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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浪洗剑录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她的眉笔

    穆乘风毫不犹豫,拔腿便追,一边大声喊道:“胆大包天的狗贼,还不给我站住!”

    那条人影头也不回,一连两闪,已穿出巷子,如青烟般飞去。

    穆乘风心急,那柄木剑和包裹中的“定穴护元带”都是师父的遗物,万万丢不得,急忙一提真气,追上去。

    一眨眼的功夫,掠过两条大街,远远瞥见那条人影向一座高楼纵去,等到穆乘风逼近时,眼前一花,却不见了。

    穆乘风匆匆地向四处搜索了一遍,见高楼矗立在一片围墙内,附近没有别的房屋,不用说,那人准是躲进墙内去了。

    他艺高人胆大,掠过院墙,发现墙内是一片荒园,园内杂草丛生,瓦砾遍地,楼房也十分陈旧破烂,显然是一处无人居住的空屋子。

    这种地方,常常是宵小之徒盘踞的地方,于是,穆乘风不再犹豫,紧跟着也飘落园内。

    站定后,他敛声屏气,静静地注意周围的声息,这才发觉高楼中并没有藏人,倒是靠近院墙不远,一栋低矮的木屋内,传来轻微的呻吟声。

    穆乘风听到其中一个,气急短促,八成是刚才偷自己包袱的贼,另—个气息十分低弱,更夹杂着一声呻吟,可能是个卧床难起的病人。

    穆乘风发出一声冷笑,一推门,哼道:“朋友,出来吧,你们逃不掉了。”

    门开,原来仅是虚掩的,穆乘风目光炯炯,迅速地一扫视,已看清里面本来是间窄小的柴房,屋角的一堆干草上,躺着个长脸老妇。

    老妇衣衫槛楼,气息微弱,分明正病得厉害,突然被推门声惊起,撑着半个身子,急叫道:“是二狗子回来了吗有没有见着你姑父他肯借钱给咱们治病吗”

    穆乘风一怔,心里觉得不忍心,敢情那老妇双眼都瞎了,竟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盲妇。

    穆乘风心想:柴房中,应该是母子二人,无钱治病,儿子去向亲戚们借钱,没有借到半分,无奈之下,恰好遇见自己正醉酒独行,一时起了歹意,就抢了自己的包袱……

    若果真是如此,这贼,不失为一大孝子,自己既然知道,倒不可难为他,应该给他们母子一些资助才对。

    想到这里,穆乘风的怒意已全都消了,慢慢跨进了柴房。

    瞎眼老妇没听见回答,气吁吁的又问道:“二狗子,你怎么不说话呀究竟借到了没有你也告诉娘一声,娘病得这么重,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娘断气么”

    穆乘风鼻子一阵酸,只好答道:“大娘,你弄错了,我不是二狗子,我,我是二狗子的朋友……”

    瞎眼老妇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啊!你!你不是二狗子刚才开门,不是他回来了”

    穆乘风明知二狗子躲在屋后瑟瑟发抖,却不忍心说破,随口道:“他大约也快回来了吧,咱们在大街上遇到,他叫我先来看看大娘的病。”

    瞎眼老妇声音颤抖道:“这孩子真该死,一去不回,却把朋友先叫来!小公子请随便坐,二狗子不在家,我又瞎了眼,看不见……”

    穆乘风忙道:“不要紧,不要紧,大娘尽管躺着吧,我自己会坐的。”

    瞎眼老妇道:“那怎么成公子,你是第一次来咱们家吧还没请教你贵姓”

    穆乘风轻声道:“我姓穆,名叫穆乘风。”

    瞎眼老妇道:“啊!原来是穆公子,你跟咱们家的二狗子是最近才认识的吧”

    穆乘风迅速扫了屋后一眼,道:“是的,才相识不久,得知大娘患了重病,我给二狗子一点钱,让他去给你配药去了,再过一会儿,大约就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屋后已传来一阵低沉的啜泣声。

