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洗剑录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她的眉笔
穆乘风点头道:“不错,这项推断大有道理。”
黄无父又道:“其次,我再推测仇人的身份,太阴门的武功虽不敢称举世无匹,至少也是武林第一流的,我母亲既得阴婆婆钟爱,应该很不差了。换句话说,那仇人若非出类拔萃的高手,决难加害我的母亲。”
穆乘风连连点头道:“有理!有理!”
黄无父接着又道:“最后,我又想到那诱骗我母亲叛离太阴门的男人,据我私下猜测,那人既能获得我母亲的心,为了他,不惜背叛师门,总该有几个理由。第一,那人可能很英俊漂亮;第二,他的武功必定也很了得;第三,那人多半是个能言善辩的人物,善于甜言蜜语,表面忠厚,心术却很奸诈。”
黄无父不禁对这位一见如故的盟兄大感佩服,含笑:“大哥推断事理,有条不紊,实令弟衷心敬服,经过大哥这一描述,弟也好像看见那人的形貌了。”
穆乘风道:“愚兄在荒山石洞中长大,独居无聊,便常常沉思幽想,有些东西我从未见过,’但若细心忖测琢磨,所得结果,往往不会相差在远……”
说到这里,神色忽又变得十分凝重,轻叹着又道:“不过,中原广幅万里,单凭这些推断去寻仇人,何异大海捞针。所以,我又拟定了一项查访的计划,第一步,我先把中原武林的成名人物,列成一张名单,然后把那些年纪太老,容貌丑陋,以及声名恶劣的人,逐一删除;第二,再暗中打听那些可疑的涉嫌人物,谁的心机最深沉好险谁在二十年前,曾经离开中原,去过西域如果能够查出那欺骗我母亲的人,再寻找仇人就非难事了。”
穆乘风急问道:“你老人找到那人了吗”
黄无父摇摇头道:“还没有,但我心中已有了一个可疑的目标……”
穆乘风道:“是谁”
黄无父缓缓说道:“流云堡主宋飞鸿。”
穆乘风骇然一惊道:“怎么会是他”
黄无父道:“据我侧面查证,那宋飞鸿有几项可疑之处,其一,中原武林高人,以他年纪最轻,成名最晚,但声誉却驾凌‘三庄二岛一竹林’之上,这证明他颇有洁名钓誉的才能……”
穆乘风道:“大哥太武断了,这……”
黄无父道:“你先听我说下去,这只是我忖测之辞,并没肯定说定就是他。”
穆乘风笑笑道:“好!大哥请说吧。”
黄无父又道:“其二,宋飞鸿结婚成家的时候,正是我母亲被杀之后,在时间上说,未免太巧了。5s”
这一次,穆乘风没有再开口,只微微颔首,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黄无父一顿又道:“其三,宋飞鸿相貌堂堂,二十年前正当少壮,在年龄上说,也涉嫌最重,如果他真是复仇会主,这更证明他是个外貌忠厚、内心奸诈的坏蛋。二弟,你不是也怀疑他就是那假冒令师的复仇会主吗”
穆乘风沉吟了一下,点头道:“不错,弟也正在怀疑他就是那复仇会的会主,但亦仅只怀疑,迄今尚尤确证,而且弟以为,即使他真是复仇会主,这也不足证明他就是大哥要查寻的人,咱们总不能因为他干过一件坏事,便认定天下的坏事都是他一个人干的,你说对不对”
黄无父毫不犹疑的:“对!二弟立论公证,足见胸襟磊落,但愚兄也绝非无的放矢,平空诬陷他,愚兄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根据,就是宋飞鸿仗以成名的那柄紫电剑……”
穆乘风诧问道:“紫电剑怎么样”
黄无父道:“据说那紫电宝剑,正是二十年前,在大戈壁出土的。”穆乘风骇然失声道:“这话真的么”
黄无父道:“愚兄仅是听人传说,目前还不知道是否确实,假如这传说确实,假如这传说确实,那就证明宋飞鸿曾经去过西域大漠,也就证明他便是当年诱骗我母亲叛门私奔的男人……为了寻找证据,愚兄曾先后潜入流云堡查探过四五次,更在后园峭壁顶上,苦苦守候了将近三个月之久,可惜始终没有查到有力的佐证。”穆乘风剑眉微皱,默默想了好一会,说道:“弟有一句话想请问大哥,不知当问不当问”黄无父道:“你我义结金兰,有话但说无妨。”
穆乘风道:“如果有一天,证实那流云堡主宋飞鸿就是大哥的生身之父,大哥准备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黄无父仰天发出一声冷笑,切齿说道:“这很简单,我会亲手杀了他,替母亲报仇出气。”
穆乘风道:“可是,他无论如何总是大哥的父亲,也是伯母倾心相爱的丈夫,大哥这样做,只怕……”
黄无父冷漠地摇摇头道:“不!他生而不养,不配为人之父,他始乱终弃,连累我母亲惨死,自己却另娶妻室,安享荣华富贵,更不配为人之夫,这种薄情寡义的人,不杀他岂有天理”
穆乘风本待劝他,但念他自幼孤独,以兽乳为食,与虫蛇为伴,二十年荒山石洞的生活,不知捱受过多少艰苦,孕育了多少仇恨,这些愤世嫉俗的思想,决非三言两语所能所解,是以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
