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迷情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LESUU
既是从素问宫逃了出来,少不了要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依着些话本和冷渠英讲的江湖秩事,给自己想了个身份,于是说道:“在下原本是个孤儿,幼时遇到师父,就被带回了天穹山养育。在师父的悉心教导下,学了些武艺。以前从未下过山,如今长大,便出来闯荡闯荡,见见世面。”这般说辞很是贴合我初入江湖不谙世事的情况,若是浑说些别的,估计也无法取信作为商人的努娜。
果然,她听后了然于色,点点头道:“努娜尽管没去过中原腹地,也听往来商人言谈中原有很多本领高强的侠义之人。”说着,她又奉上一个不大的木盒,打开盖子,当中放满了金银珠宝,数量不多,成色却极佳。“努娜也知一些汉人礼仪,多是施恩不求回报,可我们西域人信仰的神明,则是点化我们要尽心尽力报答恩人。努娜身为商人只有这些金银俗物,还望公子收下,且不要觉得辱没了。”
我又不是那书中讲的清高之辈,再说从山上带下来的钱不少,但总有用完之时,多些金银傍身也非坏事。转念又想,倒是可以借此收钱的机会将这两日的盘算一并说出来。遂从盒中取了两根金条,至于那些珠宝,看着不错,可在素问宫时见惯了珍奇,再看这些也不觉如何,若想要花时也十分不便,所以余下的则推还给她。
“原本是该如努娜姑娘所说,行侠仗义之事本是我辈练武人该做的,怎可以此图求报答。只是…从小与师傅在山上清苦惯了…嗯…”,我装作羞赫继续道:“眼下身上盘缠不多,所以那日就厚颜住下。方才听了姑娘一番话,我想姑娘是否能让我充当一名商队护卫,这钱我收下也就算是酬金如何?”
努娜听了颇有些诧异,碧绿的眼睛闪了闪,又道:“公子救了努娜的恩情这些东西…”
不等她说完,我便打断道:“当日也是举手之劳,不过是将姑娘送回来,算不得多大恩情。实不相瞒,在下已是囊中羞涩,很是需要一些银钱。且初次下山,还没个明确的去处,便想跟随你们去西域之国见识见识。不自谦地说,在下对自己的武艺小有自信,想来能够担当护卫一职,还望姑娘能够应允。若非如此,这金子实在受之有愧。”
努娜顿了顿,遂即笑说:“中原人的道德品性我还是了解得不深。公子这般说,努娜都不知该如何答了。更不想弄巧成拙,违逆恩人。公子想随我们一起返回达坂国,努娜欣喜之至,父母定也会十分高兴公子前去做客。若是路上遇到难事,我也会请您出手相助的。”
见她应下,我心底也随之松泛下来。随后她又说还要在此逗留两月,等这风季过后,才会启程返回西域。
如此又交谈片刻,待她告辞离去,我靠进椅子,闭目细细思量。从碧华山出逃,再到一时冲动杀人,又救下努娜随之西去,尽管略有波折却未脱离原本谋划的路线。到时有了努娜一家以及商队的掩护,应该更为隐蔽妥当。在从未接触过外人的有限阅历中,我大概也就只能做到如此程度了。
睁开眼睛,我走到塌前,盘膝而上,练起九阴诀。暗想,或许再强一点,才能令自己更安心些吧…
素问迷情 第六十五章梧桐4
“凌公子”一声轻唤,打断我回忆的思绪,来人正是努娜,她眼角一斜,瞟了瞟桌上剩下的点心,又道:“商队已准备启程,公子随我们一起走吧。”
“好。”我包了余下点心,揣进早已收拾好的包裹里,这才跟着她出了酒楼,离开这盘桓了两月的飞沙镇。