    瞎眼老妇激动地道:“那怎么成,刚认识,就用公子的钱”

    穆乘风故意提高嗓音道:“大娘快别这么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一点钱财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替大娘治好病,能帮助一个即将误入歧途的朋友,也是十分值得的事。”

    瞎眼老妇连连道:“穆公子,难得你有这份好心,咱们母子真是受了你的大恩了。”

    说着,她又挣扎着要爬起来,道:“我也真糊涂,自己看不见,连个灯也没点,虽然穆公子不见外,但,客人第一次来,灯总得点上才是,唉!火石在哪儿蜡烛还有半截呢”

    人病得太重,略一劳动,早已气喘吁吁,再加上她眼睛不方便,两手在黑暗中摸索,看起来可怜极了。

    穆乘风抢上前几步,伸手扶住她,道:“大娘快歇着,有没有灯,都不打紧的。”

    瞎眼老妇双手乱抓空气,道:“不成!咱们家虽穷,但礼不可废,客人登门哪有连灯也不点的道理,唉!二狗子这孩子到哪里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时,屋后突然传出一声悲唤道:“娘!”

    瞎眼老妇好似大吃一惊,十指一收,紧紧抓住穆乘风的手腕,指尖所按的部位,赫然是腕脉的麻穴。

    穆乘风忽然觉得全身一软,急忙抬头,却见老妇两只眼珠子骨碌碌滚落,白果眼变成亮晶晶的眸,迸发出两道冷冷的闪电,正露齿朝自己阴森森一笑。

    穆乘风大呼上当,正要挣扎,屋外又跑进来一人,手起掌落,拍在穆乘风的肩井穴上,穆乘风真气一泄,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穆乘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正躺在一间十分温暖的石室内。

    石室颇显宽敞,四壁全是坚固的麻石砌成,室中布置却十分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两侧排列着桃心木雕制的八仙椅。

    石室正中,悬着一盏光度极强的八角琉璃灯,照得室内犹如白昼。

    明亮的灯光下,只见一个奇丑的驼背老人,倨傲地坐在对面一张虎皮交椅上。

    老人身后,垂手侍立着一名中年瘦削汉子和那位假冒盲妇且暗算自己的老太婆。

    驼背老人正用冷峻的眼神,盯着穆乘风,交椅旁的一张茶几上,却放着他的包袱和木剑,甚至自己随身携带的“逆沧澜”剑囊,也被摆在小茶几上。

    穆乘风略微挣动一下,才知道自己的穴道仍未解开,不禁愤怒地哼了一声,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咱们彼此素不相识,为什么设下圈套暗算小爷”

    驼背老人冷冷地逼视着穆乘风,缓缓道:“老夫也正要问,阁下是什么人来沙仙府有何贵干这十柄“逆沧澜之子”,又是从哪得到的”

    穆乘风怒瞪他一眼,道:“是我先问你的……”

    驼背老人打断道:“但你却必须先答回答老夫的话。”

    穆乘风哼道:“如果小爷不呢”

    驼背老人道:“年轻人,在老夫面前,希望你不要倔强,须知强弓易折,若不是你身上带着这些袖剑,老夫早就废了你,根本不必再问你这些了。”

    穆乘风嗤笑道:“既然陷入你们设下的圈套里,小爷也没打算活着离开,你认得这十柄袖剑,早就该知道小爷的来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驼背老人神色微微一动,突然道:“这么说,你和剑魔沈破浪,是什么关系”

    穆乘风傲然地抬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叫穆乘风,沈破浪正是家师。”




第10章 两条线索
    驼背老人的身躯突然一震,双目精光暴射,道:“沈大侠归隐多年,并未听说有传人,你……你从师有多久了”

    穆乘风道:“我是在二十年前先师归隐时,他老人家带我到缥缈峰抚育成人的。”