黄无父似乎也看出穆乘风欲言又止的神情,转变话题,微微一笑道:“今天是咱们结拜的好日子,过去的事,说完就算,别再提它了。来,干了这一杯,愚兄有一份见面礼送给你。”
穆乘风举杯饮干,笑道:“道义之道,不当有些俗礼,大哥何必破费呢”
黄无父道:“这礼物是现成的,愚兄不须化费一文钱,贤弟却千金难买。”
穆乘风讶道:“哦那是什么东西”
黄无父含笑摇头道:“不是东西,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于是,便将自己趁隙劫走宋莲翘的经过,略述一遍。
穆乘风大喜道:“多谢大哥厚情,如今她人在何处”
黄无父取出一支锁匙交给穆乘风,说道:“人就在石家客栈西跨院第二间客房中,这是房门锁匙,等一会贤弟自己去接她吧!时间不早,咱们也该分手了。”
穆乘风急道:“大哥怎么不和弟返客店去”
黄无父站起身子,诚挚地说道:“我知道你有许多朋友,都住在石家客店,但现在我还不想跟他们见面,我是孤僻的人,不惯与人交往,你不必勉强我。”
穆乘风垂首道:“弟谨尊大哥的吩咐,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大哥。”
黄无父笑吟吟道:“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贤弟,这世界能有多大,还怕见不到吗”
说完,举的一拉竹笠,洒步便走。
穆乘风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叫道:“大哥请留步。”
黄无父回过头来问道:“贤弟还有什么话要说”
穆乘风道:“谈了许久,弟竟忘了请问伯母的尊讳了,日后如有机会,也好相助大哥查访。”
黄无父轻“哦”了一声,答道:“她老人家名叫黄莲花。”话落,把手一拱,大步而去。
什么黄莲花
穆乘风心头猛可一震,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是,就在他微一怔愣之际,黄无父业已走无影无踪。
他既惊且诧,不由暗自思忖道:“奇怪,难道世上真有一位黄莲花难道欧阳佩女晰说的故事是真实”
念头在他脑中飞快地闪过,顾不得再寻黄无父急忙奔回城中。
甫抵店门,老人家一见穆乘风,立刻满面含笑道:“少侠回来正好,六爷和七爷都到了,东家正想派人去寻少侠呢!”
穆乘风点了点头,随即问道:“石老,你可知道西跨院客房里住着什么人”
石掌柜略一凝神,道:“是兄妹两个,那妹妹患了病,还在房里,哥哥去替她配药尚未回来……少侠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
穆乘风道:“那哥哥是不是穿一件蓝色外衣,脸上有许多疤痕”
第186章 郎中
石掌柜讶然道:“不错啊!莫非少侠认识他们”
穆乘风长吁一声笑道:“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5s,得来全不费工夫,石老,快带我到西跨院去。”
那石掌柜虽然听不懂他说些什么,见他神色欢悦,猜想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连忙兴冲冲在前领路。
进入西院,指着两间紧闭房门的客室,道:“喏!他们兄妹俩住的,就是这两间。”
穆乘风取出房门锁匙,微笑说道:“现在,你可以下令将各处人手全都撤回来,并且请你告诉骆伯父,就说宋姑娘已经找到了。”
石掌柜吃了一惊,说道:“少侠,你是说那患病的女人,就是咱们要寻的宋姑娘”
穆乘风点头道:“一点也不错,咱们派出放多人去打听她的消息,谁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她竟和咱们仅仅隔着重院子。”
石掌柜睁大了眼睛问道:“这……这话当真……”
穆乘风一扬手中锁匙道:“自然是真的,否则,我怎么有这柄房门锁匙。”石掌柜脸色陡然变色,呐呐道:“可是……那位宋姑娘,她……她……”
穆乘风笑道:“她就在他房间里,虽然受了一场惊吓,想必没有遭到损伤,石老,你右是不相信,请跟我一齐进去看看就明白了。”
说着,举手投人锁孔,略一试探,门锁果然应手而开。
推开房门,穆乘风便迫不及待跨了进去,扬声‘叫道:“阿翘!阿翘!……”
叫声未落,突然一惊住口,原来房中空空荡荡,何曾有半个人影。
再看床上枕席方正,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根本就不像有人住过的模样。
穆乘风心头一沉,失声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石掌柜嗫嚅的道:“少侠可是问原来住的这间客房的那位姑娘”
穆乘风道:“是啊!她的人呢”
石掌柜道:“刚才老汉的话还没说完……那位姑娘已经被人接去了……”
穆乘风大惊,反手一把抓住老人家的胳膊,急急问道:“被谁接去了快说!”
