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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道事11:风云年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我心往下沉去,结果那小妞儿微微一思忖,突然笑道:“也罢,今天我之所以能够得到这幽冥变形虫的虫卵,其实都是你的功劳,我不过是捡个便宜而已,咱也不能太不厚道不是?”
听了这话,我心中一松,就见洛飞雨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掌上的虫卵,口中轻声喝念道:“摄!”
话一出口,我身体里不断翻腾的虫子全都停歇了。那一瞬间的舒爽让我忍不住叫出了声,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没有被万虫噬体的人是无法体会到的,我这也有些无奈,本来我的魔威可以让这些小虫子远离的,不过落入这神奇的泥浆之中,我大部分的意志都被凝固,不但不能自拔,连深渊三法都使不出来,这才造成如此狼狈的模样。虫子突然停止,顿时就感觉解脱了一大半。
洛飞雨手腕一翻,将那虫卵藏在了袖间,说道:“好了,不出一刻钟,你身体里的虫子便会全部化作蛋白质,将你漏成筛子的身体修补妥帖。你别害怕,这东西可比西方人的桑拿强多了,它能够扩展你的经脉,促进血液循环。古代楚巫就曾经用这个来锤炼身体,练就金刚之体。”
这个原理,阿伊紫洛曾经跟我说过,我倒也没有多少担忧,只是苦笑着说道:“那你好歹把我弄出这个鬼地方啊?”
洛飞雨一个翻身,落在了泥潭旁,摇头说道:“那可不成,这一码是一码。我之所以救你,是念在杀了那姓魏的老鬼,大部分都是你的功劳,而我只是捡个漏。至于捞你出来,我可不敢,你要是上来反悔了,跟我讨要这幽冥变形虫充公,那咱俩可又得打一架,多麻烦?不过你也别急,这玩意儿它是有规律的,每隔一个时辰就软一刻钟,到时候你自己爬出来便是了,省心得很。”
我甩去脸上的虫尸,一脸苦相地说道:“我知道你有办法把我弄出来,求你了,我保证不找你麻烦。这儿挺臭的,别这么无情好吧?”
洛飞雨摇头,自顾自地朝着角落走去,慢悠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得了,我可不敢相信你们的话。咱还是就此别过吧,有救你的那时间,我还不如在这个地洞里面找一找,看看有没有那白莲圣典呢。”
说完,她人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站在潭边的赵中华一脸紧张地对我说道:“老大,要不要扣住她?”
我被这傻小子的话逗笑了,问他道:“你能够拿得住她?若是如此,我倒也不拦着你!”
赵中华像泄了气的气球,一脸无奈地说道:“那小娘们强得厉害,我可不是对手。”
我耸了耸肩道:“你都这么说了,那还说这么多废话干嘛。”
赵中华似乎对那洛飞雨很有兴趣,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舔着嘴唇说道:“老大,你说这小丫头片子比我还小一截呢,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我笑着说道:“怎么,喜欢人家?”
赵中华羞涩地挠着头说道:“没有,就是好奇而已,我还真的没有见过女孩子胸前有她那么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吃了些啥。”
我听到这话,没好气地骂道:“你这小子,脑子都放到人家小姑娘的胸上去了,难怪修为没啥长进。行了,别说这么多了,那女子是天山的凤凰,你想了也白想,赶紧看一下能不能联络到张励耘他们,把我从这鬼地方弄出来吧。我是受够了,这地方就跟粪坑一般,熏得我眼都辣了。”
赵中华忙不迭地应声跑开。没多久,不远处的林齐鸣悠悠地醒了过来,活动了一下,发觉无法动弹,问我道:“老大,我这是在哪里?”
我问道:“嘿,你到底是傅青山前辈,还是林小胖?”
