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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火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博尔赫叁
“……不是,怎么了哥,我不能带朋友回来吗?”
“没有,”萧升松开他,“吃完饭赶紧让他走,我累了想休息。”
“好,知道了。”
萧升转身要出去,又折了回来,夺过他手里的刀,“给你哥连碗面条都没下过,这刚认识就给人家做饭了?”
“……我挺喜欢他的,做顿饭给他吃怎么了……”
“你喜欢个鸡毛喜欢!”萧升吼道,“炒俩菜得了,愣着干嘛,洗菜去。”
“哦……”
吃饭的时候,孟以冬跟林黎坐了一排,萧升坐在他们对面,神色十分不悦。
林黎更是不识趣的夹了菜放进他碗里,“萧升哥,吃菜。”
萧升扒到一边说了声谢谢。
孟以冬这时放下筷子,“哦对了,老师让我回个电话,我给忘了,你们先吃。”随后拨了电话回房间。
见门被关严,萧升才看向林黎,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找到我弟的?”
“不是,师兄你误会了,我跟他真的是偶然认识的!”
“偶然认识你就跟他回家?”
“我跟他回来是因为他有我找了很久的一盘录像带,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最好是这样,”萧升说,“别告诉他咱俩认识,不然我不知道我会对你做什么事情,明白吗?”
“明白……”
桌上静默了好一会儿,孟以冬从房间出来坐回桌边,又格外热情的给林黎夹菜,“我哥做的,他手艺是不是还不错?”
“是,”林黎说,“特别好。”
“那多吃点,吃饱了我送你回学校。”





走火 第13节
“我送吧,”萧升突然说,“你怎么送,打车吗,我开车送回去就是。”
“行,”孟以冬冲萧升谄媚的笑,“麻烦哥了!”
萧升窝了一肚子火,把人送回了学校,车子停下来,门锁却没解开。
“师兄……”林黎可怜兮兮地叫他。
“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解释一下?”萧升说。
“解释什么?”
“那天在酒店,我真没想要**,”萧升看向他,觉得没法解释,又说,“我不是同性恋,喜欢不了你,所以不用再费心机做些没必要的事情,能懂吗?”
林黎还没回话,萧升朝他伸出了手,“手机给我。”
拿到林黎手机,他删掉了自己所有的通讯方式,而后又在林黎的注视下删掉了自己手机上他的联系方式,最后解了车门锁,“都是体面人,别弄得太难看。”
林黎下了车,那辆长安在他的视线中疾驰而去,少时,他重新拿出手机,给孟以冬拨了个电话。
自那天后,萧升不再连宿的不归家了,孟以冬的课程繁重又忙碌,再晚他都会去接,但孟以冬似乎不以为然,偶尔还会放他鸽子。
“行,那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
挂断电话,对面递了杯咖啡过来,他伸手探了下杯壁,太烫,又缩回了椅背里躺着,“这个点儿让我喝咖啡,存心的吧?”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笑了笑,“我以为今天有故事听。”
“没有故事,只有事故,”萧升叹气,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我之前让你考虑的事情,你考虑了吗?”
“嗯,”男人放下杯子,两手交握,淡然的看着他,“我投。”
“这么爽快?”萧升嗽一下坐直身子,讶异道,“你没在跟我开玩笑吧?”
“当然没有,刘琛这蓝堡我不也投了吗,你的我干嘛不掺和?”
“行吧,这事儿回头再说。”
“怎么,我都答应了,你还不着手准备?”
“哪有那么快,我接下来还要跟我老板去趟香港,那边弄完回来再说。”
“也好,你这行也不存在‘时机’这说法。”
“你当然明白了,那就这样吧,我走了。”
“诶等等!”男人叫住他,拿了张名片递了过去,“空下来去看看。”
萧升狐疑的摆正了那张名片,上面赫然写着:
博远心理咨询中心 高级心理咨询师 康雪
“你给我这个干嘛?”
男人摊手,“你好像快抑郁了,去看看吧,不要讳疾忌医。”
“草!”萧升抬手将名片扔了回去,“我心理好着呢,别特么没事儿竟给我添堵!”
