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道事11:风云年代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此刻的杨劫不断地咳嗽着,显然也是受了内伤,一口血吐了出来,不过那身子却是纹丝不动,稳稳地守护在我面前。
他出现的时机和方式出奇得精准,亭下走马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意外地朝杨劫问道:“好厉害的五行遁术,那么你又是谁?”
这个戴着影子面具的毛孩子回答道:“护法杨劫!”
亭下走马眉头耸动,不由得生出了几许爱才之心,对他说道:“本来我出手,现场断然不会有人生还的,不过我瞧你此刻的身法和悟性,颇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如果你愿意改换门庭,拜入我麾下,我可以收你为徒,传你衣钵,饶你一命,你看如何?”
这家伙此刻呈现出君临天下的态势,一副根本不将任何人瞧在眼里的模样,却肯为杨劫破这个例,可见他对我这小师弟的欣赏,已经达到了一定的高度。面对着这样的诱惑,杨劫却用一种坚定而果决的语气回答道:“我一生的使命,就是守护在他的身边,矢志不渝。至于你,你杀我师父,此仇不共戴天,我恨不得喝你血食你肉,怎么可能认贼为师?”
亭下走马郁闷地说道:“我这辈子杀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你帮我回忆一下,你师父到底是谁?”
杨劫说道:“英华真人,杨影。”
亭下走马诧异地说道:“那茅山女长老不是只收女弟子吗?怎么还教出你这么一个异数?小子,倘若你师父不是我杀的,你是不是就愿意拜我为师了?”
杨劫毫不客气地回答道:“做梦!”
就在两人交谈的时候,张励耘等三人已然拿下了千面人徐墨的性命,围到了我的面前,问我伤势如何。我深吸一口气,感觉胸口发闷,却也顾不得那么多,沉声说道:“此人乃修行者之中的巨枭,实在厉害,你们三人结成三才阵,将他围住,给我助阵,我好好地会一会他!”
张励耘、布鱼和小白狐三人散开,正好将亭下走马围住,他与杨劫之后的对话也落入了尾声。亭下走马爱惜杨劫的身手,不过所谓人才,既然不能为己所用,那么还是死去最好,所以他再次将饮血寒光剑高高举起,准备将这后生给一剑斩杀。
我手中小宝剑,实在是有些不趁手,好在张励耘还有把龙纹软剑,便将手中的北斗天枢剑交给了我。就在亭下走马起手挥剑的时候,我将他这剑势给拦了下来。
两剑相交,我不再与其硬碰,而是施展剑意,与其缠斗,以柔克刚,化其锋芒。
风眼、土盾、深渊三法的前两者皆是缠战之中的绝佳手段,这种诡异的魔功让亭下走马有些无所适从,即便是以他那种恐怖的剑法与身手,一时之间却也难以看出我的破绽。即便是他有着远高于我的修为和境界,但是在三剑布阵和随时都有可能奇兵突出的杨劫面前,也依然有些束手束脚,难以形成瞬杀的效果。
在没有与亭下走马交手之前,我难以想象有人的剑法竟然能如他一般诡异。比起一字剑的雄奇和刚劲来说,他的剑法更是超乎想象。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不能占我分毫便宜。在放弃了与他硬拼之后,我凭借着临仙遣策,料敌于先,总能将他的杀招提前化解。
这样别扭的搏杀是亭下走马这个天下第一杀手许久以来最难受的一仗,而他瞧见地上咕噜噜转动的徐墨头颅时,脸色更是黑得吓人。
亭下走马的剑法到后面开始慢了下来,我感觉到他就像那弹簧,不断地给自己的剑势蓄积力量,等待着陡然爆发的那一刻。
何时能够爆发?
我不知道,然而时间拖得越长,我心中就越发没底。因为我晓得一个道理,弹簧压得越用力,爆发的那一刻,越是恐怖。
我既期待,又恐惧着。
几分钟之后,亭下走马终于爆发了。在一剑回转的时候,他陡然腾空而起,手中的饮血寒光剑化作了万般光芒,刺伤了我们每一个人的眼膜。就在这样的剑意之下,三剑谨守的三才阵瞬间被他一招戳破,张励耘、小白狐和布鱼三人,则各自中剑,跌飞出去。
这是顶尖高手的较量,一个意识、一个想法甚至一个眼神,都能够决定战斗的胜负。而就在那万般光芒凝聚成一道光,朝着我的胸口扎来时,我也出了一剑。
任你千万剑,我只击向一个点。
这一个点,是亭下走马诡异剑法最强的一处,也是最弱的一处。如此天堂地狱,唯一的差别就在于两个字——角度。
天下第一杀手终于被我看出了破绽,他一个凌空倒翻,落在了我前方两丈远的地方,脸变成了猪肝色,饮血寒光剑前指,对着我厉声喊道:“你怎么可能看穿我剑法的奥义?”