努娜家所在的商会是西域比邻的一些小国商人组成的。商会每年组织商队往返于边关和西域收售货物。整支商队算上商户与护卫,足有二百余人,曲折蜿蜒的驼队显得颇为浩荡。
自飞沙镇向西驼行了半日,周遭渐渐荒芜,已是到了沙漠边缘。不同于碧华山四季的少暖多寒,春时的大漠晨昏寒冷,夜里更是仿若严冬,而午时则骄阳炙热,犹似盛夏。
走至傍晚,商队在一不高的土墙下扎起简单的帐篷。据说来往旅人多在此休整,长年累月地也就成了个固定的营地,所以会有叁两篝火痕迹。再往西去就算进入真正的荒漠了,商队打算就地过夜,明早启程,连行四五天,一口气穿过荒漠。
我取下帷帽,挑了个离人群稍远的地儿,坐在温热的沙地上,屈腿靠着卧倒的骆驼,仰头垂眼观察四下忙活的众人。他们围在篝火旁说着我听不懂的胡语,火光映照脸颊,面上漾着放松的恰意。
为了方便行事,我决定暂时扮作少年,男子的言行举止仿照自哥哥和冷渠英。在飞沙镇时,我深居浅出,以防露出过多破绽。在习惯压低声音,坐卧行走间也掩去女儿态后才敢常常与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努娜家往来。然而,异于常人的饮食习惯还是会引人奇怪。丹药所剩无几,坚持不懈的刻意改变下至今也只能吃下软糯精细的食物。现下因环境所致仅有些粗糙干粮食用,我掏出白天携带的点心,放进嘴里用力咀嚼,再灌了口清水,挺起脖子就水咽下。
“公子,喝碗热汤吧。”努娜来到我身边,递过一碗冒着热气的肉汤,“食物粗简,将就几日,待到了达坂国再用美酒佳肴款待公子。”
我接过碗,饮了一口,笑道:“出门在外,我一练武的粗人,哪里还讲究这些,如此就很好。”努娜笑笑不置可否,坐在一旁枯木上闲谈几句,便去照顾父母了。
夜幕降临,人们围着一堆堆篝火相互依偎入睡。远处传来淡淡的狼嚎,骆驼偶尔发出嘶鸣伴着营地四周守夜护卫的轻语,让这寒冷的荒芜大地显得也并非那么可怕。我枕着一只手臂,望着浓墨般低垂的天空,闪着璀璨光芒的星子犹如唾手可得的珠宝。遂而放空思绪,在淡淡的茫然迷惑中睡去。
次日清早,商队开拔。驼队按部就班行进了两日,已经深入了沙漠。映入眼帘的除去天地,再无它物。书上所述,地以沙石为骨,如熔炼而成肤。言沙碛广莫,望之漠漠然。举目远看皆是黄沙,浩瀚无边,也只有真真切切地行走在这天地间,才能尽情体会到大漠的苍茫孤寂,深感人之渺渺,所谓之情仇苦乐仿佛是这巍然世间一捧随风消逝的沙粒。
心怀自舒之际,猛然间听见一声划破天寂的尖唳哨声,转瞬就见前方不远的沙丘上出现许多人影,呼和着朝此处奔来。商队中纷乱乍起,用胡语慌张叫喊,即刻停止前进,并让骆驼卧倒围成一圈,护卫们亮出武器迎到队伍前面去,商人们则退缩队后。“公子,是马贼!”身旁努娜搀扶父母躲在骆驼后面,紧张地朝我大喊。我点点头,手掌虚按,示意她不必惊慌,心中盘算着若只是保他叁人无恙,应是不成问题。
我站在他们前面,透过帷幕凝神观望。几十个马贼骑着骆驼狂奔过来,半扇的队形将商队前面包围起来,奔到近处时马贼纷纷跳下骆驼,朝着护卫们冲过去。金戈声鸣,厮杀呐喊中,护卫们像是畏惧般后退,不停地喊着个词。
“是黑骆悍匪。”,这时努娜躲在身后解释道:“他们异常凶狠,专门杀人越货,被打劫的商队连一只骆驼也剩不下。不过他们会掳走富商,待到回国时再去跟他们的家人勒索钱财。若是上交的钱财令他们满意,就会放其回家,可是那些护卫就没那么好命了。”