没接到孟以冬知会,萧升准备先回家冲个澡,车子拐进小区大门之前,他瞥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在人行道上,和另一人并排走,他车子近乎停下来的缓慢爬行着,跟在那两人身后,直到他们停下脚步,萧升才把车子熄了火,靠在路边离他们身后十来米的地方。
不知两人在聊什么,等了有一会儿,对面一辆车子驶来,车灯晃过,萧升在看见了林黎的脸后险些冲下车,但手摸到门把手时,又作罢了。
孟以冬将林黎逗笑了,两人站在路边,聊得十分起兴。
萧升陡然想起那张心理咨询师的名片来,又思量起自己刚才的反应,暴躁的捶了下方向盘,“真疯了不成!”
再抬头时,来了辆出租车,孟以冬打开车门,两人面对面站着,林黎竟倾身将人抱住了。
孟以冬轻拍着他的背,随后将他送上车,关了车门退后一步,朝着窗口难舍难分的摆手。
萧升发动了车子,跟出租车擦身而过,路过孟以冬时猛摁了下喇叭,而后径直开去了停车场。
第18章 请你告诫自己一百遍
孟以冬到家的时候,家里空荡荡的,若非萧升那扇紧闭的房门,他一定会误以为萧升还在车里没上楼来。
“哥?”孟以冬路过时叫了一声,没人应,他也不去敲门,回房间拿了浴袍便钻进了浴室,水声潺潺,洗了有二十来分钟才停下。
萧升闯进来的时候,他正朝着镜子擦精油,门有响动,孟以冬和萧升在镜子里打了个照面。
“气消啦?”孟以冬说。
萧升固执的站在门口,半只脚都不肯踏进来,“你,跟林黎,什么关系?”
“如你所见呀。”
“什么如我所见?”萧升语气不善,“是,我看到你们抱在一起,怎么?是我这么多年都没发现我亲爱的弟弟是个gay吗?”
孟以冬重新垂下头给胳膊上涂抹精油,嘴里道,“如果你恐同的话,我可以搬出去。”
“恐什么同我恐同?!”看得出萧升努了很大的力,但没有任何作用,他冲进来抓住孟以冬的胳膊强迫他停了下来,才说,“我要听你给我个解释!”
“我要怎么给你解释?”孟以冬反问,“是解释我为什么性取向跟别人不一样,还是解释我为什么从来没告诉过你我是个gay?”
“......”萧升说不出话,眼眶通红的望着他。
“这种事需要我特别说明吗?难道我得在我身上挂一个大号广告牌,上头写‘我是gay’,这样才对吗?”
萧升感觉孟以冬的每一个字里都藏着一根刺,密密麻麻的插在他心脏上,好半天,才松开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哥,”孟以冬重新面向镜子,拿起精油瓶,往手心里倒了一些,“你知道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吗?”
“什,什么?”萧升惊愕的看向他。
“别人不知道,我能不知道吗,”孟以冬在脖子上涂抹着,缓缓说,“你其实不怕外人说你什么,你怕的是我说你什么,是不是?”
“......”
“你恶心你自己,你觉得自己是个有特殊癖好的精神病人,你不想听到那些骇人听闻的形容词,所以你在面对问题时提前把自己锁起来了,锁的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碰。这一年多,你喜怒无常,你逃避,你惶恐,你念个研究生把自己忙的跟个总统一样,你能不疯吗?换我我早进医院了!”
萧升听完,松口干笑了一声,“冬冬,你误会了,我,”
“还要装?”孟以冬如此问,没等萧升想到合适的回答,转身握着他后颈,吻住了他。
精油的香味让人快要站不稳,萧升再次感觉到心跳停滞,他动作僵持,脑子卡顿,连呼吸也忘了,直到孟以冬松开他,又过了几秒,他才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一年前那个晚上发生过什么,我不是没有察觉,”孟以冬离他几公分的距离,目光在他脸上游走,声音循循善诱,“但这件事只有你跟我知道,所以不要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跟我说。”
“孟以冬你,”
“我不是你亲弟弟,这件事,请你告诫自己一百遍。”
萧升这时连作何反应也不知道了,但好在有救星,门铃接二连三的响,孟以冬收紧了浴袍,“我去开门。”
周远扬跟刘琛石人一样站在门外,三人对视几秒后,周远扬抬手亮出了手里的一提宵夜和啤酒,“当~惊不惊喜!”
“远扬哥,你回来了!”