林齐鸣根本想不起刚才傅青山上身的情形,还是我跟他说过之后,这才勉强将前因后果对上,不好意思地摸头说道:“老大,对不起,我错了。”
我摇头说没事,他问我胸口的剑伤如何了,我低头一看,差不多快结痂了。赵中华去找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想要朝洛飞雨那边的通道摸过去,被我制止住了。虽说此刻墓地的主人已经灰飞烟灭,不过并不代表这儿不危险,我们此刻身处的是墓地中心,越往前走,便越是危险,还不如等待救援好一点。
所幸那泥潭中的浆液融化时间似乎提前了,没多久便化了开来,我与林齐鸣带着一身湿哒哒的黏液爬上了坑边,抹了一把脖子,撸出一层虫尸来。
刚才在泥坑中,羽麒麟的消息被屏蔽了,此刻倒是能够联系。我将意识沉浸其中,将情况告诉给在外面的人。
张励耘等人在断龙石那边忐忑不已,他们接到了我的消息,无比兴奋,当下也是各行其职,不再耽搁。
我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将饮血寒光剑拔了出来,朝着洛飞雨离开的通道走了过去。通道的出口处是一个凹坑,往下一看,尽是密密麻麻的钉床,人落下去,只怕就要给扎一个对穿。再往前看,只见两侧有数十根羽箭,直接扎入了墙壁,深入一半,可见劲道之强。不过我并没有瞧见洛飞雨的身影,想必这点小把戏,倒也难不倒那个飞来飞去的女子。
与这头腐尸的交手,让我精疲力竭,当下也生不出再往那黝黑的墓道里面查探一番的想法。我折返回来,靠着墙壁闭目而眠。
我打坐回气,赵中华倒是兴致勃勃地跟林齐鸣说起他昏迷过去的经历。虽然我刚才简略说过一遍,但是从赵中华的口中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平添了许多精彩,听得林齐鸣赞叹连连,一双眼睛冒星星。两个臭小子的话题,没多久就开始围绕着那个胸口鼓鼓囊囊的神秘女孩,搞得我都忍不住侧着半边耳朵听。如此一阵闲扯,时间倒也过得飞快,杜队长带着大部队赶了过来,而且还特意叫了附近的消防队。与我沟通之后,杜队长准备通过定点爆破的手段打开一条通道。
这些都是专业的事情,我也不插手,不过他带的人倒是蛮专业的,过了一段时间,终于将这通道给凿开了。烟雾消散,小白狐第一个冲了过来,瞧见我这一副脏兮兮的模样,她眼泪都流下来了,扑过来就要抱我。我一把将她给拦住,苦笑着说道:“别,你先闻闻我身上的味儿,可比刚刚掏过粪的师傅还要臭。”
小白狐噗嗤一笑,冲着我说道:“真的很臭,难闻死了!”
小白狐一脸的嫌弃,杜队长则是浑然不觉,一路小跑着过来与我握手,恭谨地说道:“陈副司长不愧是总局的领导,这破案的速度简直让人惊掉了下巴。跟您比起来,我们这些人都像是吃干饭的。”
我摆手,谦虚了几句,问起外面那堆吸血蝙蝠的情形。
杜队长告诉我,说许是这儿的真凶死了的缘故,那些脸盘大的畜生也全都死了。我松了一口气,若那些吸血蝙蝠没有死,一旦蔓延开来,又将是麻烦一桩。
后面还有许多事情,不过这些都有别人操心,并不用我亲力亲为。此时此刻的我什么想法都没有,就想着赶紧洗一个热水澡,将这一声腌臜到极点的污垢洗掉。
泰山吸血蝙蝠一案基本上算是结束了,我也完成了对特勤一组成员的承诺,让大家尽可能赶在大年三十那天回家过年。
不过事情有一些收尾需要处理,我也不得不在泉城多待了几天,跟省局的一些领导应付了一圈。就在我准备离开泉城,返回首都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个让我诧异不已的消息。
洛飞雨,竟然是邪灵教天王左使的外孙女!





苗疆道事11:风云年代 第四十八章 新春佳节
第四十八章
新春佳节
黑衣少女洛飞雨是天王左使王新鉴的外孙女,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实在是意外。
当今天下的高手和传承,其实都是有限的,没有谁是平白无故冒出来的,背后都有宗门或者门阀作为背景。如同洛飞雨这般年少惊艳的修为,若说是没有一点儿来历,自然说不过去。也只有那名邪道巨擘的后辈,方才有这般惊才绝艳的表现。若是换了往日,我倒也没有多少厌恶感,不过就在我师叔祖李道子刚刚被王新鉴谋害的此刻,我难以接受。难怪她那日夜里一见到我就转身离去,难怪她并不准备救我,难怪她曾经和宝岛国府第一高手的尚晴天自称亲戚……
我心中一阵憋闷,难受得不行。小白狐瞧见我这副模样,过来安慰我,说道:“哥哥,你就算是知道了洛飞雨是王新鉴的外孙女,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能将她杀了,又或者擒住?外公是外公,她是她,王新鉴虽说罪行累累,但是这个洛飞雨却并不是什么邪恶之人。你拿下她,那又如何?”