    驼背老人脸色顿变,激动地道:“你既然随师归隐,为什么又独自来到沙仙府”

    穆乘风追忆起恩师,不觉黯然失色道:“先师已仙逝,我奉恩师遗命,来寻一位前辈……”

    驼背老人抢着道:“令师神功盖世,威震武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离世呢”

    穆乘风道:“先师是在一个月之前,被武林四门五派的掌门,合围缥缈峰之巅,强加莫须有的罪名,逼迫他老人家服下‘噬魂珠’所浸的毒水……”

    话未说完,驼背老人已热泪夺眶而出,猛地站起身,独臂紧紧抓住穆乘风的肩头,颤抖着道:“好孩子,不用说下去了,我早就听闻沈破浪有传人,我还不肯相信,想不到果然是真的。”

    穆乘风一愕,惊问道:“你……你是”

    驼背老人泪如泉涌,一边替穆乘风解开闭穴,一边哽咽道:“孩子,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大泼猿郭竟。”

    穆乘风打量着他虚悬的左臂和背后的驼峰,摇头道:“不!不对,师父曾经详细描述过郭伯伯的相貌,他不是你这样子的。”

    驼背老人长叹一声,道:“是的,当年的郭竟,的确不是这般丑陋,但是,唉,二十年沧海桑田,山河尚且会改变,何况是人呢。”

    说着,他腰间一挺,只听“毕剥”一阵轻响,老人身上的锦袍忽然短了一大截,背后驼峰已经变得平直了。

    穆乘风目睹这奇异的变化,惊得张口结舌,好一会才含泪跪了下去,叫道:“小侄拜见郭伯伯。”

    郭竟连忙扶起,道:“好孩子,决不要多礼,郭竟何德何能,怎敢当‘伯伯’二字,你叫我一声‘前辈’,我已经汗颜了。”

    语声微顿,又指着身后那瘦削汉子和老妇人道:“他二人,一个叫做飞蛇蔡旭琨,一个叫做狄俪热,都是我的结拜知己,这些年来,咱们匿迹风尘,不能不谨慎,适才得罪之处,你别见怪。”

    穆乘风急忙称“不敢”,上前,以晚辈之礼拜见。

    落座后,唏嘘良久,穆乘风才拭泪,述说缥缈峰事变的经过,抽噎道:“先师在世的时候,每对小侄变及,他老人家自认杀孽深重,平生别无朋友,只有郭伯伯是他唯一的好友,此次缥缈峰之巅惨变,先师分明蒙受不白之冤,却宁死不为自己辩白,其中显然有隐情,小侄苦思不得其解,只好冒昧来求教郭伯伯……”

    郭竟道:“不错,令师当年傲天下,杀孽未免过重,但在退隐前,已收敛锋芒,退隐后,更不再涉足江湖,怎会突然发生苏州萧家这场变故”

    穆乘风道:“小侄自从懂事时起,便终年追随恩师左右,等到年岁稍长,下山采办之事,改由小侄担任,除特殊事故,他老人家极少离开缥缈峰之巅,但四门五派却硬说恩师在苏州杀害萧谨腾,少林圆通老秃驴交给小侄这条‘定穴护元带’,也称是恩师在苏州金店中打造的,却又说他老人家去苏州前,已真气溃散,实情究竟如何,小侄也难以明了。”

    郭竟拈起那条“定穴护元带”,反复看了许久,突然问道:“你和圆通和尚见面之后,可曾回缥缈峰去查看过”

    穆乘风颔首道:“去过。”

    郭竟道:“见到了什么”

    穆乘风含泪道:“除了先师遗留下的这柄木剑,只有新坟一冢,墓木已拱,他老人家的确已经去世了。”

    郭竟沉吟了一下,又道:“据你所知,令师遇难前,是不是的确有真气溃散的迹象”

    穆乘风摇头道:“小侄毫无所觉,这一定是圆通老秃驴无中生有,胡乱捏造的谎话。”

