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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兰馆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唐宫谱
林思泸心里默默念:都怪个情字。两任万漾馆主人,都困于情关,实在让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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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应该只有一更,或者有两更,会加油滴!





铃兰馆记 自欺欺人
小院里不过听到人声隐约。宁蕴和容迁仿佛在另外的世界里。她要开口,却总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了。”容迁勉强收起愁容,笑道。“那日同来铃兰馆的那士绅孙翘,给张家护送歙石的,说是得了一床极好的琴,宫里知道了,又知道这孙先生琴技高超,故宫里有贵人便请其到行宫去给贵人演一演。”
“便是在约摸三四日后。王爷、小王爷没工夫去陪,让我去。你要不要和我一道?”
宁蕴想起孙翘,想起他那绿棕色宝石一样的目光。他也曾一派胡言说要来娶她——他这个清高的土豪也确实是个适宜婚配的对象。
花落谁家?她这朵花,怕是要萎黄在枝头。
宁蕴正要点头,远远地便听到有人叫——“五哥哥,五哥哥!”
容迁莫名紧张起来,将她推搡到茂密的花架子里去。
刘小元一脸喜气,仰着脸看着容迁:“你乱跑啥呢?正演你爱听的曲子呢。我特地点的,你赶紧去听听。”
刘小元胸脯眼见长了这一圈,屁股也越发浑圆,显然是过得滋润。容迁的表情颇为不自在,道:“不想听。端端,你先去吧。”
刘小元皱巴着脸:“五哥哥兴致不高?”
容迁不发一言。
容迁一言一语一举一动宁蕴看得清晰——那个抢过她手里的扇子即兴淋漓地写着不尽长江天际流的人哪里去了?
刘小元眼波一转:“五哥哥,你该明白的。”
容安然道:“我做不到。”
刘小元嫣然:“小元乃是商人,无论如何与贵胄无法相配,五哥哥是知道的。高公子寒微出身,其清寒与我辈的庸俗正好可互补。五哥哥,你说呢。”
容安然道:“你且去吧。”
刘小元笑道:“五哥哥赠我的那点翠的头面,今儿已带人还到五哥哥房里了。”
容迁终于一笑:“端端,你……”他一时也无法记得这里还有他人。那点翠头面,不正是王妃让他留着赠给容五夫人的珍品?
“你喜欢过我吗?”
刘小元毫不犹豫地道:“喜欢呀。”
“那你爱过我吗?”容迁道。“哪怕是一点点?”
刘小元道:“我只爱我相公。”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回走去。“开戏了,五哥哥快去看吧。”
容迁呆立了一会儿,猛然回头。下午的阳光里,他的眸子一片清亮。分明是泪光。
“蜜儿。”容迁说。“我们在这里好一场吧。”
宁蕴被他从花架子里拉出来,一时慌了:“安然,别,不要这样。”
容迁抱上她的身子,手伸到她的腰上。
他身上莱王府所惯用香料的味道煞是好闻。但是宁蕴此刻什么都顾不上,只疯狂地推开他。“你干什么呢!”宁蕴死活是推不动的。“你发什么疯!容迁!”
容迁将脸深深地埋在她颈子里:“你说的,先忘我,再去忘了别人。”
她外衣本就宽松,这会儿被扯到胳膊上,露出一痕雪脯。宁蕴全身每一个地方都在抗拒容迁的接近。
猛然抬头,宁蕴见到容迁满是悲伤的双目。她脱口而出:“你这样没有用的!”
她同时呆住了。
那么她宁尘玉,这几天究竟在做什么?
容迁被她这样一叫也停下了手。他看着眼前这女子,只见她的眼子忽而成了汩汩流泉。
她不知道怎么走回的花厅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家里。暮色四合,秋色笼罩之下,堂屋里灯光悠悠地亮着。
“妈。”宁蕴知道有许多话应该问清楚自己娘亲,但是此刻她什么都不想说。睡一觉吧,睡醒也许就好了。
宁母孟氏盯着那一盏灯,缓缓道。“我原想着你在铃兰馆里做助教,不失体统,也能收敛锋芒。没想到还是被当权之人盯住。“
“你且去吧。”孟氏道。“祸起昭儿之异样,你不过是局外人。谨言慎行的话,总会少些风波的。”
宁蕴半日回过神来,道:“妈,你说的,不让我做小的……”
孟氏笑道:“百里家爱惜我们遗孤三人十年,如何抗拒也?”