我冷冷一笑,平静地说道:“手下无数豪雄性命的天下第一杀手,手段也不过如此,当年邪灵教黑魔当真死于你手?我真的有些怀疑呢!”
听到我这侮辱的话语,亭下走马身子猛然一震,对着双目通红的我寒声说道:“你敢质疑我?”
血劲在消退,临仙遣策的力量正在迅速衰弱,然而我却不得不勉力维持着,甚至不惜咬破舌尖,将这种状态继续保持着。此刻的我,已然达到了自己一生修为的顶峰时刻,整个人如同绷得最紧的弓弦,脸上却露出了平淡如水的微笑,继续挑衅道:“来啊,你这个蠢猪,真的以为我需要凭借别人的保护?错了,在我眼里,你们这些老东西,不过土鸡瓦狗,随时供我扬名而已……”
“杀!”
亭下走马一声暴吼,身子微微一抖,竟然化作了三十六条黑影。这些黑影在瞬间产生,朝我这边一起杀来,好像千军万马,要将我斩杀于剑下。
这一招是亭下走马一身手段的最强一式,不过与刚才相比,这一招显得更加恢弘,更加诡异,也更加恐怖。
就在亭下走马发动的那一瞬间,我一咬舌尖,一口血箭朝前喷去,接着一剑朝着眼中的那个黑点刺去。
叮!
这一剑击到了实物,不过就在对面传来恐怖到极点的力量时,我却是猛然一转剑尖,接着错身而过,与对手贴身在了一起,口中厉声吼道:“饮血寒光剑,你这魔兵,还不归主?”
嗡!
一声轻鸣,电光火石之间,那亭下走马瞧见我出现在了他的剑锋之下,正想反手取我性命,却发现自己手中的剑突然变得不再听话。原本魔气凛然的长剑依旧如故,只不过那气息却是朝着他自己的身体侵蚀而去。感觉到了这种阻力,他便不能再专心对付我,而就是这么稍微的一点迟钝,长剑嗡然作响,脱离了他的掌控,出现在我的手上。顺便一带,在他胸口开出一道血痕来。
空手夺白刃!
极限反杀!
亭下走马一瞬间就呆住了,他甚至都没有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瞧见自己手中的长剑被夺,脸色一变,一个箭步朝着边缘跑开。就在这个时候,我从怀中掏出了八面令旗,朝着周遭的地上掷去,口中大声呼喊道:“王木匠,帮我留住此人!”
苗疆道事11:风云年代 第十章 巨枭终结
第十章
巨枭终结
作为一个常年收人性命的杀手,亭下走马对于战场的意识有着绝对的敏锐嗅觉。他下意识地准备逃离时,我一招杀手锏便留住了此贼,当下也是将最大的一张底牌给亮了出来,真言一诵,老王便出。
关门打狗,放王木匠!
在八头异兽包围下,王木匠踏歌而出,与异兽八卦旗磨合许久的他此刻已不再是当年黄河石林大阵的猥琐阵灵,而是一个更加极端且猥琐的老家伙,对于周遭事物的观察能力精锐得可怕。他一出现,立刻腾身于空,排兵布将,将整个炁场都给封锁住。
异兽八卦阵,最终的奥义并不是仅仅保护自己,还是要留住一切敌人。
想跑,没门!
亭下走马一个箭步,如一抹烟云般消散在了前方,然而到达了异兽八卦阵的尽头,却被那无形的炁墙给挡住。一匹神骏非凡的奔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一个后蹄飞踹,将他直接逼回了场中。
这家伙先前将整个餐厅给封锁住,是想不让我有逃离的时间,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也给封堵在了此处。
落入场中的亭下走马没有半刻犹豫,身子一抖,竟然又化作了十来条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朝着四面八方飞奔而走,试图在阵法还未围拢之际,趁机逃脱。然而很快他便发现此处空间已然被单独隔离出来,根本就无法走脱。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当明了一切,他没有再多费力气,而是将那十来条影子重新凝聚成一个本我。
这样的手段当真是让人炫目,我晓得倘若没有异兽八卦阵留人,只怕根本就挡不住这个身法宛如鬼魅的家伙。可想而知,这个被评为第一杀手的家伙,当真是有着足以傲人的手段。简单的一句话来讲,那就是胆敢跟茅山为敌的人,从来都不是善茬。
重新稳住的亭下走马屹立当场,双手一挥,竟然在自己周边凝出了一个两米方圆的血色圆弧。这些圆弧宛如镜面一般平滑生光,颇有些诡异之色,而后他长吸一口气,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你难道见过南海剑魔那个老鬼,不然怎么知道我这一套鬼追灯剑法的破绽?”