小白狐的话说得我脑海一阵清明。对呀,王新鉴是王新鉴,洛飞雨是洛飞雨。虽说两人之间有些联系,但还是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此番能够脱难,说到底,还是洛飞雨最后出手将我救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倘若她秉承王新鉴的意志,别说救我,甚至会趁着我被困泥潭,直接出手将我给灭了,又或者袖手旁观,让我被那些黑色虫子吞噬。然而洛飞雨最终施与了援助。从这一点来讲,说明她虽然知晓我与她外公之间的关系,但她最终还是选择独立于我们两人的恩怨之外。
即便是我拿住了洛飞雨,难道我还能够找出王新鉴,将那老头儿灭了吗?不能,我此刻的修为与手段,肯定还不是天王左使的对手。
如此想着,我便释然了。之后,我与鲁东局的梁翰生等人办完了交接手续,又喝了几顿大酒,接着便赶回首都。
回到总局将案子的交接手续办完的时候,已经是年前二十八了。我给大家伙儿都放了假,家中有人的,自然都是带着奖金离京返乡,没有家人的,则准备在首都凑一起,过一个热闹年。
我想了一想,有心回麻栗山一趟,问有人愿意跟我一同回家过年不?结果一开口,无家可归的小白狐、董仲明和布鱼便纷纷开口,都说要跟着我回家。我自然不怕热闹,当天也是托关系买了距离麻栗山最近机场的机票,稍微收拾了一点东西,接着便辞别一众同事,飞回故乡。
我先是坐飞机,接着是汽车,一路颠簸折转,终于在次日来到了麻栗场镇。
多年未归,小镇子当真是有了大变样,繁华许多。买年货,买鞭炮,一番忙碌过后,我们便包了一辆小货车,一路开进了麻栗山。
少小离家老大回,多年没有回家,我的心中着实有些忐忑。小货车拐过了几个弯,龙家岭那熟悉的村落和树木出现在我的面前,心跳顿时就停止不住了,整个人仿佛醉了一般,脚底都打飘了。
龙家岭的路只修到村脚下。上坡是土路,狭窄不说,又过于陡峭,司机不敢上去,于是我们便将东西卸了下来。
那司机瞧见一小姑娘、两个年轻人单手将上百斤的年货拎上拎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倒车的时候,差一点栽到沟里去。
我这些年来一直在外地工作,龙家岭好多人都不认识我了。村口一帮人好奇地打量着我、小白狐、布鱼和董仲明四人,稀奇得很。我整理完集市上买的年货,刚要打招呼,这时一个脸色漆黑的农家汉子提着旱烟锅儿上来,疑惑地说道:“二蛋你是二蛋吧?”
我瞧了那农家汉子一眼,一开始没有认出来,仔细看了一下那眉目,不由失声喊道:“你是龙根子?”
这看着有四五十岁的汉子搓着手,咧嘴笑道:“是我,是我咧,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龙根子是我幼时的伙伴,也就比我大一岁多,如今却是一副乡间老农的模样,想来也是被沉重的生活压力折磨得不行。我拉着他的手,一时间颇多感慨。这时有个镶着银色牙齿的中年妇女挤了过来,一边拍了龙根子一巴掌,一边低眉顺眼地恭维道:“你这个死东西,人陈家二子都是领导了,还叫别人小名,真的是讨人厌呢。志程大兄弟,回家过年啊?”
妇女热情无比,龙根子这才尴尬地点了点头,然后跟我介绍,说是他媳妇吴秋诺。我赶忙上前与她握手,喊嫂子过年好。
与龙根子一番寒暄,村口附近的闲人都围上来了,大家晓得了我是村尾陈医生家那个在首都当大官的儿子,顿时纷纷上前过来恭维寒暄。我回来之时也是有所准备,叫布鱼和林齐鸣将集市上面买来的烟糖拿出来,男人就散烟,小孩儿就给糖,每人再给一份小礼物,里面无非是些毛巾、香皂之类的小物件。这些礼物让淳朴的乡人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应付完了村口的乡人,我与龙根子约好回头喝酒,接着带了三人往家里赶。想来是有人去我家里报了信,走到半路的时候,我就瞧见我爹我娘,还有我姐陈大凤、姐夫明歌,我姐姐的两个孩子都赶了过来。
瞧见我爹我娘焦急的模样,我快步走上前去,仔细一打量,瞧见爹娘的头上多了许多白发,身体也佝偻许多。想起这些年我一直在外奔波,几乎都没有尽过孝道,当下我也是一阵难过,一声“爹、娘”叫出口,眼泪就快要流下来。
我娘眼圈发红,赶紧上前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说道:“看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打个招呼。别哭啊,这么大的人了,而且大小也还是个领导,让人笑话。”
她自己这般说,眼泪却忍不住流了下来。我爹在旁边训道:“你这老娘们,哄儿子,自己倒是流猫尿了。儿子回家是件好事,别这般丧气了,让人笑话。”
我笑着说道:“没事,都是高兴的事儿。”
一家人在山道口上寒暄半天,每个人的脸上都喜气洋洋的。这时,我姐才发现我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呢,疑惑地说道:“志程,这几位是?”