宁蕴不说话。
孟氏顿了下,道:“你好歹平安,甚愿。”
就是做小,也不要做许韶君的小妾!宁蕴懂事之后第一次起了反抗母亲的心思。“我不想嫁给许大人。”
孟氏冷笑:“你以为你能选?”
宁蕴道:“我若是最近便嫁了他人呢?”
孟氏道:“他们说是年底送聘礼来。”
宁蕴道:“我若是年前便嫁了呢?”
孟氏一摔手:“你若是要存心气死我,就胡乱许了自己终身,胡乱糟蹋自己身子去!”
宁蕴未见过母亲这样生气,但是也并不被震住:“那娘亲就这样答应了人家,将蜜儿许出去,就不是糟蹋我的身子了么?”
孟氏听了,哪里还制得住,伸出手指着她,浑身颤抖:“你个孽障……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来……”
宁蕴惊呆了。她就算是家族落难时也没听过母亲说这样的话。“若不是你……”孟氏气得捂着心口,话都说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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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元,字兆琪,小名儿端端。




铃兰馆记 桂花藕粉
宁蕴犹自想着母亲最后按着胸口说的那句话——“若不是你我会落得如斯田地?”满眼冰碴子,刺得她生痛。
夜色深沉,她在通衢里转悠着,也并不知道去往何处。莱王府就在前面,然而朵朵也是别人的妻子,这会儿说不准正陪着容进。
陈苍野在做什么呢?
宁蕴站在一个卖藕粉的糖水铺子面前停了下来。“姑娘来一碗?”店家眯笑。“这是放了羌部进的软儿梨的,又甜又香。”是了,羌部归顺后大兴贸易之事,送了张显瑜去和亲——人家是冯贵妃的干女儿,如今金尊玉贵——自然是全城美谈。
“我看这个李钦小姐和张二小姐都是聪明人。”棚子里吃甜汤的人隐隐议论。“离了那个陈苍野小世子,都有了好去处……你看李小姐现在据说是入宫做了女官,那张二小姐嘛更不消说……”
“咳,他那风流成性,哪有许大人冰清玉洁……”迎来一阵迎合之声。
“宁姑娘?”宁蕴耳畔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话语间满是惊讶。“你回来了?”
宁蕴转头一看,那俊美柔丽的模样,不正是李雪贞又是谁?
宁蕴也感到意外,勉强含笑打了个招呼。李雪贞拿着扇子柄倒腾了两遭,道:“宁姑娘……吃一碗藕粉消消夜?”
宁蕴从容坐下。灯火下李雪贞的脸蛋雪白而绯红。秋燥。
“宁姑娘怎地忽然回来了?在燕京肯定要好些,物华天宝,什么没有?”李雪贞急急忙忙说着。“姑娘在这儿是长待着?还会回去徽州了不?”
宁蕴托着腮,笑着看他,摇了摇头。
“不回去了?也……也挺好的。”李雪贞抿了一口茶。“也挺好。”
宁蕴点了点头,也不说话。
“在下给……徽州铃兰馆寄了一些书画,还有花卉种子之类……”李雪贞犹豫地看着她。“是写着姑娘代收的。姑娘可是收到了?”
“收到了呀。”宁蕴看着通衢上灯光下微微扬起的尘埃。燕京果真热闹多了,随便一个通衢便是灯火辉煌。哪像钟离、徽州,也就那么几个角落?
“有两棵香蕙,姑娘应该比较善于料理。不知姑娘可是喜欢?”李雪贞捧着茶杯,看着宁蕴。
宁蕴看着路上的尘土出了神。
“宁姑娘?”
“嗯?”宁蕴回过神来,粲然一笑。
李雪贞怔了一下。“都说徽州水土养人。”李雪贞笑道。“风土人情都好。姑娘怎么要回来了呢?”
“徽州有童姑娘,也够了。如今犹刚兄北上荆州,馆中无人,我可以照料一下嘛。”宁蕴笑道。“李公子别来无恙?”
“我很好。”李雪贞道。“近来祭酒大人提点,也蒙圣上抬爱,或可将任国子监司丞……”这话说得轻。“这些仕途经济,姑娘大概是不爱听的。”
“是呀。”宁蕴笑道。“我从徽州也带了些笔墨纸砚回来,有时间,给公子送一些去?”