话毕,二十几个护卫已是倒地不起,而那些悍匪只是折损了叁两个。眼看这群悍匪骄悍势盛,护卫节节败退迫到跟前,我只顾说了一声:“躲好。”便纵身跳起,足底踏上一只驼峰,借力之间夹出叁枚铜钱施起纵影手,随内力惯出,其中一个整枚没入敌人眉心,另一枚则嵌进右手边悍匪的手腕,最后一枚恰好弹开砍向护卫的弯刀。周围护卫一愣过后,振奋起来向受伤的悍匪砍去。
一息间我跃进战圈,方一落地,两名悍匪持刀当头劈来。我腰身后拧,头脚腾空换位,一掌撑地,两腿错落旋起,二人先后被踢翻一旁,起身不得。厉眼四下扫去,一时间竟无人敢欺上前来。
“啊!”闻声看去,就看一身材高壮,头裹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悍匪从旁暴起,抬手连毙两人,两名护卫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割断喉咙,气绝身亡。随后又有四名护卫围攻而上,那人目光阴狠,出手似是很慢,围攻中应变自如,以一敌四,不仅不落下风竟还游刃有余。
显而易见,此人身手出众,貌似武功不错,应是这帮悍匪的头目。我当即从袖管中抽出闭月剑,闪过身前敌人,剑尖对准这个头目,挺剑向前,脚下交错,连人带剑仿若海燕疾翔,用的正是南苗快剑的招式。不想此人机警异常,余光瞟到剑芒,看似慢悠悠的动作中,一个呼吸间蓦然变招,用他手中的双刀荡开四名护卫,迅雷般身形一晃,退开丈许。好像不经过思考般,又猝然猱身向前,一刀自左上到右下斜劈而至,另一刀滞后半息从腰间带出寒光抹向我颈间。骤然聚变的刀式不比我的快剑慢上多少,他的招式不但变换迅捷且悄无声息,让人觉得诡异非常。我不敢大意,手中剑柄一横抵上他斜劈的刀刃,发出“嘡”的一声清乐,同时我侧身后仰躲过抵颈而来的另一刀,坠落的当口抓住他胸前空虚,陡然曲肘袭向他腰腹。他眼见双刀落空,来不及收招,纵然吸腹抬腿屈膝挡下肘袭。两下力量相抵,我借势腰腿带劲,横翻站起,他则又是后退了一丈。眨眼间一番刀剑刺探,我心下也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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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让小梧桐打打怪,升升级,毕竟需要成长嘛。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我们滴桐儿终将会变得异常强大滴。我保证最后会使出浑身解数虐待哥哥的!
素问迷情 第六十六章梧桐5
僵持之际,我右手横陈这柄出自素问宫的神兵,左手两指抚过剑身,其上浮出浅浅寒光,而后双腿并直,闭月短剑贴面直竖,摆出滴水剑法起手式。滴水剑八十一式,当中分有滴水不漏、滴水穿石、滴水难消叁大总纲,每一纲要下又分二十四招、叁十九式和十八剑,其叁纲叁意,风格不尽相同。
“滴水剑法?!你居然是画剑堂的人!”,他惊讶地说出一句汉语。
听他开口,我也暗诧这悍匪头头能说出一口纯正的中原官话,且观他墨瞳黑发,除了身材挺拔高壮外其他地方都不像西域人,更何况他还知我剑法。冷渠英确实跟我讲过,中原江南有个颇具实力、名为画剑堂的门派,其传承武功就是滴水剑法。想来这厮对中原武林当是极为熟悉。不过画剑堂拥有的是滴水剑残篇,而我所习才是源自素问宫的正宗滴水剑八十一式全篇剑法!