南海剑魔?
我眉头一皱,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之所以能够破亭下走马这超乎人类想象的剑法,是因为我眼中的神秘符文,能够分解出临仙遣策的最终奥义,将复杂的一切分解成点与线,化繁为简,这才最终棋高一着,将他最为得意的手段给直接破了去,并非我懂得他这一套手段。而此刻我全身失去平衡摇摇欲坠,也是因为血劲太过于刺激神经的原因。不过我自然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而是故作神秘地微微一笑,然后说道:“是又如何?”
亭下走马伸展着筋骨,捏着拳头说道:“我倒是真的小看你了,不过想来也对,这世界上既然出了我这么一个天才,未必不会再出一个……”
他这话着实有些太过于自负了,别的不说,据我所知,那天下十大高手中的任何一位,面对这位捞偏门的家伙,只要不是被他陡然之间刺杀,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像他这般以自我为中心,死亡不过是迟早的事情。
我冷笑一声,也不多言,努力地抓紧时间回气,而后那亭下走马又问道:“我的这黑魔剑,为何会听你的命令?”
黑魔剑?
我瞧着左手的这把剑,此刻的它和当日我失落之时的饮血寒光剑有许多不同之处,最重要的就是它的表面涂了一层黑色的粉末。
这种粉末并不是龙须木墨晶,而是另外一种极为邪恶的东西,具体什么我说不上来,但是却感觉里面多了许多枉死的鬼灵,而且内中的剑意也被封锁住了。上面有着许多符文与封印,想来武穆王对它动了许多手脚,这才能够让亭下走马自由使用。
不过我与此剑相伴十数年,不管对手用什么手段封印,都难以抹杀它与我之间的亲近感。所以我刚才在与亭下走马交锋的时候,不断地用北斗天枢剑与其对撞,通过这种高速的碰撞将上面的封印给撕裂出一丝缝隙,这才在最终实行反间,瞬间逆转局势。
所以说,生死较量,有的时候并不仅仅凭修为的高低。修为够,懂得算计,如此才能最终战胜对手。
诸多曲折,亭下走马不知道。我脑筋一转,意味深长地说道:“武穆王那厮将这剑送给你的时候,没有对你说过它原来的主人到底是谁吗?”
亭下走马脸色数变,最后一声长叹道:“我知道了,原来如此!”
我脸上露出了笑容,挑拨离间道:“武穆王请你过来杀我,这个我能够明白,毕竟我与他之间,有杀子之痛,那是不共戴天之仇。不过我比较遗憾的是,他竟然瞒着你这么多事情,这明显是在坑你嘛。说实话,若我是你,绝对不会这么蠢,一定会找到那个家伙,将他一剑剁了,方才能够消解心中怒气。”
亭下走马想通此节,倒也没有再继续懊悔,而是平静地说道:“你不用说这么多有的没的,些许阵法,你真以为能够困得住我?”
我眉头一掀,冷然说道:“你难道还有别的法子吗?”