“好,好的。”李雪贞闻言,自然高兴。
宁蕴仔细听了一下路旁车马远去的声音,淡淡的失落涌上心头。她熟知陈苍野家阿夏吆喝声、几匹良马的脚步声。可寥廓的街道上每一辆车都不是他。
就算陈苍野说的理由——他去接近张显瑜只是为了替人办事,那西山那一遭算什么?就是平常人也不应当见死不救,况且她宁蕴是他嘴里心爱的人儿。
亏她还想着他。这个时候还想着他。
宁蕴悲从中来。藕粉热热香香的,软儿梨脆脆生生的,各有风味。宁蕴是一口也不想吃。
但宁蕴还是吃完了。李雪贞看出她心事重重。“姑娘不痛快?”
宁蕴看着眼前这人。好歹是从前思慕过的好男子,偏偏都得不到所爱——容迁也是,天下人都是求不得。宁蕴笑道:“公子明日有空么?来馆里,我们去看看那一株你不要的碗莲。童姑娘说种得很好了。”
李雪贞马上道:“有空的。”
可是谁都没记起来,秋天到了,已是花凋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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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杨纵怀河北道
宁苹大意荆州行
千万别向小孩子下手啊!百里胡杨你!(这种事情作者不允许发生)




铃兰馆记 留明待月复
别去数月,馆里来了些新助教,也添了几个新学员。张显瑜是早已藏在了张元善在燕京的别墅待嫁再不出现的;那许韶君是上任了东台舍人,自然也不会再出现在这馆里。
仿佛回到了数月初见之时。陈苍野两目熠熠,在晨光里的玩月亭看着她走过来。
“怎么今日穿得这样朴素?”陈苍野看着她。
是课前的时间,宁蕴应他的邀请来了此。宁蕴淡淡一笑:“小世子,要谈什么?”未等到陈苍野开腔,宁蕴便开口道:“正好先和小世子陈明敝人近日的想法。”
陈苍野一肚子话,看着她平静的容颜,便沉默了。
“小世子从前顽劣,小女子也是愚笨,彼此都有过不妥当的想法。如今,历经波折,你我都年近双十,还是应该老成持重些。”
“小世子鼎力相助,铃兰馆才能采得珍贵的歙石,尘玉感激不尽……”
“少和我说些场面话。”陈苍野冷冷道。“我不用听下去,都知道你是要说从此我俩分道扬镳。”
“你既然知道我怎么想,何必勉强?”宁蕴不忍看他双眼,看着他投在地上的身影。
陈苍野揉了揉眉心,道:“我要你,你的心你的人。其他我都不在乎。这话我不在乎说一万遍。”末了又添了一句:“你要的我能给的我都给你。”
宁蕴笑道:“子鹤,我和别人睡过了,你也可以吗?”
陈苍野抬头看了看她:“我也有过其他女人。”
宁蕴道:“你爱我吗?”
陈苍野凝神看她雪一样的脸庞。粗放骄纵的五官和坚韧的神气,必然是像了宁凤山大学士;那眉目间不经意的柔美隐忍和雪一样的身体,又是像了姑苏沉家那昳丽的养女。是多么神奇的结合下产生了这样融合了两种性情和品质的妙人儿。
然而大哥的脸庞和大姐悲戚的泪眼又一次涌上心头。
情爱——他从来只是当做筹码。大姐姐是情爱作器用的卫道士,陈澈这一杀器几乎从来没有面世。陈苍野则是将儿女情长作为鬼头刀——刀下芳魂越多,他的刀法越好,砍杀游刃有余。
“……大概是吧。”陈苍野犹豫了很久。
宁蕴这一问,无异于问他缴不缴械。
晨光将宁蕴的身影拖得长长的。陈苍野知道他已作出了很艰巨的退让。
宁蕴微微一笑:“许大人……许韶君大人要娶我做妾。”
陈苍野闻言,血液渐渐升温。
“我可能拒绝不了……但是也会想法子。”宁蕴道。“我不想做小。当然,也不会嫁给曾经辜负我的人。”
陈苍野知道后面那话别有意。陈苍野从怀里谨慎地拿出一个锦盒。宁蕴瞥见是她的那条旧帕子——“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帕子你收着。”
宁蕴狐疑地将那旧帕子拿起来看。果然上面龙飞凤舞题了字——“留明待月复,叁五共盈盈”。“我的字可比容迁的好。”陈苍野道。
“若是要紧事,用你那万漾馆主令牌去清香楼传人。别给车夫。阿夏帮我挡浮花浪蕊不少,若是到他手里,都要被扔到库房或者捐了给人的。”陈苍野无奈道。“盒子被阿夏扔库房里了。我们翻了叁个库房才找到。”
宁蕴看到他一脸苦瓜相,有点想笑,但是又笑不出来。
“大概什么时候,最终也会被你扔到库房里去……”宁蕴叹息。“宝簪,宝石头面,人也物也……你大概什么都不会永久地在乎。”
“西山那次,我并非袖手。”陈苍野说。
他将脚边的一颗小石头捡了起来,在手上摩挲了半晌,旋即往荷塘边的柳树击去。一声爆响,小石子儿砸得粉碎,那柳树登时被震得东摇西晃。
宁蕴看得心惊,愕然地看着陈苍野。
陈苍野道:“当日我手里的酒杯,头上的簪子发冠,怀里的玉佩,都是杀器。那人但凡碰到你半点,都是肝脑涂地的结果。”
“为何不早点。”宁蕴相信他的能力,但是闻言丝毫不觉得藉慰,怒气反而渐渐升腾。“为何不早点?让我在那里担惊受怕,你好舍得?”