我在帷帽下撇撇嘴,用被晒得干涩低哑的声音表达我淡淡的不屑之意:“画剑堂?不过是些断招残式罢了。”不等他眸中疑惑消散,我便举剑飞身攻上,用得是滴水穿石纲要下的剑式,其风格繁复多变,招中藏势,专攻要害器官和穴位。他操起双刀回挡,卸去来势,展臂斜砍,抡圆的刀锋画出一道弧芒,动作不紧不慢又大开大阖,防守得当。
我脚下一顿,变挑为刺,又是换上南苗快剑,破他这看似缓慢的刀法。见此他紧忙一改张弛有度的路数,两柄弯刀交错劈扫,舞得紧凑飞快,格去剑招的间隙还能反攻数刀,欲意以快制快,反守为攻。我小心躲过这波攻势,紧接着抓住一个空隙,脚下连踏,平地跳起,凭借个小轻功越过他发顶,杳然飘落至他身后,待他回身再换上滴水剑法——滴水不漏。闻其名知其意,剑光所及亦是将自己护得密不透风,滴水难进,几个呼吸间便过了数十来招。
那对弯刀远不如我手中利剑,在“叮叮嘡嘡”急促的金铁交鸣中,迸溅出细小火花,刀刃上已是出现数个豁口。久攻不下,他大汗淋漓,现出焦躁。在他渐而凌乱的攻势中我捕捉到一丝微不可查的顿错,趁机向他突进,猝然被打乱的刀法来不及回防,接连吃了我好几剑,幸而他身手敏捷,险险躲过并未刺中要害。只是身上被闭月剑划破好几处,暴露出肌肉紧实隆起的胸腹和蜜色肌肤上流出鲜血的伤口。
他复又大力展臂,想要用上缓慢刀法,可惜招式已老,败局已定!我内功急转催发出两成真气,气力灌臂,抬剑迎上他砍下的弯刀,不躲不避,只听得“呛啷”一声,半截刀片朝天飞出,他蹬蹬蹬急退叁步,脚下连番踩出四个沙坑才将将站稳,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凭借闭月剑,滴水难消我只用出一招就毁去他的兵器。
这人见势不妙,吹起一声唳哨,所有悍匪听见哨声纷纷开始撤退。他也忽地扭身拔地冲起,下盘大步飞跃,凌空蹿出一丈有余,毫不犹豫地反身逃跑,我抄起一旁驼身上的绳索也随之踏沙跟进,掷出带着内力的粗绳,彷如迅猛的毒蛇,缠上他的一只脚踝,用力回拉,不等他摔在地上我已然近到他身后,一剑刺出。这悍匪也是反应奇快,一个鸽子翻身竟还双手连挥,照我面门祭出两刀。可这次他匆忙应对已是破绽连连,我避过刀锋,腰上运劲,抬腿对他当胸一脚,让他吃了个十成十的满力,吐血倒飞出去。我猝然欺身跟上,再不给他反应机会,长绳甩上他脖子,手中发力直勒得他颈上青筋暴起,双手在绳上全然无用地乱抓。趁机一一点过他胸腹间的神阙、气海、关元叁大穴,凝其内力的同时也使之体力下降,不能反抗,遂用绳索将他捆了个结实,再难逃脱。
他高大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沙地上,梗着脖子用阴鸷的眼神直勾勾地瞪着我,即便隔着帷帽,我也能感受到那阴森森宛如实质的气息。我用剑挑开他遮面的黑布,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高直的鼻梁上有一道小疤,原本是个略有刚强的面容,却装上了一双阴冷的眼睛,显得十分不协调。
“为何不杀我?”他的声音浑厚又冰冷,跟他的脸一样让人觉得违和。
“哼。”区区强盗,懒得与他多费口舌。我牵着绳索的一端,拉着五花大绑的他,向商队方向走去,剩余悍匪早翻了几个沙丘跑远,连影子都快看不清了,已是逐之不及。
“公子!”我循声返回努娜身旁,见她父母安好松了口气问道:“情况如何?”