亭下走马傲然说道:“我听过你的这东西,据说是茅山十宝之一的八卦异兽旗,不过这东西若是陶晋鸿用起来,我或许会怕三分,你,还是嫩了一点儿……”
此话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了一颗蜡丸捏破,朝着头顶上张牙舞爪的恶龙掷去。
这蜡丸用上了劲道,立刻溶解,一团黑雾从中升腾而起。那无形之龙被这黑雾沾染到,竟然痛苦得不断翻滚,恐惧地朝上方爬去。而屹立阵法之上的王木匠也惊恐地冲我说道:“小陈,这家伙居然有灵界的冥河水,这玩意能够腐蚀一切灵物,不能让他再弄了,不然人没有留住,反而将八卦旗给弄污了……”
我听到王木匠的叫喊,便知道亭下走马这法子恶毒无比,竟然通过污染阵灵,来将这束缚给破掉。于是我不再抱着以逸待劳的态度等待,而是将北斗天枢剑抛给张励耘,握住熟悉的饮血寒光剑,朝着阵中冲锋而去。
没想到我刚刚进入阵中,亭下走马便是狞然一笑,厉声喊道:“老子等的就是你,既然进来了,那就把性命留下吧。”
他笑声未落,人便已冲到了我跟前,举拳一击,捶在了我的面门上。我自然早有准备,将手中的长剑一绞,试图与他拉开距离,结果却发现亭下走马竟然招招致命,比先前更加凌厉几分,几乎是贴着我的身子不断腾挪转移。两人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拳拳到肉地打了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手握长剑的自己居然陷入了劣势。往往我一挥剑,对方的拳头就已经打在了我的手肘上,而当我回剑而击的时候,他已绕到了我的身后。
亭下走马灵活得宛若一头猿猴,指间不断有尖锐的钢针露出,突然给我来了一下,我的右臂被扎到,那种痛,锥心般难受。所幸这针上没毒,不然我可就要倒在此处了。
我很快明白,亭下走马的打法如同疯狗,我若还秉承着剑中君子的态度,必然会被他的气势压倒。当下我也是狞然一笑,将饮血寒光剑往阵外一扔,大声吼道:“你当老子怕死?老子十六岁就在南疆战场上打架了,还怕你这个徒有虚名的狗东西?”
我与亭下走马两人开始纠缠在一起,在地上翻滚腾挪,我感觉自己好像被无数铜锤敲打,而他也未必会好受,两人哇哇大叫,有一种最原始的暴力感。
这样的战斗实在是太疯狂了,即便我是魔躯铸体,却也头昏脑涨。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他的身子突然一阵紧绷,接着又软了下来。我下意识地一个蹬腿踢开他,第一个进入眼帘的,却是手持利刃的杨劫。
苗疆道事11:风云年代 第十一章 疑云重重
第十一章
疑云重重
一个横行江湖多年的天下第一杀手,一个崛起于江湖的茅山大弟子,两人的拼斗到了最终,竟然变成了街头小混混的打架互殴。而这时,杨劫突然将手中的利刃刺进了亭下走马的身体里。
他是如此用力,且精确无比,所以我很快就瞧见亭下走马的胸口处有鲜血朝外面涌出。
没有人知道杨劫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要晓得被冥河水污染的异兽八卦阵现在一片混乱,连王木匠都控制不住暴跳的异兽,三剑也只能遥望而不得进。他却能够在最适当的时间出现,捅出这么一刀。
亭下走马的心脏是如此强劲,以至于被刀尖捅穿,竟然还能带动着利刃微微颤动。这样的生命力,果真是让人恐惧。
然而他终究还是人,他只能瞪眼看向杀掉自己的凶手。当瞧见是杨劫时,他那凶悍的目光,竟然流露出一丝温柔,他呢喃着说道:“好小子,有我当年的影子,只可惜……”
就在他闭上双眼,心跳停止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危险从他的身体里蔓延出来。我当下一把抓住杨劫,朝着周围大声地吼道:“快跑,危险!”
这话说完,我已冲到餐厅边缘,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雷鸣之声。
轰隆隆!
我感觉有一头巨兽扑到了后背上,整个人再也控制不住平衡,被这股恐怖的冲击给推向了门外。我和杨劫两人重重地砸向了餐厅的玻璃门,哐啷一声,两人都落在了玻璃渣子上。紧接着一股巨大的旋风由内而外吹了出来,我们两人又是一阵翻滚,一直到了走廊外面的花坛旁边,方才停下来。
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不对,却见几个身影从餐厅门口箭步而出,朝着外面飞跃而去,接着又听到一声轰隆巨响,身后的两层小楼直接就塌了下来。
看着这簌簌掉落的砖瓦,以及面前的一片废墟,我浑身发凉,发疯地冲着旁边喊道:“小七、尾巴妞、布鱼……”
好在我很快就瞧见花坛前面的草地上躺着两人,正是张励耘和小白狐。至于布鱼,他则一头扎到了不远处的公厕里面,砸落了一大堆砖石,不过瞧见他哼哼的模样,倒不像是有多大的事情。
我颇有些后怕地回望过去,却见这两层小楼已然完全坍塌,原因是亭下走马临死之前的阴雷自爆。
我虽然并不了解亭下走马将自己分出无数幻影的手段到底是什么法门,不过却也大概能够预料得到。这些残影如此真切,其实并不是道术,而是他有一种收集神魂的法器或者手段。在作战的时候,他将炼制过的亡魂驱赶出来,模拟出自己的模样,故而能够制造出飘逸鬼魅的表象。而他一死,那东西就不再受人控制,陡然间出来,便宛若阴雷一般。
我之前与武穆王那傻儿子金花公子交手时,曾经就中过这么一记阴雷,故而对其有很强的戒备心。也就因为这个,我才能够在他临爆之前,及时地躲开了这能让人同归于尽的致命手段。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赣西九江有关部门的单位餐厅,这边一出事,前面办公楼的人和大院子附近的人员都纷纷跑出来了。有个主任认识我,他焦急地跑过来问道:“陈领导,你咋了,怎么鼻青脸肿、满身都是血?这楼怎么回事,刚才是不是发生爆炸了?”