“那可不,”周远扬挤进来,褪掉鞋子直接走进去坐在了沙发里,“下飞机就过来了,勤想着宝贝弟弟你啊,快过来哥哥香一口!”
“周远扬,求你了,咱能别这么色眯眯的吗。”刘琛跟来,手里也提了不少东西。
孟以冬还是坐下去在周远扬怀里腻歪了一阵,才问,“淇淇呢?”
“他一同事结婚,去喝喜酒了,你哥呢,又没回来啊?”
说着话,萧升关了浴室灯出来,额前头发湿漉漉的,下巴还挂着水珠子,见了这一屋子人,“什么点儿了,还往我这跑?”
“你在啊!”周远扬说,“你看到我难道没有一点惊喜吗?”
“惊喜什么,我是没见过你,还是你长的倾国倾城?”
萧升走过来坐下,扒拉茶几上的几个大袋子,发现里头全是烧烤串儿和啤酒,还有些清淡的吃食和奶制品,是给孟以冬准备的。
后来酒过半巡,几个人起仰八叉的沙发和地上躺着,孟以冬照旧坐在一边,手里的牛奶才喝了一半。
“刘琛说你不对劲,”周远扬半醉半醒,指着萧升说,“我赶紧回来,回来稳住局面,什么事...大家伙儿一起面对!”
本科毕业后,周远扬跟郁辛辞,一个来了北京,一个去了上海,只是工作性质原因,周远扬总是出差,全国各地的跑,能这么坐下来喝酒的机会,少之又少。
萧升许是觉得欣慰,竟没跟他开杠,刘琛累的睡着,周远扬很快也没了动静,萧升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一个人又喝了五六瓶,最后放下空瓶子,视线才落在了专注看电视的孟以冬身上。
“冬冬......”
“嗯?”孟以冬收回视线,“还喝吗?”
萧升觉着他有重影,胡乱的摇头,伸出手去,“扶,扶哥起来。”
“等等,”孟以冬起身,把周远扬和刘琛的身子摆正在了沙发两端,又回房间拿了毯子给两人盖上,关了客厅的灯才站到萧升身边,蹲下来,看着他,“好了,我送你回房间。”
“嗯!”萧升奶声奶气的点头,伸出两只胳膊搂住了孟以冬肩膀。
跌跌撞撞回了房间,孟以冬把人放平在床上,而后去关了房门,回来时萧升正给自己脱衣服,手法凌乱,终于是把自己缠在了t恤里。
“唔,救命!”
“嘁,还知道喊救命......”孟以冬上床,跪到他身边,替他解了衣服的死结,折腾好一会儿他才平静下来,酒精烧的他脸颊通红,躺在床上,眼角还有些泪痕,孟以冬支着头侧躺在他身边,盯着他这副样子出神。
“你不是我,”他说,“无法接受是正常的,不必这么害怕。”
他伸手摸到萧升的眉心,而后到了鼻尖,轻轻揉捏着,“怕也没关系,我在呢。”
指腹抚过萧升的嘴唇,他凑近了些,“我想亲你。”不是询问,只是通知。
“哥,辛苦了。”这句话含进了萧升嘴里,酒意甚浓,他品尝着萧升的嘴唇,舌尖轻轻勾到他牙关,没费什么力气便钻了进去,少时,后脑勺扶上来一只手,摁着他的头,越吻越深......
第19章 恨自己无能
如孟以冬所料,萧升选择性失忆了,比起周远扬还在他家赖着,清晨醒来发觉孟以冬睡在他床上这件事根本不算什么,他躲进洗手间整理昨天喝高前的思绪,一泡尿断断续续尿了有几分钟,周远扬迷迷瞪瞪顶着一头糟粕进来,一手撑在洗漱台边上就这么盯着他的要紧位置。
“你能先出去吗?”
“怎么,有人看着尿不出来啊?”
“你说呢,”萧升抖了抖提起裤子,从他旁边走过的时候被他拍了下肩头,那人说,“这么多年没找女朋友,你这玩意儿还好使吗?”
萧升回身踹了他一脚,“要你管!”




走火 第14节
“我不管我不管,”周远扬咧着嘴笑,“他们说你脾气越来越不好,我寻思问题源头应该离下盘不远......”
“周远扬!这泡尿怎么没把你憋死!”