努娜说道:“我家损失不大,但还是有几个富商被劫走,”她看了看我身后被俘的悍匪,继续道:“只怕还要等回去他们才能赎回家人。”
“我抓了个活的。”看努娜神色,也不知抓的这人是否有用处,“这人功夫不错,或许是个头目,普通护卫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受了伤且被我封了穴道,小心看守应无大碍,交给你们处置吧。”
“黑骆悍匪不同于普通马匪,我这便去和大家商议一番。”话毕就带人将那个阴冷沉默的悍匪看管起来。
众人劫后余生,忙乱地处理了一地尸身后,又匆匆上路。原本计划途中有一处绿洲将作为今日的休息地点,可这一遭劫掠堪堪耽误了大半日。商队只得在沙漠中疾行,快天黑时才终于赶到目的地,这才免去在黄沙中过夜的危险。
安顿下来后,努娜将一些安排告知于我。这些悍匪劫持走了十几个商人,货物也被抢走不少,护卫更是死去半数,可谓损失惨重。不过好在我虏获的是黑骆的二当家,俱那人所说,待到达坂国后,黑骆会联系他们商讨俘虏交换等事宜。一干事说清,已是入夜。一日奔波受惊,众人筋疲力尽,各自休息。
我依旧坐在一个篝火旁,正靠着匹骆驼合目养神,耳中传来几声响动,抬眼看见两名护卫压着那悍匪走到一丛骆驼刺后边,也不知作甚。不消片刻传来一注水声,这才恍然明白,不觉羞恼,所悻闭上眼睛想假装未曾听到看到。转瞬又传来两声喊叫,我翻身跃起,奔向声音来处,就见一名护卫躺在一旁不省人事,另一人被悍匪双腿夹住脖子,两眼翻白。我闪身过去踢翻悍匪,救下这名护卫。这悍匪双臂被绑,根本避无可避,受了我一脚滚出老远,正挣扎着起身还想逃跑。我拿起掉在地上的麻绳,甩在他双脚上将他拉倒,走过去把他双脚也捆了个结实,就这么拽着他脚上的绳子拖回了营地。
素问迷情 第六十七章梧桐6
这番动响自是惊起众人,好在这厮力有不逮,两名护卫只是昏死过去,性命无碍。努娜不好意思地拜托我,希望我能亲自看守这悍匪,我自无不肯。拖着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手臂一个劲发酸,他手脚被缚,躺在地上被我拽了一路,还极尽徒劳地挣扎,犹似一条扭动的大虫,心下觉得有趣,轻轻哼笑出来。到了骆驼旁,才把他扔到一旁,坐下来揉捏自己酸痛的肩膀。他听到了我的笑声,转过脸看我,咬牙切齿吼道:“你笑什么?!”我歪头勾勾嘴角,斜眼乜着他也不答话。
夜间没了逼人的日光,自是不用带帷帽了,许是这样他借着火光看清我容貌,原本阴沉愤怒的脸上瞬间被意外和惊讶替代,随之懊恼、不甘和气愤的神色在他面上来回变换,像是整张脸在控制不住地抽筋扭曲,看起来好玩得紧,我不由自主地又呵呵笑起来。
大抵是我的笑又激怒了他,他恶狠狠地吼:“闭嘴,不许笑!”
见我不理,他也没奈何,又开始拉长脸沉着,仿佛要阴出水。他也不动了,只勾头阴恻恻地、一瞬不瞬地瞪着我。
我环环肩,咽下笑意:“咳,你看我作甚?”
“哼,想不到老子竟栽在你这种人手里。”
“我?哪种人?”不禁好奇问他。
“弱不禁风的小白脸,长得跟个娘们儿似的。”他一脸不服地一字一句道。
我本来就是女子呀!我摸摸脸暗想,尽管描眉画目地扮成少年郎,但自己的颜色想要让人觉得威武阳刚是决计不可能的。转了转眼睛,又想,正常男子被骂成女人应该会生气吧?于是我努力学这悍匪的样子,沉脸详装羞怒,站到他面前,一脚踹上他肩头,踢得他翻身仰面朝天,“唔!”他吃痛闷哼一声。我垂眼俯视轻蔑道:“手下败将。”
“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砧板上的鱼肉?”
我蹲下身子,拍了拍那发红的脸,竟是意外地烫手,再看他嘴唇亦苍白如纸。我将他破布似的衣服撕开,就见这精壮的身体上有几处陈旧伤疤,胸口有一片黑紫瘀痕,显然是白天打斗时被我踹的那一脚,应该会留有轻微内伤。余处新伤则沾满沙粒,向外渗出鲜血。腰际那处剑伤颇深,皮肉红肿外翻,滴落的血液渗入沙地,殷成一小摊暗红。荒漠如此气候,他这样怕是撑不住吧?若是死了,岂不是白费我许多功夫?