我如此狼狈,倒不仅仅是因为刚才与亭下走马生死缠斗,还有刚才撞破玻璃门,弄了一身玻璃渣子的缘故。此刻一番抖落之后,这才心有余悸地说道:“知道天下第一杀手是谁不?”
那人以为我考察他业务能力呢,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亭下走马啊,局里面特级通缉犯里面,他能排前五,怎么了?”
这时布鱼从公厕那边的废墟爬过来了,身上一股尿骚味,一脸平淡地说道:“没咋,你口中的那个家伙,刚才在餐厅那儿变成了一个大炮仗,砰的一声,炸了……”
这位主任一开始还不信,不过他晓得我们的本事,再看我们现在狼狈的模样,不由得也信了几分。这时旁边的同事过来询问,他用一种颤抖的语气激动地说道:“赶紧、赶紧通报给上面,这里有大人物。亭下走马,知道谁是亭下走马么?你们的业务能力到底有多差,天下第一杀手都不知道?”
他的脸涨得通红,而我们却感觉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任由当地部门的人员去挖掘废墟下面的尸体,我们几个则摇摇晃晃地坐到了一起。
张励耘递给我一根中南海,我接过来叼上,布鱼适时将打火机递了过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让这烟雾在肺里面走了一圈,徐徐地吐了出来,感觉到虽然浑身疼痛欲死,但是精神上却有说不出来的放松。
张励耘依次给布鱼、杨劫散烟,杨劫不要,他便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将烟雾徐徐吐出,对我说道:“陈老大,怎么样,宰了这天下第一杀手的感觉如何?”
我指着旁边的杨劫说道:“杀死亭下走马的,可不是我,而是这位小将!”
杨劫带着影子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不过给我们的感觉他好像很窘迫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哪、哪有?要不是大师兄将他所有的意志和注意力都牵扯了过去,我哪能够得手。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他杀了我师父,我就要杀了他,给我师父报仇而已,我、我……”
杨劫并不是很擅长言语,说话吞吞吐吐、结结巴巴,一点也没有刚立大功的表现。我晓得他的意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没事,你已经帮你师父报仇了,她若是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杨劫在襁褓之中就被抱上了茅山,这些年来一直待在秀女峰,几乎是师姐们轮流抚养长大的,而英华真人对他来说,完全就是宛如母亲一般的角色。她的死让杨劫这些天一直沉默不语,整个人阴阴沉沉的,着实让人担心。此刻大仇得报,也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我们几人坐在草地上吸烟,那位何主任找了好多人过来整理现场,吩咐完命令之后,又跑过来找我,问我们需不需要叫救护车?
我浸泡过棺底黑液,外伤的恢复能力很强,而内伤医院也治不了,唯有自己调息,所以暂时不用,不过其余人得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于是点头。这时废墟那儿已经清理出了一部分,我走过去,找到了我的异兽八卦旗。这玩意儿倒也没有受到伤害,只不过我联络里面的王木匠,方才晓得里面的异兽受伤了,得自我修复,估计几个月都不能唤出了。
我表示明白,又让他好生休养,不要留下什么毛病。
除了异兽八卦旗,废墟下面又陆陆续续地挖出了一具砸得面目全非的尸体,以及东一坨、西一块的烂肉来。前者自然是千面人徐墨,后面的那一堆,应该就是亭下走马,至于餐厅里的其他人,早在我们打斗开始的时候,跑的跑、逃的逃,躲过了一劫。
我坚持留在这里处理收尾,事情差不多完结之后,方才让车将我送到了医院清理伤口。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冯乾坤等茅山刑堂的人才出现,至于刘学道长老,据说是去看现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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