    郭竟道:“那么,你有没有再去苏州府,寻找金店查证呢”

    穆乘风黯然道:“没有,当时小侄方寸已乱,急于找郭伯伯,故没有前往苏州。”

    郭竟点点头道:“这是一条极重要的线索,依理推论,圆通和尚既然坦承毒害了令师,似乎没有再捏造定穴护元带这段故事的必要,或许他说的确是真话。”

    穆乘风恨恨地道:“如果老贼秃所言属实,更证明先师未曾杀害苏州萧家,小侄决不放过那老贼秃和四门五派。”

    郭竟叹了一口气,道:“师仇不共戴天,自然要报,不过,我以为替令师洗雪不白之冤,应该比报仇更重要,咱们不仅要报仇,更要使四门五派羞愧,俯首认罪,这样才不负令师一世英名。”

    穆乘风道:“小侄谨记郭伯伯教诲。”

    郭竟又从茶几上取过剑囊,小心翼翼地,将囊中十柄袖剑一支一支抽出细看,默然良久,突然又问道:“令师当年以魔剑‘逆沧澜’威震武林,贤侄学艺时,剑囊有几柄袖剑”

    穆乘风答道:“八柄。”

    郭竟道:“所缺的是哪两柄”

    穆乘风道:“甲剑和乙剑。”

    郭竟道:“当时,你问过令师缺剑的原因么”

    穆乘风点头道:“问过。据先师说:甲乙二剑不慎遗失,因为‘袖剑’是用百炼玄铁铸造,所以无法补足。”

    郭竟神色一肃,皱眉道:“据我所知,令师自从扬威武林后,从来没有失过手,若说如此珍贵的独门暗器,竟会轻易遗失,只怕无人肯信。”

    穆乘风惊道:“难道,当年恩师失去的那两柄袖剑,另有蹊跷”

    郭竟叹息道:“如果我猜测不错,令师必然知道这甲乙二剑,当年落在何人之手,否则,他为何一见这两柄袖剑,便从容赴死呢”

    穆乘风愤道:“郭伯伯不知,当时四门五派仗着人多势众,盛气凌人,缥缈峰之巅被围得水泄不通。恩师百口莫辩。”

    郭竟沉默良久,微微摇头道:“话虽如此,但以令师的本事,假如他不肯坐以待毙,四门五派掌门也未必奈何得了他……”

    穆乘风道:“或许,圆通贼秃的话是真的,恩师当时已失去武功了。”

    郭竟苦笑道:“事实真相未明,遽下断语未免过早,好在知道‘定穴护元带’上,有苏州金店的店名,此事,不难查证。”

    语声微顿,又道:“眼下,咱们只有两条线索可循。首先,应该证实圆通和尚的话是否真实,其次是追查令师当初失剑原因和另外双剑下落,若能查出这两柄袖剑曾落在何人手中,便可迎刃而解。”

    穆乘风颓然垂首道:“失剑在二十年前,期间相隔如此长久,恩师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人海茫茫,咱们从何处着手追查呢”

    郭竟道:“这是急不得的,大丈夫忍辱负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世上没有揭不穿的秘密,也没有不劳而获的成就,贤侄,你还年轻,又师出名门,凡事务必要有信心,坚定的毅力,雪师冤,扬名声,说难故难,说易甚易,就看你自己有没有坚定的信念,和锲而不舍的决心罢了。”



第11章 七杀盟
    穆乘风一惊,急忙起身,眼角含着泪花拱了拱手,道:“小侄自幼丧失双亲,承蒙家师收养,二十年来又当爹又当妈,将我抚养成人,名义上是师徒,其实早已超过父子之情,家师吃了冤,小侄实在是忐忑难安……”

    郭竟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接着感慨地道:“你一心想要报仇,我很理解,但事关令师的一生清白,在真相没有查清楚之前,咱们必须先冷静下来,切忌操之过急,若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反而事与愿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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