“你要做什么?”他绷紧身体,色厉内荏地戒备道。
“我当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转身从骆驼行囊里拿出个酒囊,这是努娜买的中原白酒。见地上的男人瞅来,我故意用嘴咬开盖子,仰脖喝了一口,浓烈辛辣滑过喉咙,我用衣袖擦擦嘴,掩盖压制咳嗽的欲望,心想我刚才那般作为够潇洒,够有男子气概了吧!
我低头对着他一咧嘴,不由分说一歪酒囊,用白酒浇在他身上。“啊——!唔!”酒香四溢中传来惨嚎,我捂住他的嘴,怕他惊扰众人,压低声音道:“鬼嚎什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呃!”
我继续用酒冲洗他脏污的伤口,打断他想说的话,他一个劲咬牙吸气,痛吟生生哽在喉间,如若不此,好像就应证了‘娘们儿似的’那句话。就见他忍得额上青筋浮露,布满细汗,可见极是疼痛。
伤口冲洗干净后,我又从包袱里掏出药粉,均匀撒在那些创口上。素问宫云医门的极品伤药,自不用多说,药效立见,当即止住了出血。
“便宜你这笨熊了!”不觉有点肉疼,这药可是用一点少一点。
约是痛楚舒缓,他也放松下来,看起来有些虚弱,夹杂着迷惑和复杂的目光也不若那般狠厉了。我在他衣服上挑了处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地方,用剑割了两条下来,把他腰上稍微严重点的伤口包扎好。他居然还盯着我,被我封了穴位并且还在发热,怎地这般精神?
“你不累吗?”
“……”他抿唇不语。
“你不累,我都累了!”
我没好气地嘟囔,立掌劈上他颈项,这人可算闭眼昏了过去。摘下斗篷扔在他身上,又往篝火里添把柴,我这才重新靠上骆驼休息。
东方隐露晖芒,商队整装待发。那家伙躺着望天,也不知想什么。我从他身上捡起披风,弹去浮土穿好。
“起来。”,我踢了踢他的腿。
他被绑着不好动弹,身上肌肉鼓胀了一下,才费力挺身坐起,我喂他吃了点干粮,喝了两口水。他舔了舔干裂却丰满的唇,意是还想喝,我收起水囊,意有所指道:“喝那么多作甚?省得生出许多麻烦事,本公子可不伺候你!”
他脸上带出薄怒,嘴角抽动未置一词,倒是扭过头去,不再看我。他面色好转许多,身上热度也已退去,抹过伤药的伤口凝了一层血痂。虽远不及我冷氏身体恢复的快,但伤口愈合的速度比之常人也快上不少,当真是壮如牛。
太阳渐起,大地又开始金茫茫地耀眼。我解去他脚上绳索,将他拉起来,从新封了一遍他的气穴。再戴上帷帽,翻上骆驼,手里攥着绳索,悍匪走在一旁,随着商队继续上路。受过劫掠的商队精简不少,脚程比计划稍快些许。走了两日多,稀稀拉拉的树木草灌出进入视野,这便是出了沙漠。那悍匪可能觉得逃跑无望,便也一直乖觉老实,未再生事端。
驼队又行了几里,点点碧绿跃入眼帘,房屋在远处影影绰绰,众人开始欢声笑语。努娜展眉笑语:“公子,我们到达坂国了。”
远处天山白雪覆顶,积雪融化汇聚成河,蜿蜒流下,滋润万物,哺育诸国。达坂国地域狭小,进到城中,异于中原的景色风情看得我目不暇接,只觉得新奇无比。入目的皆是木土平顶、高矮不一的房屋,门窗四四方方,土夯的楼梯设在屋外,可直接登到屋顶,屋顶上晾晒着葡萄等蔬果。街道狭窄弯曲,路边许多小商小贩,很是热闹。西域人衣着艳丽多饰条纹,男子头戴小帽,身穿无袖短衫或宽幅长衫,女子发上带纱,衣物轻薄露腰,额头面部饰品繁复,赤足者屡见不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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