看,仿佛不认识似的;和李钦的交往,日益密集起来。
这几个月倒是有新鲜事,胡公子收了个如花似玉的娇奴,竟将他吃得死死的。这可连河东狮子都不是,这是河东小猫咪,胡公子就是死老鼠一只,各色女流,一应不敢亲近了。直被笑到了如今。
这天下了学,宁蕴等人在门口送完了最后一名学生,童英提议去云起楼吃炸丸子。到了云起楼,却说二楼包厢都被包下来了,二人只好去一楼小廊旁的桌子上吃。童英庆幸道:“幸好来早了,不然,丸子都没人做呢。”
宁蕴奇道:“今日是啥日子?师傅都去伺候贵宾。”童英只是摇摇头。
宁蕴吃好了酒,又掏出那小绣绷开始绣起来。童英哭笑不得:“你这什么劳什子宴会,还要自个儿绣礼物!”
宁蕴无奈道:“我何尝会绣来?”这帕子哪里来的,她不好意思说给童英听。
“这绣工不错。”宁蕴身后响起清脆的嗓音。
童英笑道:“李小姐,好巧!”
来人正巧是李钦,已换了一身雅致的衣裙,又挂了些珠翠,恍如神人妃子一样。
宁蕴一时没看出来,待看出来了也惊喜不已。李钦看到她失魂的样子,嫣然笑着:“奴家有约,先走一步。”说完便行了个礼,扶着婢女施施然往二楼走去。
童英和宁蕴相视一笑。宁蕴低下头接着绣,童英无事,便拿出个话本看了起来。
“宁老师!”说话的人显然掩不住惊喜。宁蕴正专心地看着帕子,冷不防吓了一跳。这正是重婴公主家的惠融小郡王。
童英悄悄将话本收了起来。惠融郡王早看到了,道:“童老师你莫要藏,这书我早看过,不会和你抢了的。”说着,挨着宁蕴坐了下来。
惠融郡王年方十一,一团孩子气,才坐下就让仆从上蜂蜜茶来。
“郡王来此作甚?这云起楼的丸子,说是已卖光了。”童英笑道。
惠融喝了一口茶,道:“童老师呀,今儿子鹤兄和雅锡姐姐请客,我们去楼上吃席。今天也不做丸子,说是雅锡姐姐出的主意,做鲥鱼芙蓉羹。如何做,我也不晓得,但是却十分风雅的,荷叶儿也加进去。”
宁蕴闻言,心想陈苍野和李钦,真是神仙一般了,这风雅无匹的荷宴,也只是他俩才能想到。
不多时,惠融上了楼;陆续又见了几名才俊上楼去。宁蕴也吃饱了丸子,埋头接着绣她的帕子。
不一会儿,有个男仆送了条子来。宁蕴打开,只见是惠融的条子,问她要不要吃羹,他的一份让人送下去给她。宁蕴吃饱了丸子毫无胃口,便恭恭敬敬回了不要。
二楼装饰一新,瓶上都插了新鲜的荷花。惠融收到条子,看了看,未免有些失落。正是用冷菜的时候,陈满看到他那样子,打趣道:“小郡王,这条子什么事儿让你要哭鼻子?”
惠融哼道:“女孩儿真是不好伺候。”
众人惊呼:“小郡王也有心爱女子了不成?”
李钦笑道:“这是哪家姑娘如此有幸?”
惠融急道:“何来心爱女子!不就是……不就是宁老师和童老师……宁老师那傻丫头,还在那绣手帕,也不知道送给谁……”最后的半句话蚊吶一般,说完了惠融气哼哼仍去吃他的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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