我这才想起来,回头给家人介绍小白狐、布鱼和董仲明的名字,说都是我手下的同事,一起来过春节的。
我娘以前见过还未长大的小白狐,现在瞧见这姑娘出落得越发水灵了,一张脸顿时笑得快要化了。她上前拉着小白狐的手,关心问候好一会儿,倒是将布鱼和董仲明晾在了一边。
我老家在几年前翻建过,地方倒也足够,我娘张罗着给我们做油茶吃,十分热闹。我从房间里出来之后,让小白狐三人放轻松,可以随处去看看,接着陪我爹、我姐和姐夫几人在堂屋的火坑边聊天,一聊就聊到了傍晚。傍晚的时候,龙根子应邀而来,还提着礼物登门,同行的还有王狗子。我连忙招呼,瞧见王狗子拄着双拐,这才想起他年轻的时候在工地摔断了腿,这些年来一直没好。
我们三人都是幼时好友,加上罗大根,算是麻栗山的四大天王。只可惜大家各自走了不同的路,到如今这般局面,让人十分感慨。
龙根子和王狗子一开始还颇有些局促,不过几杯酒下了肚,那话便多了起来。我听着两人讲起这些年生活的艰辛,人情冷暖,家长里短的事情,听着感觉十分亲切。酒正酣的时候,大家也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只记得童年时,在这麻栗山上到处乱窜,偷鸟蛋打兔子的趣事儿,恍然如梦。
我回家没两天,就是过年了,贴春联,贴窗花,放爆竹,发红包,穿新衣,吃饺子……张灯结彩,热闹极了。我带了许多年货,年前的时候给村子里的各家都派了一些,收获不少称赞。家里面也因为多了这么些人,变得无比热闹,我爹我娘整日都笑得合不拢嘴。
到了大年初一,我把姐姐的一对儿女叫到跟前来,并没有发红包,而是给他们准备了特别的“压岁钱”。




苗疆道事11:风云年代 第四十九章 欣喜若狂
第四十九章
欣喜若狂
张灯结彩过新年,正月里来头一天。
我姐育有一儿一女,都有十来岁了,我曾给他们摸过根骨,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这样的孩子倘若强行将他们带入修行的圈子里,尽管有我罩着,但也限于自身资质,终是不可能有什么成就的。
所以,对于是否送两个孩子上茅山学艺的问题,我姐和姐夫保持了一致的意见,那就是让这两个孩子作为一个普通人,幸福快乐地成长。
我晓得自己的情况,虽说我现如今的身份和地位让陈家在麻栗山龙家岭扬眉吐气,村里人都高看一眼。不过说到底,一年终究没有几天能着家,也尽不得什么孝道。有我这么一个例子,家里面便不想再有一个。不过即便如此,我手上的这洗髓小还金丹还是可以给这两个小孩儿服用的,不求他们能够开窍顿悟,只求他们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
至于我父母和姐姐、姐夫,他们年纪大了,身体已成型,即便是服用了,也基本没什么药效,不如开两个方子,好生调养的好。送过丹药,并且照顾着俩孩子服用之后,我又给父母和姐姐各自封了一个新年红包,图个好兆头。而小白狐、布鱼和董仲明,则接到了我父母的压岁钱,一脸不好意思。
大清早,我娘便将我拉到一旁,对我嘀咕道:“志程,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了。娘看那个叫做尹悦的小姑娘真的不错,虽说你们差了十几岁,不过娘昨个儿试探了几回她的心思,发现人小姑娘挺喜欢你的,就是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啥?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你自己不好意思,那娘就去帮你说,你放心,一准能成!”