陈苍野道:“张显瑜那怪性子,向来欣赏性格奇诡的人……要取得她的信任……”
“你刚如何说的?‘大概是爱我的’,这种爱大概就是工具之流吧?”宁蕴飒地站起来。“我还是那话,你要和我来往、和我花前月下也可以;但是我要婚嫁,我要见其他男子,你管不着!”
话刚落地,宁蕴拂袖而去。
陈苍野苦笑着看着她走了去。这大概才是她最真实的性子。宁尘玉——孟夫人取的这个表字极好,宁蕴就是被尘世俗务掩盖的金玉之质;内里与外在无限矛盾。就他所知,幼年时宁蕴可是宁府最被宠爱的那个,简直顽劣无边。为俗世所耽,他和她大概都是同一类人。




铃兰馆记 奇材
宁蕴气哼哼地忙了一日。百里琪老先生见她突然归来颇感到意外,也感叹她不辞劳苦奔波着,并和她说了好些昭儿在馆里的事情。只说沉清平其人聪慧谦恭,长得又俊,人人皆喜。那惠融小郡王,简直引以为知己手足。那日急匆匆地去了荆州,小郡王还不舍了好久。
听了这样的话,宁蕴才在混乱的一日中获得些许慰藉。
李雪贞原应承了日中来馆里看那一缸莲;偏巧是日忙起来,便只好爽约。午后时分,宁蕴闲了下来,一个人对着那一小缸趸在小池边上的枯枝败叶,动了半晌心思,不知道如何去养护才好——容迁送的那一缸子,早已托负给了朵朵照料去了,只有这一小盆遗孤。其时碗莲实在娇贵。
这时候栖霞院里聚了几个小助教、婢仆,都在讨论如何处置这一盆。议论纷纷中,宁蕴陷入沉思。按照馆里人说的这一盆几乎就从来没有发芽过。
“……这碗莲?已是废了。”宁蕴后脖颈传来这幽幽一声,吓得她马上要跳起来。
“你若是要,我给你送半亩过来。”孙翘打着扇子,怡然道。旁人都不太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咋地进来的。只见他一身清清爽爽的白绢衫子,发上也清清爽爽地别着个碧玉簪子,与一双棕绿色的眸子甚是相配。
众人鲜见这样奇异面貌的人,都悄悄打量着。
宁蕴见着他就烦。“云先生暌违,不碍尊驾。”说着就要会楼屋里去。孙翘拦住她,颇有点不悦:“昨夜送到你家的帖子,你没看?”
宁蕴昨夜吃藕粉吃得滋润,到家也不想和母亲说话,倒头就睡了。哪见什么帖子?
孙翘见她一脸懵,略有点愠意:“晚上宫里有个宴会,你陪我去。”
“我去做什么?”宁蕴冷道。
“有好琴、好曲子。”孙翘说。“再者,你早晚得面对这种场面……既然贵人们都已知道了我。”
“为什么一定要面对?”宁蕴莫名其妙。
孙翘看傻子一样看看她,但是眸子里又含着温柔。“贵人倒也略懂些琴……虽然不如你我。此后这类场合,孙府夫人总是要陪着的。”
“发痴。”宁蕴转身就走。
“我今晚也会奏琴。你不听听?”孙翘慢悠悠说。“这两日我制了一首新曲,正要在那宴上演之。”
宁蕴站住了。孙翘的曲子琴技委实第一流。
见她踌躇,孙翘又道:“只演一次。”
宁蕴转头,瞪着他。孙翘笑道:“你我成婚之日,可以再奏一曲。”
宁蕴哼道:“那走吧。”
孙翘看了下她这一身,皱着眉道:“日前送到你家的衣裳头面你当真都不喜欢?算了,新近得了一套榍石头面,也算拿得出手,本要将款式改时新的再送你,这下倒是可以试试看。”
宁蕴听了榍石二字便心内一颤:“是从何得来?”