石掌柜道:“少侠请放宽心,那接人去的车子,是本城太和堂药铺的私用车,随车来的人老汉认识,就是太和堂的少掌柜,有名有姓,不怕他跑上天去……”
穆乘风顿足道:“别说闲话,那太和堂药铺在什么地方快些带路。5s”
石掌柜道:“容老汉禀告东家……”
穆乘风道:“来不及了,快走!”不容分说,拉了他脚不沾地向外就走。…。
途中,石掌柜才把经过情形大略告诉了穆乘风,原来就在穆乘风返店不久前,太和堂药铺少掌柜亲自驾车到石家客店,自称受客人之托,专程来接一位寄寓西跨院的黄姑娘前去诊病,店里伙计都知道西跨院里住着一位患病的女客人,见姓氏实情俱都相符,药铺少掌柜又是熟人,不疑有他,便任由那车子将人带走了。
穆乘风听了,心里更急,但暗忖宋莲翘困在石家客店的事,除了自己和黄无父,别无第三个人知道,那利用药铺车辆将人接走的,会是谁呢
他首先想到白云山庄李家姐妹,会不会是她们躲在暗处,偷听到自己和黄无父的谈话抢先进城,接走了莲翘
稍一细想,又觉得不可能,一则李家姐妹如知道莲翘被困在客店里,尽可正大光明去救人,何必绕这个大圈子再说,黄无父是在临别的时候,才提到莲翘的事,时间上李家姐妹也不可能如此从容。
接着他又想到月眉,会不会是她因嫉生恨,暗暗劫走了莲翘……可是,她又怎么知道莲翘在石家客店中呢
想到这里,忍不住问道:“石老,可曾看见姚姑娘回店里来”
石掌柜答道:“回来过,但没有多久,又和姚少侠一块儿出去了。”
穆乘风道:“他们离去是在宋姑娘家被接走之前呢还是之后”
石掌柜道:“姚姑娘和她弟弟先离去,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太和堂的车子才来接走宋姑娘。”
穆乘风顿足叹道:“糟了;这样看来,八成是她们姐弟俩了……”他深知月眉性情偏激,对莲翘始终怀有仇恨的心,如果是她挟忿劫走了莲翘,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太和堂药铺在邻近西门不远的转角处,这时候,药铺中正人头踵躜动,一辆精巧的马车,停在门前,车向两侧漆着鲜明的店名标志。
石掌柜吁了一口气,指着那辆马车道:“还好,车子在,人一定还没有离开,咱们总算赶上。”
穆乘风眉锋微皱,摇摇头道:“不,咱们来得已经太迟了,但是,有这辆车在,多少能够得到线索。”
两人刚赶到药铺门前,只听众人纷纷嚷道:“好了,石掌柜也亲自赶来了,大家别乱猜,且问问石掌柜是怎么一向事。”
一个头发斑白的长髯老人大步迎出店来,探手一把拉住了石掌柜,颤声叫道:“石老哥,你来得正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石掌柜一愣,道:“我也正要问你,是谁叫你派车到我店里接人的如今人在哪儿”
那长髯老人吃惊道:“是贵店一位客人患了急病,托咱们火急派车去接来诊治,怎么石老哥竟不知道”
石掌柜道:“我若知道,何必再赶来问你现在休说这些闲话,我只问你那病人在什么地方”
长髯老人愕然道:“病人根本没有到店里来,半路就出了岔子,我正想请问石老哥呢……”
穆乘风连忙摇头,说道:“二位不要争执,且容在下请教几勺话,这位老人家尊姓”
长髯老人道:“老朽李太和,就是本号店主。”穆乘风拱手一礼,道:“久仰,李老人家能否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经过;说给咱们听听呢”
李太和焦急的道:“这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老朽三代单传,就这么—个个儿子,如今眼看活不成了,‘叫老朽哪有闲情说那些不关重要的事。”
穆乘风吃惊问道:“莫非是令郎受到了伤害”
李太和道:“伤倒没有伤,但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叫他也不知道答应,就像中了邪一样。”
穆乘风轻“哦”了一声,道:“人在哪儿请带在下看看。”
李太和连忙分开人丛,领着穆乘风和石掌柜穿过店堂,直入内室,只见床上仰面躺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张口瞪目,直挺挺—动也不动,旁边围着几个少妇,正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痛哭。
穆乘风略一扫视,不禁失笑道:“令郎没有受伤,更没有中邪,只是几处穴道被制了而已。”
李太和道:“不会吧老朽一家是祖传习医,颇精歧黄,对人体穴道也略曾涉猎,如果一个人穴脉被制,气血不通,一定会呼吸短促,脉象虚浮、血行受阻,一定会四肢冰冷,浊气上升,一定会面红目赤……他怎么会没有这些征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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