萧升出来,孟以冬正背着包往玄关走,见他哥,说,“今天有场手术观摩,机会难得,晚上我自己回来。”
萧升还没给出回话,关门声一响,走了个干脆。
周远扬磨叽半天出来,形象也打理好了,两人在厨房随意对付了下胃,一个准备回单位,一个要回学校,下楼临分别时周远扬还嘱咐了一句说,赶紧找个女朋友啊。
萧升赶着他走,开了车出去,晃神间车子一路开到了孟以冬学校附近,找了个位置停下,坐在车里抽了半包烟,离开之前,在通话记录里翻出个号码拨了出去。
半小时后,林黎坐在了他车里。
“你跟我弟怎么回事?”萧升开门见山。
“就,正常交往啊。”林黎许久没联系他,彼时被质问,竟也坦坦荡荡,丝毫没想起萧升之前的威胁。
“我让你不要联系我,你就往我弟怀里扑,我们兄弟俩上辈子得罪你了?”
“你可没说不让我联系你弟,再说了,是你弟先找我的,他喜欢我,喜欢的不得了,我能怎么办?”
“那也不行!”萧升无故发火。
“怎么不行?!你要是吃醋就直说,我可以忘记你对我说过的狠话回心转意,要是单纯看不惯,那您就歇着吧,我也不是非您不可!”林黎说完推门下车,关门声震耳欲聋,噎了萧升一个好歹,萧升忍不住爆粗口,方向盘砸的险些把安全气囊弹出来,不是别的,他只是感觉自己一世英名似乎要折在这些小崽子手里了。
手机叮叮当当响起,萧升看也没看,接通便吼了一嗓子,“喂!”
“你什么毛病!”蒋春云毫不示弱的吼了回来。
这会儿的孟以冬穿了身白色实验服,戴着眼镜,站在狭窄的观摩室中盯着屏幕,手术床上躺着的是个六十多岁的男性肿瘤患者,瘤子长在十二指肠,但由于这节肠子先天性狭窄,手术风险增加,时间也耗长了些。
毕然来迟了,站到孟以冬身后,看见他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迹,默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以孟以冬的条件,本应该是走保送的路子,但鱼苗扔进鱼塘里,出挑的不止一个两个,这事儿不进清华园也都是知道的,而以他的高考分数,清华随便哪个重点专业他都可以选,可他偏偏要学医,因为这个,毕然自打认识他就对他产生了莫大的崇敬。
话说回来,也好在教授怜惜,没固定他的走向,清华3加2加3,这刚大三,偶尔给他一次实景的手术观摩,毕然也能跟着蹭不少好处。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连着看了两台手术,毕然挂在孟以冬身上,看起来比主刀大夫还要疲累。
“吃点东西去吧神仙,你是喝仙露长大的,我不是啊。”
“好。”孟以冬伸手拦车,两人坐上去他才掏出关机一天的手机,信息涌来,一条是萧升的,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另一条是林黎的,说萧升找
他了。
孟以冬难得笑了笑,引得毕然看过去,“哟,笑了,什么好事儿?”
“没事,吃什么,我请。”
到家七点了,萧升在家,电视有画面没声音,烟灰缸里多了许多枚新烟蒂,孟以冬换了鞋进去,听见他说,“回来了?”
“嗯,吃晚饭了吗?”
“没吃,”萧升沉着脸,“过来坐。”
“......”孟以冬绕过去在他左手边坐了下来,“不是答应了少抽烟么?”
话音未落,萧升告诉说,“大姨病了。”
“病了?”
“有点严重,要送到北京来。”
“那送来,我去联系医生!”孟以冬挪去他手边,“大姨哪里出了问题?”
“骨髓异常增生,”萧升又点了根烟,“我妈说,朝阳医院有个专家手上过过不少这病例,这次来,奔着他去。”
“是医科大那个附属医院吗?”
“嗯。”
“几号来,我们一起去接。”
“后天。”
两人静默下来,萧升一根烟抽完,仰躺在沙发背上,孟以冬身子僵了会儿,随后也倒了下去。
“哥,大姨以前做过化工么?”孟以冬问。
“嗯。”
孟以冬没再说话,他知道大姨一直没有小孩,从进了萧家,一直到离开哈尔滨来北京之前,他总会去大姨那儿,偶尔呆个一两天,陪着她吃饭,买花,整理阳台上的小菜圃子,对大姨的喜欢也在这些时光中日渐浓郁。
但他现在才感到后悔,后悔这些年从来没问她年轻时做什么工作,后悔相信她稍微运动就会气虚无力时辩解说的因为自己太胖,后悔没在她头晕的时候及时带她去体检,这些,若是他稍微上心一些......