孙翘道:“是番邦进境的。你且看看。”说着,差了人去传信儿,让人从他寓居的馆榭里取那头面来。宁蕴要去换衣服,孙翘也都制止了,说是直接取用他那里存着要送她的几件新衣裳。
不多时,衣裳头面都取来了。宁蕴迫不及待地开了那盛放着榍石首饰的盒子。只见是极素的竹子样式的一套金钗、步摇、耳环,上面细细碎碎地嵌了一些金光闪烁的石头子。
“宝石是细碎小了些,但是倒是光辉璀璨,颇有晨露之美。”孙翘道。“时兴百宝攒珠那种款式,你若是喜欢就再改改。”
宁蕴道:“真美。原来有这么美……真是宝石美人才相配。”若不是大美人,在这荧荧之光下必然黯然。果然还是张显瑜更般配一些。
还是张显瑜更重要一些。她默默念。
偏偏硬要勉强比一比看!她蓦然生了气,就要戴着这一头珍宝让人看看,她宁尘玉是不是就配不上这样不世出的奇材!
孙翘说:“你赶紧换了衣裳,补补妆面,进宫也要一些时间。”
宁蕴不理他:“贵人是谁?”
孙翘笑道:“是当今太子殿下。”




铃兰馆记 曲谱
曲子终了。到最后那揉弦的尾音,仿佛是鸾鸟在悲鸣,刺刺地挠着诸人心房。席中静默良久。
宁蕴端坐颔首。好一会儿,才听到身边克制而又真挚的赞叹。
宁蕴感受到目光的压力。不是陈苍野,不是孙翘。
黄瀚海半晌从帘子里又走了出来,微笑道:“贵人也赞此曲惊人。不知此曲名为何?”
陈苍野仍是跪拜之状。
黄瀚海看了陈苍野一眼,道:“贵人原话:子鹤你起来,这样跪着算什么样子?”
陈苍野才正经恢复跪坐的模样,玉容上看不清情绪。“此曲无名。”
黄瀚海道:“也罢,贵人说请小世子将谱子写下来——毕竟曲谱在徽州,去取来也耽搁了,贵人也想试试此曲子。”
宁蕴正要说话,陈苍野便淡淡地说了一声:“诺。”
四下俱静。笔墨纸砚,案几,一应都送了上来。黄瀚海就在旁边盯着。
宁蕴心有忧戚。她知道陈苍野琴技高超,但是能够过耳不忘么?方才她在曲子里还用了好几个高难度的技巧。成品委实是非常难的一首曲。
全场人都在等着陈苍野完工。
陈苍野从容抬腕。约莫一炷香功夫,搁笔。
黄瀚海看了一遍,也并无什么反应,托起案桌,钻进帘幕里。
此时月光溶溶,唯听得雅雀、松竹声音。
不一会儿,黄瀚海又托着案几出来。“贵人说,此曲妙不可言,请孙公子视奏此曲,再酬诸宾。”
婢仆将琴拿回到孙翘面前。宁蕴借机看了孙翘一眼,孙翘正一脸冷峻,接过了琴。宁蕴被他眼内的冷意所震。
到底是孙登云。他大概什么都看穿了。难道他是真心喜欢她吗?可能吗?否则这满眼不甘是哪里来的?
孙翘看着面前的曲谱抚琴。一时同样的凄怆乐章响彻花厅。
宁蕴仔细听着。果真是和她所奏的一模一样。
曲终。黄瀚海笑道:“贵人说诸公莫要自矜,先都吃起来。贵人太喜欢这个曲子了,要请伶人再奏一次。”
谁敢下箸?不一会儿伶人抱着自己的琴上了来,便正好坐在陈苍野身旁。
宁蕴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毕竟她并未见过琴谱,或真的有讹漏呢?
琴音落地,宁蕴凝神听了听,果然与她弹奏的曲子一模一样。听了叁次,这凄怆之情也算是淡了一些,周遭肃杀的气氛也少了些。
黄瀚海道:“贵人赞赏几位贤人,都请上座来。”有人给宁蕴搬了桌椅,就在孙翘旁边。好酒菜呈上了来;那薄幕又降了下来,将陈苍野和贵人挡在了里面。伶人班子借机演唱起来燕京时兴的新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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