看着我娘熟练地给我做媒,我着实有些难受,不过却又不敢将我已经成婚的事情告诉给她。毕竟我与小颜师妹的事情,不能让太多的人知晓。
本来这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消息已经在小范围的圈子里流传开了。但是自从英华真人逝去之后,我就越发地谨慎起来。我无力拒绝母亲的这些关怀,当下找了个借口,带着小白狐、布鱼和董仲明三人进了麻栗山,前往西熊寨,给努尔的师父蛇婆婆拜年。
有我上一次带来的资金,今日的西熊寨终于有了一条规模不大的土路,虽说通不了车,来去倒也轻松许多。
我们的脚程都不慢,很快就来到了寨子里,进来一问,才知道蛇婆婆依旧不在,留了关门弟子康妮在村中守岁。
我们赶到村子的时候,鼓楼的晒谷场正在杀猪,围了好多的人。寨子里的族长瞧见我来了,便带着众人围了过来,与我寒暄。
我之前卖了从天山神池宫带来的一批首饰,以努尔的名义交到了西熊寨的手中,还专门从县里请了农林业的技术员,给寨子的苗民出谋划策。现在一看,整个寨子的气氛都变了,新起了很多屋子,显然是效果不错。族长知道我与努尔是最好的兄弟,倒也不避讳,请我们吃杀猪菜。
我这次回来,挑了几箩筐的礼物,委托族长和几个族老帮忙分给乡亲们,接着又带着纸钱和香,准备前往努尔的衣冠冢前祭拜。然而当我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族长的神色就有些奇怪了,支支吾吾,不肯正面回应。
这表现让我有些发愣,我匆忙赶到寨子旁边的衣冠冢,只见原本立着的碑被拔了,坟包也被填平。这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这情形让我的情绪糟透了,那话从喉咙里一字一句地憋了出来:“怎么回事,我兄弟的墓呢?”
族长不敢与我愤怒的目光正视,低头说道:“坟是康妮让平了的,她说她师兄梁努尔没有死。”
我诧异,脑子一转,问道:“她人在哪儿呢?”
族长告诉我在蛇婆婆的屋子里,我也顾不得别人,急匆匆地朝寨子的后面跑去。一路疾奔,我很快就来到了蛇婆婆的吊脚楼前,敲门却没有动静,便使劲一推门,瞧见身穿着黑蓝色苗服的康妮一脸诧异地走过来。我也没多想,冲到她面前大声问道:“族长跟我说,是你让他们将你师兄的衣冠冢平掉的?”
小女孩儿被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一把将我推开,诧异地说道:“是啊,怎么了?”
我激动地大声喊道:“你是说努尔还活着?他在哪儿呢?”
康妮见我莫名其妙地冲出来,噼里啪啦地问了一堆东西,不耐烦地摆手说道:“活着就活着,关你什么事儿?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我师父蛇婆婆的家,不是想来就能来的。我还要做功课呢,出去出去,都给我出去……”
小女孩子将我推出了门口,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旁边的族长看不下去了,上前来劝解道:“康妮啊,这陈领导是你师兄生死与共的兄弟,我们都知道的。而且你看咱们寨子这两年的生活条件,可都是人家陈领导帮着改善的,你可不能怠慢了贵客。要是蛇婆婆知道了,可不得骂你吗?”
不知道是西熊寨的族长平日里比较有威严,还是蛇婆婆的责骂会让这小女孩子害怕,她终于收回了推我的手,不过还是不服气地说道:“什么生死与共的兄弟,我师哥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还不都是他惹的祸事?我师哥每日心惊胆战、如履薄冰,他却前呼后拥,威风凛凛,你让我对他怎么客气得了?”
这是我这么久来第一次听到努尔的消息,也顾不得小女孩儿对我的成见,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康妮,不管你怎么误会我都没关系。但是请告诉我,你师兄努尔,现在到底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小女孩望了我身后的这一堆人,摇头说道:“我师父不让我跟别人说!”
我死死地捏着她的手,真诚地说道:“我跟你师兄是过命的兄弟,我不是外人。”
小女孩皱着眉头,拼命挣扎道:“好,我告诉你,不过你得放开我。你把我捏疼了!”
我慌忙放开了她的手,小女孩又指着我身后的一帮人道:“你让他们走开,我师父不想让那么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
我自然照办,让族长和小白狐等人都回避。瞧见大家都离开了之后,康妮方才说道:“本来这事儿我师父是不让我告诉任何人的,不过你这人实在是太烦了。不告诉你,只怕你非要闹得我做不了功课。也罢,我就跟你一个人说啊,不过你以后不许再来烦我了。”
我欣喜地说道:“好,好,我都依你!”
康妮瞧见我这般有诚意,这才皱眉说道:“那个地方,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到处都是火海、毒雾和黑暗,还有好多好多的怪物出没。我师哥跟一个叫做‘大明白’的傻大个儿在一起,还有一个总是蒙着脸、打赤脚的女孩子也跟他们在一块儿。那地方可危险了,我师哥总是被追来追去,看得我和师父好着急,不过我们救不了他,急得我师父整日整日地流泪,然后骂你。说要不是你这个混蛋带着我师哥去冒险,他就不会这般模样,她还说——哎,哎,你怎么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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