他不愿再想,捂住脸,觉得鼻酸,觉得深不见底的难过,萧升这时伸了胳膊过来,把人收进怀里,才说,“大姨来了你不许这样。”
“哥......”
“行了,一切等这边专家看了再说,洗个澡睡觉吧,你也累了一天。”
萧升起身回了房间,手机屏幕上是蒋春云发来的病例照片,附了有几句话,蒋春云说,大姨不许任何人告诉大姨夫她生病的事情。
他坐在床边,手腕发抖,蒋春云说,寻医问药找了许多医院,其实早就确诊了,来北京不过是图个心安,蒋春云说,你大姨命不好,入了这病的死亡率那一挂,早就不想治了,蒋春云还说,她就是不想死在哈尔滨,她怕你大姨夫往后回不得家。
孟以冬在外头敲门,萧升放下手机,抹了把眼睛,“进来。”
孟以冬抱着枕头,走到他身边,“哥。”
“要跟我睡么?”萧升问。
“嗯。”
萧升一反往常的掀开被子,拿过他枕头,放在了自己枕头边,“我去洗一下,你困了先睡。”
等萧升回来,孟以冬侧卧着,手枕在耳朵下,一眨眼,掉些泪珠子出来。
萧升掀开薄被躺进去,与他面对面,指尖碰到他鼻梁上的泪痕,听见他说。
“我问妈了,妈都告诉我了。”
萧升没说话,又把人抱在了怀里,手轻轻抚摸着他后脑勺。
“哥,我舍不得。”他环住萧升的腰,钻进他颈窝里,濡湿了一片。他一贯从容,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再难的问题他动动脑子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可唯独对于生离死别,曾经的他,现在的他仍旧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恨不能八年浓缩成两年,明天就换上无菌服站在无影灯下,用手术刀将那些即将离开的人一个个拉回来,可他如今,就只能是,恨不能......
第20章 日子还长
萧升一早就醒了,孟以冬还在他身边躺着,只是眼睛肿的不像样子,他轻手轻脚下了床,去厨房调温水冲了杯蜂蜜,又做了早餐,等听见屋里有了动静,才喊了声冬冬。
孟以冬出来,凑到他身后,二话没说拿起那杯蜂蜜水喝了个精光,杯子放回了水槽里,“这两天休息,哥,一会儿跟我去趟超市。”
“嗯,”萧升锅里煎着荷包蛋,手里正切着西班牙火腿肉,“正好我也跟老陈请了假,我们去给大姨买点生活用品。”
“我就是这意思,”孟以冬望了眼锅里,“可以了,我吃溏心的。”
“好。”萧升放下刀去盛鸡蛋,孟以冬转身去洗漱,吃过早饭,两人出了门才想起来今天限号,孟以冬跟着他走到小区门口,突然说,“我们坐公交吧,几站路。”
萧升点头应允,带着他往公交站去,那头攒了不少人,等两人走到人群后头,车子开走了一趟,孟以冬回身拉住他胳膊,“坐会儿。”
“爸爸,山楂做的糖葫芦和草莓做的糖葫芦,你喜欢吃哪种?”
一个穿牛仔裙的小女孩在他们左手边,仰着头冲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如此问,从孟以冬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女孩背在身后的手里拽着两支高度快超出她脑袋的糖葫芦,从她爸爸的角度看下来,应该根本藏不住。
“我吃你剩下的。”男人不耐烦的说。
“可是爸爸,山楂会酸一点,草莓会甜一点,爸爸我,”
“我不吃!你自己吃就是!”
男人的低吼让小女孩一瞬间红了眼眶,瘪嘴就要哭,男人又瞪了她一眼,一声嚎哭生生给咽了回去,孟以冬看着,手刚要伸出去,被萧升抓着腕子拉了回来。
“哥......”
“车来了。”萧升站起来,握着他手腕的手仍没松开,领着人上了车,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并排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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